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逝者如斯,江湖已远----孤月清寒
  发于:2009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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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知道这个女人聪明,凭着言语服饰能猜出在场几人不是意外之事,但这回连艾虎都看得出女人眼中欣喜的光芒。
“我一直在等,等有人能救救他,不能让他一错再错下去。”楼月晴显然是打算讲一个很长的故事,谁知她只说了一句,起身就走。“晚上我去引柳残日出来,你们去他炼丹房的神像后面的密室里把日残的名册偷出来,我就告诉你们一切,如果失败了,我就帮不到你们了。”
“为什么帮我们?”白玉堂一闪身就靠在了门槛上,挡住了楼月晴的去路。
楼月晴一笑,说道:“希望你们毁了残日能唤醒他。”
“会不会是陷阱?”欧阳春问道。
展昭看着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说道:“她不像是在骗我们。”
白玉堂笑道:“是不是,去了就知道了。”
很多事,猜测永远是不能做准的,所谓眼见为实。楼月晴果然去引开了柳残日,但城西的炼丹房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外围是一些低矮的灌木布下的百回阵法,就不是一般人闯得进去的,更不要提在那间阴冷石屋周围看守的残日的顶尖杀手。
四人面对的对手很强,这从他们自己的脸上也能看出来,白玉堂伸出手掌,笑道:“四人联手,便是龙潭虎穴也不怕它。”
展昭的手附在了白玉堂温暖的掌心,道:“此去,只为江湖太平,百姓平安。”
艾虎的眼里泛着兴奋的光芒,不大的手拍在展昭的手背,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露出了白牙,毫不惊恐。
欧阳春的大手也压在了艾虎的手上,笑道:“此番事成,便在凉州醉上三天。”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这一点,柳残日看着楼月晴端着酒的手微微颤抖,就有所察觉。
“你有什么事特地约我出来,想通了吗?”柳残日的声音很冷,也很低,让人听了并不舒服:“和我狼狈为奸?”
楼月晴苦笑了一下,说道:“月晴的心思你还不懂?如今谭无言伏法,皇上也赦了安西王的罪,你所谋之事已经被人化解,目下,你一手造成的江湖混乱已经被人发觉,凭着那几个人的武功才智你是胜不过的,你还不收手?”
“你是说南侠、北侠和那个什么锦毛鼠已经到了凉州来找我的麻烦?”柳残阳喝罢楼月晴递来的酒问道。
“你知道,有什么消息我都不会瞒你,”楼月晴从身后抱住了柳残阳,低语道:“我们离开这里,去任何地方,不要再活在国家民族间仇恨的阴影里。”
柳残阳摇了摇头,掰开楼月晴的双手,叹了一声:“月晴,为什么我们之间就成这样了呢?你竟在酒里下药?”
楼月晴有些惊恐,她此时明白了柳残阳竟是防着自己的。随即有苦笑了一下,道:“我相信他们会毁了你苦心经营的残日,不论你能不能清醒过来,你所为西夏皇室做得一切都会化成泡影。”楼月晴一手拉住了即将要走的柳残阳,露出了自己最美的微笑,那笑容让柳残日心动:“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们之间的爱情,无关家国情仇。”
“是吗?可是男人的心岂是你们能懂的!”柳残阳甩开楼月晴的手,冷冷地问道:“是你引他们去我的石屋的?”
楼月晴点点头,靠上了柳残阳的胸膛,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希望能留下你。”让柳残阳一瞬间的晕眩,他只能抬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柳残阳决定推开这个让自己出神的女人时,只觉胸口一热,低头一看,便看到楼月晴用自己送她的那把西夏匕首自尽了。柳残阳缓缓放下楼月晴的尸身,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那间藏满秘密的石屋,呆呆地看着这个和自己曾经相随相伴的女子变冷。
不,一个男人怎能为一个女人忘记自己的大事,柳残阳在听见更鼓的时候突然恢复了眼中的冷绝,是他们,是那几个人坏了自己的事,害了自己的女人。正要展动身形赶回石屋,心念一转,此时回去已然晚了,不如-----转身赶去了安西王府。
楼月晴的死的确为展昭他们赢取了宝贵的时间,百回阵杀气虽重,但变化不多,对于白玉堂玩惯机关的来说,阵形不是问题,后面三人跟紧就是,最要命的是时不时冲出来的杀手,借着灌木和夜色隐形,令人防不胜防。
四人步履交换,背靠着背,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异动,白玉堂凭着入阵前高处观察的记忆,引着众人前行。高度的紧张在快出阵口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放松了,展昭感到艾虎的身体突然放松,不得不开口提醒,话未出口,破空之声骤起,百十来支羽箭随声而至,箭头泛着蓝光显是有毒。
“小心!”展昭大喝一声,众人挥剑抡刀,又提起十二分精神抵挡飞近自己面前的毒箭。
一番拼斗,一身狼狈,箭雨已歇。
“大家没受伤吧!”展昭开口问道。
四人相顾一笑,摇了摇头,便走出了阵。
未进石屋,四周就出现了十名杀手将四人围在中间。展昭低语道:“欧阳大哥,我和玉堂尽快突围进屋,你和艾虎拦着这些人。”
这已是最好的安排,无人异议。只见剑光交错间,两个人影先后冲出包围奔石屋而去。
两人破门而入,房间不大,中间立着一个炼丹炉,却是没有火,正对着是供的神像,这神像不是别的却是一只鹰的标本,趁着月色竟像是真的。
“楼月晴说名册就在神像后面的密室里,”白玉堂径直走向了供龛,左右端详,寻找机关。却听展昭没有搭话,转头一看,不由大怒:“死猫,受伤了,怎么不说?”
展昭正自顾自地包扎着自己的手腕,说道:“只是被箭划破了皮,没什么要紧。你还是赶快找开密室的机关吧。”
“那箭上有毒,知不知道?”白玉堂吼道。
“我也不想,我自己已经处理好了,”展昭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你别管我,你抓紧忙你的。”
白玉堂见没什么大碍,也是想着抓紧时间取来名册,嘟囔了一句:“什么时候能让人放心啊!”
展昭听了只想笑。
密室在白玉堂的琢磨下打开了,两人进去才发现这里远比外面小小的炼丹房大上许多。像是一间库房,引人瞩目的是堆放在地上的一箱箱书册,白玉堂随手抄起一本,翻了翻,便叫到:“猫儿,你来看,这是什么?”
展昭进了密室就开始查找那本所谓的名册,哪有白玉堂的闲情逸致和好奇心,接道:“能是什么?”
“是扬州府知府的私账,”白玉堂又拎起一摞扎好的书信抖了抖灰,翻了翻:“这个就厉害了,是那个兵部员外郎和西夏野利将军的来往书信。”
此时展昭也在书案的暗格内找到了一本名册,边翻边自语道:“原来如此。这本名册就是残日所有的堂主和杀手的资料,没想到这三年来残日十八堂堂主都换了朝廷的官员。”
“这些被抓住小辫子的人还真可怜。”白玉堂丢下手中之物,说道:“做人坦坦荡荡才舒服。”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回去找楼老板问问那个柳残日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不用去找她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黑色的人影从石门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拉着一个颤抖不已人。
“你就是柳残日?”白玉堂靠近了展昭这边,嘴里却是不屑地问道。
“你是白玉堂?”柳残日眼睛一转,又盯在了展昭的身上:“你是展昭?”
展昭应道:“正是展某。”
“我真怀疑,月晴是不是被你们迷惑了,跟我作对!”柳残阳有些气急地说道:“是你们害了她,害她以为你们可以阻止我的报仇,害她为了你们而自尽身亡。”
白玉堂感觉到展昭听了这话身子明显地僵了一下,自己又何尝不震惊呢,更何况是他。
“她是爱你的,她是痛心的可怕的偏执才来求我们帮你的。”展昭缓缓地说道,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化解眼前人心中的暴戾:“你在大宋生活了三十多载,在江湖上成名了十余年,原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所杀之人也是应死之人,可为什么这三年来,就突然做出了这些祸国殃民的事了呢?无论你有什么苦衷,你都忍心看着宋夏开战,百姓生灵涂炭么?”
柳残阳一声冷笑,道:“展昭,你还真是啰嗦,我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月晴没告诉你们么?”
白玉堂说:“她要是告诉了,还需要现在这么麻烦么?如今想来,楼老板留下一个悬念让我们偷了名册再去找她了解真相,不过是想保住你的命,你却丝毫不领情,害她自尽。”
“不,是你们害的。”柳残阳从腰间抽出软剑,直刺白玉堂,嘴里却念念有词:“要是换作是你们,也会这样做的!”
白玉堂舞动手中画影,辗转腾挪,面对柳残阳有些疯狂的攻势也感到吃力。这边展昭先去扶了一边哆嗦的男子,低声问道:“王爷莫要乱动。”
那被叫做王爷的人止不住地哆嗦,但还是点了点头。
展昭横剑加入了战团,一时间安西王只看得眼花缭乱。
柳残日的武功高深莫测,面对眼前两大高手也有些吃力。正缠斗间,瞥见被他拉来作人质的安西王颤颤巍巍地起身似要逃跑,不由计上心来,拼着挨上一剑也要捉了那人。但是他低估了展白二人的默契,他身形一动,展昭立即跃起封住他扑向安西王的去路,白玉堂从后面拦住其退路。
一时间柳残日不顾白玉堂从后面刺来的一剑,左掌凝了内力袭向展昭,展昭怕其掌风伤到王爷,不躲反进,左手接掌,右手的巨阙就刺向柳残阳的左肩,此时白玉堂的剑也刺进了柳残阳的后腰。
柳残阳暗恨此人如此拼命,不顾伤痛,软剑直刺一边毫无反抗能力的安西王。
“柳残阳,”展昭依旧赶在了软剑伤到安西王之前,拦住了有些疯狂的柳残阳,巨阙终于搭上了柳残阳的脖颈,而自己的腰腹间却被软剑刺到,血慢慢地染开。白玉堂收剑,立即封了柳残阳的穴道,正想露出胜利的微笑,看到展昭身上的血色,就再也笑不出了。
“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展昭垂下剑,支着自己的身体问道。
“猫儿,你----”无奈,白玉堂真得很无奈,这种脾性还真和环境没有关系,难道他与生俱来的就是这种执拗的责任感和好奇心?
“我说过,换作你们也会这样,”柳残阳似乎感觉不到自己受了重伤,笑道:“我是西夏人!三年前我才知道我是战死沙场西夏大将军的遗孤,流落宋境三十余载。三年前国师带着我出生的证据来寻我,从那时起我终于有了做事的目标。”
“所以三年来,你搜集朝廷官员的劣迹加以利用、挑拨江湖朝堂的关系、收敛大宋的钱财、制造皇家的嫌隙,都是为了西夏?”展昭扶着白玉堂的肩膀,说出了自己所有的猜测。
“对,展昭,你很聪明,我苦心经营三年的东西被你破坏了。”柳残阳冷笑着,说道:“月晴信你们能毁了我的残日,不错,你们确实比我想象的厉害。但是这改不了我忠于大夏的事实。”
“民族之间的仇恨不过是当权者野心的产物,众生平等,凉州城内宋人与夏人之间商贸往来,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却那么执念宋夏之分?”
“堂堂残日首领,为了一个夏人的身份落到这种地步,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我错了么?”柳残阳大声地问自己。
“猫儿,我们快离开这里。”白玉堂看见柳残阳的手动了一下,似有什么东西弹了出去。
“救他们!”展昭有些支持不住,声音很轻。
“来不及了,”白玉堂只能一手扶起展昭,一手拉起一边一动不敢动的安西王,冲出了密室。
正当身后熊熊火光腾起的时候,白玉堂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但觉手下一轻,身体被猛然拉起,反应过来时已在百回阵前。
白玉堂站定,看着欧阳春一身血迹,满脸黑污,笑道:“大胡子,有没赶上好戏啊!”
却听一旁艾虎高声唤道:“展大哥!”
白玉堂眉头一拧,冲来过来:“死猫,你怎么这么不禁事啊,不就被刺了一剑吗?你醒醒!”
艾虎的泪已经掉了下来,说道:“是方才出阵的时候,展大哥为了救我,被毒箭割伤了手腕。”
白玉堂几近疯狂,嘴里骂到:“不让人省心的猫。”扶起展昭就要逼毒,这边欧阳春也走了过来帮忙,把那个安西王一人丢在了一边,好没面子。
白玉堂和欧阳春运功三刻,展昭才吐了一口污血,醒转过来。
“猫儿,怎么样了?”白玉堂让展昭靠着自己,关切地说道。
“我没事,”展昭勉强笑了一下,眼睛扫了一圈,又道:“他还是死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也笑了一下:“像他那样,放不下心里的执念,活着很痛苦。”
“我们送王爷回王府吧!”展昭挣扎着要起来,却还是没有力气。
白玉堂打横抱起了重伤的人,对欧阳春喊道:“大胡子,我们去疗伤,麻烦你送王爷回王府吧!”语音未落,白影已不见。
“师傅,我们?”艾虎问道。
“送王爷回府,然后睡觉,睡醒吃饭,等咱们身上的伤好了先喝上三天的好酒再说以后。”
十天后,坐在凉州酒楼里陪着欧阳春喝酒的不是展昭和白玉堂,而是劫后重生的简阳和凌空,安西王深知自己被人利用,此番遭劫归来便赦了两位大侠,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闲王。
谁也不知道当夜消失的展白二人去了什么地方,欧阳春再见到他们二人时已是十年后陷空岛卢岛主儿子的婚宴上。


尾声 云淡风清
青山绿水,即便是深秋,青州全不似凉州的荒凉冷清。
“猫儿,此番前来,公孙先生见到你这副样子,不知道怎么数落呢,为什么不在陷空岛养好了再来。”白玉堂坐在马车里配着还不能骑马的展昭。
“你我说过凉州之事一了就来看先生,如今已过了三月,我这伤要养好不知要多久,那时先生必然忧心了。”
越过一座青山,入目一处村落,便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几间茅舍,麦黄树绿,打听着走进一处院落,便又见:一个夫子,十来个垂苕小童 ,之乎者也,其乐融融。
“先生,”展昭推开白玉堂扶着自己的手,挺直了身子向公孙策走去。
公孙策满眼泪花,动了动唇,颤声说道:“孩子,你们总算回来了。”转身有对围在身边的小童们说道:“孩子们,散了吧,夫子今天来了贵客。”
拉着展昭坐下,公孙策就像习惯了般切起脉来。
展昭笑了笑,由了先生的性子,说道:“先生这习惯还没改。”
只见公孙策皱着眉,神色凝重,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此行不易吧!”出乎意外地没有叨念。
白玉堂自去取了茶盏为三人斟好,不失时机地说道:“外伤、内伤、中毒一样没拉。要不是他是猫早就没命了!”
这话说得展昭只想笑,敢情这白玉堂一直认为自己是猫啊。
“为了让先生安心,才刚好些就非要赶来,”白玉堂不顾展昭的颜色,继续说道:“先生还真是猫儿的亲人啊,看孝顺的。”
公孙笑了笑,说道:“既然来了就养好了伤再走,这里也清静。”
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白玉堂立即笑道:“你是征求我的意见么?这会儿这么乖?”只觉腹部一痛,就知自己放松了对病猫的警惕。
展昭咳着说道:“虽是有伤,收拾一只老鼠还是可以的。”
公孙策一边笑道:“你们还打算闹到什么时候去?”
这一住就是三月,两人也乐得清静,可是终是年轻人,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是必然的。
临行送别。
“今后有什么打算?”公孙策问道。
“游山玩水,踏遍大宋的每寸土地。”白玉堂拉着展昭的手,一脸向往的样子,展昭只是淡淡地笑着。
“老夫还真是羡慕啊!”公孙策慨叹道,又玩笑:“不如同行?”
“同行?”吓了白玉堂一跳,展昭一旁但笑不语。
“就算你肯,老夫还不愿去碍你们的眼呢!”
笑声,发自内心的笑声回荡在山谷溪涧之间,久久------
施木青收到了一封信,浏览了一番便烧了。此后一年间,残日名册上的那除了谭无言外的十七名堂主,无一例外,被开封府查出了不是,依律或斩首或流放,所谓的残日组织消失于无影无形,施木青的青天之名渐盛,百姓只道是皇天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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