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期待了么?那就叫他们过来看看……”被他不屑的表情激起怒气,钟靖贤颇有些不计后果的转头,叫那些人进来——没什么,他从不介意被谁看到,他习惯了艳羡与欣赏的目光,而且,就算被看到,对于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他有的是办法善后,倒霉的那个,是蓝羽箏!
“不……”没想到他是认真的,羽箏瞪大眼睛,急急的用手臂扯住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想要盖住他半张开的唇,阻止他弄出声音……事情来的太突然,他把那个恶魔的脸搬过来的时候,那个恶魔已经张开了口,情急之下顾不得那么多,猛地把他往自己眼前一扯,羽箏的唇贴上去,紧紧的含住他的,用舌头,把他想要说的话全部打碎,急切的逼着他吞下去,干干净净的吞回肚子里……
刚刚停不住的窃窃私语和嘻索微鸣,瞬间静谧,剩下的,只有微弱的灯光下,羽箏尴尬错愕的脸孔和没法停止的动作,以及钟靖贤因惊讶而瞪圆的黑眸……
“不好意思两位,这里要检修,请两位暂时离开好吗?”
玄色的幕帘背后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少女一跳,惊慌的躲进颤抖的少年的怀里,不敢再往前走。
“啊……啊……好……”
少年愣愣的点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好漂亮的家伙,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穿着男人的衣服,但脸,比女人还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唇边有个明显的梨涡。
“走吧走吧……”少女扯着少年的衣袖,匆匆离开,留下那个微笑的漂亮家伙。
看人走干净,尹瓷耸耸肩,关掉碍事的音响,开门,挂上检修中的牌子,锁了门,屋子里随便抓了个垫子,坐在门口。
安静……暴风雨的征兆。
啪——
响亮的巴掌声……闪电后的雷鸣。
震得羽箏眼目昏花,一片金光闪烁,竟然什么都看不清楚,脸颊灼热的疼,口腔里泛滥的血腥味道——舌头被咬破了,不知道是刚刚被钟靖贤咬得,还是被抽了这一巴掌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咬破的。
凭什么打我——颚骨麻木,一时无法控制,他只能转过头,恨恨的瞪着钟靖贤,欲望的火焰被冰凉的地板平息,含着男人欲望的身体,冷硬的突兀,让他想吐。
你该打——他习惯了,言语来之前,身体就行动起来,又一巴掌,羽箏两边的脸颊都肿了起来,口腔里满满的血沫,顺着唇角溢出,一滴一滴的。
从来没人碰过他的唇,他有过数不清的床伴,但却从来没接过吻,他从没有那样的欲望,去用唇触碰另一个人同样的地方,他觉得脏,床伴的唇,只是用来呻吟和取悦他的欲望用的,接吻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也不该存在,但是刚刚……
刚刚,明明是他不讲道理在先,自己是一时情急没有办法,如果让他选,他才不要去吻他,而且,他根本没把那当作是一个吻!错的人是钟靖贤……是他莫名其妙的就含住了自己的舌头,不停的□,还趁着他发愣的时候挤开他的牙齿,闯进来,肆虐一般的扫荡他的口腔,那个该死的笨拙男人,吻的用力而且霸道,像要吃了他似的,咬破了他的唇舌,磕痛了他的牙,还不给他补充氧气的机会,简直像是要杀了他……他越是推拒,钟靖贤就越是抱他抱的紧,他真的以为自己会窒息而死,好不容那个该死的男人放开他,没想到接下来就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这算什么?!
贼喊捉贼?
跟这个男人,大概普通的道理根本讲不通,而且……刚刚的那个吻……让他觉得恶心!
扬起头,倨傲的冷笑,唇角敛了原本的温柔,挤出不屑与嘲讽,噗的一口吐出口里泛滥的血沫,在黑色的帘幕上拉开一道赤色的虹,羽箏抬手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头发,“现在好了,钟先生,我……已经从头到脚全被你弄脏了,什么都没剩下,除了钟希,还没谁吻过我呢……”
“……”靖贤攥紧发麻的手掌,整条手臂都颤抖,他还不曾这样过,被人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他没见过这样的人,这种时候,不着寸缕的躺在男人身下,被蹂躏到没有一丝气力,脸颊上都是妖媚的红,竟然,还能把头扬的那么高,笑的那么骄傲——钟希,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吗?还是,别的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刚刚的那个吻,又该如何解释,他口中,冷湿的暗香,像是四月的花。
“现在你随便吧……”羽箏挑起眉,唇角的弧度更大,隐匿着悲天悯人的温柔,对靖贤来说,却是最大的讽刺与挫败感“再怎么样都没关系,你还想怎样?继续刚刚的吗?好啊……你让我怎么求你来的?哦……对了……”放松支撑身体的胳膊,整个人躺下,羽箏的手臂爬上靖贤的背,腰往上送了送,腿因此而敞的更开,石榴色的花蕊怒放,眉眼低垂,唇角冰冷,“请满足我下贱的身体和肮脏的欲望吧,主人……”
“滚!”怒吼着推开羽箏的手,猛地站起来,顾不得自己与他身体紧紧相连的地方,太突然的刺激让靖贤膝头一软,半跪下去,狼狈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裤,转头看过去,羽箏早收敛了刚刚那故作的放荡神情,扯过被他扔在一边的外套盖住自己的身体,一双猫一样的眸,冷漠的看着快要恼羞成怒的他。
“不玩了么,主人……”娇艳的唇说着冰冷嘲讽的话,刚刚那个恶魔就如此的,一次次逼他说着这种不堪的话,在他痛苦的神情中一再的纵容自己驰骋放肆,现在,怎么,自己也听不下去了?呵……
“蓝羽箏……”靖贤起身,愤怒的往外走,掀开幕帘,愣了愣,又踱回来,居高临下的站在羽箏身边,指着他,帅气的脸狰狞着,“我告诉你,你,绝对会后悔,绝对会!我要你为今天你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你给我记得,你早晚,会跪下来求我!求我上你!你给我记住!”
“行了……你别忙了……我自己来吧……”
羽箏推开想要帮他擦拭身体的尹瓷,往后挪了挪自己,警惕的看着他。
尹瓷驽了驽嘴,耸肩,把手里的纸巾递给他。
“这套是我的,你穿可能有点瘦,不过总比穿你那套好多了……”把一套干净的衣服扔给羽箏,尹瓷站在一边解释。
“怎么?你是专门给他做这种善后的?是不是还要给我钱?”挑起眉看他,羽箏冷冷的问,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等等还要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也还要跟team里的人一起出去庆祝收工,这里还少不了他,虽然身体疲惫的不像话,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弄得他所有关节都疼,身后私密的地方,被蹂躏的红肿不堪,走路大概会成问题,但不管怎么样,他总得出去见人,无奈的抓过衣服,往身上套。
“钱少爷没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先给你……”
“滚,我唯一的需要就是求你们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行么!”恼怒的把一盒纸巾扔飞,擦过尹瓷的脸颊,他动也不动,不恼也不火。
“这个要看少爷的意思。”耸肩,弹了弹肩膀上留下的灰尘,尹瓷干净的回答。
“麻烦你转告他,我,蓝羽箏,无名之辈,死了也没人惦记的路人甲乙丙丁一只,不劳他KT总裁钟靖贤的惦记!我跟尹钟希的事情也早就一笔勾消,这个case之后,我们就彻底没有关系,我麻烦他,别为我这种小人物耗费精……力!!!我伺候不起!!!”艰难的扶着墙壁站起来,揉着自己僵硬的腰,如果说第一次见面他对这个钟靖贤是讨厌的话,现在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理由恨这个人,只是他恨也没用,他再恨,钟靖贤也还是商业精英,年少英才,怎么也不会因为他随便恨一恨,明早就身败名裂,吃亏认倒霉吧,他真不该惹上他们,早知道钟希的背景的话,他就不会任由那个男人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明明是兄弟,为什么不是同样的姓氏呢?
再说了……跟钟靖贤上床……无论在谁看来,都不能算是吃亏的事情吧。
这么想的时候,又忍不住自嘲的笑,这个世界,太tmd神奇了。
经过尹瓷身边的时候,羽箏冷漠的推开尹瓷想要扶他一下的手臂,撑着墙一点点往门口挪,兀自琢磨着怎么解释自己消失的这几个钟头,怎么解释这一身换了的衣裳,怎么解释自己太过明显的行动不便,根本没看到在他身后,隐匿在暗处的,尹瓷微微眯起的一双太有深意的眼瞳——这个男人……很有趣……呵……
第六阶 原罪
唇上,似乎残留着什么样的温度,手上,似乎残留着怎样的感觉,粘腻润滑的,低头看上去,却只有纵横交错的掌纹,那里面,究竟渗透着怎样的运命?
这世界,真的有神?如果有的话,那神,就是他自己!
除此外,根本没有其他!
他从来只相信自己,只笃定自己,只依赖自己,只凭借自己。钟家那些尹姓的人,不过是可怜的寄生虫,如果没有他钟靖贤,这偌大的家业,恐怕早就散成一盘细纱,再聚不拢,他,才是这家里的主心骨,才是这家的真正主人!
这个世界上,他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守着他的钟家就好,好好的守住,那是这世界上,唯一属于他的东西,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钟家的一切,地位,财富,声望,还有,钟家的人!
轻轻推开门,礼数周到的让人无法挑剔,套间里堆满了或深或浅的粉红色,疑似闺房,可惜,他不曾有过姐姐或者妹妹,钟家,竟然没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真是失败的父亲。
“亲爱的哥哥,身体如何?这么躺着,还真不容易有精神呢。”
冰冷的唇带着无限的戏谑,轻薄着床上的人。
一片柔软的粉红里,黑色的头发无力的散开,搭在枕头上,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半张脸都裹在纱布里,让人看不分明,一条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半空,像是塔罗牌里倒悬的愚者,露出薄被的两只手臂,缠着数不清的白色纱布,这样子,像刚经历了一场激战。
见他毫无反应,靖贤细长的手指推了推床边柜子上已经凉透的白瓷碗,指肚擦过精致的雕花,眯起眼睛感受着上面凹凸秩序,“怎么不喝?我特别嘱咐厨房帮你做的,很补,你现在需要这个,真是的,像个小孩子,你可是大哥啊……”
轻轻的笑,声音里带着无奈带着纵容甚至带着宠溺,这瞒天过海的虚伪,让床上的人忍不住握紧伤痕累累的手,因此扯痛骨头的伤,牙齿咬住唇,更疼!
“哥,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蓝羽箏做的那个展会很成功,他升职加薪,还得到了整整20天的假期呢,高兴吗?”
放开对那碗的执着,转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失去神采的人,那双杏核一般漂亮的眸,在听到蓝羽箏这个名字时,陡然绽放的光彩,让他忍不住咋舌,虚妄,这都是虚妄。
“而且,我在发布会上见到了他,很精神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因为你的事情而受到打击呢,我想我还是太温柔了……”
短短的黑色手杖,轻轻抵住床上人的漂亮下颚,□似的慢慢抬起,迎着愤恨的目光,俊朗的脸上,不知不觉浮现凶残却又孩子气的微笑。
“别……再……动他……”
喉咙哑的根本发不出声音,要勉强的吞好几口唾液才能像蛇一般嘶嘶的鸣叫,钟希皱起眉。
“已经动了,哥,你知道为什么从前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每次都得用药刺激他才行么?”
冰凉的手稍稍用力,那圆巧的下颚立刻出现刺眼的红痕,或许疼痛,谁知道呢。
或许他现在根本感觉不到疼呢,那天他没手下留情,尹钟希送蓝羽箏回来的那天,他给予了他这样的惩罚,对企图背弃家族的人的最小惩罚,靖贤冷冷的笑,他真是个温柔的人,只让他亲爱的哥哥断了几根骨头,如果让那些老顽固执行家法的话,他这个伟大的哥哥,恐怕这辈子就得这么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吧,还有他那引以为傲的漂亮脸孔,很难保住呢。
“那是因为,哥,你太保守了,总也抓不到他的心意,他啊,放荡的很,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玩儿,有人的时候会变得格外兴奋,今天,哥,他主动吻我,味道很好呢,意外的好……哥,乖,别把牙齿咬的这么紧,医生说你的颚骨受伤了,这么咬下去的话,要是彻底废掉的,不能说话不能吃东西哦,那样就不好了,乖,哥,放松,放松我就告诉你我在哪儿上了他。”
他诱哄着却没有做出半点温柔的举动,那故作矜持的视线也慢慢退去伪装,失去耐性般的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叫你乖了听不到吗!”发作的一声吼,沉重的金属手杖猛的推上去,床上的人整个身体都颤抖的痉挛,眼泪也反射性的因疼痛而崩溃,染湿了白色纱布和床单。
久久之后,才能平静,只是重伤的身体再没有反抗的力气……
“别再……找他了,靖贤,他是外人,钟家的事,不要外人……”
钟希含糊不清的说着,全身麻木不堪,连舌头都不易控制,失禁的唾液洒出来,刺伤了他的自尊。
“呵……”
淡淡的笑容,却让人毛骨悚然,“哥,你弄错了啊……可不是我动了他,你啊,才跟他分开多久,分开了还那么照顾他,把那么大的case交给他做,他呢,转过身就去勾引别的男人,站在展厅中央给人家系领带,我替你不值而已,现在,是他招惹了我!” 贴着钟希在床边坐下,抬起手将稍乱的发丝整理一下,温柔的像是情人,“哥,我真替你不值。”满意的看着钟希愈发苍白的脸孔,小心的帮他擦干净唇角溢出的唾液,靖贤淡淡的笑。
“你,已经惩罚他了吧,那,别再……招惹了……外人……不……”
“外人?”
黑色的眸子瞬间迸发火焰,玩味又危险,“哥,他,已经不是外人了……”
“……”
“是他自己主动招惹进来的,哥,他,已经不是外人了……”
冰凉的手指轻轻揉着钟希下颚上,刚刚弄出的擦伤,“钟家,是深渊啊哥,困在里面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走,自己闯进来的人,也一个都别想离开!根本没有出路啊哥,你看,所有人都生活在阳光下,只有我们,只能在黑暗的地方,像老鼠一样,哥,你怎么忍心扔下我跟别人一起走,我们不是相依为命的吗,哥……”
“闭嘴!闭嘴!闭嘴!他……不许……不许……”
“没用了,哥,就算他是天使,现在,也已经被烫过烙印……堕落的小家伙……钟家的,钟靖贤的玩觉……别这么瞪我,你别忘了,先把他扯进来的那个是你啊哥……”
“你……”恶魔,十足的恶魔,他早知道钟家是深渊是地狱,但是,即便他那个被称作是恶魔的父亲,也绝对不会把无辜的人连累进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现在的靖贤……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扬起头,凄惨的笑“呵……钟靖贤,你,慢慢的玩……总有一天,他,那个男人,会回来!会回来,杀了你,然后拿回钟家,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全部!全部!”
“你说……什么?”刚刚还云淡风清的脸,顷刻间乌云密布,那双漆黑的瞳,闪着预示灭亡的凛冽电光,从来悠闲的令人气恼的神情,再看不见,钟希,触了他的忌讳,竟然提起那个人!
啪!
这一声震的那床都摇晃不堪,血沫在半空划了个优雅的弧,稀稀落落的洒了一地,床单上也是,刚刚还带着戏谑和愤恨的大眼睛,失去了神采,空洞洞的望着前方,这一巴掌来的太突然,他毫无准备,就这么失去了意识,匆忙的连眼睛都没阖上,等了几秒,他才能慢慢的慢慢的收拢眼睑,沉沉睡去。
“那个人,就算是回来,也只有死!”暗暗的诅咒被敲门声打断,靖贤皱眉,不满的提高声音,“进来!”
“少爷……”尹瓷推开门,毕恭毕敬的走进来,在门口站定,“上次李家断了跟我们的生意转跟ECM合作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
“哦?动作还挺快么……”
拉过椅子坐下,径自点了只烟慢慢的抽。
“就像少爷说的那样,的确是ECM盗了我们的产品,仿制,并且用成本价格卖给李家,大概签了三年左右的合约,合约期后,恢复正常市场价格。”
“呵……他这么玩儿有什么意思?单家的钱多到没地方放了?能让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这么败坏。”
“这个,他到底什么目的,我还在查……”
“算了,不用查了,他没有任何目的,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丢脸,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