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要看他是不是愿意和你回去。我们并没有强留他。”
“你赢了他?”
“是。”
无邪教主突然沉默无语。
“不二。你就是为这个来的吗?”傲然的嗓音,没有了往日的慵懒。
“龙马……面具呢?”不善的语气。
“如果你就是为了让无邪教的王牌回去,那么我告诉你,我不会走的!面具我也不会再带了!”无法控制的怒意,侵蚀他全部思绪。
“龙马,不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暴怒的人,失声大叫,“什么身份?!我什么也不是!我和无邪教没有任何瓜葛!”
“不回去?”无邪教主不再激动,只是冷静的问着。
“是,不回去!”
“龙马……怎么了?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那个人是谁阿?”菊丸不认得无邪教主。
“英二……”他强迫自己吞下那句“前辈”,“他就是大魔头无邪教主,不二周助。英二,我们走吧。我不想看到他。”
『英二……英二……』
“龙马……你们……”
“忘了告诉你,佐伯死了。”
拉着菊丸,魂祭祀头也不回。
佐伯……死了……
我……失去他了……
“周助!”
手冢接住倒下的无邪教主。
脸色惨白,不省人事。
“周助……你,你何苦骗我?”
“当!”
“龙马,你干嘛扔了它?”捡起半缘剑,菊丸不解。
越前喘着粗气,压制着愤怒,“那是不二给的。我再也不要了!”
“好了好了,龙马,不要气了,不要气了,不要就不要,我现在就扔掉好不好?”
“英二前辈,不要叫我‘龙马’,不二那个混蛋也这么叫,我不想再听了。半缘剑……”越前叹了口气,“先留着。”
“好的……我还是叫你小不点好了~呵呵。兵器也是有感情的,舍不得也是正常的。”菊丸笑呵呵地将剑重新挂回墙上,“小不点,我们去市集逛逛,很好玩的哦!”
他现在不想思考任何事情,随口就应了。
“周助,好点了吗?”无邪教主终于醒过来了。
“国光啊……还是被你发现了。”苍白的笑容如此勉强。
“你根本不该下山的。”手冢责备着,“自己的命都不顾,却换来什么了?”
手冢险些控制不了脾气。
无邪教主懒懒一笑,“这不能怪他,龙马不知道。”
再逢故人,错乱的神智此时复苏。
“国光,现在我们是敌人呢。没想到,我们再见,竟会敌对。”
“你早就料到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带龙马回去,然后接受挑战,打败你。”
“你能不能活着回到思无邪,还是个问题。”
“这样啊……”无邪教主歪着头,“我没有想到诶……”
“周助!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自己!?”
“国光,你生什么气啊……我不是活着来了吗?你还怕我回不去啊?”
“不要逞强。我还不想失去对手。”
“不要担心。虽然还是受不了浊气,我已经可以忍受了。而且,我也有药。”
从怀里取出一方锦帕,“由美子姐姐真的对我很好……国光,不要像由美子姐姐那样对我,好不好?”
“什么样?”手冢疑惑,由美子如何对他了?
“以后你会明白的。我累了,想再睡会儿。”
“我出去了。你放心,这里是后山我闭关的地方,没有人会打扰你。”
“嗯。”
空气中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纯粹。
无邪教主卷缩着,裹紧身体。睁开了常年闭起的眼睛。
水蓝色泪滴缓缓流下。
裕太死了……
佐伯死了……
师父死了……
由美子死了……
他生命中重要的人,陆陆续续,抛弃了他。
而他,却不能任性。
甚至,他的命也不能任自己了断。
唯一支撑着他活下去的,除了宿命,就只有龙马了。
现在龙马也要离开他……
他懂龙马。
师父临死前,还在戏弄自己的儿子,说他武功太差劲。
所以,师父死后,龙马更要证明给他看,自己身为他的儿子,可以站在世界最高峰。甚至超越他。
他来找他。
他给他一个舞台,挑战所有强者。
看着他成长,很满足。真的。
只是,他从来只叫他“不二”。
不二……不二什么都不是!
他姓迹部,他名周助。
他唤他,不二。
他于他,不过陌路人,罢了。
他,选择了那个人……他不再需要自己。
无邪教主静静睡去。
轻轻拭去泪痕。
“周助,你又何苦折磨自己?”
“……国光,天亮了?”
“嗯,吃饭。”
“不了。我走了。教务众多。”
“可是……”可是,你的脸色比昨日更苍白了……
“帮我好好保护他。思无邪见。”
抚去尘埃,起身出门。
门外刮起猎猎的风。蜜色长发扬起,发梢留在身后很远处。遮住了手冢的视线。
“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此。”
手冢只来得及听到那声叹息。
无邪教主的身影已然不见。
“手冢,为什么放他走?这不正是我们等的机会?”乾走出树林。
“我要光明正大,赢他。”
“拯救武林,并不是你的目的?而你一直等待,就要他知道你准备好了,与你一绝胜负?”
“是的,你们,还要跟着我吗?”
“你忘了?我们从来没有这么远大的志向。”
“谢谢。”
手背相抵,相视一笑。
兄弟。他们是最亲的兄弟!
“小不点,你的童年都是怎么过的?”菊丸皱着眉头,满眼心疼。
越前想了想,“就这么长大的。”
那表情好像在说,冰糖葫芦又不是童年。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以前还不觉得呢!小不点好可爱哦!”菊丸亲昵地抵着他墨色长发,轻蹭。
“英二前辈……”越前脸红着,拉开两人的距离,“我不习惯。”
“那~~小不点,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过得去。”
“以前还没有发现呢,小不点是这么可爱、这么迷糊的孩子呢~~”菊丸继续调侃着,“小不点,到底银面死神是真正的你,还是现在的小不点是?”
“我不知道。”画面闪过,越前没有捕捉到。
“也不知道手冢在想什么……为什么把无邪教主放走了……”菊丸对这个问题,一直很疑惑。“我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也许,他们并不是敌人。”越前对手冢和不二之间的渊源,始终心存芥蒂。连带着,对手冢有些敌意。
“啊?”
“英二前辈知道他们的过去吗?”存着一丝希望,越前开口。
“不知道诶……手冢认识我们之后,就没有见过无邪教主。不然,我们会知道的。”菊丸神秘笑笑,“我也很好奇呢~~我们去找乾问问,他可能知道哦~”
越前留在青门的日子,除了勤奋练功之外,就是和菊丸混在一起。
日子过得还算惬意,只是总有些心神不宁。
乾的房内传来说话声,菊丸带着越前躲起来偷听。
“乾,你再说一遍!”冷漠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一定出什么大事了!
“无邪教主半路被人袭击,身负重伤。幸而,被神秘人带走,去向不明。只是……如今生还与否……就……”
“怎么会……我应该陪他的……”
“什么!”惊叫出声,吓到了三个人。
“越前……”
“小不点?”
“到底怎么回事!”握着半缘剑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正如你所听到的,周助半路被伏击,重伤……不知所踪。”手冢对于越前也有一份固有的冷漠。
接收受到手冢的敌意,越前不解。他的表情似乎在说,不二就是因为自己才受得伤。
“这不可能!不二他不会这么弱的!什么人有这个本事?!”
“是什么人袭击周助,我不清楚,不过,周助会受伤,都是你的责任!”
“什么?为什么……”越前的眼里满是委屈,难道他就想不二出事?!
“周助小时候曾遭追杀,被逼入瘴气林,中了很深的瘴气,几乎就要丧命。他们以为他死了,才逃过一劫。后来多亏由美子姐姐,才把周助救活。那次以后,周助的身体就一直很不好。没有山上的清新空气,就会窒息……周助修养了三年才见好转,这还多亏了你的父亲。周助之所以习武,就是为了这个。你难道从来不关心?!”
“……”越前有些难以接受。忽然之间,关于不二的那么多信息……他一点都不知道!
“还不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你任性不懂事,周助就不会下山。而他下山的后果就是你听到的结果!”
左手紧紧握着半缘剑,越前踉跄地后退……表情极为痛苦……
“小不点!”菊丸看着越前跌跌撞撞离开地身影,回头责备,“手冢!小不点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一点也不像你!!”
大叫着,菊丸跟着跑了。
“手冢……今天,你确实有些失常。”乾冷静地摆了一句话,留下手冢一人走了。
手冢愤愤拍打桌面。
“我怎么了?我替周助说两句公道话也错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手冢终于找回了冷静。“周助……我似乎明白了由美子姐姐的心意。”
『可是,我会像由美子姐姐一样吧?你的心里,从来只住着他一个人。』
“小不点!小不点!当心啊!”菊丸眼睁睁看着越前狠狠摔在地上。
“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越前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小不点……你哭了……”
“我没有。”倔强的站起来,不顾流血的膝盖,他继续往前疾走。
“小不点,你要去哪里啊?!”
“我、我要去找他!”
“小不点!你冷静点啊!听我说,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你上哪去找他?”
“不知道……可是……我一定要去找他。”
“小不点!”终于赶上了他,菊丸抓住他的右臂,不让他继续漫无目的地乱走。
越前猛烈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菊丸死命不放,越前反手一击,正中菊丸小腹。
菊丸吃痛松开手,而越前也再度跌坐在地。
“小不点……相信乾,乾一定会查到他的下落!跟我回去好不好……小不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不点……”抱住无助的越前,安慰着,“他不会怪你的。小不点……”
越前也许没有注意,可是菊丸看到了,那次无邪教主听到他唤他“英二”的时候,一瞬间的绝望。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看得出,不二周助很在乎龙马。而龙马他……不二周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菊丸也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也许,龙马自己也没有弄清楚他对不二周助的感情,所以,他周围的人,跟着他受伤……
他很清楚,他对于越前龙马,近乎玩伴。只有喜欢没有爱。
“我们回去,等乾消息。”
扶起几近虚脱的越前,菊丸心疼,又无计可施。
他对于他们之间的故事,一无所知,要他怎样劝慰?
折腾了半天,越前迷迷糊糊睡了。
菊丸为他盖好被子,理了理他凌乱的发丝。
眼角有泪光闪烁。一丝金色滑落……那是属于越前龙马的眼泪。
悄声退了出去。
瑟缩在墙角,菊丸忍不住掉了泪。
为越前难过,也为自己难过。
“英二……”大石递上帕子,“过去了,一切。”
“嗯……秀一郎。我早就知道了……只是……”
“我明白的。他和我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留不住他,适时的放手才不会受伤……即使不放手,也不要成为他的牵绊……成全他。”
『就像我一样……英二,你明白吗?』
“笨儿子,马步不稳。”放荡不羁的男人一个劈手,将年幼的儿子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