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会考虑这件事的,只是贤敏堂的弟兄死得冤,我们需要一个人来平息众怒。”韩庚平静地说,“我这次来是希望当家能放过基范和始源。”
“小包子?”李特巧笑,“据我所知,基范和崔始源都已经喝下‘云梦’忘记了对方……”
“不,”韩庚打断他,“始源没有忘记。”
“什么?”李特震惊,但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从容地捡起从手中滑落的彼岸花,“不可能。”
“当家想必也知道,情至深处,云梦非梦,这只说明始源爱基范爱得太深。”
“那又能如何?”李特摇摇头,“基范已经完全忘了他。”
“当家怎么知道?爱与不爱,想必基范心里是清楚的,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一次呢?”
“现在,崔始源应该还在‘戒’中和基范苦苦周旋吧,如果基范真的还爱着始源,我不会横加阻拦,可是如果他已经忘了,我也希望‘离殇’从此不要再在感情上过多纠缠。”李特冷冷地说。
“只求借当家吉言。”韩庚一笑,那笑容竟如冬日阳光般温暖纯净,让李特又一次感慨起金希澈的幸运与不幸。
韩庚走后,李特来到了“戒”的大堂,看见基范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个劲地灌酒,叹了口气,掂了个高脚杯走上前去,拿过桌子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这个时候喝红酒不如直接喝‘云梦’,还省的浪费我78年的好酒。”
“哥……”
基范喝醉了,小脸红扑扑的,看得李特在心里直呼可爱,想想这个弟弟平时冷面的形象,硬是按下了想要上去捏一捏的冲动,“其实你并没有忘记崔始源,不是么?”
“不,”狂乱地灌了一杯酒,“我忘了,我已经全忘了,”紧紧抓住李特的手,“哥,相信我,我不会背叛,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你,我也不会,我发过誓,会为‘云梦’战斗,至死!”
“你叫哥说什么好……”
“哥,相信我,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弟弟,但是我已经完全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哥哥。”
抱住基范小小的脑袋,李特轻声说,“你就是我的亲弟弟,在哥的心目中,我们兄弟就是有四个人。”
“希澈啊……我该怎么办呢?”
还是那个破旧的小茶馆,还是背对而坐的两个人,李特揉着昏沉沉的头,有些痛苦地说。
希澈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言嘲笑,只是淡淡地说,“总是为着别人的爱情苦恼着,特啊,你怎么就不会多想一下自己。”
“自己?”李特苦笑,“他早就已经忘记了我,一杯‘云梦’就忘记了我……你知道么,基范和始源也喝了云梦,可是他们都没有忘记对方……”
“与其怪他忘记了你,不如怪你自己放弃了他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一直都懂的。”
“你呢?与韩庚……”
“哈,”折扇遮嘴,眼睛里却满是遮不住的忧伤,“我与韩庚,终究要有一个死在对方手下的,毕竟,我为了一个J,杀了他全家。”
提到公主当年的情人J,李特问出困扰自己好几年的疑问,“我很好奇当年为什么J会惨死,而你马上就血洗了韩家?”
“当年么?”金希澈微微眯起好看的眼睛,回忆起遥远的往事,“其实,这件事的起因,终究是我的任性,呵呵,你知道这个么?”说着从脖子上托起一个晶莹的挂坠,两个残翅的天使紧紧相拥,各自用仅有的一边翅膀,撑起对方的一片天空。
“水晶?当然知道,难道你为了一块水晶屠了韩府?”李特惊讶。
“也可以这么说吧,你也知道,我一直很喜欢水晶,而韩老先生,是当世最有造诣的水晶收藏家,J打听到我一直在寻找的一块子母紫水晶也在韩家时,于是趁晚上去想把它拿来送我,没想到出事了,要知道,以J的身手,这个世界上除了进国家情报局要费点力气,哪有能拦得住他的门。”
“要知道,韩家大公子可是韩庚……”李特唏嘘。
“是啊,当J一身鲜血地把子水晶放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抓狂了,最要命的是他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跟我说什么劳什子‘我爱你’,所以我直接抱着一把AK47就去了中国,杀了他全家,鸡犬不留。”诉说着当年的暴行,金希澈平静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特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却带上了些许残忍、些许苍凉,“可惜,你还是落下了最要命的韩庚。”
希澈也笑,第一次笑容里带上了无奈,“是啊,上天对我真TM残忍,血洗便血洗了,本公主从来也不怕仇家来寻仇,可是,为什么偏偏……偏偏……让我……”
“爱上了他。”李特冷静地接嘴。
“哈,”扇子自嘲地拍一下脑袋,“真的是疯了……”
“澈啊,”李特感叹,“不是你疯了,是这个世界疯了……”
从来都是这个世界在疯狂着啊……在这一场短暂到虚无的生中,生活是个大到没有尽头的舞台,命运就是它充满恶趣味的编剧,而人们,在这浩瀚的人生中,原来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得让人想要流泪。
当首尔的人们为了个人的利益相互算计的时候,在没有人注意的乡下,东海与赫在过着清苦但快乐的生活,受伤的第二天早晨,一个早起的妇人发现了他们,好心地带两个孩子回家疗伤,甚至细心地帮他们请医买药。
“喜本姐,真是不知道该什么感谢你,”东海不好意思地笑着,接过喜本拿来的药,“总是这么热心地帮助我们。”
“没有关系的,”喜本甜甜地笑着,“谁让两位弟弟都长得这么帅气,想不帮助都难啊。”
“哪有,”听到赞美,赫在拄着拐杖从房间中走出来,笑得露出好看的牙龈,“这些天劳姐姐照顾,我跟东海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喜本一惊,“你们不能离开,”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解释道,“受了这么多次伤,赫在的身体还那么差,东海也好不哪里去,我怎么放心让你们离开?”
笑着安慰着喜本,东海撒娇,“哎呀,在这个乡下住了这么长时间,我也该回去看看我哥了嘛,好长时间不见,都想死我了。”
看着元气十足的东海和温柔地看着东海的赫在,喜本撅了撅嘴巴,“让我考虑一下,不要刚出家门,就又让我看见你们躺在高粱地中晕过去。”
说着走出门,赫在向东海使了个眼色,东海会意,悄悄跟了出去,见喜本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拿出手机。
“当家,是我,喜本……东海少爷与李赫在要离开……不清楚,应该是回首尔……让他们走?当家……离殇怎么会放过他们?……是,当家……是……喜本明白了……我会暗中保护的……”
东海悄悄走回房间,却一句话也不说地扑到了赫在怀里。
轻轻拍打着怀里的人儿,“小海,怎么了,别怕。”
“赫在……是大哥,原来他没有怪我……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我们……”
“小海,”抱紧怀里的宝贝,赫在柔声安慰着,“小海想要回首尔么?”
“那赫在想要回去么?”
“我听小海的,小海要回去,刀山火海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如果小海不要回去,那么天涯海角我也会陪着小海走下去。”
抬起哭得脏兮兮的小脸,“那我们不要回首尔了,赫在,我们去日本吧。”
“好,”李赫在把玩着东海的手指,“小海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金星水星火星冥王星乌鲁裤裤米西星都可以。”
“赫在真好,”东海听得一脸幸福,半天突然反应过来,“……嘎?乌鲁裤裤米西是个什么东西?”
“呃……是太阳系以外的一颗星星。”
啪啪两巴掌就拍在了头顶,东海大叫,“李赫在你当我是傻瓜啊!笨蛋!250!!死猴子!!!”
第二天,喜本就送他们两个人去了机场,看着一脸兴奋的李东海和虽然拄着拐杖却依然细心照顾着东海的李赫在,喜本笑得很甜,“我们乡下人没见过市面……”
“得了吧,”东海打断她,“我哥身边最得力的影护卫喜本会没见过市面?还乡下人呢?”
愕然,然后坦然一笑,嗔道,“东海少爷说话还是这么直来直去的。”
赫在拉着东海的手笑道,“多谢喜本姐姐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说着深深鞠了个躬,“我和东海会永远记住姐姐的好心的。”
整整东海的衣领,喜本笑着问,“我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这个嘛,”东海狡黠地一笑,“其实,从你救了我们的第一天就发现姐姐你不是一般人了。”
“哦?何以见得?”
“姐姐给我们的药膏,”赫在笑道,“伤口愈合得太快了,那不是一般乡下人可以弄到的药。”
东海补充,“还有那个给我们检查身体的医生,虽然打扮成赤脚医生的样子,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韩国最有名的外科医师沈昌珉,我的身体超级敏感的,他那个手指一摸上去我就知道了。”
“他摸你了?”赫在惊呼,“他竟然摸你了?”
东海顿时囧了一下,一掌把脸前那张猴子脸拍开,“你去死!”
赫在还是不要命地凑了上去,“你说那个沈昌珉他摸你了?”
小宇宙瞬间爆发,东海一个钩拳打在猴子眼睛上,“你见过那个外科医生帮你检查伤口能不摸到你的皮肤的?你当是古代还能悬丝诊脉么?我伤的是肩头!是肩头!!肩头!!!”
喜本也囧到了,幸好广播里及时传出了登机信息,忙跳起来拉住还在对着一只熊猫猴子施虐的东海,赔笑,“东海少爷不要闹了,马上登机了啊。”
愤愤地放开李赫在,李东海不可一世地转身走向安检,哼,要是让你知道我和沈昌珉一起长大、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你还不疯掉?吼吼,就是要看你吃醋,死猴子!
背后一身伤的某猴子连忙拄着拐杖追上身影越来越远的东海,“我的小公主……你等等我,等等我……我是病号啊……”
而此时,韩庚斜躺在‘瘾’的角落里,拿着一杯MARTINE慢慢啜饮,脑子里不断回想着李特的话,明明知道他说谎的成分居多,却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如果不是赫在,那该是谁?
“庚哥啊,”神童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MARTINE是Short Drink Cocktail,时间长了就品不出它的味道了。”
笑笑,把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顿时萦绕在舌喉间。
看到他的反应,神童摇了摇头,不满地嘟囔着,“完全是浪费我的技术,完全浪费……”
无视神童的念叨,韩庚静静地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当没有十足的把握时,也许,我不该怀疑任何人。
“怎么,你的大美人今天没来?”强仁一脸促狭地揶揄着韩庚。
不知道金希澈到底是什么人,但杀手的嗅觉告诉韩庚,他不是普通人。
不得不承认,“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个词的精湛与完美,就在韩庚苦笑着想要回去的时候,一只八脚章鱼猛地趴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闻着熟悉的味道,韩庚一转身,把金希澈消瘦的身体紧紧抱在了怀里,“亲爱的,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韩庚大到奢华的家里,金希澈裹着浴衣走出浴室,火红的头发披在肩上,褪去了平时张扬的假象,金希澈此刻慵懒的样子看上去说不出的柔美。
“澈啊,我离不开你了呢……”韩庚把头埋在希澈脖间,一路留下一个个娇艳欲滴的草莓。
抱住韩庚洗完头还没有干透的脑袋,希澈喃喃道,“庚啊,我也离不开你呢。”
深吸一口气,“我的澈身上真香,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喜欢么?”回头轻轻噬咬着韩庚好看的鼻子。
“恩。是我的澈的气味。”
“Poison,我最喜欢的香水。”希澈却不禁有些黯然,曾几何时,J也曾这样伏在他的脖颈间低语“是我的澈的气味”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的?
身上那个人却一颤,“CDPoison么?”
“是啊,庚也知道么?”
“不知道的,”声音不觉间低了下去,“只是喜欢澈身上的气味,澈的气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晚韩庚只是和希澈相拥而眠,一夜无事,也许是白天累了,韩庚很快就睡着,希澈看着枕边人那张精致的脸,手指颤抖着轻轻抚上他光滑的皮肤,细细勾勒着他眼神悠远的眼睛、笔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唇,突然一滴眼泪落了下来,碎在手下那张永远都看不厌的脸上,希澈惊了一下,但见韩庚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惨笑,流着眼泪把冰冷的唇印在他那因自己的眼泪而变得湿润的嘴唇上。
当希澈终于睡去的时候,韩庚睁开了眼睛,摸着嘴唇上冰冷的触感,心里一片凄凉,“是CDPoison啊,在中,我该怎么办?”
突然枕边电话震天响,接起来就听见强仁急切的声音,“庚哥,快起来,去‘戒’,始源出事了……”
“什么事?”头皮一紧,抓了外套,韩庚边往车库跑边讲电话。
“这混小子又冲动了,竟然直接冲到‘戒’去找金基范。”
“这不是很正常么?”
“关键是抱着一把恩菲尔德SA80步枪……”
韩庚眉头紧皱,知道始源肯定是受不了基范的欺骗跑去找事了,妈的,抱把恩菲尔德SA80步枪你还不如直接抱捆子炸弹,就李特那老狐狸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韩庚狠踩油门,希望能阻止他干傻事。
没想到当韩庚赶到“戒”时却只能赶上抱住始源急速下滑的身体,太阳穴上,一个大大的血窟窿正汩汩冒着鲜血。而在他对面,举着手枪的金基范脸色惨白。
“妈的,金基范!”赶在韩庚后面进门的强仁愣了一下,拔出枪就对着基范冲了过去。
“放下你的枪,金强仁!”而在基范背后,还穿着白色睡衣的李特如大天使般出现在酒吧二楼,手里抱着那把射伤奎贤的G44德国超长狙击步枪。
基范却像傻了一样愣在原地,丝毫没有意识到对面这个强壮的男人只要勾勾食指,自己十八年的小命就要奔上帝而去。
“基范,基范,”李特着急地唤着基范的名字,可是楼下这个少年愣就是纹丝不动,李特急了,一枪打在基范旁边的地板上,炸出一个黑黢黢的窟窿,巨大的冲击力让基范猛地一个激灵恢复了意识,反应迅速地躲过强仁的子弹,灵巧地滚到旁边,半跪在地上举起手枪对准强仁。
而韩庚也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手枪对准李特。
“给我滚出‘戒’,”李特冷冷地说,“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计较。”
“哼,”强仁抬眼扫了一眼李特,“我一名堂主的命就这样白白留在‘云梦’了么?”
“‘云梦’随时欢迎强仁当家前来寻仇,只是现在,请滚出去。”
强仁看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差距,冷笑一下,转身离开。韩庚抱着始源尸体保护着强仁随后退出‘戒’。
还没走出十步,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枪响,接着传出李特撕心裂肺的呼喊,“基范!!!”
韩庚转身跑进‘戒’,只见团团一群人影,李特跪在中间那抱着基范血肉模糊的头部撕心裂肺地大喊。
“韩庚……哥……能把……始源……借……我一……下么?”基范的含糊的声音,没有说出几个字,嘴里就被涌出的鲜血灌满。
韩庚犹豫了一下,把始源已经开始发凉的尸体轻轻放在基范身边,只见基范挣扎着趴在始源身上,一边吐着鲜血,一边吻上始源那早已冰冷的唇。
在那一刹那,韩庚分明听到一个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声音。
始源,我爱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丽旭,丽旭,”半夜,寂静的地下室中,晟敏突然那叫了起来,“快过来,你看,小贤动了,他动了耶。”
丽旭睡眼惺忪地披着一件单衣跑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口,翻了翻奎贤的眼皮,露出兴奋的笑容,“恭喜你啊,晟敏哥,奎贤他已经快要醒了。”
“真的?小贤,小贤……”晟敏扑上去揉揉奎贤的鼻子,半天突然回头,“那他怎么不睁开眼睛?”
丽旭对天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说他快要醒了嘛,是将来时啊,你家小贤还没醒呢。”叫着小贤自己也小小地寒了一下,要是让手下听到了他们成熟冷静的奎贤堂主被人家一边捏鼻子一边甜甜地叫着小贤估计早就心脏承受不了压力吐血身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