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忆----吴小龟
  发于:2009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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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我不是说过,以后……”
“嘻,小玄,你还说我任性呢,等你成了王,你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了,其实有时我真希望我们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逸,不用去想那么多,我又不会那么快就登上王位的,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你的世界对我来说没有意义。”蓝天玄温柔地笑着望向蓝天逸。
“小玄,不要说那么肉麻的话,被皇嫂听到了她会杀了我的!”蓝天逸朝蓝天玄拌了个鬼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小玄,你对我来说也是同等重要的,所以,答应我好吗?”蓝天逸抱住蓝天玄的头,用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柔声地说:“你要一直陪着我,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蓝天玄胸口犹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发烫,他看着蓝天逸那清澈诚恳的双眸,不知如何回答。
“答应我好吗,哥哥?”
“恩。”蓝天玄小声地应答,声音中带着忐忑。
“哈,太好了!”蓝天逸高兴地闭起双眼,然后又低声说道,“那我也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记住我们的约定,决不能丢下对方自己离开。”
蓝天逸说完,慢慢松开了抱着蓝天玄的手,开心地对着蓝天玄笑。
蓝天玄疼惜地看着蓝天逸,蓝天逸有时会变得很敏感,因为是双生子吗?也许应该如同他说的那样,手牵手一起幸福地走到最后,然后一起离开,没人会感到孤单和痛苦,连去彼岸的路上也能互相陪伴。
“小玄?小玄?”
“恩?”
“你在发什么呆啊?是不是被我的话感动啦!”蓝天逸又恢复了往常的活泼劲,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
“我只是在想你怎么突然想起叫我哥哥了?”
“哈,偶尔也要叫叫的嘛!”蓝天逸说着拉起蓝天玄的手,“我们下去吧,莲还在那儿等着呢!”
“逸,你为什么不让寒莲一起上来?难得那么美丽的景色。”蓝天玄边走边问,平时蓝天逸很粘寒莲,今天竟然就让他一个人在山下等他们。
“因为这是我和小玄之间的秘密!”蓝天逸回头笑着向蓝天玄眨了下眼。
蓝天玄愣了一下,然后舒心地笑了。
——即使他编个理由出来,我也会原谅他的。
梦魇一直缠着我,黑色的世界,红色的血,无论怎样也唤不会的母亲,每当我从梦中哭醒时,睁眼看到的都是彦德的脸。自从那天后,他就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现在我们在天焰国的宫殿里,彦德曾说过他是原来天焰国公主的孩子,所以他拿着他母亲留给他的玉佩带我来到了这儿。天焰国的王很喜欢彦德,在我看来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这样我们也就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说实话,在天焰国生活的这段日子里,真的让我多少忘记了一点悲伤和仇恨。天焰国的三公主和我们年纪相仿,她很热情,总是拖着我去这去那的。她和彦德总是笑着,让我也受到了感染,在这儿,我又再次笑了起来,但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了。
我在天焰国学会了火系咒术,当初是说无聊,所以拜托彦德教我的,其实他并不知道我心里打的算盘,我要变强,我要回去报仇。
在我一百岁那年,我回到了潋滟国,那个承载着我太多欢乐与痛苦的地方。彦德没有拦我,只是默默地跟着我回来,他说他知道我要做什么,如果那样做能让我觉得好受点的话,他一定会帮我。其实,那时的我并没有下定决心,我只是找那个人问清楚,因为他还欠我个理由。
即使我离开那么多年,宫殿依然没变,只是那个人一下沧桑了许多,感觉不像我离开时那样的年轻气盛。他平静地看着我,没有任何我所预期的诧异和惊恐的神色。他什么也没说,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耳环,慢慢朝我走来。
“这是你的纹章,你成年的时候没回来……”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耳环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什么当初要杀掉我的母亲!”我无法忍受他那泰然自若的样子,他不会明白我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的双眸闪烁不定,最终他微微吐出一句话来:“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做占星司,我就告诉你真相,因为这是只有占星司才能知道的秘密。”
“好,我答应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换来的是他哀伤的神情,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这样的情感。
“你不应该答应的。”他喏喏了一句,还是把一切告诉了我,“一个人的生命长短在出生时就被决定好了的,这个你是知道的,但有一个方法是可以改变星象的,那就是以命换命。”
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继续听他说下去。
“占星师可以启动咒语,而王拥有‘星剑’,只有当王用星剑把人定在星祭宫的星轮上,占星师念动咒语,那这个人余下的生命可以寄托给另一个人,只要那个人还留有一口气。”
我听到这,母亲离世的画面又再次闪现在我眼前,我大概理解了,但还是不明白,是谁让母亲竟然牺牲自己来挽救。
“你母亲当时想救的是你的父亲。”他似乎猜到我在疑惑什么。
“那我父亲呢?他怎么没活过来?”
“因为我没用剑刺进你母亲的心脏。”他淡淡地说道,“一定要刺穿心脏才行。”
“那你为什么不那么做!”我不解地扯住他的衣袖,大声地问,然后我听到了这辈子听过的最荒唐的理由。
“我不想让我的兄长痛苦。你母亲的确很爱他,但她的爱在我看来是自私的,她可以死了一了百了,她可以逃离痛苦,却要让我的兄长担下所有的悲痛,我不允许她这么做……”
我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身子因为怒火而不停的发抖,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中流出。其实他只要编出任何比这个烂理由要好的理由,我也一定会相信他的,但他却依然毫不留情地用利剑来刺伤我的心。他低着头,坐在地上没说话,我用力擦了擦脸,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然后冷冷地对他说:“我会来做占星司的,然后我要在你命尽那天亲手杀了你。”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余光撇到他那魁梧的身躯好像在微微地颤抖。从那刻起,我带起了面具,我做了占星司,而彦德做了大将军,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期望,而且他说这样保护我更容易。
在回来二十年后,潋滟国与冰玉国又在边境上有了激烈的交锋,彦德被派去了前线,虽然他不太情愿,不放心我,我还是劝他去了,因为我也有个想去的地方,而那地方决不能让他知道。于是在彦德离开的第二天,我也告假离开了潋滟国,向西前行。
这一天,潋滟国举国上下张灯结彩,一派过节的气氛。人们脸上洋溢着快乐的表情,也纷纷议论着两位即将成人的皇子,听说两位皇子都十分出色,是潋滟国的骄傲。皇宫里一切也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其实皇族的成人礼只在宫廷里举办,民众是无法参加的,但一直以来就有个习俗,皇子举办成人礼的那天,也就是国庆日,全国的人民都会一起庆祝这神圣的一天。
“好痛啊!”
“天逸殿下,请您忍耐一下。”
“啊,不要,痛死我了,快拔出来!”
“殿下请您不要乱动,否则会更痛的!”
“我都说不要了,快给我住手。”
“逸,你别再乱吼了,好好让侍女给你穿戴。”蓝天玄实在听不下去蓝天逸那发狂似的嚎叫。
“小玄,真的很痛嘛,为什么非得在耳朵上打个洞?”蓝天逸捂着一只耳朵眼泪汪汪地抱怨道。
“这也是成人的一种标志,到时在仪式上父王要给我们带上象征着我们身份的耳环的。让你小时侯打你又不肯,现在知道痛了吧。”
“那是女人戴的为什么我们要戴啊!”
“这是传统,耳环上会有不同的纹章,表明了佩带者在皇族中的地位。”蓝天玄耐心地解释道。
“那我把耳环摘下来不就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了?”
“皇族的耳环都是带在左边的,所以别人看到你左耳有耳洞也就知道你是皇族的人了。”
“哎,真不好玩,这样以后溜出去就不方便了。”蓝天逸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以后上街得把那个耳洞藏藏好了。突然他好象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问:“那么如果百姓也只在左耳打洞岂不就会弄不清楚?”
“这是不允许的,为了避免混淆,皇族也是不允许在右耳打洞的,如果有违令的被发现是要受处罚的。”
“即使官再大,地位再高也不可以只在左耳带耳环吗?”
“只要不是皇族,就是不允许的。”蓝天玄真闹不懂蓝天逸问那么多干啥。他看蓝天逸盯着地上,陷入了沉思,就更觉得奇怪,于是唤了蓝天逸一声:“逸,你……”
“哈,还好只要打一个。”蓝天逸连忙收回心神,高兴地笑着,他不能让蓝天玄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个人左耳有耳洞,但从没见过他带耳环,他还要再去确认一下。
“对了,小玄,你知道莲跑哪去了,这几天都没看到他。”
“寒大人是御用占星司,他应该在做准备,仪式上会有我们的祈福式。”
“哎,莲也真辛苦。”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到后堂去等吧。”蓝天玄说着又帮蓝天逸整了整衣服,便领着他去了天赐殿的后堂。
“参见天玄殿下,天逸殿下。”他俩一到后堂,彦德便领着一群护卫齐唰唰地行礼。
“彦将军免礼了。”蓝天玄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着就拉着蓝天逸在侧面坐下。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眼看典礼就快开始了,但蓝绮迟迟没有现身。
“小玄,父王不会睡过头了吧?”蓝天逸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问。
“别胡说。”蓝天玄打断他的话,现在那么多下属在,这说法可有失皇室尊严的。
“彦大人可知父王的行踪?”
“启禀殿下,陛下说在典礼前要见个人,所以一个人在天擎宫,命为臣先来。”
“陛下有说是什么人吗?”
“臣不知。”
蓝天玄眉头紧锁,思索了一会儿说:“彦大人,你带两个身手好的护卫跟我去天擎宫。”
“小玄,我也要去!”蓝天逸突然起身拉住蓝天玄的手,“父王该不会出事了吧?”
“你这乌鸦嘴,别胡说了。”蓝天玄轻打了一下蓝天逸的脑袋,“你就呆在这儿,这儿总也要有个人主持吧,我们去去就回来。”
“恩,那小玄要快点哦。”蓝天逸顺从地点了点头。于是蓝天玄带着人离开了。
“莲……”蓝绮小声地呼唤着,声音里充满了怜爱。
“今天就是你命尽之时,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寒莲阴冷的声音让整个个宫殿都显得萧杀。
蓝绮什么也没说,依然用温柔的目光望着寒莲。寒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感觉要哭出来似的。今天,所有的爱恨纠葛终将了解,寒莲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剑刺向蓝绮,蓝绮没有躲,剑硬生生地贯穿了他的胸堂。
“莲,……”蓝绮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轻抚着寒莲的脸,“对不起……”
天擎宫里一片寂静,只能隐隐听到血流淌的声音。寒莲蹲在地上,久久没有站起来,他俯身在蓝绮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轻笑着说:“以前你最喜欢让我亲你了,可惜这是最后一次了,祝你做个好梦,绮皇叔。”
“陛下?陛下?为臣进来了。”凌雨萧觉得奇怪,陛下传他过来,但敲了几下门都没人应答,只能自己推门进去,立刻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天擎宫里鸦雀无声,只有一柄剑发着冷光,房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凌雨萧一时陷入了恍惚。竟然有人敢行刺陛下,这下他的计划全乱了,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离开这儿。
“父王,父王!”凌雨萧被这声音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从屋里跑出来,慌慌张张地叫道:“不好了,陛下……陛下……遇刺了!”
蓝天逸和彦德一听,连忙冲进屋里,看到那场景都瞬时定在那儿。“父王,父王!”蓝天玄大喊着扑到蓝绮的身边。彦德把头扭了过去,不忍看这生死离别的场面。彦德知道,他还是动手了,但没想道会选在这时候。蓝天玄慢慢站了起来,没把身子转过来,所以没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凌大人,你为何在此处?”蓝天玄的声音降到了冰点。
“天玄殿下,是陛下传我到这儿来的。”
“哦?据我所知父王可从来不会招大臣到寝宫来。”
“的确是有人传令的!”凌雨萧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妙。
“把凌大人拿下!”蓝天玄突然下令。
“天玄殿下,我什么都没做啊!”
“拿下!”
凌雨萧看自己再争辩也没用,于是就想硬闯出去。水龙卷起,两个护卫被打飞了出去,然后水龙急转,朝着蓝天玄扑去。凌雨萧虽然不知道谁那么大胆行刺了陛下,但既然这已是事实,况且蓝天玄还咬定是他做的,那现在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把蓝天玄杀了,这样他的计划也算成功了。
“火缚!”随着一声喝,火光突起,与水相撞,发出了“兹兹”声,凌雨萧被关进了一个火笼之中。
“火系咒术?”凌雨萧吃惊地望着彦德,这年轻将军的身手他是听说过,但从来没听说他竟会用火系咒术。
“蓝天玄,你们凭什么就这样抓我!”
彦德没有说话,慢慢走到王的身边,单膝跪在地上,闭上眼,默默祷告了一下,然后起身,面对凌雨萧:“凌大人,这把剑你不会不认识吧?”
凌雨萧仔细看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绿鸣锋’?为什么这把剑在这儿?”
“这就要问凌大人了,这可是先帝赐予你的。”
“我不知道,前些天这把剑就被人偷了。”凌雨萧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感觉,是有人要陷害他,会是谁,他唯一威胁到的人就是……凌雨萧猛地抬头盯着蓝天玄,他看到蓝天玄眼里是无底的黑洞。凌雨萧冷笑了一下,是他大意了,他万万没想到蓝天玄竟无情到这个地步。
“殿下,如何处置他?”彦德没理会凌雨萧转身向蓝天玄请示。
“就地处决!”蓝天玄的声音里不带一丝动摇。
“是!”彦德微皱了一下眉头,照理因公之与众再处决,但既然蓝天玄相信是凌雨萧干的,那代表寒莲就安全了,早点处理掉也免节后生枝,于是他右手一挥,火焰将凌雨萧整个儿吞没。
“蓝天玄,你这个弑父凶手,你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凌雨萧的声音不久就消失在烈火之中。
“殿下,接下来怎么办。”
“先回天赐殿。”
“小玄,你回来啦!”蓝天逸看到蓝天玄的身影高兴地跑上去迎接,“父王呢?”
“逸……”蓝天玄看着蓝天逸纯澈的眼睛真不知如何开口。
“父王不会再回来了。”蓝天玄神色黯然地说道。
“什么?父王他怎么了,小玄,父王他怎么了?”蓝天逸扯住蓝天玄的衣领焦急地问。
“父王他……遇刺身亡了。”蓝天玄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感。
“传我的话,陛下遇刺,典礼取消,全国服丧,等会儿马上召开紧急会议。”蓝天玄抱着还在发愣的蓝天逸,下达了命令,“请寒大人到席会议。”
“那刺客抓到了吗?”蓝天逸低声地问道。
“恩,已经处决了,所以你放心吧!”
“是吗,那就好。”
“逸,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到时你也要参加会议的。”蓝天玄揉了揉蓝天逸的头发,看来这对蓝天逸的冲击太大了。
“恩。”蓝天逸坐在椅子上,但还失着神,眼神没有焦距。
“父王遇刺身亡,刺客当场被抓。”蓝天玄以严厉的目光扫过大厅,“刺客就是凌雨萧,已经就地处决了。”
群臣在底下议论纷纷,这可是天大的事,而如今陛下还没指定继承人,那该怎么办,而且虽然凌雨萧野心勃勃,但他真有这个胆去刺杀陛下,该不会有什么内幕?
蓝天玄不理会群臣的议论,目光扫过,底下总算安静了。
“寒大人,父王可有什么指示?”
寒莲向蓝天玄微欠了一下身,便从腰间拿出了一卷圣旨。
“陛下早知此日他将离世,只是也许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陛下留下圣谕,立大皇子蓝天玄为王。”说着,寒莲将圣旨打开给群臣们看,那上面有着特殊的王印,那是每个皇族人天生特有的印记,没有人能伪造和盗用。于是大臣们份份下跪,向蓝天玄行礼,再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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