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火(上)----六月八日双子
  发于:2009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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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眼前一黑。
毕良被重重摔在床上,后背正好压在眼镜上,碎裂的眼镜片扎入毕良的后腰,他只感到腰部一片麻,血以殷透衬衫。
转过脸,柴睿琪竟弯下腰,捧起他的脸,像在鉴赏某个珍奇古玩,嘴里的话却不是鉴赏的意味:“这么说,你的身体比较适合沙袋喽?!”
话音刚落,柴睿琪一脚踩上毕良的右腿,脆弱的右腿哪能承受他的压力,向一边弯曲,柴睿琪故意的捻一捻连挣扎都不能的关节,毕良奋力推开柴睿琪的腿。
毕良的这一下更是触怒了柴睿琪,另一只脚上来就踢中毕良的头。
毕良趴在地上,不知道他踢中了哪里,是眼眶还是太阳穴,只感到头突突的疼痛,艰难的张口:“如果,如果你是因为我才打敏思,我会马上离开——。”一只手抓住正走过来的上好皮鞋。
“你这是求我喽?!”蹲下身,拨开黏在毕良额头上的头发。
汗汩汩的流下,几乎洗刷了他的脸,强忍着后背和头上的疼痛,毕良攥拳,牙齿快被咬碎。
“想装,也分人,对吧?哥哥。”恶毒的话不断冲击着毕良。
不自量力,想说的是这个意思,但是,他毕良就是这样的人,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件事,他也想不到别的方法,只能用一个哥哥的愤怒来假装气势,以为这样可以保护什么的自己,太天真了,不是吗?!
“早该求我了,也许我可以对我们的妹妹温柔一点。”头上的声音这样说。
是吗?!低下头,就会让妹妹过的好一点?!毕良再次抬起头:“真的吗?”
看着满怀希望的眼眸,柴睿琪终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前仰后合,坐在地上,拍着脑门,完全不顾平日辛苦营建的稳健风范。
“你可真有意思!真的是36岁吗?!这种话也会信,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看着‘听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柴睿琪上前踢了一脚。
过了一会,毕良双手支地,爬起身,把插在腰后的眼镜片拔出来,扔在柴睿琪面前。
带血的眼镜片滚到柴睿琪脚边,有一瞬的呆楞。
毕良捂着腰,开门离去。

13、抚慰

毕良没回到自己的房间,生怕遇见妹妹见到自己可怜的模样,在花园的一个安静角落坐了下来,把背心撕下一条,给后腰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呵呵,真狼狈啊,活该!这就是愚蠢的报应!以为会改变什么的人,只会把问题搞糟!柴睿琪并不是坏人,还为他找了工作,因为被惹怒,所以伤害他,不恨柴睿琪,只恨自己无能,36岁的男人却连个女孩都保护不了。
黑夜散遍整片幕布,星星点点的坠了一个一个的亮闪,还是调皮的模样,还是开心的模样,心中宽慰不少。闭上眼睛,他又闻到风中传达香草物语,像在摸着他的头抚慰着:别难过别难过。总是摸着头安慰别人的他,也需要这样的安慰啊。而唯一能这样给予他的,也许只有漂泊不定的风吧。
突然听见熟悉的旋律,曲调令他心头一震,揪心的疼。
小时候妈妈也是弹奏着这首曲子,每当他被爸爸打得遍体鳞伤后,趴在床上,妈妈总会不声不响的酎[zhou]开钢琴盖,手放在琴键上,然后看自己一眼,眼中尽是对他的柔情。然后像是魔法师挥起魔杖一样,美妙的声音从她的手中倾泻而出。
“妈妈,这首曲子叫什么?”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他记得每一个音符钻进耳朵里的轻柔,就像妈妈的手在轻轻摩娑,甚至是她每个手指的下落,还有她弹奏时眼毛的颤动。
不由自主的朝声源处找去。
诺大的喷泉前,架着一座乳白色的钢琴,一个少年正坐在钢琴前忘我演奏着。
不想打扰少年,毕良静静的坐在喷泉边上,不顾水喷溅到身上,就着那些凉意,成了最安静的听众。

14、演奏

少年麦色的手指在琴键上,轻如流水的在黑白中跳跃、穿梭,令毕良深深沉醉在这优雅的流畅间,似乎妈妈就在眼前亲自演奏一样。他也终于找到灵魂的归依。
曾经让妈妈教他演奏这首曲子,妈妈说如果能体会到那种心情才会真正的弹好。直到17那年和润菲相遇,他才终于体会到曲子中倾诉的悲伤和绝望,曲子中的爱情如飞蛾扑火的绝然,也如他放手的瞬间。
“你在为谁悲伤?”柔和婉转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太多情绪。
一只手掂起毕良的下巴,轻轻抬高。迎入眼中的是刚才弹奏的少年,麦色肌肤,垂到眼角的栗色短发,一只单一只双的不和谐眼睛,长在他脸上却说不上的和谐,只从外面看就知道他的温柔性格。
毕良站起身,自己也只到少年的肩膀位置,现在的孩子都是茁壮成长型的,被自己的想法笑到。对少年说道:“能把钢琴借叔叔一用吗?!”
“叔叔——。”两个字旋转了一圈最后融化在少年的嘴边,眼含不明深意的盯着毕良,似乎在心里和什么较了半天的劲,终于松口说:“好啊,叔叔。”加重最后两个字。
毕良根本不知道一个18岁少年的那些鬼怪想法,拖着腿坦然走到钢琴前,掀开钢琴盖,手放在琴键上,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一闪一过,人生已经走了半边,终于那个最最在意的脸停留,定格,音乐也从指尖响起。
月光扯起一片面纱,盖在他的身上,旁边的喷泉声被他的音色所包围,和他融合为一首最流畅优美的夜曲。
瞧他一时皱眉一时又嘴角含笑、一时动作柔和如摘下花园中最美的玫瑰、一时动作激荡如用身体抵挡最猛烈的洪水。
毕良根本不知道此时自己的身边已经围了一群的听众,不管懂不懂音乐,他们都被他的演奏所动容,在黑白的极致跳跃中一起深触他最最柔软的角落。
柴睿琪也在其中。刚见到那块染血的镜片,再也坐不住的出来找人。没在他的房间看见他,只瞅到碍眼的柴敏思抱着他的被子睡觉。心里很慌,第一次手足无措。终于在重重包围中见到了他。
他有什么魅力,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去注意?!那番平凡的外表?!甚至是完整的身体都没有——。但他就是有本事让人想要去认识、去接触。犹记7年前父亲对他念念不忘的目光,那目光让拼死拼活才挣来一丁夸赞的他,格外妒嫉。
今天,他却有些明白了,模糊不清的明白。
音乐戛然而止。
所有人意犹未尽的叹息了一声。
毕良从椅子上站起身,被周围包裹的人群吓了一跳,于是鞠了一躬。
就在他准备走向少年,倒个谢的时候。
少年和柴睿琪同时走向毕良。
一只手从毕良的身后抓住他手腕,带走了他。

15、想念

年龄看起来只有16、7岁的男孩把毕良拽到一个隐蔽的树林中,不能小瞧,纤细的胳膊蕴藏着巨大的力量,现在的孩子都是吃激素长大的吗?!毕良看着眼前又一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少年。不得不惊叹科技的发达。
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毕良有一刹那的失神,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某个遥远的记忆里,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和这双眼睛对望。
被盯了那么久,眼睛的主人早不耐烦了,闷声闷气的:“喂!老头!”男孩抓住毕良后脑勺的头发,往自己的身前拽了过来,虽然他能看自己,令男孩心情大好,但是他的眼睛像在看女人啊!
“你是——?”毕良刚想问男孩的身份,该不会是半夜迷路找不到家了吧,柴家建在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中,如果迷路他可以让男孩先住自己那里,明天再给他送回家。
“我要你把我送出这里!”男孩大声说,完全的霸主形象,不容置疑的口气,绝对的仗义,根本不想想毕良认识他才不到5分钟。
毕良一时语塞。
男孩搂住毕良的腰,同时惊呼:“你腰好细!”说着搂着毕良往外走去:“以后叫我士博少爷就行,我也不嫌你身份低微,腿,腿不怎么灵光我也不嫌弃,不过,我喜欢多才多艺的下人,你以后可以伺候我,别拘谨,我是很通情达理的主子——。”
镗镗镗,嘴巴说了一堆,根本没有毕良插话的余地,毕良终于有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士博大少爷打开车门把毕良塞进车里。
“孩子——!你——!”毕良推开门就要跳车。
砰!门被大力关上。
士博顶住门,拿钥匙锁死,快速坐上驾驶座,一手扣住毕良正在推门的手,眼神阴沉的说道:“老头!你死心吧!”
说完钥匙插入,就要启动车。
“你要干吗?!还没到驾驶年龄吧!?别胡闹了!”毕良要抢下钥匙。
士博突然把住毕良的脖梗,固定住,在他的嘴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毕良顿时呆住,虽然经历过男人的性事,但他明白,男人的那些所作所为不过是因为看他这个瘸子无力挣扎,能引发他们的优越感,但是如果一个同性吻了自己,他就不明白,虽然他一样的厌恶。
“啊!”士博立刻撤回自己的嘴唇,舔舔唇上的血渍,露出肉食动物的神色:“嘴巴可真利——。”趴在毕良的颈窝间,低声道,某种诱惑在嗓间翻滚:“知道吗,老头,这是想念的味道——。”
砰!车门被拉开。
士博被阴沉着脸的少年拖出。

16、熟悉

打开的车门释放了毕良。
柴睿琪拉着不断挣扎的男孩。
少年把毕良扶出车,为毕良拍去身上的灰尘,抬头恨恨的瞪向男孩。
“靠!别抓着我!”无奈他不是柴睿琪九段的对手,无论这样都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在毕良的身体摸上摸下。
“你是客人,我不会对你怎样,好自为之!”柴睿琪终于有些怒意了,先不说他看见男孩和毕良之间亲密的肢体关系,单说毕良看男孩的眼神就让他抓狂。拍拍手,走出两个身穿黑衣的保镖,架着男孩要离开。
“等一下!”谢过少年,毕良跑过去,站在男孩面前。
男孩看见眼前的毕良,涨红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快意。
保镖看了一眼柴睿琪,柴睿琪挥挥手,保镖松开劲,但是手依然放在男孩胳膊两侧。
“你——。”话哽咽在嗓子里,毕良相信自己的感觉,那双眼睛,这种情形,都带着熟悉的味道,他很想问一问,手不由自主的捧上男孩的脸,目光又一次在那双眼睛前停下。嘴里似有千言万语,可是该说哪句呢?话又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毕良没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男孩把毕良的全身扫视个遍,突然脸色一正:“放心吧,老头,我会再来接你的——!”
柴睿琪终于忍无可忍的打个响指。
保镖架着男孩拖走。
毕良还愣在原地,想念——,是啊,那感觉就是想念——。
突然被个胸膛抱个满怀:“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好吗?!”少年轻拥着毕良。
柴睿琪全身僵直,拳头握得死紧。
少年朝柴睿琪露出冷蔑的微笑,拥着毕良的肩膀更收紧了一些。大哥,原来你也有这种表情啊,不过,只有他我是不会让的。少年眼神暗沉几分。
一辆凶猛的悍马车前,车的主人也和车一样散发着嚣张气焰,斜眼瞧着走过来的男孩:“满意了?!”
男孩无声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怎么样?!很失望吧?!是不是又老又丑?!”车主坐进座位上,哐的关门。
男孩抬起头:“很奇怪,我想和他在一起。”
“哼!”听不出是不满还是其他的别扭情绪,男人一踩油门,悍马奔腾而出。

17、兄弟

“你没事吧?”柴家小公子柴睿泽一直扶着毕良到他的房间,柴敏思不在房间,这时她早不知上哪打诨去了。
毕良坐在床边发呆,少年也不离开,陪着他坐在一边,少年自己也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像在他的身边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
“你还记得吗?更精准的说是——记得我?!”柴睿泽把头转向毕良。
他的话成功唤起毕良的意识,如一只落水很久的人终于爬上了岸,毕良细细打量着柴睿泽的面容,除了刚才向他借钢琴以外,他相信自己和这个少年没有过交集。可是他从少年的眼中看出了希翼,他不想让这个温柔的孩子失望,同时他也更不想撒谎,装成一副熟稔的大人作派,那人不是他,撒谎那种残忍事他作不来。
毕良摇头。
柴睿泽却没有失望,似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有了抗体。
毕良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柔软,他是一个好孩子,对吧?也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脸腾的红了,少年噌的跳下床,几步跑到门口,想要逃离的脚步最后还是停住了,回过头,却不看毕良,低声说道:“以后一定要记住我!我叫柴睿泽——!。”
关上门,如释重负的呼出那口憋了半天的气,柴睿泽靠在门上,难抑心中的激动,不想起来也没关系,已经不恨你忘记我了,喜欢我就好——。细细品味着7年前的第一次见面,看到跪在地上的自己,拼命要拉起来,不顾他的恶言相向,说着:“地上凉,小鬼要多睡觉多休息多玩耍。”之类的怪话。现在每每想到,都会心动。
从小在母亲的期待下长大,从没有人在乎他自己的真实想法,真正的关心过他,他们要的只是他能创造多少价值,他倦了、累了。如果能拥有毕良在身边,就会寻得真正的安宁,他知道的。
“亲爱的弟弟,哥哥他睡下了吗?!”
柴睿琪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
“哼!”柴睿泽不理睬大哥,径直朝别墅走去。
柴睿琪伸出胳膊拦下他,声音不缓不急、不紧不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不可能的——。”
一拳挥倒柴睿琪。
少年居高临下的阴冷说道:“再让我知道你伤他,可没这么简单——。”

18、对策

该如何面对,该如何躲过别人的伤害,经过多少年的洗涤,他依然没找到对策。
第二天毕良去实验室上班,经过了昨天可怕的那个下午,他很想逃跑,可惜,逃跑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赵大组长看见毕良,明显眼珠子一亮,隔着几米远就像闻到花香似的鼻子一动。
低头从他身侧闪了过去。
想逃?!赵瑾瑜眼镜片子亮光一绽。不过对于毕良今天能来上班他还是很吃惊的。从昨天毕良的反应上来看他就知道,这个瘸子不是GAY。同时他也确定了另一件事,他想抱毕良,对他的欲望是从没有过的强烈。不管是不是GAY,他对毕良的拥抱,都是赵大组长的施舍,向来眼高于顶的他从没想过毕良的痛苦。
当毕良走进那间小屋的时候,安顿以光速飞扑入怀,紧紧搂着毕良的脖子,低声哀号。拍拍它的后背,是不是又受到欺负了?以为昨天的麻醉针会给它带来伤害,看来这小家伙结实的很呢!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香蕉递给小猩猩,小猩猩一手攥着他的脖领子,一手攥着香蕉,哪个都不想放开。毕良哭笑不得,把香蕉的皮拔好,一口一口喂它吃。小家伙闭着眼睛,边享受的吃着香蕉,边时不时睁开一只眼睛瞧毕良脸上的温柔表情。
赵瑾瑜悄声站在了毕良的身后,想偷偷的把毕良抱个满怀,眼尖的小猩猩先发出了尖叫声,跳上货架。
毕良想要转身的时候,已经晚了,赵瑾瑜如愿以偿的抱住了毕良的后腰。
贪婪的闻着他身上的青草香,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一夜想望终于有了归宿:“让我抱吧——。”第一次用这种类似于恳求的话说,说话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
“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跟你上床的——!”声音森寒到谷地。呼的转身,麻醉针正正当当的扎在赵大组长的后脖梗上。
难以置信的睁圆桃花眼,捂着脖子倒地不省人事。
一天下来,小猩猩就坐在毕良的肩膀上,两人都过了一天的安生日子。
实验室的人却急疯了,四处找他们的赵大组长。殊不知赵大组长躺在小猩猩的屋子里睡的香甜。
晚上人们终于找到了赵瑾瑜,柴睿琪把他塞进后备箱,才把他送回家。
从那以后,赵瑾瑜不敢再招惹毕良,生怕他手里随时变出一管麻醉针,当初说他有魔力却成了真。不想太招惹他太紧,主要也是顾忌了好友柴睿琪那边。
或者毕良不了解赵瑾瑜,不了解人心险恶,小肚鸡肠等等的小人之流。在不穿防护服的情况下,经常命令毕良去搬运苯化学药品,甚至让他进入充满苯蒸汽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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