有时尽----天际湛白
  发于:2009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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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小婷看着我给他的四千零九十八元四毛的,手指指着我的额头低低的笑说:“江大帅哥就不能给我凑成四千一么?”
我说:“叫帅哥也没用,给不给你凑我都是帅哥。”
小婷就撅着嘴走了。
这小丫头片子,勾引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刚来公司那会儿,出去聚会时还没什么熟人,都是她约我。
我开始时感叹还是好人多啊,后来感叹人心不古啊。
后来她约我时我就告诉她,我有爱人了。
不过,现在我不和燃辉在一起了……
那是不是说,我和小婷……
算了,以后再说吧,我如今没那个心情。
大周末,我放假,凑了巧,小肠也放。
我放很正常,他放很难得。
作为庆祝,他答应请我吃饺子。
我爱吃蒸饺。
驴马牛羊馅的,我都爱吃。
而小肠去了那,只能吃角瓜馅的。
他像个大和尚。
我俩在楼底下吃完饭后,就去逛了商场。
我都有了好长时间没来这。
衣服够穿就成,我又不长个,买那么勤干嘛?
我一说这个,小肠就揉着脑袋说我小气病又犯了。
我说:“我就是小气了,怎么着?你大方你给我买一件啊?”
小肠说:“我刚好发完薪水,给你买也成。”
给我悔的啊,肠子都青了。
我刚才怎么就没说是买一套呢?
我并不大方。
我从小就被叫作江小抠。
小时家里只是中等水平,爹妈又不想惯出我爱花钱的臭毛病,自然手头就拮据些。
后来习惯养成了,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不过我觉得这是美德。
我俩东走走西走走,没碰上什么相中的衣服。
小肠走着走着,突然就转身道:“我们从那边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往那边看了看。
是燃辉。
他一个人,应该也是随便逛逛,走的很慢。
他没看见我。
真好。
我也转身扯着小肠说:“咱们去别的地方遛遛吧。”
小肠瞅了我半天,说:“行。”
我俩到了附近一小饭馆,找了个包间,没等菜上来,就开始喝。
这白酒,不知道是多少度,稍微抿多点,就弄的我胃火烧似的。
小肠也在那自顾自的喝,没人说话,气愤尴尬的很。
我说:“那个,小肠,你最近忙啥呢?”
小肠又抿了口酒,说:“忙该忙的。”
然后又没声了。
等了半天,菜上了,筷子碰碗,碗碰盘子,出了点声,这才有了点气氛。
吃着吃着就开始喝,喝着喝着就有点多,人一喝多,就爱说话。
我俩从他大学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开始说,一直说到下岗再就业问题。
吃了两个多小时,站起来才发现,我醉的严重点。
我醉时是脚不听使唤,小肠好点,只是舌头不听使唤。
他扶着我,我还一直絮絮叨叨的念,念着念着就到了家。
到了家我的困劲就上来了,半挣着眼,看小肠拿湿毛巾,在我的脸上一点一点的抹。
我脑子迷糊的很,但也知道疼,他真是不温柔。
小肠给我弄干净了,换上在家穿的大背心,我就挺不了了,直接去拜见周公了。
意识全部消失前,感觉自己的被子被拿走,没等哼哼抗议,就被一双大手抓起来,抱在怀里。
力气很大,但不妨碍我睡觉,听到一个温热的气息吹到耳边,一遍遍的重复着:
“这样真好,这样真好。”
第二天!崭新的一天!
小肠站在我床边冷冷的说:“你要是再不起来,就自己坐公交车去上班吧。”
我飞快的起床,把被子扔到一边,洗脸的时候脑子清醒了点,转了一圈才想起来,我俩已经和好了。
男人!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吃顿饭,喝瓶酒什么鸡毛蒜皮的就都过去了!
我满嘴泡沫的鼓着腮帮子冲身后的小肠乐了一下。
到了单位没迟到,我上了五楼就奔我爸办公室,做日常报到。
我说:“爸啊,我今天没迟到。”
我爸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
我说:“爸啊,我这一个月都没迟到。”
老头又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我说:“爸……”
他喊到:“我知道了!加奖金加奖金还不行吗!别唠叨了!”
我笑了:“爸那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去吧……等会儿,昨天打你家电话,怎么停机了?”
我笑“你儿子住哪你都不知道,真是够冷淡的,我都搬出来老长时间了,现在住朋友家呢。”
“怎么不住那了?”
“房租涨了,就不住了。”
老头喝了口茶,嚼着茶叶:“你唬谁呢?那房子是你买的不是租的,当初还是在我这拿的钱呢。”
我挠挠头:“没房租……那还有水费电费……”
“得了得了,你别编了,我现在正忙,等哪天再找你好好说说。”
我苦着脸,刚要关门,就听他在屋里喊:“中午去你张叔那一趟,陪他吃顿饭!”
忙忙乎乎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和同事聚的餐,下午的时候想起爸让我陪张叔吃饭的事,心里戈登了一下……
张叔,就和我爸一样。
我爸最开始的时候扔了工作,和人合办了公司,然后公司黄了,再然后我妈死了。
我爸从来不抽烟,可那段时间抽的厉害,我上学放学的时候,除了看到他在那抽烟,就是听他在那咳嗽。
我忍了几天,还是没忍住,房子不大,他在那一抽烟,满屋子都是烟味。
晚上起夜的时候,总是能看到爸那张脸,在烟头的照映下忽明忽暗。
看的我心酸。
有天半夜,我梦到我妈,然后就哭醒了,去厕所洗脸的时候,看到我爸抽的满屋都是烟。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冲上去抢过他的烟,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喊:“别抽了!”
我爸举着手,两个指头中间还有一小块缝隙,维持着夹烟的姿势,抬头看着我。
“别抽了……妈不喜欢……”我低下头,捂住脸“妈一定不喜欢……”
他就没再抽过烟。
再怎么颓废,再怎么痛苦,老子和儿子,还是要活。
开始的时候,爸像是无头苍蝇,什么都干,焊工,推销员,司机……
什么都干不长久。
或是专业不够硬,或是能力不够强。
各种各样的单位总是有借口辞掉一个四十多岁没什么技术的老男人。
在我爸以为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张叔扶了他一把。
张叔教他怎么买房子,再怎么转手卖给别人,哪片的房子好,卖给别人能干什么。
借他钱,在爸赔了钱房子烂到手里的时候笑着说:“以后在还也一样。”
后来我爸挣了钱,我们三个一起吃的日式料理,我一个寿司还没咽进嘴里,就被我爸提起领子按着给张叔磕了头。
我爸说:“他以后就和你亲爹一样,记住孝敬你这个爹。”
爸开了公司,张叔办了印刷厂,两个企业几乎不再有联系。
我爸仍是坚持,一周至少两家人吃一顿饭。
我竟然把这事忘了,真是该死。
我下午的时候草草的把帐算完了,去了张叔的印刷厂。
张叔的办公室是平房,到了地方,我直接推开门,嚷嚷:“张叔张叔,赏脸吃个饭。”
他在办公桌后面坐着,前面站着个人,看我进了屋,两人一起回的头。
我奔向桌前:“张叔张叔,饿啦饿啦,吃饭吃饭。”
张叔一张脸笑成了菊花:“午饭才吃了多久?整天就惦记吃,一点礼貌都没有,这是燃辉,我们这新来的资料员。”
学历史的跑印刷厂来当资料员,真新鲜。
我伸出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说:“你好!我是江尽白!”
他反应淡淡的,说:“你好。”
他既然是厌恶我,可能是我碰他一下都很讨厌。
反正我拍完了,爱怎怎的。
张叔说:“小江你架子真是大,我往你爸那打了多少电话,你才过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
我嘿嘿笑,不说话。
张叔又说:“对了,燃辉好像和小江你是一个大学的,俩人没见过。”
我没看他,扶起张叔:“当然没见过,张叔你快陪我吃饭吧,吃饭的时候我给你介绍下我们学校的人是多么的多,校园是多么的大。”
可能是中午吃多了,和张叔这顿饭,我吃不出一点滋味。
就像小肠煮的清水小白菜一样没味。
除了咸,就是咸。
吃完饭天还没黑,我到家楼下,看楼前面有小孩打羽毛球。
球飞过去,又飞回来。
飞了几十次后,小肠给我来了电话。
小肠说:“你在哪呢?”
十分钟后我走到了家附近的电影院。
小肠说:“这么几步道你走了十分钟……”
我笑,拿过门票打哈哈:“怎么想起来和我看电影。”
小肠别过头:“同事给的票。”
进电影院的都是一对一对的,我和他说:“怎么没找你那位来?”
小肠看了我一眼:“早分了……”
唉,唉,年轻人啊……没个常性……
我说:“两个大男人来看电影……真是别扭。”
小肠回过身:“你和燃辉一起看,就不别扭了?”
我下午刚见过他,我俩分的时间不长,当然心里还是不自在。
现在又提他,小肠是嫌我最近太开心了还是怎么着?
我低下头,不说话。
小肠可能是有了点良心,看出我不舒服,不再说话。
看电影的时候,男主人公死了,坐我俩前面那对的女的扑到男的怀里。
姿势太做作,我嘿嘿乐了两声。
我不是没同情心,别全都看我……
出了电影院,小肠让我陪他去菜市场。
然后他竟然买了几斤猪肉。
小肠是吃素的,这是我头次见他买肉。
真稀奇。
然后小肠熟练的洗,切,做。
方方正正的五花肉,怎么看怎么好看。
我坐大厅里看电视,路过的时候顺便看一眼。
嗯,放了很多糖。
香味一直在勾引我,我差点把持不住正在和小肠生气的立场。
小肠把一盘红烧肉往我前面的茶几上一扔,“吃吧”。
小肠的手艺……还真是好。
我把一盘的红烧肉都吃干净了,一点都不觉得腻。
我说:“小肠,你真好……”
小肠说:“你牙上有东西。”
那之后我求了小肠很多次,小肠只给我做了一两次红烧肉。
越是难得,就越珍贵……
我觉得小肠做的红烧肉,是最好吃的东西。
虽然我没有吃到过几次。
日子照样过。
“小肠,我衣服脏了……”
“那就洗”正在洗衣服的小肠抹了一把脸“洗吧,我也没要你水费。”
“小肠,我工作了一天,身心俱疲……”
“你就没有不疲的时候。”
“小肠,你看你正在洗衣服……”
“拿来吧!我洗了!”
“小肠……你人真好。”
“小肠”我看了屋子一圈“我总觉得屋子有点发空……”
“干什么?”小肠用力搓着我的衣服领子,皱着个眉。
“肠……这沙发的角度放的不对,所以屋子才会显得空……”
小肠把衣服往盆子里一摔,“要像上次你想的那么摆,还能进来人吗!”
“小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在大厅的角上比划一下“我是说,要是在这放盆花,可能好点。”
小肠把衣服拎起来,接着搓领子:“自己都养不好,还有心思养花!”
这是事实,我没法反驳……
直到小肠把衣服都晾好了,关于养植物这件事上,我俩也没能协商。
转眼天都已经全黑了。
九点多了,俩人都没有想睡的意思,我那屋热的厉害,躺在床上就联想起烤肉,夏天这个时候,最是难熬。
我爬了会,觉得热,还是起来了。
想要去大厅看电视的时候,听到了小肠那屋有说话声。
我推开门,哦,原来是在打电话。
看我来了,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我指指电话,“女朋友?”
小肠说:“前女友。”
真恶心,看我来就把电话挂了,难道是怕我窥探他隐私?
有奸情……
我说:“大半夜的不睡觉,是孩子的抚养费问题?”
“什么孩子?”小肠反应了一会,明白的时候恼羞成怒:“你瞎说什么!”
我摇摇头:“啧啧,女朋友这么多……难保不会有……什么私生子。”
小肠开始不说话。
过了一会,听他冷冷的一哼。
“原来你也知道我女朋友多的很……”
“那当然,我又不是瞎子,在外面碰到你的时候,每次你身边的女的都不一样。”
都怪小肠处女朋友的过程总是这么枯燥,逛来逛去就那么几个地方,不是电影院,就是公园,再不就是饮品屋,咖啡厅,还都是固定的几个,正好都在我家的附近,我和燃辉只要晚上出去溜达一会,十有八九都能碰到他。
实在是单调的很。
小肠又说:“当然,我比不上江大少你,专情的很呢……”
又来了。
这话题,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冷场了好一阵子。
“小肠,”我收起嬉笑的脸“你能不能别总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
小肠低着头,把刚才打完电话的手机拿出来,似乎是在翻短信。
态度恶劣的就像没听到我的话。
“小肠,我和你认识了七八年,大学时咱俩就认识,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刻薄的时候。”
“没错,我是失恋了,而且是被人甩,你用的上,三番两次的拿出来说吗?”
“或许,你也嫌弃,我是个同性恋?”
小肠还是在翻短信,似乎对我的话默认了。
我笑:“日久见人心,果然是这么回事,我要是不在你家住,还真不知道,你有这么副嘴脸。”
说完,我开了门,直接走了去。
站在门口想了想,又走回来,小肠已经把手机放下了,脸冲里不知在想什么。
“住在你这的日子,打扰了,明天我就搬走。”
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是一肚子的火,可呆了一会,就冷却下来了。
我似乎……太冲动了。
小肠也没说什么。
燃辉的事才过去一个月,对他的事,我不能说是不怨不恨,不气不怨。
所以现在我还处在敏感期……
给自己的无理取闹找了一大堆的借口,仍是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弃。
也许是,这个夏天太热了。
使人急躁。
第二天早上,我破天荒的起了早。
也不是特别早,只比小肠平时叫我的时间早十分钟。
醒了后也不动,只是躺在被窝里。
看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等着小肠来敲我的门。
昨晚是我太冲动,无意识的把小肠当成了一个出气筒。
我想好了,只要他敲门,我就开门狠狠拍他一下子。
然后我俩就和好。
我等了好半天,只等到很细微的关门声。
慢慢的起身穿好衣服,掏出手机给单位的同事打了个电话。
让他帮我请个假,我要晚点去。
接着慢慢的掏出所有的衣服和日用品,塞进我来时带的行李袋里。
我不常出差,买这袋子的时候以为好久都用不上。
结果,我几个月之间,就用了它两次。
世事无常。
我把牙刷什么的都带走了。
肥皂是我买的,还剩下半块。
我就不带了,留给小肠做个纪念。
把钥匙留在茶几上,他应该看的到。
拎着袋子在床边上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该往哪去。
给爸打个电话:“爸,我想去那住几天……”
“去吧,正好你李姨在家呢。”
我爸,把没有我,没有妈,只有李姨的地方,称做了家。
挂了电话,我坐车去了那。
出租车司机放着广播,一路上静静的,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我虽然有钥匙,还是按了门铃。
李姨正在做家务,穿着一个红色的格子裙,外面套了个围裙。
看我来了,李姨笑着说:“来了怎么没说一声。”
我也笑着应对,我俩生疏的就像大街上两个不认识的人。
看到我手中我行李,李姨把我领到了我原来住的那屋。
关上门后,我坐在电脑桌前。
原来放着我相片的相框,不见了,床单不是我熟悉的哪条,座椅也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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