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五经之外----齐无殇
  发于:2009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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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儿!”白玉堂翻窗进来,顺手又阖上。这呆猫,也不知道晚上露凉,居然大开着窗子!白玉堂心里不悦,上前走到他床前。
“猫儿你睡着了?睡着了就喵一声,不然,我啃了——”白玉堂说着掰过展昭身子照着他脸颊就是一口,却还没触到,就被手掌挡住。
“果然是耗子,大晚上的要磨牙。”展昭道,翻过身来,然后将被子披在身上,坐好,看着白玉堂,“你怎地又翻窗了?”
白玉堂龇牙道:“谁让某人老是不给我留门只留窗!”不就是头一回进他屋子翻了一次么,怎么着后来还真只留窗户不留门了。结果搞得五爷真像……那什么,也不知是谁的错。白玉堂在心头嘀咕。
“往里让让,冷!”白玉堂说着,把展昭身上的被子扒拉下来,然后把人往里边儿挤了挤,自己缩上床去。这时节,并不太冷,不过猫窝里却格外暖和。白玉堂钻进被窝里,把外衣搭在床头。
“好好睡!”展昭道,拨开伸到自己腰上乱挠的鼠爪。两人离得很近,近得呼吸都听得见,这个样子,让人怎么能消停。
白玉堂知道轻重,听展昭说,便老实了,只是揽着猫腰,不再乱动。
“猫儿……”白玉堂低低地喊了声,手上加紧力道。
“怎么?”展昭问,白玉堂将头埋在他脖子里蹭了蹭,然后道:“没事。想起来就快到家了,高兴的。”白玉堂道,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常州,可想想这年份不同,身份不同,心情自然不一样。
“玉堂……”展昭自然了解白玉堂心情,自己又何尝不是?从入了朝,自己已经四年没回来过了。也不知家里如何,留守的老人可好,虽偶尔也有家书,终比不得亲眼见着放心。如今眼见着要到了,思家情切,便握了白玉堂手,道:“高兴了也要明天再走,莫不今晚就去么?”
白玉堂道:“爷还真巴不得马上过去。”他与展昭相识多年,最后能走在一起实属不易。如今云开月明,得了厮守,白玉堂一心欢喜,只念两家父母亡故,得不到堂上祝福,是最大遗憾。哪怕在坟前上柱香,五爷心里也会甜些。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爹娘在那儿等着,你又着什么急。”展昭道,几天行路,虽然不赶,可也有些累了,于是转过身来反手也抱住白玉堂,轻声道:“玉堂,睡吧。”白玉堂听着那句“爹娘”,乐,点头,合上了眼。
第二日清晨,白玉堂展昭二人起了个早,准备告别林知府起程。
“林大哥,如此我二人便就此告辞了。”展昭道,林子方点头。
“二位贤弟不再休息两日么?重阳佳节,金陵有盛会,值得一观。”林子方道,留人之意殷切,注意看,却是隐隐皱着眉头。
白展二人对看一眼,还是展昭道:“林大哥可是有事?”昨晚见林子方,并未见他这般忧心,观他气度,断不是那种遇事浮躁之人。
林子方看着二人,还在思虑要不要说。这二人声名林子方听过,能得他们相助是最好。可恩师信中有提及二人正在休假,又怕扰了二人行程。一时有些为难。
白玉堂看林子方不爽快,有些不耐烦了,道:“林大哥有事不妨直说。若是所能及,我二人也愿出一份力。”白玉堂虽不想耽误,可看林子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若非棘手,也是不忍劳自己二人之手吧,有这份心意,就值了。
林子方听两人这般说,心下感激,定了定神,道:“愚兄代金陵百姓谢过二位贤弟相助。”然后将事情细细道来。
却原来,每逢重阳佳节,金陵城都有登高赏菊盛会。
往年规矩,就是往钟山登高夺魁者,取到那最高处的玉玲珑,可保平安团圆。
说起这玉玲珑,也非圣物,乃是重阳佳节的吉祥彩头。因着当地习俗,于八月十六起供奉于钟山寺中,到得九月初八取出,挂于钟山顶搭起的高台之上,得玉玲珑者得头筹,府衙有彩赏,更讨个万事如意的吉利。
往年来,也没出过什么事,偏偏今年那玉玲珑竟于昨晚不翼而飞。让林子方好生头疼。
“值夜的衙役回报,说昨晚三更听到的动静,还以为是耗子,便没在意,谁知今天早晨上香时,竟不见了玉玲珑踪影。现在想来,必是轻功高强之人取了那东西去,竟没有惊动守夜差役。”林子方说着,轻轻叹息。那般高的武功,怕是要这两个人帮忙才好。
这玉玲珑本身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之物,不过是一般铜制塑金的菊花,巴掌大小,为的是重阳佳节图个吉祥。如今时限还未到,谁拿了去有什么用处,还真是不知道。真真愁煞人也。
“分明就是上乘轻功……耗子才不会要那么个东西……”白玉堂嘀咕,展昭不由得碰了碰他肘子,“林大哥的意思,可是希望我二人帮忙找回那玉玲珑?”白玉堂说,正经非常。若是不会耽误常州重阳,他倒是不怕麻烦,本着江湖人义气为先,和这林子方算来也是同僚,于情于理都应该帮忙。只不过眼见着日子只剩下三天,白玉堂多少还是有点不悦。
转头看展昭,展昭也正看着他,白玉堂只好点头,道:“白玉堂必尽力而为。”要是展昭留下,五爷难道就自己走了么?白玉堂有些气馁。
林子方连忙谢过了。要领二人上山去,展昭道:“林大哥无需劳烦,我们自己去就好。”林子方于是命了捕头领路,白展二人向着钟山去了。
第七节 佛殿舍利
白玉堂和展昭上到钟山,见那金山寺就在钟山山脊之上。
远观,不见浮华,只有飞檐雕角,隐在一片郁郁葱葱里,好不神秘。
待得近了,方看清那样子:也不算大,静谧高墙,很得佛心。
二人在那捕头带领下进到佛殿,看那殿高宽敞,庄严肃穆,敬慕之心油然而生。让捕头自忙去,两人开始彻查现场。
先只是站在门口,可以看到大殿全景。
说来,这大殿也没什么特别的,和一般的寺庙大雄宝殿类似,都是那中央端坐的,是西天佛主,慈眉善目,高贵富态。
接着下位是各位尊者,有文殊普贤,还有那南海观音,温柔娴雅,一派普渡悲悯之色。再后面是十八罗汉,各个剽悍精壮,乃西天守护者。
佛主身前有一案台,比下边平日里供奉之用的香案要高,足有丈余,一人站直肯定是够不着,上面放着各样法器事物,当是佛教规矩,白展二人也不太懂得。
而这案台,便是那玉玲珑原本所放之处。
捕头说,在这石台之上,有一方石盒,那是直接在案台上雕出,与案台是一体,供奉的时候,这石盒都上了石锁。
只有每日清晨,由主持将玉玲珑取出,在佛前焚香祈祷。
展昭往里走。
“猫儿——”白玉堂叫住他,展昭回头,看白玉堂,之间白玉堂看着大殿皱了眉头。
“怎么了?”展昭问,白玉堂眉头一轩,将那些佛像再细细打量一遍,不见门道,是想了想,道:“没什么。”跟着展昭进去。
白展二人走近,看那石台,并无攀爬痕迹。旁边也无石阶之列,莫非这主持乃是高人,每日都是飞上去的不成?二人心中想着也觉好笑。
“找找吧。”展昭道,白玉堂已经开始在石台周围四处摸索。展昭也与他一同察看,转了一圈儿,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又因为是佛堂,并不能随便乱搜,有些为难。
“早知道让那捕头留下好了。”白玉堂嘀咕。
虽然他自认自己也算精于机关术数,当年的冲霄楼都没能拦得住他,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回,算是遇上更高手了。白玉堂不得不服。
“你上去?”白玉堂道,看向展昭。
既然这机关自己没能找出来,猜测,那盗走玉玲珑之人想必也非一时能知晓,这般,顺着下去,应当是以那人的遭遇来做,也许更多些收获。
而这案台,并不高,以白五爷的轻功是绰绰有余。只,那落脚之处却刁钻了些,怕是不小心就乱了上头东西,到时候不好说。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这猫的轻身功夫确实使得好,白五爷便只好让贤请猫大人上了。
“好。”展昭点头。撩了袍角,都没见动作,只看人影一晃,已经到了那石台之上。足尖点着空处,细蹲下身去,将上头查了一遍。一晃,又下来了。
“如何?”白玉堂问,趁着展昭上去的时候他又把佛殿内看了一遍,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明明是佛堂,是圣洁之处,为何会觉得不安?白玉堂心里头紧了紧。
“没看出来什么,脚印都没一个,想来轻身功夫当是武林头里,却不知是那号人物。”展昭道。
确实,那上头,除了石盒已经打开了,没有任何异处。光那般看,什么线索都找不出来。有些令人头疼。
“不过,倒是有点奇怪之处。”展昭说,白玉堂听着,“石盒里还放着个盒子,里边有颗舍利,却没有被拿走。”展昭说,不解。
“哈?舍利?”白玉堂直觉是想问有多宝贝,可想起这是佛家圣地,于是改变了措辞,“是珍品么?”换汤不换药的话,展昭却也没计较,其实这也是他想要说的。
“虽然我对这些了解不多,但,观那舍利褐色,圆润晶莹,当是血舍利,乃佛家宝物。”展昭说得还算保守,他一向谨慎,白玉堂是知晓的,既然展昭都这么说了,当是不会错的。
“记起来之前也听过这金山之名,还有方才进来时瞥到石碑上的字,这舍利倒是真的是宝。那真真是值钱的没拿走,却拿了个并不值当的,却是为何?”白玉堂道,是问展昭,也是问自己。
展昭也蹙了眉,想,却无头绪。
“先回去吧,许是急躁了,还该多向林大人问清楚些。”展昭道,白玉堂没有反驳。
两人都是多年办案的老手了,这一次,却是并没有问清楚,还遣了人出去,如今如此,也怨不得别人。
只是此事,不关经验。白玉堂想来不由得一笑。
“昭,我们是不是太急了?”白玉堂忽然想起来这几日自己的心情,有些“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意味,是不是真的心急了些?
只是,五个年头,多少日夜,终于过了冲霄平了襄阳,定了西夏,阻了辽国。甚至连大理都还插过一脚,也算是南征北战,九死一生,如今,总算是大定了。也许,还时不时需要在开封为公事忙碌,可是,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真的是想了太久,盼了太久,眼看着要到来,一时之间,好像有些手足无措,乱了心思。
“玉堂……”展昭道,犹豫了下,还是握住白玉堂手,“再两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常州老家……”展昭说,白玉堂点头。展昭也觉着眼睛有些酸酸的,放了手,转过头去往一尊佛像察看。
白玉堂勾起嘴角。
也走过去,和展昭一同细细地看,一面道:“我不过说了两句,莫不是猫泪要落出来了?要我接着么?”白玉堂打趣。
不是不知道这猫儿,平日里一派淡定从容雷打不动的样子,可是,却格外念家。若非双亲早逝,怕是,他也不能这般总在外头吧。
所以每每往秦州探亲,见着舅舅一家,都是分外感动。这一次回常州来,心里头暗暗高兴了不知多少回。白玉堂只是看着不说罢了。
说起来,这两年,襄阳之乱,西夏之危,历了两劫险恶,便是更加向往与珍惜平和的时日。
说江湖儿女,又身在朝堂,哪里免得了腥风血雨,只是,这般的风风雨雨,悲悲喜喜,起起落落,历得多了,也看淡了,看轻了。
江湖朝堂,是非固然有,如今总见少了。能够安安稳稳地过着,白五爷多好动的主儿,这回都想往着,难免急切了些。
“白老鼠,佛主面前就不能少说么?”展昭没有反驳,只是怪了声。起身往外走。
白玉堂笑,道:“猫儿可是嫌我不正经?若是太过正经,日子就乏味了。”白玉堂似乎是一声轻轻的喟叹,展昭弯了弯嘴角。脚下不停,白玉堂也忙跟了上去。
第八节 淮南齐柯
话说二人回到府衙,见了林大人。林子方问二人情形,有些急切。
展昭抱歉道:“林大哥,我二人经过一番察看,并未能得到多的线索,实在有愧。”展昭说得诚恳,林子方又怎好怪罪?
其实林子方也懂,如这般案子,若是一般惯犯流窜作案,得手即走,就算留下蛛丝马迹,九州上下多少人,又如何追捕?实在很难侦破。
由是摇了摇头,道:“展贤弟何出此言。无论如何,我也要感谢你们相助。此事实是看守不利,如今失了玉玲珑,也是林某之过,林某自当承担。”林子方道,叹了口气。
白玉堂想了想,道:“林大哥,你不是说这玉玲珑也无甚特别之处,若果真一般,换一个便是了。何须辛苦来找?”重要是,实在找不到。这话白玉堂没说,但三人也都明白。
林子方道:“白贤弟有所不知。只是这玉玲珑虽不是什么无价之宝,却也是金山寺中供奉了近月,算是沾了佛家灵气。百姓不知其他,只望讨个吉利,得个保佑,愚兄也是不想辜负了一番殷殷期盼。”几句话说来恳切,白展二人听了也解他苦衷,只是这事实在无从着手。算是爱莫能助。
展昭心里过意不去,有些讪讪。又记起那寺中石案,由是问道:“曾闻大哥所言,那玉玲珑每日都要取出在佛前焚香祷告,却不知如何为之?”
林子方道:“这倒是忘了说与二位贤弟听。说起来那金山寺,乃是唐朝玄宗时候所建,也算古刹,历来都是世人崇奉的。那金山寺中的圣佛舍利,也是唐朝传下来的,颇为珍贵。一般人不知,舍利其实并未多加收藏,而是与那玉玲珑一般放在佛前。所以才说那玉玲珑是沾了佛家灵气。至于那石台的机关,其实在后头方丈禅房内,隔了一堵墙。取个小巧而已,一般人是不知晓的。”
林子方这样一说,白展二人明白过来。
敢情这机关还有建得这么远的,实属不易。难怪当时二人没有找到诀窍。白玉堂不由得有些想笑。还是止住了,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二人没有找到机关。多谢大哥信任。”与展昭相视一笑。
“那现在怎么办,看样子,东西估计是找不回来了。”白玉堂说,不是泼凉水,更不是泄气。真真只是有人一时兴起的话,顺手牵羊,手法又高明,得手即走,根本就无处追寻。
林子方也是叹气:“事到如今,也只好再换一个了。非是子方要欺骗父老乡亲,也是无法可想。只是那玉玲珑乃是金陵最有名的师父所制,里头有个小小机关,藏了一道金山寺主持求的平安符,若是要补上的话,须得让老师父重做,还要请老方丈开坛做法再求一次,也是劳命伤财。”
白展二人不无叹息。只是此事确实难有眉目,也只好如此了。
便向林子方告辞。
却不是要立即离开金陵,只是想往城中去逛逛。没帮上什么忙,白展二人心里是有些不好意思。可若是此时提及要走,便更是不宜。倒似了林子方有赶人之嫌,为避免尴尬,二人决定还是过了重阳再走不迟。虽没有事先约定,二人倒是想到一处去了。
白玉堂不觉有些悻悻。大好的日子就要浪费在这金陵,怎么着也是有点憋屈。
看天色也不早了,便向展昭道:“猫儿,不如上酒楼吃个饭。虽说林大人府中伙食不错,但金陵的小吃还是在外头吃比较好。”也算是要逗猫开心。
展昭一笑,哪里会不懂玉堂的心思,由是道:“白五爷肠子里的馋虫又犯了?不知想要去哪里吃才好。”
白玉堂瞥自家猫一眼,笑道:“不需得太大的地方,前头那家看起来就不错。”白玉堂伸手一指。
展昭抬眼看去,只见街道尽头有个酒楼,酒旗招展,是个大大的香字。走近了,方觉得店面甚是雅致,地处并非最繁华之处,多些僻静,少些喧嚣。亮堂堂,干净宽敞,甚得二人之心。
“小二哥,来几样小菜,你们最拿手最地道的就好。再上一坛女儿红,要最好的。”白玉堂和展昭拣靠窗的一桌坐下,随便要了几样菜。
展昭则转头看向窗外。
楼外玄武湖,垂柳还青,湖上几点游船,堤岸上一片一片的金黄,开得热闹,开得喜人。展昭不由得微微弯起嘴角。
“怎地,猫儿见着什么好事了?”白玉堂回过头来便见展昭弯了眉角,虽然只是淡淡的笑,却甜到五爷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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