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逝者如斯,江湖已远----孤月清寒
  发于:2009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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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无言知道自己失败了,那三枚银镖就像是和展昭的袖箭约好了好似的,在半空中就两两相撞掉在了地上,而白玉堂的剑也刺进了他的胸膛。
翌日朝堂上,一个细嗓的公公念着赵祯的决定:“奉天承运,大宋皇帝诏曰:查户部尚书谭无言,贪赃枉法,罔顾人命,斩无赦,家产充公;其他涉案人犯着开封府酌情处理,赈银贪污案就此为止,开封府一干人等办案有功,另行行赏。钦此。”
这道圣旨宣读完毕后,朝堂哗然,只有施木青的心底却没有一丝大功告成的兴奋,这件是不能这样就结束了,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赵祯看着施木青,叹了口气说道:“这几年,王叔们谋反朕怕了,朕只是想过两天清静日子,凉州那边有狄将军坐镇,能闹出什么来?”
“皇上,谭无言所涉及的残日杀手组织的总堂也在凉州。”施木青希望凉州的事能引起皇上的注意和警觉:“就下官所知,原彺大人被害的事也和这个组织有关。”
“施大人想必也听过江湖事江湖了吧,杀手你能抓得了吗?”赵祯说道:“就当这件事结束了吧,尚书府抄来的财物你送去淮州,督促他们修整河务。”
“皇上,安西王那边开销巨大,恐怕有所异动啊。”施木青不想放弃:“再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安西王受贿一罪也是要罚的。”
“施木青,你想干什么?”赵祯有些动火地说道:“你以为你是包拯么?包拯不听话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他是民心所向,动了他我会失去民心;你不听话,我随时可以找个理由让你离开。”
施木青赶紧跪下,说道:“皇上息怒!”
“行了,你起来吧,我也不是昏君,什么事该办什么事不该办我很清楚,我只是不想为难我那个皇叔了,这笔钱就当是我把他放到那苦寒之地的补赏吧。”

十四章 鹰归长空

鹰归长空
无月的夜幕,便是繁星璀璨;人世上所有纷纷扰扰对于自然来说,都是那么微不足道,无论是江湖上血雨腥风,还是庙堂中的明争暗斗,都改变不了日升日落,月缺月圆。
施木青推开书房的窗子,却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夏夜的凉风,思绪翻涌:他很迷惘,迷惘到无所适从,为官之道,明哲保身不是不懂,在刑部的时候不就做得很好吗?只是心底却还是不甘碌碌,心中的那团烈焰在八王爷的举荐入主开封府时重新燃烧起来,还妄想还开封一个青天,还大宋一个栋梁,如今呢?尽了力却好像还是原地徘徊,那团烈焰就被圣上的一席话生生浇灭,最终只能无奈地接受。
“大人,你尽力了!”公孙策的话回荡在耳边。
“是啊,尽力了,只是很多事不是尽了力就一定能成功的,”施木青回过头来,重新打量着这个儒生,苦笑道:“包大人终究是个传奇,我什么也不是。”
“大人妄自菲薄了。”公孙策指了指一旁搁置的棋秤,笑道:“学生再陪大人下一局如何?”
“施某终不是先生的对手,”施木青摇了摇头,叹道:“转眼快一月了,和先生下棋还是没有进益,看来施某悟性不够啊!咱们还是喝喝茶,说说话吧。”
“三日后大人就要动身再去一趟淮州了吧!”公孙策接过施木青递来的茶杯,也不客气。
“嗯,先把这回从谭无言家里没收的家产换成银两,就送去。”施木青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另外,圣上也准了我举荐何清为淮州知府的折子。”
“此行正是大人扬名立威的机会。”公孙策笑道:“大人勿做他想,圣上对你是好意。”
“施某省得,”施木青又苦笑一下,道:“日后做个听话的臣子也就罢了,以前那些报负,唉,罢了,罢了!”
“学生也有了年纪,以后怕不能为大人分忧了。”公孙策起身为施木青续了茶水。
施木青端着茶杯,半晌没有说话,起身又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无月的夜,看着不远处屋顶上两个人影,叹道:“开封府的文公孙武展昭是因为包青天而存在的,如今青天不在,先生和展护卫施某是留不住的。”
“那日我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月亮,满天的星辰照着一个偷懒的猫儿。”白玉堂站在展昭的屋顶上看着夜空,衣袂飘然。
“已是一月了。”展昭坐着,仰视着那熟悉的白色,笑道:“那夜,白兄带来的酒都让我喝了。”说着便躺了下来,似乎回到了那个夜晚。
白玉堂也坐了下来,说道:“猫儿,记得那夜说了什么吗?”
“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展昭已经闭上了眼,装作酒醉的样子说道:“就一个月,就一个月。”
“原来你记得?”白玉堂笑道:“那为什么后来你一直不承认呢?”
“怕自己食言。”展昭翻身坐了起来,面露愧疚地说道。
白玉堂拉过展昭总比自己凉的手,问道:“那你如今又是什么打算?”
“你不是了解我么?”展昭笑道:“你猜猜我怎么想的?”
“既然笑得这么轻松,肯定是愿意跟白爷爷浪迹天涯了?”白玉堂搂过展昭的肩,却被展昭一把推开。
“是带着白耗子浪迹天涯!”展昭强调道。
“有所谓吗?”白玉堂又凑了过来,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从来都是猫追着老鼠跑,你见过老鼠跟着猫跑的吗?”
展昭当即回嘴道:“却不知道以前非跟着我巡街追凶的是哪只老鼠!”
“那我以前吃的亏还不兴以后补回来么?”白玉堂几乎要赖在展昭身上。
展昭知道自己在嘴上功夫占不到便宜,便站起身来说道:“要不我们比一场,如何?”
“我一直说你好斗,竟没人信我的,天理何在啊!”白玉堂仰天长啸一声,接着又正经地说:“不过你的伤才好些,今夜本来看星星喝酒这么风雅的事都为你放弃了,我还会跟你动手?白爷爷才不趁人之威。”
“明明是你打不过我!”展昭也是没招了,只能如是说道。
“激将法已经过时了!”白玉堂笑道:“还是回去抓紧写辞官的折子去吧!”
“写好了。”展昭笑着从衣袖取出一本奏折,在白玉堂眼前晃了晃。
“哈哈,没想到你比我还着急啊!”白玉堂从展昭手里取来,这一看更是兴奋异常,原来都御批过的。
“施木头那里呢?”白玉堂随口问道。
“是大人让我写的,”展昭的表情严肃起来:“他说他在朝堂上连自保都很辛苦,就不可能像包大人那样顾及到我,让我远离朝廷纷争。”
“他终于明白了些道理。”白玉堂把那个奏折揣了起来,笑道:“这就是你的卖身契了,白爷爷替你收好!”
出乎白玉堂的意外,展昭没有抢,也没有生气,反而低下头没有说话。
“猫脑袋又在想什么?”白玉堂指节扣在展昭的额头。
展昭抬起头,有些犹豫地说道:“离开开封府以后,我想去个地方。”
白玉堂看着展昭小心翼翼的神情,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转而便哈哈大笑:“你这个表情太好笑了,想去凉州就直说,至于这样小心翼翼地生怕我不同意似的,再说你什么时候想干的事我能拦住的,这会儿装得乖巧。”
展昭也为自己的心态尴尬了一回,随后也笑了:“我说你这只老鼠会跟着猫跑,你还不信?”
“又是谁说我要跟你去了?”白玉堂倒是不甘示弱。
“不去便罢了,我也乐得耳根清静。”展昭说笑着,跳下了房顶,回了屋子。
“白爷爷说过激将法没用的。”一道白影从窗子钻进了屋子。
激将法没用?展昭心里暗笑道,这顺水推舟就有用了吧。
“猫儿,听说三天后施木头要去淮州,小钟也去么?”白玉堂自己倒了两杯水放在桌上。
展昭端起一杯,答道:“八王爷已经请旨,小钟明日就调任开封府了。”
“对于小钟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白玉堂道。
“那要看他自己了,不过他比我聪明,而且八王爷对他也如亲子侄一般,放在开封府也是为了历练一番,日后终成大器。”展昭倒是对钟宇明充满信心。
“不行,明日我若见了他定要交代一番,不能学你这猫儿当自己有九条命一般那么拼命。”白玉堂还是不放心地说道。
三日后的清晨,薄雾还未退去,开封府门口:一辆马车,两匹骏马和三个人。
“展少侠,”公孙策的眼里噙着泪,嘴角却勾着,而那几缕胡须却微微地颤抖:“十年同僚,一朝别离,真是舍不得啊!”又取过一个小包裹,递给展昭:“这里是这些日子炼制的一些丸药和治你旧伤的药方,日后自己多注意,行事不要太过逞强了。”
展昭含着泪接过包袱,道:“多谢先生挂心。”
公孙策笑道:“以后就是想挂心,也心有余力不足了,”又对着白玉堂说道:“白少侠,你们一路小心。”
“待凉州事了,我们自去青州看看先生如何做山野田舍郎的。”白玉堂看着展昭也是一脸离愁别绪,便开口说道。
“先生保重!”展昭郑重地说了四个字。
公孙策回头看了看开封府威严的门匾,叹道:“其实,我舍不得这里,只是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你们要走,本府连送送也赶不上么?”施木青自门内走了出来,有些苦笑地说,旁边跟着的是钟宇明。
“猫儿,小钟穿着这身衣服有你当年的样子啊!”白玉堂指着钟宇明对展昭说道,却把施木青撂在了一边。
“小钟,以后做事多当心。”展昭也对钟宇明说道。
“大人,临行学生还是那句话慎思守志,尽力而为。”公孙策对施木青说道。
“施某记下了。”施木青点点头,说道:“先生此去,多加保重,日后施某有幸还要向先生讨教棋艺。”
“学生就此告辞了,”公孙策颔首一揖,又对展昭和白玉堂说道:“学生在青州等你们,告辞。”说完便上了马车。
“大人,我们也要告辞了。”展昭对施木青说道。
“你们多保重!”施木青自从知道展昭辞官后要去凉州的打算,内心的最深处都被震撼了,什么是侠义,便是如此。
“大人,我想去送送两位大哥。”钟宇明说道。
“也好,不过这边还有一个时辰也要出发了,”施木青拍了拍钟宇明的肩头,语气和蔼地说道:“别误了时辰。”
白玉堂和展昭将这一幕看到眼里,相视而笑,难道这就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还好,那人明白地不晚。
三个人两匹马走在薄雾渐渐散去的汴京街道上,晨起做生意的小贩打起了招呼:“展大人,又出去执行公务啊!一路顺风啊。”
“白五爷,展大人,上来吃个早饭再走吧!”太白楼的小二在楼上喊道。
“展大人,眼见就入秋了,这回出门衣服带够了没有?”一位老妪提着一篮子,像是要去买菜。
三人一如既往地对问候的人微笑回应。
“这就是你日后守护的一方百姓,”展昭对钟宇明说道:“尽一己之力,守一方青天,这就是我当年的想法。”
“展大哥,我会像你一样做好一个守护百信的护卫,”钟宇明握紧了手中的剑,郑重地答道:“你放心。”
白玉堂拍着小钟的肩膀说道:“小钟,你比这只猫聪明多了,听你白大哥一句话,别像这只傻猫一样,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命,这只猫好歹有白爷爷看着,公孙先生念着,你若是受了伤中了毒可要自己受着了。”
“白玉堂,你又胡说什么?”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有对钟宇明说道:“不过,今后做事是要自己多小心。”
钟宇明笑了,依旧是一脸阳光的笑容,说道:“我知道的。”
阳光遍洒汴梁的时候,开封府府尹再次代天巡守,仪仗浩浩汤汤向南城门走去,两边围观的百信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也不是那个有着春风般笑容的青年,而是一个带着阳光般笑容的少年。聪明的人突然意识到开封府的传奇也许就这样结束了,逝者如斯,消逝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而早上见到展昭和白玉堂的人则申辩道:“展大人是执行其他公务去了。”直到后来得到了确切的官方消息说展大人挂冠离去的时候,太白楼的小二后悔不迭:“那日就算拼着被老板打骂,也该送两位一坛店里珍藏的好酒。”
而那时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出了城门,策马向西:此去凉州,不为法理,只为侠义。

十五章 侠之大者

虽是没有了官服的束缚,虽是没有了公务的负担,两人为了心中的那份侠义的担当一路上也没闲心游览河山,不是为了所谓家国天下的那些勾心斗角的皇家事,仅仅是为了那位枉死狱中的江湖侠客。进入凉州地界也是八月末了,那里已是孟秋季节,早晚都能感到丝丝的寒意。二十几日的奔波,两人风尘满面,心情却无比畅快。
“猫儿,我们终于到了。”白玉堂看见不远处凉州的城门,勒住了一身雪白的玉龙马。
展昭微微一笑,答道:“嗯,虽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是很期待。”
两人放慢了速度,缓缓前行。
“一路行来,心中已有了主意吧。”
“玉堂心里就没有盘算?”展昭笑问道。
白玉堂的笑容印在即将落幕的夕阳里愈加的灿烂,答道:“先找个地方好好歇歇,吃一顿是正经。”
凉州城虽不是富庶之地,但与西夏交界,商贸来往还算频繁,往来的人中也有西夏装扮的商旅。两人牵马走在凉州城内,倒有了一番感慨。
“两国如若交好,商贾往来安然,百姓安居乐业,才是众生之福啊。”展昭看着街道边有西夏人用生硬的汉语讨价还价,不禁感慨道。
“可偏有人架不住太平的寂寞,冠以国家之名做着些劳民伤财的勾当。”白玉堂接着说道。
“为了满足一己的野心,害着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眼前的平和安宁如同是幻景一般,就像雾气被阳光一蒸就会荡然无存。展昭的神色有些黯然。
“猫儿,就算是学范老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也要先填饱肚子不是?”白玉堂拍了展昭的肩,却见展昭一动不动地看着什么,顺着看去,白玉堂也是一惊――一张已经有些破旧的海捕文书,上面画着的是当日有过一面之交的简阳、凌空。
“怎么是他们?”白玉堂没看内容急急问道
展昭盯着文书,面色凝重地答道:“他们抢了安西王的银子,还杀了几个西夏的商人。”
“虽然他们不聪明,可也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吧。”白玉堂也一脸的疑惑。
“他们应该还没有被抓到,要不然这文书就不会还在这里。”展昭坚定地看了白玉堂一眼,道:“本来想从听风楼入手,看来计划有变了。”
“吃饭,吃饭,人吃饱了才能想出妙计来。”白玉堂拉了展昭的胳膊就要走。
展昭笑道:“别闹,我自己会走。”
看到展昭的笑容,白玉堂也知道自己担心是多余的了,笑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可要好好跟着别把自己丢了。”
两人拣了间热闹的酒楼坐了下来,传入耳内的谈话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知道吗?那两位大侠被官兵困在城南的松林里了。”
“大张旗鼓地抓了这么多天都没消息,你怎么就知道了,府衙你家开的啊!”
“我哥可是捕头啊,才刚我看见他带了一队人往城南去了,他自己对我说的。”
“那你能叫你表哥不要抓他们吗?他们为凉州城的百姓做了多少好事,这回怎么就一点不留情呢?”
酒肆茶楼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才坐下就听到了旁边那桌吐沫横飞带来的这样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看见展昭又在想着什么,白玉堂笑一下,叹道:“看来今夜又休息不了了。”
残月如钩,月光无法穿过这片厚重的松树林。但篝火却映着四人凝重的情绪。
“没想到竟在这里碰见北侠。”简阳扶着凌空,苦笑着。他当初原本遇见过欧阳春,此时在这种情况下重逢,说不出是尴尬还是欣喜。
凌空受了重伤,背心挨了一箭,入体甚深,本已心如死灰,没想到树林里遇见了两人,灰白的脸色也透出了绝处逢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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