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让他走呢?”突然出现的靈隱幽幽地问。
“他,比起月更像风,我只是不想他再次从我的身边溜走而已,这一次我会牢牢地抓住的。”苍御笑着,还是那般的轻慢,可是靈隱却能听出其中的认真与坚决。
靈隱微微的笑了,心中默默祈祷,愿佑你们快乐。淡淡的祝福在这夜间被风盗走,飘向未知的远方。
深夜的小道尽头站着一人影,略略的有些许的淡寂。
“在等我?”
“嗯,以为等不到你。”
“你等到了,回去吧。”
“嗯,穿上,别又生病了。”
“哦。”
月珩随着轩辕回到了西沉阁,可轩辕只字未问,月珩也就跟着沉默。
夜幕里的房间中只那么幽幽的烛火在摇曳,如此单薄,如此渺小,在这般的天气里,它给不了任何人温暖,只能独自躲在角落里感到无力。
“唉,”月珩叹气,“我说过,我回来了,你等到了。”
“我知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轩辕温和地拍了拍月珩的肩,把他身上带着寒气的披风脱下挂在了衣架上。
月珩苦笑,心道自己冒着寒风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没有人会稀罕自己这般的牺牲啊。
“轩,我从来不知道,堂堂的塔木九殿下居然也会有逃避的时候,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月珩从来都是信守承诺的,若是你不想伴我一生一世,我许你离开。”淡淡的语气,但也是决绝的,把一切看淡的月珩从没有生气过,即使对苍御,有过无力、有过力不从心、有过痛苦,但从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
轩辕的不信任,让月珩感到有些累了,虽然不爱他,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一定需要爱情,月珩从不否认,轩辕对他的重要性,一直都很清楚,除非他死,自己都是离不开他的,一种远胜于爱情的习惯。
月珩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轩辕,又叹了口气,“我累了,你走吧。”便不再理会仍旧站着不动的轩辕,进里屋睡觉去了。
过了很久,外间都没有声音,但又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渐行渐远微弱的脚步声。
月珩坐起身,看向窗外,喃喃着:“莫非是我做错了吗?”仍旧是淡然的笑,不带一丝的情绪,也许这般的月珩才是最真实的。
总说苍御无情无爱,可这却不是最残忍的,若说是残忍,月珩难道就不残忍了吗?即使有爱,但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让人觉得他离你很近,却又远在天涯。
嘴上的承诺,永远比不了心的承诺,把心蒙住了,又怎么让人来相信呢?
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斜射入纱帘时,月珩便已醒来,坐在床上,看着屋里的冷清,虽已熟念,当仍是有股莫名。
“公子。”是小楠的声音。
“进来吧。”
便见小楠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坐在床上的月珩,暗叹,“轩离开了。”不是询问,而已是肯定了。因为以前的每个早晨,他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永远都是那个始终温润的轩辕。
“是的,今早殿下带着小乌赶回塔木了,吩咐说,月余便回,请公子无需担忧。”小楠恭敬地说。
“嗯,准备马车,去玄青王府。”复而又闭上了眼睑,淡淡地吩咐。
“是。”
仍旧一袭紫衣,仍旧一尾黑发,仍旧一具银面。
苍御坐在花厅中看着从远走近的月珩便就是这样。
调笑道:“身份早已揭穿,这服装容,本就不必。”看着这般狂放戏谑的月珩,总是从心底里说不出的不习惯。
唇角轻挑,那般的傲,是从不曾出现在过往的月珩身上的。
“有何不可?你只要知道,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过去的对一切都抹不关心的月珩了,而是银月楼的楼主,银。”
是的,这一次,月珩再也不容许自己在苍御面前示弱了,过往没有下足的决心,现已顽固,他要回到前世的那个月珩,一切都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强者,只因为他要和苍御对等而已。
当然苍御是无法强到知晓月珩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在听到那般的坚决后,皱眉。
“难道对你来说,轩辕星野真就这么重要?”依旧是那般的轻慢,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不快。
月珩不解,这和轩又有什么干系呢?
但仍是淡淡回答:“轩在我心中的确重要,无法割舍的习惯。”
苍御止住了笑,难以置信地露出了认真的神情,“难道这习惯更甚于我?”
月珩对上那看似认真的双眸,他介意吗?呵。
“也许吧,至少在这一世。”月珩微笑,这般的答案,也许并不是苍御乐见的,从他此时的表情便可猜出。
苍御眉间的隐忍看来快至极限,他不是不介意的,他以为他可以,可事实并非如此,当初焱并没有传授他这方面的经验。几世的沉沦,也并没有遇到过这般的难题,眼前的月珩是特殊的存在,他是第一个能使自己变认真的人。
不知不觉间,月珩已走到苍御跟前,轻声吐纳,“这般的隐忍,并不适合你。”伴着几微的轻笑。
苍御随手轻带,月珩便已入怀,摸着冰凉的手,蹙眉,“伤还没好,等会儿让隱儿帮你诊诊脉。”
“嗯。”靠着暖暖的身体,有些晃神,忽觉面上一轻,假面已被卸下,不解的看向苍御。
“碍事。”
月珩当初戴这面具,一是为了不让苍御认出,二则是因为原来的那张脸太过的柔弱,再加上寒症缠身,更显娇态。
苍御抚着那一头的卷发,“还是以前的色泽好。”
月珩看着略显孩子气的苍御有些无奈,这人的确是很喜欢玩自己的那一头银紫色的卷发呢。
月珩眼中闪过笑意,欺身上前,含住了苍御的唇,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这般做,从未主动过的月珩在苍御面前仍能如鱼得水,学着苍御的轻慢,调息着眼前的苍御,只不过不似苍御的猛烈,更多的是轻痒的温柔。
苍御没有反对,只是闭目享受着,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月珩却能清清楚楚地从中看到深暗的欲火。
“你是故意的。”故意如此的轻痒。
“是又如何?并未达到预期效果。”眼中是不减的笑意。
苍御看着此时伏在自己身上的月珩,不经意地微笑,“变调皮了。”
月珩在心中轻叹,也只在你面前如此而已,心的放纵,不为自己所控制,却为你所控制。
情爱真就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我的放手,是对还是错呢?只是在那个情形下,他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自己的心,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吧,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会不会后悔呢?不吧,这是他月珩自己的选择。
想付出,在苍御为他付出的同时,他想试试,前一世从未体验过的爱。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轩辕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曾有过这般的感觉,所以昨晚的自己才会如此决绝。
想着已离去的轩辕,微微无奈,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轩?
苍御没有打扰月珩的失神,也不想知道他为何而失神,只是心里明白,月珩是他的,无论何时,这是两人都明了于心的默契。
呵,我是该谢谢焱,送给我这么个好礼物呢?
“怎么样?”
“畏寒,以前体质本已算是差了,而现在又为你挡了那么一箭,虽然外伤都好了,但还是落下了病根。”
“嗯。”
苍御看着怀中的月珩,比之两年前的他真的是苍白了很多。
“呵,是我的错呢,不该带你上战场的。”苍御呢喃着,一边的靈隱难以相信这是从苍御口中说出的。
如此自负的一个人怎会轻易认错呢,也只有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吧。或许连苍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月珩的情早已超过了他能够控制的程度了。覆水难收,而感情一旦付出,想要收回,也非易举。
靈隱看了眼那个正认真地看着自己怀中人的人,便离开了。只有他知道,这不过是一切的开始而已,冥冥中,这两人的命运早已纠缠在了一起,生生世世。
暮色在这般的深秋里总是降临的特别早,黑暗中依稀可辨躺在床上的两个身影。
其中一人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略带了些迷茫。一抬头便触到了身旁人的下颚,微愣。
“御……”刚睡醒的月珩发出的声音糯糯的软软的。
“醒了?你身子弱再睡会儿。”仍旧有着平时一贯的命令式口气,可却让月珩感觉到温柔。
月珩微微地摇头,“这段时间休息得太多了,人都有些懒了。”
苍御的下颚搁着月珩的头,稍一动,就一阵酥痒,略笑道:“那么我们来做运动如何?”淡淡的语气里透着些调弄,轻慢。
月珩继续摇着头,迷惑的说:“运动为何解呢?”如此的苍御才是自己所熟悉的,而刚才那个温柔的人不过是假象而已。
苍御的眼神闪过一瞬的复杂,复而又是原来那轻慢的笑,轻语:“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用行动来解释好了,呵。”
苍御那矫健的身姿,轻盈的凌驾于月珩之上,那火热的唇膜拜般地降临于月珩的周身,惹得那玉白的肌肤泛出妖艳的红。
“御……”本是想喝止苍御这般欲意明显的行为,但出口的字语却成了让身上这个男人继续欲念的呻吟。
苍御仍旧轻慢地笑着,在他的眼中读不出任何其它的东西,他异常轻柔地碾磨着月珩略显苍白的唇,让其变得湿润而妖艳。不做其他,只是专心致志地伺候那两片唇瓣,丝毫没有继续进攻的意图,这般的举动似乎是在挑起月珩的欲望,眼前这个在他努力□这么久仍然毫无回应淡然回望的人。
早已说过,苍御不是那种天生温柔的人,本性的暴露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苍御粗暴地进攻,他的舌如蛇般纠缠着月珩,搜刮着月珩嘴里的每一寸玉津,仿佛这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般。那般的变幻莫测,如狂风,如溪流,永远让人无法捉摸清透。
身下的月珩是苍御心中所爱,那么只要触碰到月珩便就能激发出苍御的欲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此时,苍御那早已火热如烙铁的欲望已停留在月珩的穴口,颤抖而兴奋着了。
“珩?”苍御却在此时停住了,看着身下的月珩,这个仍旧毫无响应的家伙。
月珩看着苍御,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在燃烧,燃烧着一种能掌控一切的自信,月珩心里在笑,他不是什么圣人,怎么可能坐怀不乱,面对如此的诱惑,怎么可能依然淡然如初呢?一切不过只是假象,若苍御能够再细心些,不会没有发现自己变调的声线,不会没有发现自己早已发硬的欲望,只不过再聪明的人也是会有蠢笨的时候,谁说不是呢?
只是……
“御,我不想。”良久没有反应的月珩,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之后,便不再看苍御,转过头去,埋于被中,因为连月珩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别扭是出自怎样的原因,来到这一世后,原来那个把什么都安排得很好的月珩现在却是自己亲手制造出很多理不清的麻烦,真的变弱了呢。
苍御的眼中在那一瞬间闪过无数的情绪,但最后却归于平静。翻身躺在月珩的身边,把锦被裹紧两人。
“睡吧。”那语气中虽是平静但却暗含怒意。
月珩把脸窝进了苍御的怀里,唇角扯出微笑,苍御竟然学会了不去勉强,学会了忍,即使只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难道这还不够吗?
刚才还暧昧旖旎房间,又归于了起初的平静,在这孤寂的秋夜里竟透出些暖暖的、淡淡的甜蜜。
时辰不早了,但屋内却仍旧的昏暗,知道这是苍御能让自己好好地休息才这么布置的,月珩会心一笑。
看着眼前这个熟睡的男人,这个自己爱着的男人,想到昨晚他诱惑不成,却要坚忍着抱自己入睡,肯定是很累的吧,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月珩抬头,含住了那两片坚毅的唇瓣,细心的描摹着唇型,驾轻就熟地探入那本就没有严密防守的阵营,肆无忌惮的搜刮着,侵略着,直到感觉到对面射来两道火热的视线,才不舍地退出,还牵引出一根暧昧不明的银丝,结束这个不算奖励的奖励。
月珩狡黠一笑,微语:“早,御。”
“既然不想,就不要惹火。”低沉的嗓音响起,预示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
“只是一个早安吻而已,我的爱人,御。”月珩不以为意地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王府不亏是王府,后院便就有天然的温泉,月珩想出来走走,可苍御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根本不适合占一点的寒气的。所以也只能带月珩来这温泉附近走走了。
这世间所有的地方都被深秋掩上一层萧索,但也决不包括这里,这方小天地也许是有四季如一的温泉水吧,仍旧的锦绣天成、繁花簇拥。
苍御牵着月珩的手坐在这置于温泉旁简易的睡塌上,拢了拢月珩身上有些敞开着的月白色水獭毛披风,“珩,对这里还算满意吗?”
“嗯。”月珩淡笑着,心里的笑却已深至温暖全身了。
“呆在我这里不要紧吗?”似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嗯,轩有事回塔木了,银月楼已上轨道,日常事物手下人会处理的。现在,我,不过是个闲人而已。”月珩说的是事实,轩会离开,御认出我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这边已没什么事会让我再操劳的了,所以他离开,不,应该是怯懦的逃开。
“真的是,闲人吗?”苍御仍旧漫不经心,撩了一撮月珩的卷发闲闲玩弄。
“呵,”月珩斜瞥了一眼苍御,“小气。”
苍御像似没听到般继续悠闲。
月珩无奈微笑,“离,出来。”
一影闪过,胡离这魅惑的人赫然站在了月珩的身侧。那颗仿佛要滴出水般的泪痣依然点缀着那双诡异的眼,那双诡异的眼依然点缀着那张平凡的脸,那张平凡的脸依然绽放出魅惑的笑,这便就是胡离。
“珩,是不是想我了呢,才让我出来的。”
“想见你的不是我是御。”月珩依旧的笑,这般的淡,却又如月华般的温和。
苍御冷然的看向胡离,低语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珩的人,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地站在这里吗?不是每个欺骗我的人都有你这般的好运。”这是明显的警告。
“王爷真是厉害呢,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语气依旧的轻佻。
苍御的眼神再次扫向胡离,稍作停留,又移开目光,传音入密,“你身上这股不知收敛的哀并不适合出现在一个人类的身上。”月珩并不懂得武功,所以这句话是说给胡离听的,唯他听得懂的话。
“离,你难道已经无所事事到在这里度假了不成?”极淡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却是隐透着危险的,胡离听懂了,迅速离开。
这片天地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静到只有泉水的流动声。
“御。”
“嗯?”
“看到了我的能力了吗?”
“早已知晓。”
“看到了我的决心了吗?”
“感觉到了。”
“那你觉得呢?”
“你依然是那个你。”
“你……”
“呵,要站在我旁边,就站在我旁边吧,但你绝对是不可能站在我上面的。”如此的狂傲,也只有苍御能演绎得如此理所当然。
“站在你上面干嘛,累。”月珩起身,不再理会那个仍旧卷弄着他头发的男人,脱下披风,正准备脱去里衣时,被苍御一揽入怀。
“焱,你堂堂死神也有偷窥的嗜好吗?”言讫,便看到在那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俨然是那个妖冶的焱神,蓝瞳依旧,银发依旧,丝织秀龙衫依旧,黑豹依旧,连那妖魅的笑容也依然如旧。
“苍御,喜不喜欢今次的见面礼,阔别千年的法术,没想到你依然熟练。”滑腻如蛇的嗓音磁性而诡异,这是与生俱来的冷。
“焱,冥界是否让你无聊得没事可干?”苍御极具穿透力的低沉声线像一柄剑般抵在了焱的勃间。
眼眯起眼睛,魅笑依旧,“苍御,不要这么剑拔弩张嘛,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顺便告诉你一句话,好好享受这场游戏,其他的无需多想。好了,以后有什么事就让黑云来找我即可。”说罢,扔下黑豹,便消失了。
而那只黑豹瞬间变成了黑衣少年,下跪,恭敬地说:“御殿下,月公子。”
苍御略瞟一眼,便大手一挥,黑衣少年便迅速消失了,犹如忍者般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