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忆----吴小龟
  发于:2009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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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德,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吗?”于此同时,无迹阁里传出来的是寒莲极其甜美的声音,却让人如置严冬。
彦德被逼在墙角,面对着寒莲皮笑肉不笑的脸,无处可躲,他早料到结局会是这样,都怪蓝天逸,寒莲现在的模样简直就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还不是你的小逸儿怕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嘛!”彦德只能把蓝天逸拎出来做挡箭牌。
“所以呢?”说着寒莲就动手掐彦德。
“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痛……痛……莲你轻一点啊!”彦德叫得就像杀猪一样。寒莲实在受不了他的叫声,只能罢手。
“以后这种事不许再瞒我!”寒莲威胁般地说。
“你担心就直说嘛。”彦德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小的明白了,小的明白了。”彦德连忙陪着笑说。
寒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即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轻声地说:“我是担心啊,幸好那天晚上他来找我,否则真是危险。”
彦德对寒莲如此坦率有点吃惊,不过更多的是高兴,因为自从那件事发生以来,寒莲再也没有流露过如此安详的神情。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心里发慌睡不着,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你不会又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寒大人,我哪敢啊,我可不想再被掐一次!”
“真的?”
寒莲逼视着颜德。彦德连忙点头,并用无辜的眼神回望着寒莲,弄得寒莲有点反胃,别过头不去看他。
“不过他那天晚上举止有点异样。”寒莲现在又想起蓝天逸那天晚上的举动和那些话,“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刺客是谁一样,你说难道王族的人有预知能力?”
“这种事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彦德耸耸肩,他决定不把真相说出来,蓝天逸一定不希望寒莲知道这些,就如同寒莲不希望蓝天逸知道他的过去一样。
“你别忘了我有一半占星师的血统。”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彦德打着马虎眼,把话题叉开了,“不说这个了,那你为什么那么肯定蓝天玄不是幕后指使者呢?”
“感觉。”寒莲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彦德差点没跌倒。寒莲虽是占星师却从不凭感觉去判断任何事的,“我还以为你从星象上看出什么了呢!”
“其实占星师所能断言的只是一条星迹的起点和终点,这是不会改变的,但当中的星象是不时在变化的,有时虽然可以根据星象移动的规律来预言一些事,可星象更多的用处反而是了解过去,这也就是为什么占星师的知识比较渊博的缘故了。不过无论怎样,透过星象是永远无法读出人的心思的,否则你还能藏住什么秘密?”寒莲坏笑着看着彦德。
“对哦,还好你没那么神通广大。”彦德松了口气。
“不过像你这种白痴不看星象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莲,你不要说的那么伤人啊,好歹我也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彦德委屈地说。
“是,那是因为你的对手比你还蠢。”寒莲看彦德一副受打击的样子,脸上不经意间露出孩子般调皮的笑。和彦德在一起总是如此轻松,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无论他有多任性,彦德总是包容着他。在彦德面前,他可以不用辛苦地伪装,可以大胆地流露自己的本性。
“怎么了?”彦德发现蓝天逸盯着他发呆,“看帅哥看入迷了?”
“去死!”寒莲发现自己的失态,脸一红,头扭到一边,看向窗外。
“他不会伤他的。”寒莲突然正色说道。
“什么?”彦德脑子一下还没转过来。
“蓝天玄不会伤害蓝天逸的。”寒莲依然凝望着窗外,“你也看到了,他有多疼逸。”
“如果这只是为了麻痹别人呢?”彦德严肃地问。的确今天蓝天玄那着急的样子不象是装出来的,但毕竟人心难料,彦德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如果不是因为寒莲,他也不会去在乎这种宫廷争分,但寒莲再经不起任何打击了,所以决不能让蓝天逸遇到不测。
“不会是装的,蓝天玄和蓝天逸在一起时脸上露出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寒莲把头转了回来,对彦德微微一笑,“这点我敢肯定,因为假笑我做多了。”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僵,彦德和寒莲都陷入了沉默。
“哦,啊,那就好。”彦德尴尬地说,“那我就先走了,要快点去查出真相。”
“恩,小心点。”
“放心吧!”彦德对寒莲眨了下眼就走了出去。
寒莲望着门口,心里万分愧疚,他知道彦德希望自己能快快乐乐地笑,但那伤是谁也抹不去的,他总会不自觉地透出悲伤,却又会伤到关心他的人。他欠彦德的恐怕下辈子也还不清了。
“镜、月,你们去盯着凌雨萧,他有任何异动就来通知我。”蓝天逸独自站在无人的屋里命令道。
“是。”两个声音在屋角响起,然后只见两道黑影飞快地闪出了窗外。
“主公,您一下调走镜月恐怕不妥。”又一个声音在屋里响起但依然看不到任何人。
“噢?我觉得没什么不妥。”蓝天逸翻着书,漫不经心地说。
“万一又有刺客来,只有花和我……”
“你是在质疑我的实力?”蓝天逸停下手中的动作,话里带着一股凌厉。
“属下不敢。”
“那就不要多管闲事了,爱怎么调配你们是我的事,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
“是,属下知错。”
于是屋里又恢复一片宁静。蓝天逸闭上眼,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镜花水月”,这是他给四护使取的名字。就和蓝天玄一样,每个皇子在出生时就有属于自己的四护使,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和照顾皇子,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一旦认主,有着绝对的忠诚。蓝天逸不由又想起巽风的事,一向阳光灿烂的脸上有阴云飘过。蓝天逸叹了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只希望他自己的属下不要做出这种让他头痛的事。
“花,去传我的话,我现在谁都不想见,由其是小玄。”
“是。”又一道黑影掠出屋里。
“小玄一定会很伤心的吧。”蓝天逸缓缓踱到窗边,窗外的柳树已经暴芽,新的一年又开始了,一切将有所变化,他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了,为了自己所重视的人,他一定要有所行动了。
“天玄殿下,请你不要为难属下。”一个侍卫拦住蓝天玄,就是不让他踏进赤净轩半步。
“逸不会不见我的,你们进去禀报一下。”蓝天玄着急地大吼。
“天玄殿下,天逸殿下已经下令谁也不见,尤其是您。”侍卫实在为难,如果蓝天玄硬闯,那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是皇子,如果出什么事他也担当不起。
“你们骗人,通通给我让开,否则我杀了你们!”蓝天玄几乎在失控的边缘。
就在侍卫们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一个英挺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眉目间有着不同一般人的轩昂。
“什么事那么吵?”青年厉声地问。
“啊侍卫长,天玄殿下他……”
那青年看到蓝天玄在一旁阴沉着脸就大概猜到一二了,于是忙上前向蓝天玄行礼:“天玄殿下,请谅解,天逸殿下刚经历过这种事,心情没有平复,现在还不想见任何人。我想天逸殿下一直是相信您的,所以等殿下平静下来后,一定会见您的。如果您现在硬闯进去,也只会打扰到殿下休息。”
蓝天玄看了那青年一眼,赤净轩的新侍卫长,霍凝君,听说是当初和彦德一起被称为潋滟国的双壁,如果是他,应该可以保护好蓝天逸的。
“那帮我向逸传一声话:对不起,请他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他看的,还请他多加小心。”蓝天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知道了,天玄殿下,我一定把话传到。”
“那逸就拜托你们了!”说着,蓝天玄朝他们深深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
侍卫们都愣在那,谁也没想到,这位高傲的主子会有这样的举动。霍凝君也有点诧异,他的视线目送着那看起来非常失落的背影。
寒莲静静坐在星轮的中央,微皱眉头,他已经竭尽全力了,但在命运面前还是显得如此渺小。他调整好呼吸,慢慢睁开眼:“天玄殿下,不知你大架光临有何吩咐?”
一个人影笑着拍着手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不愧是寒大人,竟能发现我。”
“哪里,天玄殿下才是,竟能闯进星祭宫。”
接着是一段沉默,气氛相当的诡异。寒莲不知道今天蓝天玄找他有什么事,不过他如此年纪尽已经能穿过星祭宫的外围结界,而没让他马上发现,恐怕一百年后,自己就奈何不了他了。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蓝天玄面无表情地说道。
“哦,这道新鲜。”寒莲冷笑一下,“那请问殿下,是什么交易啊?”
“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你也要帮我达成我的愿望。”
“哈哈,殿下的能力如此超群,为什么还要找为臣帮忙呢?”寒莲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不过蓝天玄也太嫩了点,以为自己就一定会帮他吗?“再说殿下怎么就知道为臣有什么愿望一定要别人帮忙才能实现的呢?”
“你不想杀了他吗,王兄?”蓝天玄故意在最后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寒莲顿了一下,惊异地盯着蓝天玄,眼里有杀机隐现。
“的确你一个人也可以办到,但恐怕要让人不发现不太可能,如果有我的帮助,我想这是最好的策略。”蓝天玄对寒莲的杀气视而不见,他没有兴趣去解释寒莲的疑惑,这些都不重要。
“你不在乎他?”寒莲觉得蓝天玄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过去虽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偶尔还是会流露出孩子的本性,而现在,他感觉,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完完全全冷酷的男人。
“你我在这世都只在乎一个人不是吗?”蓝天玄看向寒莲的眼神中带着疯狂和绝望。
寒莲对视蓝天玄良久,最后徐徐地回答:“好,我答应你。”
——我不该去窥视的,那悲伤的世界。
占星术没我想象的那么容易,这是血液一脉相承的能力,即使我翻遍了所有的书也没学会,至于如何改变星像更只有只言片语。但我不打算放弃,我坚信总会有办法的。一次次地触碰禁忌使我身体变得虚弱,弟弟很担心我,我笑着告诉他只是受了风寒。我不想让他替我担心,他只要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莲哥哥,星象是能改变的对吗?”
在一次探病时,当我听到弟弟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时心脏差点漏跳一拍,我害怕他会知道自己的命运,我不要他背负如此沉重的事实。不过后来知道他只是为了我的健康,于是我让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心下也稍稍松了口气。
“那小玄也不能想这种事,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想那时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我太天真了,即使弟弟不知道那个秘密,但不可能不发现我在做什么,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我不会原谅你的。”弟弟的话如同梦魇般一直在耳边萦绕,但我不想停步,即使他会恨我,我也想让他幸福。
我暂时修养了一段时间后决定去星祭宫,那里既然是占星师用的祭坛,也许多少可以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当然,我只能在星祭宫外围徘徊,那时的我并没有能力打破结界而不被发现。我抚着那厚厚的宫墙,集中精神默念着咒语,什么也没有,我依然看不到星像。我愤恨地敲了一下墙,这样的我要如何改变星像。
我依着墙坐了下来,不停地念着咒语,渐渐地竟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看到了年轻时的父王,还有一个和寒莲长的很像的女人,他们朝我笑着,让我犹如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然后我看到一个孩子从我这个方向跑去,嘴里喊着绮皇叔,母亲。他们三个人开心地笑着,但温馨的画面突然被无尽的黑暗吞噬,随之我看到父王举起剑刺破了那女人的胸膛,红色的血蔓延开来,如同大地上开出了一朵艳丽的玫瑰。我心里突然涌起浓重的悲伤,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正午的阳光照得我有点晕眩。摸摸额头,我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并不是因为那充满血色的画面,而是我永远无法忘记,在那血红中突然出现的那孩子的脸,他狰狞地盯着我说:“我要杀了你。”
下午我找到一些老宫人调查了一下,终于发现了父王当时一提到寒莲的身世就支支唔唔的原因。那晚我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宿,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那悲伤用再多的泪也无法洗去。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到看不见星像是何等的幸福。
“有刺客啊,抓刺客!”随着一声声惊呼,清泠轩里乱作一团。
只见几个护卫拿着火把,把刺客围在中央。他们身后,乾天、坤地挡在蓝天玄前面,而坎雨扶着他,只见蓝天玄的胸口不断有鲜血溢出。
“天、地,你们挡住他,我想办法把主公带走,主公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坎雨大叫着,汗珠不断从额间冒出:这刺客实在太恐怖了,看他现在都不逃,就知道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杀了这里所有人。前面宫里几个高手一招就毙命了,主公也没抵挡住他的攻势,恐怕天、地也决不是他的对手,但至少两个人一起上能稍稍挡一下。
“知道了,你快带主公走!”说着,他们两人朝刺客冲了过去。谁知那刺客越过他俩,剑锋直指蓝天玄。
“小玄!”
蓝天玄听到这声音后连忙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大喊:“逸,别过来!”
“铛”的一声,蓝天逸用剑挡住了刺客的攻击。“快带小玄走!”
“哦,是!”坎雨愣了一下,连忙抱起蓝天玄离开了,他觉得今天的蓝天逸有点不同,那气势让人有无法违抗的感觉,而且他竟挡下了刺客的攻击
“逸!”“天逸殿下!”寒莲和彦德也紧跟着赶了过来,那刺客看了他俩一眼,便跃身朝黑暗深处逃去。
“我去追他!”彦德说了一声便朝那刺客逃走的方向追去。
“逸,你没事吧?”寒莲连忙上前,把蓝天逸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看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
“莲,我没事,就是有点怕,现在有点腿软,但我保护了小玄诶!”
寒莲看蓝天逸一脸兴奋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以后别干这傻事,当时天玄殿下还有坎护使护着,你这样冲上去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莲真是爱瞎操心。”蓝天逸笑了笑,“我不是和莲约好的吗,我决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怎么会有事呢!”
说着蓝天逸就拉起寒莲的手:“我们赶快去看小玄吧!”
蓝天玄由于失血过多,虽然已无生命危险,但还处于昏迷状态,所以蓝天逸说什么也不肯回去,一定要守在蓝天玄的身边。寒莲也只能随他去了,独自一人在门口,等彦德的消息。前面那刺客用的剑他有点在意,好象在哪见过。
“彦,刺客呢?”寒莲看到一个黑影朝这走来,马上认出是彦德。
“被他逃了!”彦德有点沮丧地说。今天这刺客可非同一般,他连火系最强的咒术都用上了,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最后还给他逃了。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如果再多来几个这样的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而且那个人用的咒术……
“莲,你见过暗系咒术吗?”虽然暗系咒术也是神陆上咒术的一大种类,但基本都是西界的人在使用,而西界又从来不与其它国家来往,所以也很少有人看到过暗系咒术。
“啊,没,你干吗问这个?”寒莲的回答中有点慌张,但彦德在努力地思索中,所以并没有听出来。
“因为那刺客用的咒术我从来没看到过,而且那股力量里透出来的气息有点奇怪,反正感觉不是属于其它三种属系的咒术。”
“你是担心西界吗?”
“对,西界虽然一直采取隐世的态度,但我担心万一他们开始蠢蠢欲动那就麻烦了。”
“是啊。”寒莲也陷入了沉思。
“那我先去向陛下禀报情况,莲,你也去查一下星象,看看能从中看到什么。”
“好,我知道了。”
雅室里,一个眉目俊郎的男人悠闲地坐在那,细细地品着手中的茶,一抹笑浮现在嘴边,轻轻地说:“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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