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芫爆
  发于:2009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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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甭吃了,你乐就能乐饱了。”
“我不吃你也得吃啊!走吧,这儿你熟,你找地儿,我埋单。”
“我是村儿里的,轻易不进城,哪能熟得了?下楼问服务员吧。”
“成。”丛延说完下床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拉著姚叶出了门。
这个城市虽然是个县级市,可市政建设并不落後,甚至可以说很不错,连绿化都做得很好,相应的,文娱设施也算跟得上,饭馆儿自然不在话下。经过宾馆服务员的指点,两个人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档次不低的馆子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後又到处逛了逛才往回走。
不开车腿儿著走的好处就在於可以随时看见路两边的风景和店铺,俩人一边儿闲扯一边儿溜达,一个不小心就路过了一家网吧。
姚叶停住脚步,直勾勾地盯著网吧招牌的两只眼睛有点儿冒绿光。丛延一看他那饿狼架势立马板起脸,弄得姚叶也不敢说什麽,一步三回头地跟著丛延回了宾馆。
八月份的天儿是一动弹一身汗,晚上虽然有了些好转,可憋闷的空气还是够人受的,不出汗就不是正常人类了。
开门进了屋儿,丛延往左一拐就进卫生间洗脸去了,姚叶从床头柜上拿过遥控器开了空调,往出风口底下一站就开始猛吹。丛延洗完出来一看,立马儿咬牙切齿地把人拽了回来。
“嫌热就先洗澡去!吹病了没人伺候你!”
听丛延吼完,姚叶嬉皮笑脸地拉开丛延的旅行袋,翻出人家的T恤和内裤抱著进了卫生间。
面对爱人的关心没有人会不享受,哪怕对方语气蛮横、面目狰狞也是一样,那话语间的细腻和甜蜜当事人是不可能听不出来的。
带著那样的笑容和满足感,洗澡都变成了一件乐事,甚至洗完出来的时候姚叶还在哼哼唧唧地唱著一首听不出歌词的歌,脸上的笑傻得可以。
“洗美了?”见姚叶出来丛延放下手机,眼睛看向那两条肉光霍霍的大腿。
“没错!你捧著手机干嘛呢?上网?”
“嗯,看新闻来著。”
姚叶扒拉扒拉头发坐到床边,忽然发觉丛延的眼神儿不对,“诶诶!往哪儿看呢你!流氓!”
“诶我说,没穿裤子的是你不是我,咱俩谁流氓啊?”
“非礼勿视懂麽?”
“许你不穿裤子就许我看,要不你就穿上去。”
“裸奔不流氓,谁看谁流氓。”姚叶瞪了丛延一眼猫下腰翻他的旅行袋,“你带短裤了没?”
“你不穿著我的短裤呢麽?”
“我是说短裤!不是内裤!”
“哦,短──裤──啊──”丛延故意拉了个长音儿,脸上还挂著贼贼的笑,“带是带了,不过只带了一条,您就光著吧。”
姚叶“哼”了一声,把空调降到十八度,然後打开被子钻了进去。
“乖,躺好等著我啊!”
“你去死!”
“哈哈哈……”丛延大笑几声,打开电视把遥控器扔到姚叶身上,“你先自己玩儿会儿,我洗澡去。”
“行,滚吧你。”
丛延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拿出换洗衣服奔了卫生间。
“诶!我T恤跟内裤在杆儿上搭著呢!给我洗了啊!”
丛延的答复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听得姚叶缩进被窝乐了半天。
左翻右翻,翻了一大圈也没一个好看的电视节目,姚叶有点儿无聊,伸手够烟却看见了丛延的手机。
没网络的时候跟丛延扯扯淡、甜言蜜语几句是挺有意思的,可一旦有了网络说话就不是最好玩儿的事儿了,心思总被那闪动的QQ图标牵著,这算是网络中毒麽?姚叶摇摇头,拿过丛延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段体育新闻,姚叶按了红键关掉网页,进程序管理器找到QQ,一打开就看见人家的QQ号码显示在屏幕上,还保存了密码,顿时来了精神,没改自己的号码直接就登陆了上去。
好友……QQ群……也没什麽变化嘛,几百年了还是那麽几个,没劲。姚叶撇撇嘴点上一根烟,再看手机,群消息提示弹了出来。
打开群窗口,姚叶顶著丛延的名字在里边闲扯开了,听到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才发觉正主儿要出来了,赶紧打个招呼准备下线。
“诶,你T恤洗完明儿要是干不了怎麽办?”丛延拉开卫生间的门探出头冲屋里喊了一句。
“穿你的呗!”
“穿我的衣服上工地?你搞笑呢吧!”
“穿你的回宿舍,再换上我自己的去上班行麽?”
“哦,那行,我给你洗了。”
姚叶在心里偷笑了一下,重新拿起手机想关掉程序,却看见图标闪动,有人私Q。
无声:(微笑)
摇摆:哈哈哈!
无声:笑什麽?
摇摆:笑你认错人了!我是摇曳!哈哈哈!
姚叶回完捧著手机倒在床上一通乐,抖得烟灰掉在了被子上,赶紧坐起来往地上胡噜,都收拾好了再看手机,人没回话。
这个时间无声应该是在家上网的,难不成是上厕所不小心掉马桶里了?姚叶碾灭烟,拿过电视遥控器翻了起来,一直翻到听见丛延在卫生间抖落衣服准备晾了无声也没回消息,只好退了QQ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你不是就这麽一直翻台翻到现在吧?”丛延甩著手回到屋里,坐到床边往姚叶脸上抹了一把。
“去!怪湿的。”姚叶把那只手扒拉到一边,“电视没好看的节目,我就拿你手机上QQ了,上的你的号儿,嘿嘿。”
丛延心里咯!一下,表面上故作平静地点了一根烟,“还查我啊?看见什麽不该看的没有?”
“你有什麽不该让我看见的麽?”
“不该让你看见的我能告诉你麽?”
“切!”姚叶瞥了丛延一眼,拿过丛延手上的烟抽了一口又塞回去,“对了,刚无声跟你说话了。”
一听这话丛延後背上立马就汗透了,赶紧别过头弹烟灰,“说什麽?”
“也没说什麽,就发了个表情,我说我是摇曳,他就没再回。”姚叶缩进被窝里,用力伸了个懒腰,“哎,我的手机怎麽就不能装QQ呢……”
丛延在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抽口烟压了压惊,“换一个呗!看看喜欢哪个,我给你买。”
“不换,再好的手机搁工地儿上也得用烂了,我还是用我这得了,能发短信能打电话就行了。”
“烂了再买。”
姚叶白了丛延一眼,“败家老娘们儿。”
“那等你辞职了再买。”
“我要是辞职回家了还用得著拿手机上网麽?”
“嘿!还怎麽说都不行了哈!我告诉你,等你辞职了我就给你买个好的,别拿著这破手机出去给我丢人!”
“呦!嫌我给你丢人啦!嫌我丢人你找一拿牛逼手机的小情儿去!”
“你嘴真他妈欠!”丛延鼻子都气歪了,把烟往烟灰缸里一扔就扑到姚叶身上开始执行家法。
“你别闹……我明儿还得上班儿呢……”
“起开!混蛋!”
“大侠我服了……咱用手行麽……”
“你给我轻点儿!啊……”
“我的腰……腰啊……”
姚叶杀猪似的叫声回响在房间里,丛延只当没听见,专心致志地挥洒汗水,播种春天。
这种牙尖嘴利的家夥不给他点儿color see see他是记不住疼的,哼哼。

悄无声息 25

一个人睡懒觉另一个起床上班,这种情况姚叶在家住的时候经常发生。那时候丛延并没觉得怎麽样,因为自己不爱睡懒觉,看见姚叶睡也不觉得嫉妒,可俩人一倒个儿姚叶就受不了了,自己早上爬起来去上班,丛延却在床上睡得口水横流,起床的那一刻真不是一般的心理不平衡。
每天早上被手机闹锺叫醒的时候姚叶都用“回家之後可以当大爷”这句话激励一下自己才能坐起来,然後爬下床,迷迷糊糊地洗漱、换衣服,收拾完还要使劲瞪上呼呼大睡的丛延几眼才开车回现场。丛延呢,睡饱了一睁眼就开电视,看到中午才起床收拾,然後出去吃饭、逛荡,等姚叶下了班过来又是一晚的打打闹闹和疯狂。日子单调地周而复始,两个人却全都乐在其中,粘腻得可以。
热情回温是件让人振奋的事儿,加上对姚叶有些愧疚,这几天丛延没再惦记过自己的谈判计划,就那麽懒懒散散地过著,心情好得不得了。然而俗话说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该回去面对问题就得回去,拖拉毫无意义。
假期结束意味著生活又要恢复原状,虽然姚叶的回归指日可待,心里的激动和期待从那个城市一直延续到到高速公路上,可一想到明天上班就要见到谭忆、就要被纠缠丛延又变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心情还是抑制不住地烦躁起来。
怎样才能把眼前的愁事儿圆满地解决掉?这问题问了一路、想了一路,仍然没有答案。
回到那个熟悉的小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丛延没什麽胃口,也就没在外面吃完饭,直接回了家。
一个礼拜没打扫了,屋里会很脏吧?今天晚上就收拾还是等明天下班再说呢?晚饭怎麽解决?煮速冻饺子?煮面条?还是熬点粥?连续睡了好几天懒觉,明天早上起床大概会很痛苦,一会儿早点睡吧……丛延漫无边际的地转动著脑子,一边摸钥匙,刚拐过弯看到自己家的大门就被门口的一幕吓著了──一个人坐在地上,背靠著门,下巴搭在胳膊上,胳膊搭在蜷起的膝盖上,像条可怜兮兮的小狗。
楼道里灯光很暗,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直觉告诉丛延除了谭忆不可能有别人以那样的姿势等在自己家门口,烦躁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了些懊恼──我这是造的什麽孽呢?
“你……在等我?”丛延走到跟前,看著那张仰起的脸。这样的明知故问很白痴,可丛延实在不知道该用什麽话作开场白,更不知道面对那双困倦又迷惑的眼睛自己该说些什麽。
谭忆抬起一只手,“拉我一把。”
丛延躲过手掌抓住手腕把人拽了起来,刚松开手想去开门就看见谭忆歪著身子要往墙上倒,赶紧扶住他的胳膊,“等了很久?”
“嗯,腿都麻了。”谭忆低著头慢慢地抬了抬腿,又放下,“行了。”
丛延松开手开了门,放下旅行袋换鞋。谭忆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进了屋,回手关上门,然後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上屋里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我来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丛延没再让,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谭忆,“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来?”
“你说请了五天假,应该就是从周一到周五,所以我从周五开始就每天晚上过来看看。”
为什麽不打电话?丛延刚想这麽问,忽然意识到如果接到他的电话自己还得编理由跟姚叶解释,他不打大概是想到这点了,於是换了另外一个问题──家里没人你就在门口等著?
“前两天没等,不过明天周一了,要上班,我觉得你今晚一定会回来的。”
“我不光说过假请了五天,还说过回不回得来不一定。”
谭忆低下头笑了笑,“我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被我等到了。”
“有点儿像电视剧里的情节。”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有这样的举动,电视剧里是不会那麽演的。”
听到“喜欢”两个字,丛延沈默了。
“你去看姚叶了吧。”
陈述的语气,明明不需要回答,可丛延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等待著谭忆下面的话。
“我对你不够好还是出现得太晚了?你怎麽就不肯考虑考虑呢?”
“我不知道是因为什麽原因,反正……那是不可能的。”
“好吧,我不求你跟他分开,我只要你对我好一点,把对他的心思分一点点给我,行麽?”
这句话像极了琼瑶阿姨的风格,丛延听了有点想笑,可琢磨一下这话的意思丛延就笑不出来了,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你怎麽会想到这儿?这……根本不可能。”
“为什麽?”
“不为什麽。”
“为什麽?我喜欢你,想你对我好一点,只是一点点,为什麽不行?”
“那成什麽了?脚踩两条船?不可能的事儿。”
谭忆皱起眉,撅著嘴直勾勾地盯著丛延,“那你就跟他分开,不然我去告诉他你找我吃饭、找我喝酒、把我灌醉了骗上床,然後威胁我如果说出去就让我丢脸、丢工作,再然後一次、两次、一百次、一千次!”
丛延哑然失笑,“你那麽能编怎麽不去写剧本儿?”
“如果把我跟你的事儿写成剧本一定会有人投资。”
“未必,太八点档了。”
“你错了,八点档是娱乐,我是真心的,不一样的。”谭忆抽了抽鼻子,眼眶里升腾起水汽,“丛延,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可当我知道你是谁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没机会了,所以我不敢跟你说,我不想破坏你什麽,但是现在我忍不住了,天天看著你却不能爱你搞得我快要发疯了,求求你考虑考虑我好麽?只要一点点的心思就行了,好麽?”
丛延摇了摇头,“不可能的,真的,你放弃吧。”
话说到这儿局面已经僵了,按照八点档的情节走向,谭忆应该指著对方的鼻子大吼大叫给自己找回点面子,或者拥抱一下说句“那就做朋友吧”,然後转身离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抹眼泪,又或者立刻掏出手机拨打另一位主角的电话意图告密,对面的人为了阻拦跟他拉扯在一起致使一人撞墙昏迷,可实际上谭忆的表现并没有像所谓“应该”的那样,而是靠著门滑坐在地上抱住双腿,头埋进了膝盖里。
丛延蹲到地上,拍拍谭忆的胳膊,“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好累……”
“去屋里坐会儿吧。”
谭忆摇摇头,慢慢抬起脸,一滴眼泪随著他的动作滑了下来,“我喜欢你,只想你对我好一点,有错麽?他能做的我都能做,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只要你说我什麽都为你做,不行麽?你继续爱他,好,没问题,只要他不在的时候你允许我陪陪你就够了,不行麽?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不行麽?我……”眼泪开始劈里啪啦地往下掉,谭忆用手捂住嘴,掩住哭声,“怎样都不行麽……不行麽……”
看著那双眼睛,丛延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欺负一个孩子,可实际情况明明不是那样,他喜欢谁是他的事,自己从来就没给过回应,可怎麽现在的局面变成“负心汉vs悲苦情人”了呢?
“丛延……”谭忆伸出手碰了碰丛延的脸,“因为喜欢的是你,再苦我也认了,我不会放弃。”
认了……眼泪……丛延……这也就是你……红肿的眼睛……认了……丛延脑子里瞬间闪过毕业时姚叶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那张哭得委委屈屈的脸,心猛地被狠狠揪了一把,疼得有点喘不过气。
“我不会放弃的……不会……”
“何苦呢?”
“你不明白,我既然认了就要坚持下去,我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感情,我不想等到老了再後悔。”
“我……”
“你什麽都别说了,给我留一点点希望吧……”谭忆说完擦了擦眼泪,扶著墙慢慢站起身,打开门,“我不会放弃你,绝不。”
门在眼前缓缓地关上,丛延像是受不住迎面而来的压力,身子往後一倒坐在了地上。
认了,坚持,对得起感情,这是一种什麽样的隐忍?当初的姚叶是不是也怀著这样的心情?那麽多年,自己只知道挑剔他的不确定、不关心,却没想过他究竟承受著多大的压力、多激烈的心理斗争,没想过他不去思考、不去确认是不是一种下意识的逃避,作为爱人,自己是不是忽略了太多应该注意到的东西?
站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丛延点上一根烟,摸出手机拨了姚叶的电话。
“到家了?”姚叶的语气很轻快,连声音都像是在笑。
丛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好,够过烟灰缸放到旁边,“嗯,到了。”
“累麽?”
“还行。”
“吃饭了没?”
“没有,打算一会儿去煮饺子。你吃了麽?”
“吃了,食堂的猪食。”
想象一下姚叶撅著嘴的样子,丛延立刻笑出了声,“等你回来就有好吃的了,大爷。”
“想吃好吃的就得去二叔家,在咱家当大爷可没那待遇。”
“要不我去学学厨艺?”
“真的?”姚叶的声音一下提高了一个八度,“这可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
“嗯,新东方烹饪学校,包教包会,毕业包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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