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逝者如斯,江湖已远----孤月清寒
  发于:2009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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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木青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这件事暂且不提,换个角度想想,为什么有人要杀原御史呢?”
展昭摇摇头,答道:“属下查过,原御史和江湖上的人没有什么往来,更没有什么仇家。究竟为何被害尚且不知。”
公孙策说道:“原御史被害前后,开封府上下为包大人的事忙碌,这朝堂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我们也不清楚。”
一句话点醒了施木青,原往的遇害也许和那件事有关。
上任的三把火施木青自己还没烧起来,仁宗皇帝却给了施木青一个烧火的机会——下江南巡查。而事实上是为了一封来自淮州的匿名信,匿名信是一个穿夜行衣的人送到开封府尹的卧室的,展昭拦住问话时,那人只是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然这句话说得不像信使倒像杀手,但对方毕竟只是来送信,也就不便强留。信上说的是去年朝廷运往淮州的八十万两赈灾银用于赈灾和河工的只有十万两,希望开封府尹能追查此事,为民请命。
施木青有点无措,这样的信可以送到御史府、送到户部、送到大理寺,甚至是送进御书房,为什么会是开封府?是阴谋,还是对开封府这片青天的信任?开封府的三个人都在思考。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请大人容许属下前去查探。”展昭自告奋勇。
公孙策看施木青正在思考,对展昭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且听施木青的安排。只见施木青起身说道:“我这就进宫见皇上,讨下一件巡抚的差事,咱们一起好好查查这件事。”施木青知道这件事多半是真的,因为原往当日在早朝上就提到过这件事。
公孙策捻着胡须笑了,他知道眼前的人不会让开封府高悬的匾额失望,送着施木青离开,对跟在施木青身后的展昭悄声说道:“给大人一个做青天的机会,你才能放下呀。”展昭没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上也是想给一个机会施木青,他的想法和他的皇叔一样也想让开封府的传奇继续下去,于是带天巡守这件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当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八王爷荐了一个年轻的侍卫给展昭,一个很开朗很阳光的大男孩,武功不错,叫钟宇明。
展昭对王爷说了一句只有他俩听得到的话,展昭说:“王爷费心了。”

第四章 英雄无悔

七月初九,小吉,宜出行。开封府新任府尹施木青一行出了汴京,一路南下。
七月,盛夏,官道上热浪阵阵,这种天气在马车里更是闷热难耐,施木青的内衣早已被汗浸湿,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心里也不免烦躁起来,但看着公孙策也是一脸汗水,神情却平和安静,便也不好意思喊热,只好忍着。过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便开口问道:“先生竟不觉得热吗?”
公孙策微微一笑,答道:“自然是热的,可也没有办法。”眼睛却看向车外渡云之上英挺的背影,显然红色的官服颜色更深了。
施木青很想找处树阴凉快凉快,只是怕开封府的人笑自己吃不得苦,一时只知道忍着,可是心里却烦躁异常,说道:“真是鬼天气,直要把人热死了。”
公孙策怎会不知施木青心中所想,淡淡一笑,说道:“大人莫急,前面好像有处阴凉,走了这半日,也该歇歇了。”
车上的对话展昭是听见了,便勒了马,问道:“大人,我们去前面的树林里歇会再赶路吧。”
施木青自然是答应的,公孙策却是微笑不语。
树林中的蝉拼命地叫,叫声不免让很闷热的天气更加令人烦躁。俗话说“心静自然凉”,事实上做到心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有着此起彼伏的蝉鸣。
众人围坐在树阴下,唯有展昭在不远处抱剑而立,闭目沉思。
“展护卫?”公孙策走近唤了一声。
“先生,展某无事。”展昭近似反射性地应了一句。
公孙策笑了,道:“何必心虚?你怎知我唤你便是问你有事无事?”
展昭只得回应地一笑,说道:“我只是在想自己已经远离江湖了。”
“这很重要么?”公孙策问道。
展昭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公孙策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说道:“别为难自己,去做自己认为该做的。”
待得公孙策离开,钟宇明便向这边走来,凑近展昭的耳边低声说:“有人在跟踪我们。”
“嗯,是两个人。”展昭应了一声。
钟宇明的惊讶写在眼中,却还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压低自己的声音:“你早知道?”
“嗯,”展昭转头看了一眼西面三十丈开外的古木,对钟宇明一笑:“我们再比耐心,或是他们在挑地方。”
“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应该不是打劫。”
“啊?”钟宇明显然不知道展昭也会这样回答问题,咕哝了一句:“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突然有什么声音传入耳中,绝不是蝉鸣,像是人语,却听不清,钟宇明明白是自己修为不够,抬头看向那人,那人却是凝神静气地在听。
钟宇明很好奇,想问却不敢打扰,直到展昭自己开口:“钟侍卫,保护好大家,我去去就来。”展昭的眼神给予了钟宇明自信,钟宇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展大人,放心。”展昭一笑,轻拍了他地肩膀,向西面纵身掠去。
远处地情形钟宇明看得清,来者确实是两个人,而且一看就是跑江湖的。展昭手执巨阙,长身而立,三个人都没动,像是在说什么,钟宇明听不到,却听到施木青问公孙策展护卫干什么去了,公孙策捻须摇头,两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只得也摇摇头,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一指远处的身影:“在那里。”
众人起身,驻足而望,公孙一叹:“怕是江湖人士寻仇吧。”
正如公孙策所料,那两人的确是寻仇而来。
“不知两位英雄唤展某前来所为何事?”展昭看着眼前两人虽是江湖打扮却能真切地感到他们身上所散发地正气。
“展大人应该听说过寒地三杰吧!”手执青锋,一身青布长衫的人开口说道。
只这一句,展昭立即明白了这二人地身份和所谓何来,心下不禁黯然。开口说道:“简大侠,凌大侠,展某久仰。”
“少来这些客套的,我只问你仇大哥的死与你们开封府有没有关?”凌空早已安奈不住,情绪激动。
“仇大侠的事展某愧对两位。”展昭应道。
“既然如此,我们兄弟两就为死去地仇大哥报仇!”凌空抬手就是三枚飞镖,绰号镖杰的凌空出手地力道之大无人能及,展昭转身腾挪避过地两枚穿过身后地树干才落于地上,另一枚被巨阙格开,力道之大震得展昭虎口发麻。
“哼!御猫果然有两下子。”凌空轻蔑地歪了一下嘴角,却忽视了身后的一抹白影,再要抬手时已不能动弹。
简正阳没注意突然间多的人,因为他们是正人君子,即使是为了报仇也不会以多欺少,一时间也被展昭轻灵的身法吸引住了。见到凌空僵在那里,一抹白影从眼前飞过时,才怒从中来,喊道:“展昭,你不讲江湖道义,竟找人帮忙!”
展昭对于白玉堂地出现也是无可奈何,正欲解释,白玉堂已经开口了:“是白爷爷看不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找这木头猫报仇,才忍不住出手的。”
凌空虽不能动,却能开口说话,不服气地说:“展昭自己承认对不起仇大哥的。”
简正阳到底稳重些,知道眼前这位不好惹,便说道:“白少侠,这是我们寒地三杰与展昭之间的恩怨,依江湖规矩,请少侠不要插手。”
这时展昭也开口说道:“白兄,请解开凌大侠地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白玉堂闻听此言显然动了气:“你自己处理?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那仇一刀自己后悔杀错了人自尽谢罪,关你什么事?你让这两个人伤了你,你心里就舒服了?”
“自尽?”简正阳和凌空都楞了一下,这两个人虽然成名已久,但一直在边塞做游侠,脑子很简单,其实仇一刀也是这样,说好听点叫单纯,不好听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是以仇一刀才会被人用并不高明的手法利用当了回刺客。这两人的头脑还在消化“自杀”这两个字的时候,又有话进了他们地耳朵。
“我原本应该拦住的,却-----”展昭对于此事无法释怀:寒地三杰是贺兰山下有名地抗夏保民的侠义之士,刀杰却被人利用犯下重案,原本以为找出幕后之人就可以做回抗夏英雄,却又被人害死在开封府的牢中,继而挑起这样的江湖恩怨------不忍啊,他们是英雄,是江湖上的侠士,是贺兰的雄鹰,不能让他们卷入这场阴谋,仇大侠的英名和清白就让我来追回。白玉堂自然只当仇一刀是自尽的,并不知道开封府中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此时简正阳和凌空的脑子有些混乱,只听说仇大哥为了报仇杀了原御史被展昭拿到了开封府私下处决了,怎么这会又成了杀错了人自尽了呢?究竟该信听风楼的还是信他们呢?不由同时开口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白玉堂还是上前解开了凌空的穴道,嘴里也没闲着:“怎么回事?真不知道你们寒地三杰的脑子怎么长的---”
展昭不得不叫了一声“白兄”让这只多嘴的白老鼠停下来。而被数落的两人好歹也是大侠级的人物,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正待发作,却见展昭抱拳行礼道:“两位仁兄,白兄出言得罪,展某在此代赔不是。”
那两人毕竟不算笨得彻底,知道不是锦毛鼠的对手,这里展昭又给了自己台阶,简正阳便扬了扬手,道:“算了,还望南侠告知仇大哥身亡的真相。”凌空便只顾瞪着那只张狂的白老鼠。白玉堂也不想给展昭找麻烦,听见展昭的阻止便抱着剑倚着树。
“两位高义,且听展某一言,仇大侠本是受奸人蒙蔽刺杀了御史原大人,后来知道真相后来开封府自首的,在牢中不堪良心责备-----自尽了。”展昭的心里并不像他的语气那么平静。
“既然仇大哥是自尽的我们也不怪你了。”简正阳突然说了一句。
展昭一愣,白玉堂却是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从来都是这么相信人吗?刚才还要打要杀的?”
“相信人不对么?”凌空厉声问了一句。
“相信我们倒不会错,白爷爷不屑说谎,而这只猫就不会说谎。”白玉堂笑道。
“我们也很奇怪,仇大哥原本是去汴京找失散多年的妹妹,怎么就去杀人了。”简正阳问道。
“因为他收到一张字条,上面说他妹妹被原御史害死了。”展昭答道。
“只是一张字条,大哥就相信了?”凌空不相信仇大哥这么笨。
“他在御史府的井里看到了他妹妹的尸体。”展昭继续解释道:“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就铸成了打错。”
“说不定就是那个御史干的!”凌空不甘地辩解道。
“不,后来仇大哥自己发现了自己被人利用。”展昭尽量平静地说道。
“这么复杂!”凌空不想动脑筋了,说道:“我不管了,你只告诉我是谁陷害大哥的,我们要去报仇!”
“陷害之人已经伏法,两位放心吧!”展昭说了谎,在这件事上他又说了一个谎,只因为他不想把这些江湖侠士牵扯在朝堂争斗的浑水中。
“多谢南侠!”两个历经边塞风霜的人异口同声。
一个谢字,一声南侠,刺痛了展昭敏感的心,负罪感压抑在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展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还请两位大侠及早返回贺兰,仇大侠让展某告知二位替他尽力保护边境百姓安全。”
“告辞!”展昭的话让两人突然想起了什么,留下了一句:“后会有期”就匆匆离开了。
展昭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右手用力地攥着巨阙,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白玉堂看见展昭的双眉越皱越紧,有些担心地问道:“猫儿,怎么了?”
“没事!”简短的两个字后,展昭无奈的一笑,说道:“走吧,他们在等我。”
“一定有事!”白玉堂一把抓住了展昭的胳膊。
展昭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道:“白兄,你也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很多事听闻不可信,甚至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
白玉堂放开了手,道:“我知道,那人自杀未必是真,奸人伏法一说也是无中生有。”
“所以,我已不再是“南侠”,不再是江湖人,我连最基本的信义都做不到了。”展昭的叹息微不可闻:“江湖已远。”
白玉堂站在此刻看似沉静如水的人面前,语气坚定地说:“无论如何,你永远是展昭,你所言所行都是出自于侠义之心。”
展昭苦笑一下,道:“多谢白兄,我们走吧。”
“他们是谁?”钟宇明早已不堪好奇心的趋使,快步迎上走来的展昭问道。
“简正阳、凌空。”任谁都看出展昭此刻心情不好。白玉堂赶忙接道:“这只好斗的猫没打成架生气了,走走走,你白爷爷给你讲讲刚才精彩的场面。”
“好斗?”钟宇明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这样评价展大人,不过没来的及开口就被白玉堂揽了肩拉到别处去了。但见公孙策又走了过来。
“展护卫。”公孙策唤道。
“先生。”展昭应道,意识到方才有些情绪化了。
“江湖人士?”公孙策依然不急不缓地问道。
展昭点点头,答道:“仇一刀的拜把兄弟。”
“他们向你寻仇?”
“是,不过我-----”展昭停了一下:“没事了,他们应该是回贺兰山去了。”
“你说了你不愿说的话,他们才肯走吧。”
展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做事只求好的结果,这方式又何必拘泥呢?让他们知道真相不是好事。”
展昭还是笑了一下,道:“先生费心,展某明白。”
公孙策又道:“不要太苛求自己。”

第五章 手足情痛

除了展昭和公孙策,其余的人都不是很明白半路出现的白玉堂为什么不辞辛苦地一路同行,放着好好的四季如春的陷空岛不住,偏偏耐着酷热和这些无趣的人呆在一起,他应该也是怕热的吧,要不为什么总是拿着一柄“风流天下我一人”的大扇子不停地扇呢?
到了淮州府的驿馆,展昭便四处巡视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立在院中的树荫下若有所思——这一路行来是不是太平静了。
“猫儿,想什么呢?”白玉堂换了一身衣服神清气爽地走来,边说道:“还不快去洗洗。”
“噢,”展昭应了一声:“我还是再等等,等小钟他换洗好再去,总觉得这一路上太平静了。
白玉堂看着迎面走来的钟宇明,笑道:“小钟你来听听,你不信你们展大人好斗不是?这会不就是专立在这里等刺客上门?”
钟宇明急忙辩解:“那是展大人谨慎。”
“枉你白爷爷一路上同你磨嘴皮,这会到了便拆我的台!”白玉堂一掌挥去,钟宇明侧身堪堪躲过。
“钟小子,有长进,来和我过两招!”白玉堂来了兴趣。
展昭边笑边道:“到底谁好斗,小钟心里早明白了吧。”说着便上前格开了缠斗中的两人,接着说道:“别闹了,小钟叫上兄弟们,一刻钟后来我的房里,商量一下守卫的安排。”
“猫儿,我呢?”白玉堂欺身上前问道。
展昭笑道:“哪敢劳白五爷的大驾,你一进城不就在打听淮州最好的酒肆么,早忍不住了吧!”
“一个人有什么乐趣。”白玉堂说道。
“抱歉,展某公务在身。”展昭转身就走。
“换句新鲜的好不好,这句话听得耳朵都生茧了。”白玉堂追上转身离开的展昭戏谑道。
展昭转过身来,眉眼里都含着笑意,说道:“要喝酒,今夜屋顶可好?”
“一言为定!”白玉堂飞身而起,越过院墙,从空中飘来一句:“买酒去也!”
虽不是正午,却是一天中最闷热的时候,展昭的屋里坐着七八个精力旺盛的小伙,闷热的天气加上着许多人身上散发出的热量,似乎大家都难以忍受,都是习武之人,也不讲究,一个个都扯着衣襟呼呼地扇着。这情景让展昭不由一笑,但在下一刻这个笑容却在他脸上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图案出现在钟宇明的锁骨间,随着衣领的煽动,若隐若现。展昭尽管心存疑虑,还是不动声色地安排了守卫之事,在大家领命出去的时候,展昭叫道:“小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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