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
“跟我上楼换件衣服,然后你回家休息。”
看着我迟疑的样子,他不耐烦地说:“不扣你钱,快走吧。”
跟着他走进了那间我曾每天进出的办公室,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推开办公桌椅子后面的门,里面是我们曾云雨无数次的小休息室。他让我坐在床上,然后打开衣橱,拿出一件T恤和一条裤子。
“换上吧。”他扔到我边上。
都是我的旧衣服,而且洗得干干净净。真没想到他还留着。
我拿起衣服,向他做了个让他转身的手势。
他用一种“有必要吗”的眼神看着我,但还是转了过去。
我知道,我的身体对他来说不比“大卫”或者“思想者”陌生多少,但现在我们毕竟分手了。
刚脱下衬衫,就觉得有什么灼热的液体滴到我的胸膛。低头一看,鼻子又流血了。
“哥……给我张纸。”我仰着头说。
他一回头,看见我的样子,面部表情立刻变得惊骇。赶紧抓起手边的T恤替我捂着,一面大喊:“医生!医生!”
“你喊什么,”我捂着鼻子说,“就是流了点鼻血,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中风了呢。别大惊小怪的。”
果然,医生来了之后为我检查了一下,说我只是鼻子受了点伤,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暴力行为还会出血,并没有什么大事。
医生走了之后,我对景枫说:“我说没事,你偏要大惊小怪。现在我要回家了。”说着我就起身。
“不行,”他一把把我按回床上,“你就在这躺着,哪也不许去。”说着弯下腰去把我的鞋脱了,把我的腿抬到床上,给我盖上被子,然后就坐在床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你要干什么?”我被他的奇怪行径吓到了。
“看着你。”他语气倒是很平静。
“我不用你看,我没事,而且我自己就很好。你回去上班。”
“不行,你该跑了。”
“我保证不跑,行不行?”
“不行,我不相信你的保证……”
我们正争论着,突然电话铃响了。景枫按下免提。
“崔总,地税局的人来了。”Rachel的声音。
“今天我哪也不去。”景枫说。
“那怎么行?你必须得去。”我一听就火了。
“你都这样了我还干什么去?”
“我就是一点小伤。”
他不理我,坚持坐在我床头。
“我们已经分手了。”过了一会儿我说。
“我知道。”他声音冷冰冰的。
“你这种行为容易让我理解偏差。”
“你怎么理解是你的事。”
“既然我们都分手了,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呢?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贱得很吗?”
他刷的一下站起身,恼怒的看着我。见我根本不理他,他转身就向外走,临走时扔下一句话:“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与我无关。”
像他这么骄傲的人,自尊是他的死穴。一触到此,再难他也会硬撑。我出走那次,两年没见,他都没有向我低头。更何况这次是我甩了他,更是大大折损了他的自尊。
门砰的一下关上,我一个人躺在空空荡荡的床上,屋子里还有他残留的气息。
并不想伤他,伤了他,比伤了自己还疼。可是,既然已经决定,就不能任他的感情这样生长下去。如果,他能断的彻底一点,或许,以后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虽然,自己可能,永远都会这样痛下去了。
分明还爱他。分明还在拼命维护他的一切,连听到一点对他不利的话就控制不住。一碰到和他有关的事情,就冲动得像个少年,幼稚得像个孩子。保护他,几乎成了我的本能,可是他,似乎根本不需要吧。真希望自己能够失去记忆,失去叶明那部分或者是他那部分都可以,只是不要让我像现在这样矛盾痛苦。他的背影,就在面前,几乎触手可及,可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
并不是矫情,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即使不配做什么英雄好汉,心中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正义。更何况,对于叶明,我心中始终有着一分……
是一个叫做莎士比亚的人在剧本里说过的吗:
一份不理智的爱情,却情深意切。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我,”叶煜的声音,“你在哪上班?我去接你吧。”
最怕叶煜知道有关崔氏集团的事,可是我知道,这个事瞒不住。
“崔氏集团总部。”
“哦……”电话里沉吟了一会,“我去接你。”
我从电梯下来,他正在大堂等我。远远看去,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简直和叶明一般无二。
一时间我竟有点恍惚起来,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看什么呢?”他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缓过神来。“没什么。”
他接我到了七月家,七月和九月都出去了。
“真没想到你在崔氏工作,”他给我开了一瓶啤酒,“做什么工作?”
“法律部的一个小职员。”我实话实说。
“你认识你们总裁么?”他也拿了一瓶,坐在我面前。
“我上哪儿认识去。人家高高在上,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就是个小职员,给人家提鞋人家都不愿意,还能认识我?”我有点心虚,但是实在没办法,实话不能说。
他点点头:“说得也是。”
“你问他干什么?”我装作好奇,其实心里面早就打起了小鼓。
“没什么。”
“你不是要给你哥……”我试探着问。
“别瞎想。”他低了头,眼睛也不看我。
我伸出一只手拨起他的下颏,看着他的眼睛:“我告诉你,你别傻。崔氏集团有多大势力,你知道吗?这么大个人物,岂能是你一己之力就能扳倒的?到时候不但没能给你哥报仇,反而把你自己也搭了进去。再说,就算你能替你哥报仇,公安能饶得了你?你哥已经没了,你再搭上一条命,不值。你哥在天之灵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他的眼神慢慢柔了下来,顺从的看着我。我继续说:“我知道你替你哥不平,我也是。但是毕竟我们是活着的人,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叶煜握住我的手,那双深邃明亮和叶明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我,微微笑着:“我知道哥为什么能爱上你了。”
他的笑也像极了叶明。
“为什么?”不知什么原因,我的心突然跳得有些剧烈。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几乎是耳语地说:“因为你温柔,细心,善解人意……体贴,善良……总之就是很好。”
我的脸开始微微发红,嘴唇也不听使唤,说出的话轻柔得像情话一般:“你觉得……我很好?”
“你真的很好,”他的脸慢慢靠近我的脸,呼出的温热气体让我的理智渐渐麻痹:“每次一看到你,就觉得很安心,好像你永远都会那样微笑着看着我,就像,现在……”
他轻轻覆上我的唇,我没有抗拒。
他嘴唇的温度,让我似乎回到了七年前。
他的吻是生涩的,并没有娴熟的技巧。然而恰恰是这样的生涩,更让我产生了欲望。我反客为主,用舌轻挑他的唇线,他的身体明显的颤抖起来。我一面向他口腔探入,一面将双手插入他的发间,轻轻抚摸他的耳垂,脖颈,再细细向下深入,同时也不放松和他的舌的交缠。未经人事的身体经我这一撩拨,已完全不能自持。
我离开他的双唇,带着点邪气笑着看他:“怎样?”
他面色泛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说话。
看着他眼里的迷乱,我心里暗暗有些得意,原来我也能让人为我而痴狂。刚要再吻上他,却听他轻轻说道:“我替哥来疼你……好不好……”
一个“替”字,让我一激灵。
我迅速站起身来,他惊讶的看着我,一脸愕然。
我用手顺了顺他刚才被我揉乱的头发,说,感情是不能替的。
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更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走出了七月家,让凉风吹着,我渐渐清醒了一点。
刚才那一个吻,把这七年来心底压抑的思念全部激荡了起来。然而很奇怪,这种思念很复杂,并不完全是单纯的想念之情,还有淡淡的忧伤和惋惜,还有比想象中深得多的,从七年前就已扎根我心底的……
本来压抑着的,现在都浮出了水面。
回到家里,我早已疲惫不堪。心乱得像团麻。
路过景枫的房间,他的房门开着。我刚要走过,却听到房间内传来一声清楚的“你进来”。
我走了进去。景枫坐在椅子上,微微抬着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冷得像冰。
“你刚才去哪了?”
我没回答。心里乱着呢。
“是不是去叶煜那了?”他接着追问。
我从来没有和他提过叶煜,他一定是又跟踪调查知道的。一想到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回叶明的时候也是这样,还能不能给人以基本的尊重?
“你管不着。”我也冷冷地说。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他霍然而起,脸上的表情几近狰狞。
“这是我自己的事。”说着我就要往外走。
一只手狠狠地拉住了我的胳膊,拽得我胳膊生疼。
“你原来爱叶明,现在你爱他弟弟,你对他就从来没断过,对不对?”他猛地把我拽了回来,用力过大,我撞到了桌角。他根本不管我,而是再次逼近我。
“你一直爱的就只有他,对吧?你把我当什么?替代品?消除寂寞的工具?退而求其次?不得已的选择?”他每说一句就顿一下,每顿一下就狠狠推我一下,一直把我推到墙边。
我终于愤怒了起来,冲他咆哮道:“对!你说得对!我一直都爱他,从来没有爱过你!因为你只是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混蛋!”
话音未落,一记拳头就捶到了我的眼眶上。我也急了,立刻回了他一拳,然后就扭打在一起。
我当然占不到便宜,很快就被他抵在墙上,双手也被他按在头顶。我正要破口大骂,突然双唇被他狠命堵住。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吻。他就像掠夺一般,暴烈的入侵我的口腔,压迫着我的喉咙,我难受得几乎要干呕。好容易离开我的唇,他又疯狂的在我脸上、脖颈处、胸口又啃又咬,力度之大,令人疼痛钻心。他又腾出一只手来解我的裤扣,我一下子明白他要干什么了。我一面大吼着“放开我,你这混蛋”,一面极力挣扎。然而在争执中,裤扣终究还是被他解开了,西裤滑落到腿弯处。他又去脱我的内裤,我奋力挣扎,不断挣脱又被他按住,腰部在桌角撞得几乎要失去知觉。本来力气就不敌他,更兼脚踝处还有裤子阻碍,腿也无法抬起,终于被他以面朝下的姿势按在了沙发之上。他一把脱去我的内裤,直接挺进了我体内。
此时我内心已经绝望,虽疼得要命,但仍咬住下唇一声不吭,任他在我体内横行。此时我已不再挣扎,只一心希望快点结束。
终于他奋力一挺,射在了我体内。他放开我,我们二人双双滑坐在地。
我没有看他,心里已完全被恨填满。但现在,我首先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屈辱的地方。
我强忍着身上的痛,身上的瘀青应该数都数不清了,□痛得又像要炸开一样。我扶着沙发慢慢站起来,勉强提上裤子。我知道他在看我,但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出他的房间。
其实身上的痛并不算什么。比身上的痛还痛的,是心里的痛。
我晃晃悠悠走到自己房间里,把门锁好,便一头栽到床上。
内心已然万念俱灰。
他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了。原来那个温柔体贴的情人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残暴冷漠,一切只为了自己需要的人。从前的情意绵绵、柔情缱绻,真的结束了吧。
真的结束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不停的做梦,梦里一会儿是他,一会儿是叶明,一会儿又是叶煜,乱糟糟搅成一团。
有时能听到幺桃在外面敲门,夜少爷,夜少爷。
我不理她,而且也没办法理她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脑子又昏沉得要命。
只听幺桃在外面对另一个人说:“去把枫少爷叫来。”
过了一会,伴随着剧烈的敲门声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夜,开门。”
敲了半天,我也没有反应。不知道他找了个什么人,不一会儿就把门弄开了。
我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床上,半梦半醒。
他走了过来,“小夜。”
晃晃我的肩膀:“小夜。”
他开始翻我的身子,想把我翻到正面。在给我翻身的时候,碰到了我身上的伤,我不禁叫了一声。
“怎么了?”他掀起我的衣服,身上到处是瘀青,我知道的。
“怎么伤得这么重?”他自言自语道,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讶。
他又摸了摸我的额头,“天!你发烧了!你到底是怎么弄的?”
我当然不会回答他。
他走出房门外,对幺桃说:“给我的私人医生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男人。他把我从头到脚摆弄了一番,对他说了一番话,我迷迷糊糊中只听见了几句“……撞击硬物……器官破裂……没有清理……感染……按时用药……”
医生走后,他去浴室放了水,然后回到我身边,给我脱衣服。
本来头脑就不清楚,加上他的动作又是那么轻柔,他的手在我的胸前、后背、双腿、臀部轻轻滑过,我很快有了反应。我用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说:“又要做了?”
他脸色一沉,不理我,抱着我走进浴室。
他坐在浴缸里,让我骑坐在他身上,两腿搭在他腰间,然后开始给我清洗。
虽然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可是我还是疼得抽气。我伏在他的肩上,嗔怪的说:“你就不能轻点么?好疼的。”
他身体明显颤了一下,但依然没有停下手的动作。
清洗完了,我抱着他的脖子,挑逗的说:“开始了?我还要在下,刺激。上次让你玩得差点上天。”
他突然把脸埋在我的肩窝,接着便有灼热的液体滴到我的肩上,顺着后背一直滑下。
我没有再说话,任他贴紧我的身体默默颤抖。
过了一会儿,他把我抱出浴缸,帮我擦干身体,放在床上,然后轻轻分开我的腿,替我上药。我舒服地趴在床上说:“你怎么还不快点?我都硬了。”
他帮我翻了个身,说:“你今天身体不行。”
“我不管!我不管!”我立即大喊,“我就要!”
“不行,等你身体好了,怎么都行。”
“我——不——管——不——管——不——管——”
他叹了口气,亲了亲我的脸,然后顺着我的脖子一路吻下,含住我的□。
那些急切和热烈,那些躁动和欲望,正慢慢水涨船高。一切理智与正义,一切道德与自尊,我早就想抛弃。在这半梦半醒之间,我才敢面对那潜藏的渴望。
在柔和的温暖中,我慢慢坠落。
终于在他口中释放了出来,我闭上眼睛,正要继续睡,嘴里却被塞了几粒药,然后又有杯子递到嘴边。我喝水咽下药,翻了个身,再次睡去。
也不知道昏睡了几天,反正一直没下过床。偶尔有人给喂几粒药。再次清醒的时候,似乎是晚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身体轻松多了,头也不沉了。我下床开开门,走下楼梯,幺桃正在客厅里坐着和小非说话。
“夜少爷,你醒了?”看见我,她高兴得大叫,“还烧不烧了?”
景枫闻声走了出来。一看到他,马上就勾起他□我的记忆,怒火便涌了上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漠然的看了看我,转身走了。
虽然内心早已不抱任何希望,但心中依然又沉了一下。
我清楚,这种侮辱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我根本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但心中的某个角落里却仍然有个声音在祈求,希望他依然对我有感情。
这是贪婪?是不满足?还是……
第二天见到叶煜,他倒是也没表现出前两天事情的尴尬来,只是问我这几天怎么了。
病了,我说。
现在好了?
嗯。
然后他又说起了别的事,前两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看他那么坦然,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杨经理就像要报仇似的,每天给我派的活比其它人的加在一起还多。剩下的人也跟着起哄,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把我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