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肯定不对劲。直觉这麽告诉李慎,他环顾了他们三人一圈,越发难以置信,他不信林睿会把事情告诉父母,张口想问,可又无从问起,难道让他说,啊,你们知道吗?刚刚我和睿在房里亲嘴了。
一来一回,李慎首场作战慢了一步调,李父也在这时出声,少见地温和对他说:“弟弟也跟你道歉了,就先别发火了,坐下来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菜。”
夫唱妇随,李母顺势就把李慎拉椅子坐下,给他夹一筷子菜到碗里,她不经瞥见李慎红肿异常的嘴巴,指尖一碰,李慎向後一缩,有点抱怨地道:“疼,别碰。”
“会疼麽?”李母担心地望下腰,扶住李慎的下巴,麽指抚著他的唇,唠叨:“怎麽这样?是上火吗?待会我让王嫂煮碗降火茶给你,真是的,都叫你晚上不要熬夜了……”
还不用李慎说话,李母的叨念就停了,一记冰冷的眼光类似割骨地划过她的麽指,让她一下收了回来,延著来处望去,是小儿子谦和的微笑,那般善良。
错觉吧,大概是错觉。
□□□自□□由□□自□□在□□□
将一杯加了蜜的凉茶放在李慎的电脑桌,林睿在床边看著带了耳机打游戏的哥哥,他出声唤他,李慎给的反应是继续盯住屏幕,鼠标移动,音量调到最大,林睿都听见了,那乒乓砰咙的枪击战斗声,他在打半条命。
在他周围转悠了一圈,李慎都当他不存在,林睿不恼不火,就只是看了他身上的睡衣,不知怎的有种兴味。
“你洗完澡了?”林睿问道,李慎径自玩CAME,他也不理会李慎的漠视,只是夷然自若地说:“你要洗的衣服,我帮你拿下去给王嫂。”
如果李慎还能分心听得到,就是神迹。
进了浴室,掩上门,林睿在梳洗台找到目标物,李慎今天穿的长裤、衬衣依次堆放,最上面放著的,是一条黑色的三角内裤,是李慎最後脱下来的,他的,最贴身的衣物。
林睿勾起那条裹过哥哥私处的裤子,看了一会,捂在鼻下嗅了嗅,哥哥的内裤,是哥哥的味道,哥哥独有的男性气息,属於哥哥的……完全沈醉著,心跳,鼓动不已。
有著夏天的汗味但又不思议的很干净,闻了好几次,林睿瞳孔的颜色都变了,接近深蓝,他迷恋地用脸颊蹭著手里的布,而後探出舌尖刷过裤裆,繁复舔著那棉料,可他却没有尝到奇怪的精液异味,心想……把精力奉献给游戏和运动的哥哥,会不会从来不手淫呢?或者很少?他手淫时,是怎样的呢?……
只有浴室的玻璃镜看见了,他邪恶到近乎变态的表情,他笑著,扭曲了他天使的容颜。
25
静寂的夜色,漆黑如墨的苍穹闪亮点点的繁星,环绕著的一轮明月是孤寂,也是清高。
在李宅的花园里,盛夏咶噪的蝉鸣虫叫是不绝於耳,在别墅的二楼的一个房间,从窗上流泻出微薄淡白的灯光,微微地穿过了玻璃。
“……啊,哥……”
墙面的一盏小壁灯稍事照亮了这个空间,简单整洁又不单调的装修,摆放井然有序的物品和家具也说出主人良好的生活习惯。
可在这夜阑深重的凌晨时分,这房里最占面积的床铺竟是凌乱一片,按理说应该进入了梦乡的人却精神异常,并且不断发出一声声隐含有痛苦、闷燥的呻吟,浓厚的情欲色彩渲染了少年清澈的音嗓,听著,令人不由得脸红发热。
“……哥、哥……”
急切的轻唤陆续从红豔的薄唇传出,那张浅色系的大床侧卧著一人,从那身段可以瞧出是为处於成长期的少年,被子盖到他的腰际,明明开了空调但少年好似还热不可耐,只见他一头醒目的金色细发给汗水浸湿,蓝色的双眼冒著火一般,鼻间呼著热气,剔透的脸整张红通通的,兴奋地不断喃著:“……哥,好想要……”
少年的长腿和臀胯掩在被单底,他的双手伸进被子里,在腿间不知道干著什麽,从薄被外只能窥见他的手好像握住什麽东西在撸弄,他渐弄渐快,那东西也渐弄渐茁壮,可少年的神色也越发难受,疼痛。
“啊,该死的!!”
林睿受不住地猛从床上翻坐起来,之後便捂住下体,涔涔汗珠从他发际滑落,他疼得说不出话来,粗喘著气,浮躁地把卷住痛源的纸巾扔到床下,也让人看清了他胯下的东西──
睡裤褪到大腿,露出的是与他精雕细琢的美貌大相南北的硬壮棍物,它贲张的怒立起来几乎贴住林睿的小腹,不被包皮束缚的顶部饱满而硕大,自慰了许久仍未射精的铃口挤出几滴粘稠,那是比成年男性的还要粗长的性器,甚至,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自从第一次看见哥哥的乳头以来,每晚都干的事导致手淫已经没办法让他高潮了,咬紧牙根,林睿腾出单手拉开床边的抽屉,找出藏在里面的──哥哥穿过的黑色内裤,摊开缠上坚挺的男性象征,嗯,刺激直接从後脊骨涌起,林睿舒出了道长气,哥……
膝盖顶在床垫上呈跪姿,林睿垂下脑袋前额贴在枕上,从他的视角可以清楚见到自己的胯部,被黑色布料圈住的茎身他都只能勉强握住,盯著盯著,他无故露出奇异的笑声,自言自语地说出了淫猥得吓人的话:
“呵呵,这麽大的家夥,插进哥哥的屁股里,一定会让他痛死。”
“……唔,等他习惯了之後,也会让他爽到不行吧……”灵巧的手开始抚慰了起来,林睿的思维也放出和李慎做爱的假想,用哥哥的内裤自摸效果好很多。
他只要想象哥哥在他身底下被他操得哭喊大叫,那张总带著阳光的俊脸流满了泪水在求饶,那种感觉简直就是……简直就是……
──啊!……
高潮了,林睿压著音低喊,大量的精液全射在了李慎的内裤。
“……呼呼……”颓唐地软倒在床,林睿品味著宣泄的余韵,把因被射满上了浊液而沈甸甸的黑色布料从身下抽出,瞅了半刻,他仿佛有些寂寞,迷惘地说:
“……哥,爱上我吧,我真的,快忍不住了……”
26
这一日,晴空万里,烈日当空;这一日,英华学院,人潮汹涌;这一日,校园足球赛,英华对南光。
说得好听是友谊赛,输赢乃其次,贵在参与嘛,可实际上还没开始比火药味就充满整个球场,双方人马的阵容是不相伯仲。英华的校服是白衣黑裤,南光的校服则是蓝衣黑裤,为了认清敌人或我军,大夥都还有默契的基本都穿了校服,那麽,就以白衣或蓝衣来区分他们吧。
一个诺大的足球场,围圈住它的石泥跑道上站满来助阵的同学、亲友团,一边为蓝,一边为白,其他便装的乃是一些来看热闹的路人甲乙丙丁,其中,或者还有一些混进来打算干点什麽的人。
场上的两军,人马不时互相挑衅,尚未开战,先比声势。
临开场前,南光的美少女啦啦队在球场大秀舞蹈,劲爆火辣,他们的人呼声高起;英华的也不甘示弱,街舞社的成员站了出来,朝她们给了个倒麽指的手势,几个少年就跳起高难度的街舞动作,翻身跳跃,掌声一片,斗球也斗舞。
学校也开放,喇叭那里还给他们放了首快节奏的音乐,气氛被炒到高点。
到这里有人就奇怪了,不就是校园足球赛吗,什麽大不了的,赢了也就个赢字,屁都没一个,干啥子这麽认真呢?──如果现在有人在英华学院里拦一个人这麽问,就算问的是个扫厕所的大婶,也会被鄙视。
这场球赛,学生和球队之所以会这麽看重,也是学校长期以来的灌输所致的。
话说,英华所隶属的教育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与南光学院背後的公司是死对头,先不论彼此数不清的相互挖名牌教师或者资优生的手段,这次比赛,南光为了避免英华主场作战的优势,出动了学校所有的校车,拉了一大批学生过来,这不,车全停操场那儿呢。
喏,在白衣人群这边,拉张矮凳蹲在球队队员旁边的四眼大叔就是英华的校长;在蓝衣队这边,那个秃著顶跟球员说话说得口沫横飞的,就是南光的校长。
一身红色的球衣,李慎在球队专用的椅子上,他一点没有被热烈所感染,只是焦急地不停地拨打著手机,呢喃著:“江世孝,你到哪去了,倒是接电话啊。”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机械式的女音如此给他回复。
李慎不死心,还是一直拨。
“……再过十分锺开始比赛,现在清场,啦啦队请从场地中出来……”
这句广播惊醒了李慎,他看一眼手表,心里闷得慌,四处张望,怎麽也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不对,出事了,世孝说过会来,他一定出事了。
“阿慎,你怎麽了?”徐温岚步近他问道,李慎抬眼瞧她,惶惶不安地说:“世孝没来,我怕他出了事,我想去找他。”
徐温岚沈静了,睨著坐立难安的样子,想了几秒,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道:“这场球对球队很重要,世孝不在,如果连你都不参赛,他们踢起来会辛苦很多,你想清楚了。”
李慎满面的为难,他环顾了一下周遭默默看他的队友,挣扎著,掂量著,他闭下双眼手搭在额头,还没决定,手机的信息声先至,是王宇擎,他按下读取,脸色一下刷白,信息写著:
阿慎,我三天前离开了你们所在的城市,离开了世孝。
那封他给我的信,我没看,我也不敢看。慎,他可能知道我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会怎麽做,麻烦你帮我看著他,告诉他,我是真的爱他,很爱很爱他,可是我也真的不能跟他在一起,还有,对不起。
一件校服悬在李慎眼前,他转首一看,是一个本来不准备上场的队友,他不解,队友却对他说:“去吧,把球衣换下来,我代你上场。”
“是咯,你有事就先走吧,他技术也不错。”
“嗯,去吧,我们会赢的。”
“没问题的啦,只要我发挥全力,就算没了你,也万事OK。”
队友们纷纷表态,拍拍他的头,碰碰他的肩,李慎怔了半会,体会到他们的用心,他感激的看著他们,视线最後落在不说话的温岚身上,她也回视他,跟他的坚持较劲,还是败下阵来,不太甘愿地道:
“滚,就你现在的状态上去,搞不好会连累球队输球。”
李慎向她无声地说了句谢谢,把球衣脱下换上白衫,急急忙往外跑,由头到尾关注著他的林睿也跟在他後面,出了那堵人墙他喊住了李慎,李慎闻言回过头──
清俊的弟弟迎风而立,神情像是怕被丢下的孩子一般,金发在阳光异常炫目,李慎的心弦被一拨动,他愣了一下,而後也没多想,拧了眉,说:
“世孝家不太安全,你别跟来,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回头我来接你。”
语罢,旋即就走,林睿提腿想尾随,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两个黑人挡在他前方,他步调一顿,定睛一看,脸上霎那布满冰霜。
“少主。”其中一个壮硕的黑人恭敬地唤道,用法语对林睿说:“老板现在在您的住处,派我们来接您回去,後天,一起回法国。”
林睿的蓝眸,冷冽得摄人。
27
白色衬衫和红色球裤,如此不伦不类的装扮,李慎坐著计程车到了江世孝的家──炫耀财富一样的豪宅,犹记得第一次他到这里的那天,瞠目结舌的傻眼了。
可能有人交待吩咐过,他来的时候门卫很有礼貌的领著他进了高耸的门槛,穿过露天花园和游泳池,七转八转地再经过一个景色宜人的庭院,来到了富丽堂皇的建筑前,主屋。
李慎刚一踏进那扇气派非凡却让人有些难以放松的大门,就见到在沙发上的两个女人,一个典雅大方,浅色的长裙,秀发挽成一个别致的簪,每一举动都有种干练的气质,李慎知道她,她是江世孝的母亲,古云蔚;另一个妖娆妩媚,性感的火红窄裙遮不住她的美腿,一颦一笑尽是撩动男性的意味,她是世孝父亲的三太太,世孝的三妈,一个曾经红透半边天的女演员,候采妮。
两个不一样的女人,一样的美,一样的不相忍让,饶是李慎的迟钝非同一般,也轻易地察觉到这是室内一触即发的危险,平时就视对方为肉中梗的两人,战争似乎升级到了白热化。
银蓝的手机摆放在纯水晶制的茶几,那是世孝的,李慎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不明了地靠近古云蔚,看著她,略带敬畏地道:“蔚姨。”
余光瞄了一下对面的女人候采妮,李慎没什麽特殊表示,就是不语。
“阿慎来了呀。”古云蔚的脸色缓和了一点,朝李慎不可显见地微笑了一下,如轻柔的三月春风,道:“这儿有些人的风气不好,蔚姨不招待你了,让佣人带你上去找……”
“风气不好?”不待古云蔚的话说完,候采妮出了声,连音里都是一股勾人,笑容媚得很,说:“风气不好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假正经装清高。”
李慎一时间就伫在了原地,古云蔚半侧过头冷睨著她,问:“你还觉得吵不够是吧。”
“谁跟你吵了,我只不过在陈述事实。”更为盛气凌人了,候采妮笔直的腿交叠,嘴里吐出的字个个是幸灾乐祸,“本来还为你有个儿子,将来能分更多的财产而替你高兴,谁知道你儿子原来比女儿还不如,我说,你当初怎麽不把他生成女的呀?”
有意无意的,她这一番话,除了让古云蔚难堪,也是在说给李慎听,唯恐天下不乱。
“我说过,我儿子不需要你来多加评论。”顾不上李慎还在场,古云蔚整了整情绪,反唇相讥道:“你以为你屋里的是什麽好货色,管好你的女儿先吧,三太太。”加重的语气,强调女儿和三太太这几个字。
“没关系呀,我承认,我女儿是不太检点。”说得很轻巧,可态度就不那麽回事了,候采妮从身後的女佣那拿过指甲锉,旁敲侧击,给古云蔚话听,“可就算她跟男人搞一块她也是以女人的身体呀,哪像你儿子呀,男的还跟男的一起搞。”
心高气傲的古云蔚,不可避免的被人抠著疮疤,她暂忍著不出声,候采妮一见更来劲,一边搓著指甲一边越讲越风凉,“你要感激我,那天如果不是我撞进去,你儿子就给人开苞了咯。”
“啊,不好意思,我说错了,你儿子,我们的二少爷,搞不好早跟男人睡过了,‘开苞’这个词,是我用错了。”
愣直的目光,超过理解的范围,吸收了她的话,李慎反射动作地望向古云蔚,她还是不言不语,拿过桌上的烟,抽一根点上,低头一口一口地吞云吐雾,由得候采妮讲个不停,乐到不行。
“你生了个同性恋,变态。”享受著第一次战胜古云蔚的优越,候采妮而後露出同情的样子,惋惜又可笑地说:
“自命不凡的你,却生了个同性恋,不单贱到雌伏在男人身下,还是孬种到为一个不要他的男人闹自杀,你的儿子,把我们江家的脸,丢得彻彻底底!”
同性恋──这三个字狠狠地敲在李慎的耳膜,也击在了古云蔚的心上,她夹著烟的手指不著痕迹地一抖,不反驳,为她的儿子扛起了早预想得到的侮辱。
莫不是觉得不做反击的古云蔚无聊,候采妮站起来拉了拉裙摆,佣人赶紧给她递上皮包,她巧笑倩兮地接过,以胜利者的姿态最後对古云蔚挑衅道:“感谢二太太多年的精心栽培,给我们这些闲来无事的人,提供了一个茶余饭後的娱乐笑话。”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候采妮,你不止是戏子还是个婊子。”
或许是听见了她的弦外之音,古云蔚打破了沈默,她的烟仍在燃著,淡淡的,她说:“如果你在外面搞了什麽花招,我以江傲集团总经理的身份保证,我绝对让你也混不下去。”
停顿了一刻,候采妮一抚卷发,离开。
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修饰这个尴尬的局面,李慎只能无言地看她一根一根的烟点起,她不必说出口也不容忽视的悲哀,浓而重地搁置在她纤细的肩膀。
“……我古云蔚的儿子,不是同性恋,不是变态……”说这话的人,她的手,一直在颤抖,不被人知道的颤抖,“……他不是孬种,真的不是……”
听见了,心冷凉冷凉的,李慎无端生出一丝惆怅。
原来,男人爱上男人,是变态的。
受不了胸口那股混乱,李慎别开眼想把视野投掷窗外,不经意的,瞥见在二楼的扶手处,一道清瘦的身影摇摇欲坠,一个毫无血色的、惨白的人站在那儿,他深远的眼神有痛有恨有悔……终於,剩下的是对母亲的愧疚,极致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