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依凡再比了一个3,2,1的手势,左边的门一推开时狄少朝那几个人的藏身处开了几枪,从几个制高点跌下两三人,枪声和突现的尸体把众人的恐惧提到了最高点。依凡在暗数到1时溥出车外顺势再滚入巷内,而狄少也在放了几声冷枪之後趁乱与依凡会合。
两人没入巷子匆忙逃跑。身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微弱的灭音枪声,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放弃追捕猎杀的行动。狄少和依凡边跑边放枪,两人约跑躲了十来分锺,在临近出口时狄少猛地拉住依凡的衣领阻止他的冒冒失失但由於冲力依凡仍是探出了半边身子。
一切皆在电石火光间。
依凡感到左肋一阵闷痛,有什麽热热的东西自肋下涌出,一时间脚不受控地软了。狄少的惊呼连同枪声同时想起,他跌倒在一个柔韧的怀抱中,少年特有的柔软叫人一阵眩晕,恍惚中他看到侧前方那栋商品楼的楼顶上有抹黑色的影子,手起,阳光反射下一片刺眼的光亮,冰冷得即使身处阳光之下亦令人浑身颤抖。而後,他失去了知觉。
此後发生什麽事依凡全然不知,不知道狄少弹尽粮绝两人一度如同甕中之鳖,不知道谁暗中助他俩摆脱後头的追击和前头的伏击,不知道狄少用没有子弹的枪抢了一辆车,也不知道在那之後又上演了一幕街头飞车和枪爆车轮致使几辆车翻车酿成了一场不小的车祸的戏码,当然他更不知道左腿受了伤的狄少如何将他半拖半抱地搬进现如今的安全之地。
这是後话,暂且不提。我们先来说说这边这位明明心里暴跳如雷表面上却要极力保持平静的主。
通过收发装置从头到尾目睹整个事件的戚贤季此刻一言不发、眼神阴仄的坐在主座上,在场的兄弟没一个敢大声喘气,生怕扫到了地雷,直到现场的某弟兄打来电话请示下一步的指示时满屋子的沈闷才被打破。戚贤季目不转睛的盯著屏幕中的火焰,好半晌才说到:“回来吧,辛苦你们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声音仍与往常无异,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的飞车竞逐及依凡一度深陷危险时他的心有多不平静,跳得有多快。面色阴沈的走出监控室,回到房间後立刻找了酒和酒杯,满满三杯威士忌下肚心情才平复了一些。从没如此紧张过,心几乎跳到了胸口,一想起方才的事件戚贤季仍忍不住掩面压惊,头一次如此懦弱的承认自己真的输了,输给了一个名叫林依凡的男人!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站起身,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手有些僵硬,刚想进浴室洗个澡沈淀一下疲倦电话却在这时想了起来,“季哥,门口有人想见您。”戚贤季只觉心有余悸现下又被人打扰心里很是不爽,他不耐烦地说道:“把人打发走!我现在谁也不见!”说罢一把将电话摔到桌子上。可才刚走了一步电话再次响起,他恼怒的直想劈头大骂,不料那头却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我是林姒晴!”
手明显僵了一下,惊诧之余理智也即刻回笼,这个时候上门,来者不善阿。“林小姐?戚某期待你的光临。”
“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
迅速整理身上的衣物,戚贤季看著镜中整装的自己,脑里飞快的思索著对方的来意和可能的对策。林姒晴发疯及逃脱的事他皆有所耳闻,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起不了多大的风波,於是也没太在意,不过事情似乎远没有那麽简单。
下了楼直接去了客厅。他虽不喜欢等人但这一次却好心情的没有计较。多了等了五分锺会客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女一男先後走进客厅。女孩紧身黑衣,高靴短裙,脸上戴著一副时下最流行的墨镜,她进门时正好将之取下来。戚贤季看著女孩亮丽却有些锐利的眼眸,脸上一笑,上前握住她的手行了个标准的绅士吻手礼。
林姒晴冷冷的抽回自己的手面有怒色的瞪著眼前的男人,连哥哥都被算计了精明如他怎麽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连带的害她死了不知多少细胞。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优秀的男人,内敛到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对哥哥的态度虽暧昧不明但并无加害之心,且在港的势力很大,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保护得了依凡吧?
林姒晴打量他人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她。气质变了很多,与之前看到的相差甚远,且已经有了初为强者的气势,林家人还真的是深藏不露阿,不过比起依凡浑然天成的气魄还是差了太多,这麽沈不住气,还是太嫩了。
打量完女孩之後又看了眼她身後的男人。其实打一进门他便注意到了男人的存在。一身劲装、一副墨镜、体魄强健、气势逼人,竟是开枪为依凡解危的那个男人!此刻他虽站在女孩的身後但却锋芒毕露,散发著一股绝对的存在气息。戚贤季又玩味的看了他一眼,对方神色不变、态度冷漠,但保护意味更浓了。
收回视线,招呼两人坐下又叫下人各递了一分茶和咖啡,戚贤季废话也不多说直入正题,“林小姐找我所谓何事?”
林姒晴也没有拐弯抹角,“我要你保护我哥哥。”
“哦?”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对面的男人,“有那麽好的保镖不用却来求人?!”
“求人?我可没有求你,戚总。”林姒晴拿起咖啡情抿了一口,“只是合作。”
“此话怎讲?我似乎没有与你合作的理由。”
“有,当然有!”想打太极拳是吗?我奉陪!“戚总和洛川不是有纸合约吗?洛川出事你也会受到牵连,精明如戚总会允许自己吃暗亏吗?”
“嗤!”戚贤季嗤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什麽冷笑话,“洛川出事?洛川早被我暗地里收购了大半,你说吃自家的东西算得上吃亏吗?”
闻言林姒晴也是一笑,“收购大半?戚总,我哥哥可不是你之前遇到的那些虾兵蟹将,你确定自己收购的是洛川的股份?而且洛川,哥哥奋斗了那麽多年的洛川,难道就仅只A市的洛川集团?!而且似乎警方已经开始正式介入了呢,关於这件事我想戚总应该比我更清楚……”
一想起前段时间的审讯戚贤季的眼睛暗了暗,照理说警方应该没有找上他的理由,收购洛川他做得可是滴水不漏,除非……有什麽资料泄漏了。
看出他的疑虑林姒晴好心的为他解惑,“没错!警方手里有份可以指控你犯罪的证据。不过不是我提供的,是谁,我想你心里知道答案。”
林依凡?!
但不可能,依凡那时还在他的软禁中,别说是给外界传递消息就连跟落云中的哪个人传个话都会被隐形录像监控到,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得天衣无缝,除非在被绑架之前依凡就已经预计到不测并事先做了安排,但这怎麽可能?!
不过……若是无一点能耐,他也不会站在众人可望不可及的高度上了!
呵呵……还真是不能小瞧你了,依凡!就算被困被隔离你依然有脱困的绝招,并且给对方於致命的反击,你果然够强!今生遇到你这麽一个强劲的对手与情人,还真是上天对我戚贤季的厚爱!
“是依凡吧?!他到是厉害,那种情况下还能给我倒打一耙。不过我和你哥哥是竞争对手,你不找亲戚朋友倒来找我这个陌生人,再说他真的需要保护吗?”
“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在找哥哥的麻烦。若不是敏昊及时赶到哥哥恐怕没那麽好脱困。但香港我不熟,又没有势力,只有敏昊是不够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能找的只有你!”
知道同时有几方人马再找依凡,甚至有人想将他置於死地,戚贤季的眼神暗了暗,变得更莫测高深和冰冷,“知道是谁吗?”他的人都敢动,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只知道洛川有内鬼,那人想私吞洛川,还有哥哥有个仇家在香港,那人曾扬言只要哥哥敢出现在香港必不惜任何代价取他的性命。”
“他叫什麽名字?”
“李义天。”
“我知道了……”阖了阖眼,再睁开时已是平静无波。林姒晴看著他双眼的变化不知怎麽想起了睡醒的狮子。猛兽狩猎前都是如此平静的观察猎物的,但一旦目标被锁定,生死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个男人,真的很在乎哥哥。
“冒昧再问一句,你凭什麽相信我会帮忙?我是个商人,从不做赔本生意。”
想套我话?好吧,我承认自己并不聪明,姑且给你点好处,省得以後找我麻烦。“你不会赔本,你会赢得自己想要的!”
“是吗?”心领神会,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这才是你的本性吧?把依凡骗得好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小时虽然没有父母但有哥哥宠著,原本以为这样就够了,可哥哥毕竟不是万能的神,他也会受伤也会流血……”想起过往林姒晴不可抑制的陷入了感伤,眼神也变得痛苦异常,“七岁那年被群小混混围住,哥哥为救我和他们打了起来,被砍得浑身是血,右手还差点被废掉。从那时起我就发誓绝对绝对不会再如此软弱,我爱哥哥,我要保护他……”
“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话虽说的有些刻薄但戚贤季已经开始喜欢上了眼前的丫头片子。或许是物以稀为贵吧,依凡就这麽一个亲人,至於其他人他并不承认。
林姒晴没有理会男人略带激赏的讽刺,只是一脸严肃的看著对方以最慎重的声音说道,“也许等不到事情结束我就会回美国,你保证会保护好哥哥?”
戚贤季看著对方认真的眼,也收起了玩笑的嘴脸,沈了沈声音,“我保证!”
是的,我保证,我以我的生命起誓,今生今世都会保护好林依凡,他在我在,他亡我亡!
女孩又注视了他良久才松了口气,“那,我走了……”落寞地转身,此去美国,还不知道是福是祸,但她已做出选择,不再站在暗处不再站在哥哥身後等待保护等待救助,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尝试著释放真实的自我尝试著以微小的力量来达到常人难以匹及的高度,也许这又会是个螳臂当车的笑话,但若连踏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又何来凤凰涅磐的美丽传说?
林家人,从来都不会逃避!
握紧的拳头紧了紧後松开,该做的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也没少做,不能做的就让她用今後的时光来证明她也可以吧!
一时间五味俱杂,复又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走到门口时林姒晴突然止住了脚步,“哥哥是个很强悍的男人,但他的心其实很柔软。”意思就是不要一味用强的,多点怀柔政策,双管齐下再加上耐心,哥哥迟早会沦陷的!说完头也不回便走出门去,也不理会听者有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深层含义。
把哥哥交到这个敌友不明、傲气霸道、冷酷无情的男人手上是对是错她并不知道,但哥哥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就让她再这麽任性一回吧,哥哥……任性过後,以前的林姒晴就真的不存在了……
真的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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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有点进展了,总算把剧情拉回到猪脚身上了,小戚终於有些在乎依凡了,但抱得帅哥归,还有的拼啊……
幻蝶 第十九章 一箭之仇1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是夜,天无半颗星子。与古语中的风高不同,高楼大厦组建成的钢筋混凝土城市里难得几丝凉风。空气窒闷,城市被划分为一个个或大或小温度不一的蒸笼。沈闷的天气预示著某种不安因子的躁动。
几个黑影在“至尊”的上空盘旋。 “至尊”可谓是自成天地的一方贵土。那一带的住户非富即贵,随便哪一个人踏一下脚都可以让香港的经济或政界震三震。都说越是有身分地位的人越喜欢独居,不过作为显於人前的华丽幌子,还是有人愿意在大众的眼皮底下购置豪宅,用以满足大众潜意识中“达官显贵”的认证。
影子灵活而诡异地在空中闪现,肉眼看不见的红外线或高压电组成的防护网对它们而言形同虚设。它们极有技巧地穿跃在至尊上空,像开路的先遣部队为君王的出行扫除障碍。
片刻过後至尊涌现出一批人,人数不多但行动极为迅速。他们以黑夜为掩护快速地向目的地移动,偶然闪现身影皆为一瞬之间。
防御系统很快被破解。万籁寂静,本是沈眠的大好时光却因为突如其来的闯入者而平添了一丝阴暗和血的味道。
第二天,整个香港震惊!
以铁血著称、在位长达三十年、叱吒黑白两道的陈老爷子於13日早被佣人发现死在别墅的豪华大床上。陈老爷子面色沈静,似乎仍在睡梦中,只是他的身体破损得严重,血几乎被放光浸满身下的丝绸,已变暗的血液仍顺著床单低溅在地上,一屋子恶心的腥味。
龙头老大暴毙,真真几家欢乐几家愁。一直以来黑道都是强者至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要麽踩著别人的尸体往上爬要麽成为他人的踏脚石。
但老爷子上位以来道上虽仍打打杀杀不断可几派势力都不敢有大的动静,原因无他,谁也不想成为那个冷血疯子杀人机器手下的冤魂。
能坐上那个位子的人,手段总不会太温和。以暴制暴一直都是大老们的生存法则,残忍和无情则是座右铭,能做到真正的冷酷的人才不会给他人留下自己的致命弱点。
所以说古人真是聪明,只一句“寡人”便道尽王者的悲哀。
此外便是,风云变,枭雄出!
陈老爷子的尸首於第二天被其子要求下葬。陈小少爷的说法是死者为大,父亲辛苦大半辈子,他不想连他的身後都不得安宁。陈老爷子的拜把兄弟、黑道的二把手阎爷也哽咽著说凶手可再追查可老爷子拖不得入土为安的黄道吉日。
此话一处,附和者有之,反对的声浪也不小。其中争执最剧烈的莫过於老爷派──以陈老爷子的义子为首的洪帮(原谅殇不会取名吧- -……)与及洪帮的附属帮派。
陈炼原姓钱,大约三十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被老爷子相中带回龙帮,後老爷子见他资质不错於是花了些心思进行调教(此调教非彼调教,表想歪了= =|||)。小子果然是人中龙凤,随著年龄的增长,当初街头冲动的毛头小子逐渐成长为顶天立地、傲视群雄的大男人,其心思、其行事作风都颇有老爷子当年的风范。老爷子的亲信曾劝他趁著义子羽翼未丰之前早早折去其臂膀以免养虎为患,老爷子只是慈爱的笑笑(岁月让他变得更沈稳达练,原先的暴戾血腥早早被收藏在现在较温顺的外表之下),这不过是头被人圈养的狼狗,虽有狼的血性但本质还是条狗。
往後的几年证明老爷子的论断是正确的。陈炼虽霸气天成,手段也足够凶残,但他独独缺了具备成为至尊王者的最重要的因素──绝情。
陈炼不够绝情,他太血性、太义气,只心心念著老爷子的好与恩情,注定了他没法超越老头子而成为最终的存在。
再说到陈小少爷陈烙。陈烙的出生完全在众人意料之外。早在十二年前陈老爷子就断了子嗣的念头。人一老,心也变脆弱了。为平复反复无常的心绪老爷子很多年就开始休习禅宗,等佛法有所小成时原先认定的死礼也相应有所改变。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仇家众多,且道上出来的多半也是个狠角,他不想也不愿再平添更多的混乱,这才断了继承香火的念头,再说他也指不定自己是谁的香火,又何来延续一说?
陈小少爷却是个天大的变数。年轻时的血气方刚没让他的成群妻妾为他留下种,不惑之年一次偶然的野食却叫他生生退出单身贵族之列,只是那女孩也够心机,好骗歹骗的竟一直隐瞒多年,直到老爷子半百大寿上才得知自己已经有了个块十岁的儿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麽些年极力避免不想不该有的还是有了。老爷子忧喜参半,但他毕竟亏欠那孩子太多,且老来得子,是人都会宝贝地想宠著。
老爷子最後还是接纳了那个孩子,因为他从那孩子的眼中看到的属於黑暗的神采。那小子,说不定会青出於蓝。
老爷子确实老了,人老了就容易瞻前不顾後、犹豫不决。一方面他不想自己的孩子步他的後尘不得善终,一方面又为找到合适的继承人而暗暗欣喜,毕竟他的血脉仍在延续著他在位时的风光,且有可能将他白手起家打来的江山打造得更加辉煌和完美。帝王雄霸天下的豪迈和霸气最终还是战胜了初为人父的那点温柔。
老爷子开始亲自教导他认定的继承人。所幸陈烙也够争气,比他的哥哥陈炼更具成为黑暗帝王的资质。他对一心一意栽培他、总和颜悦色关怀他的亲身父亲冷面相向,恨不得保持安全距离,与对待他人般无异。老爷子对此既欣慰又心痛,但谁叫他认定了陈烙且非要将之培养成一代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