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gay————铁箱公主
铁箱公主  发于:2009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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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来了。"我走到他跟前。
"专程来跟你邀功的。"他扒了扒头发,右耳上的两个小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邀什麽功?"我微微眯眼,今天的太阳真大。
"我们去那边说。"他指了指树荫下的石凳。
"西经考得不错吧?"他刚一坐下就一脸得意的看著我。
"你做了什麽?"原来是这小子搞的鬼。
"没做什麽,只是去查了贴你照片的混蛋。"他扔了一个信封给我。
打开一看,里面是装订得整整齐齐的一叠纸,最上面是一张照片。
"哟,还真有模有样的,连调查报告都有啊。"
一看那照片我就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那人是刘老头的儿子,以前跟我表白过的一个gay。
"你去威胁刘老头了?"我挑眉问他。
"儿子做错了事,父亲给点补偿是应该的。"他无所谓的撇撇嘴。
"瞎掺和。"我冷哼一声。
"喂!你不谢我就算了,还说我瞎掺和?"他显然有些生气,一贯的笑脸也收了起来。
"你不是瞎掺和是什麽?"我将纸袋塞回他手里,"这事关刘老头什麽事?有个同性恋儿子就够倒霉了。"
也许我没资格说这种话,以前我也用他儿子是同性恋的这件事气过他。可现在不同了,在我眼里,他和我妈一样,都是被儿子连累的可怜人。
"是吗?"徐研的表情沈了下来,笑容变得冷酷,看得人心里发寒,"同性恋的父母可怜吗?为什麽你不说不被父母理解的同性恋更可怜?"
他看向我,冷冽的眼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你怎麽了?"我被他的样子慑住。
"没事,没什麽。"他摇摇头,抹了把脸,回复以往的笑容,"就算这事我做错了吧,可我帮你压下了系主任那班人的询问,总该谢谢我吧?"
"谢啦,"我很没诚意的笑了笑,"以後别为我做这麽多事了,你心里想什麽我知道,可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麽?"他问得一脸真诚。
"你是什麽星座的?"我不答反问。
"双子。"他疑惑的回答。
"我是狮子座。"我说,"我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有些地方又说得很对,狮子座的人很死心眼,一旦认定了什麽东西,就很难改变,感情上更是如此。"
"你心里有人了?"他看著我的脸,"是杜海黎?"
"你可真敏锐。"我苦笑。
他犹豫了一会说,"你知道他和杨洛之间的关系吗?"
"算是知道吧。"
"知道你还喜欢他?"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这种事情又不是大脑能控制的,想喜欢就喜欢,不想喜欢就不喜欢,"我撇他一眼,"如果可以控制,你愿意喜欢男人吗?"

33
晚上回去没看见狐狸,却看到了一个相当意外的人。
"晓宇少爷。"还是那僵硬的中文,那人恭敬的给我拿出拖鞋替换。
"老外司机?"我愣愣的看著他,"你怎麽来了?"
"Steven少爷这几天有事不能回家,让我来照顾你。"
我这时才发现他身上套著围裙,客厅里还飘著饭菜的香味。
"照顾我?"真好笑,我什麽时候需要人照顾了?一个人住了两年,什麽时候不是自己照顾自己?
"我不用人照顾。"我换好鞋走到沙发边坐下,"倒是狐狸干什麽去了?"
听我叫他狐狸,老外似乎有点吃惊,我以为他不知道我说的狐狸是谁,正要解释,老外却立刻回答,"他没说,只说要离开几天。"
"是吗?"我懒洋洋的答了一句,觉得有点累,就在沙发上躺下,"你做完饭就回去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不行,"老外一脸严肃的看著我,"Steven少爷叮嘱过,不管你说什麽都要留下来照顾你。"
"操!"我坐起来,"妈的死狐狸发什麽疯!真他妈喜欢装模作样!"
老外看了我一眼,什麽都没说,回厨房继续做饭。
吃完晚饭,老外拿了个盒子给我,打开一看,是双鞋。
"这是干什麽?"
我拿出这双高档休閒鞋看了看,比我平时穿的大一号。
"Steven少爷买的,说你脚肿了要穿大点的鞋。"
我忍不住又操了一声,这狐狸发什麽神经!又派佣人,又送礼物,把老子当二奶养啊!真够恶俗的。
我看了老外一眼,语带讽刺的说,"你们少爷可真阔气啊,现在脚肿了一点就给买双新鞋,到时肿消了是不是还要再买一双?"
老外对於我的挑衅视而不见,拿了吸尘器打扫去了。
我无聊的撇撇嘴,拿起鞋试了试,还挺舒服。心想狐狸那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干嘛突然变得这麽殷勤?


狐狸买的鞋派上了用场,因为我的脚竟持续浮肿。周末在家睡了两天,总觉得特别倦,懒洋洋的想睡觉。
老外名叫Tom,这几天他一直照顾我,有时候我会觉得幸亏有他在,可以让我安心的睡觉什麽都不用管,过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孕妇一般的生活。甚至连吃药都变得准时,Tom竟然给我弄了个药盒,每天到点准时连水杯一起送到我的面前。
Tom是个细心的人,他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可我知道他不喜欢我,甚至还有隐隐的敌意。似乎他从第一次见到我开始就对我没好感,如果说那时是因为我撞伤了狐狸,那现在是为了什麽?不至於记仇记这麽久吧?
那天下午我终究没忍住,我问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那老外沉默了一阵,然後用他那僵硬的中文给我讲了一个能媲美八点档肥皂剧剧情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人翁就是狐狸和杨洛。故事的结尾,他告诫我说,我家少爷和Steven少爷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你不应该拆散他们,那样很残忍。
我忍不住冷笑,残忍?你脑子没问题吧?让他们两人像这样在一起难道不残忍?让狐狸一直背负著愧疚和罪恶生活难道不残忍?让杨洛无时无刻不被提醒自己父亲的死难道不残忍?你所谓的残忍到底是指的什麽?
老外沉默了,他不跟我争,因为我是病人,我不能生气,不能吵架。
我趴在沙发上发呆,我刚才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来得及说。我不可能拆散他们,他们粘得可紧著呢,中间一点缝隙也没留给我。就算这两个人是以那麽扭曲的姿态结合在一起,却又是那麽的紧密,密不可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想狐狸和杨洛的事,虽然他俩之间的纠葛我没理由也没资格管,可我还是忍不住想,狐狸对杨洛到底是怎样的感情,爱他吗?或者是愧疚?又或者是两者都有?不管是哪种都不是我所乐见的,如果狐狸爱杨洛,那麽我的感情就是无望的,如果他不爱,只是愧疚--我想到了狐狸巴心巴肝的想回到杨洛身边的情景--如果是那样,狐狸就太可怜了,可怜到让人心疼。


我去了学校,想请姓宋的女人吃个饭,顺便问问我的病情是不是又严重了,可她居然不在,据说出差去了,我无语,那女人还出差?变相的公款旅游还差不多。
晚上回去,老远就看到屋里的灯亮著,心想Tom应该没做我的饭,只有让他给煮碗面了。
打开门才发现气氛不对,屋里回荡著舒缓的蓝调音乐,灯光昏暗而迷离,还有一股醇厚的酒香。
难道是?
我兴奋的换鞋进门,果然不出所料,我日思夜想了好几天的人正衣冠不整的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我轻手轻脚的靠近他,忍不住紧张的吞了口口水,那小子真他妈引人犯罪!浴袍大大的敞开著,露出白皙的胸膛,胸前淡色的红点若隐若现。大腿从浴袍下摆伸了出来,屁股撅著,又圆又翘,那形状比做牛仔裤广告的模特还要诱人。半湿的头发贴在弧度优美的脸上,更显他肤色的白皙透明,甚至还有一丝苍白。走进了,才发现他的眼底有著淡淡的黑影,一张漂亮的脸显得有些疲劳。
我不禁皱眉,这小子这几天做什麽去了,怎麽累成这样?
把已经空掉的酒杯从他手里轻轻的拿开,我半跪在他面前,看著他的脸久久移不开视线。
看久了就渐渐的迷惑、著魔。我梦游般的低下头,贴上他微微张开的嘴唇。
柔软、微凉的触感,就像一股电流直击我的大脑和心脏,让我头晕目眩。
我在心里微微的叹息,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难道就是所谓的幸福?幸福难道是让人想流泪的吗?
"你在干什麽?"
平板的声音就像一击惊雷,直直的打在我的头顶。
我猛的抬头,是杨洛!他为什麽会在这里?为什麽身上还冒著热气,头发还滴著水?为什麽他会和狐狸穿著一样的浴袍!
一种想法在心中成型。我看向杨洛的脸,他的表情还是那麽平淡无波,可我知道,他看到了,他看到我偷亲狐狸--那个在沙发上等他等得睡著了的人,在他眼里我一定像个窥探别人所有物的小偷,卑微、可笑、偷偷摸摸。那感觉就像一个屎盆子兜头扣在了我的脸上,那麽的尴尬难堪羞耻无地自容。
手被抓住,我低下头,狐狸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醒过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误会。"他盯著我的脸,满脸关切。
"我没想什麽,"我乾笑著後退,"我能想什麽?你们俩的事,不是明摆著吗?"
"我说了不是那样。"他坐起身,抓住我的手更用力了。
杨洛走到餐桌旁边,背对著我们坐了下来。
"不是那样?"我冷哼著点了点头,该是说清楚的时候了,"那你告诉我,你爱他吗?你跟他在一起是因为爱他吗?"我狠狠的指向杨洛,後者正低著头,好像并没有在听我说话。
狐狸看了看杨洛,接著低下头,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晓宇,我们的事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颤抖著嘴角冷笑,"我什麽都明白,老外司机把你们那点破事全告诉我了。"狐狸的脸色阵阵发白,我笑得更厉害了,"不就很久以前的那麽点事吗?有什麽大不了的,犯得著一天到晚耿耿於怀,表现得罪恶深重十恶不赦的样子吗?矫情不矫情?别说那事跟你没关,就算你真的有错,这麽多年也够了!你们俩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算是怎麽回事?互相束缚,捆著绑著,谁也挣不开,谁也不好过!杜海黎,你不光在折磨你自己,你还在折磨杨洛,折磨我!"
说完这话,我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甩开狐狸抓住我的手,转身要走。
"晓宇!别走!"狐狸叫住我,"你身体不好,别到处乱跑。"
我转回身看著他,无奈得笑了起来,"对,我身体不好,"伸手抓住胸前的衣服,努力压制胸口的疼痛,"你他妈就知道我身体不好!派佣人送鞋子端茶递水喂药,在你眼里,我除了是个病人还他妈是什麽?"
狐狸的脸已经变得惨白,我撇开头不想看他的眼睛,语气却渐渐平缓,"你要真关心我的病,就别总是整些事出来让我糟心。你们这纠缠不清的关系,我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我转身出去,这次没再回头,他也没有再叫住我。

34
我恼羞成怒了,为了掩饰我的惊慌和尴尬,我对着他们发了火。其实我有什么立场发火?人家你情我愿,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一起,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我算哪根葱哪根蒜,什么时候轮到我对人指手画脚?狐狸甚至都不知道我喜欢他,对于他们俩来说我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外人,一个外人在那唧唧歪歪,简直莫名其妙。
狐狸算是对我不错了,还跟我解释,如果换了是我,遇到这种情况早就骂一句"关你屁事",然后该干嘛干嘛了。
想想我说的话还真像小孩在无理取闹,我凭什么认为他们分开就比在一起好?凭什么就觉得狐狸跟杨洛在一起就是折磨而不是幸福?其实我就是自私了,我潜意识里想拆散他们,潜意识里把他们的往事当成拆散他们的契机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就算不洒脱,但终究算是个放得开的人,但事实证明,我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深。
也许我该在看到杨洛的那一瞬间,什么都不说,然后静悄悄的退出房间,一副"我不打扰"你们的样子。如果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也许我会那样做,至少可以装出洒脱的样子,可我没时间思考,我凭本能反应了,然后我发现我竟然像泼妇一样自以为是小肚鸡肠丑态百出。
我很生气,我气我自己一点余地都没留的乱发疯,现在虽然清醒了,却也没什么脸回去了。


我回了寝室,也该回去看看了,我全部身家财产都还在那放着呢,虽然只是几床褥子和一台电脑。
先去找了虎子。几天没上课,那小子八成挺担心我了。
去的时候他正打电话,一脸严肃的表情。等他挂了线,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那小子看到竟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惊喜。
"你总算出现了!"他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怎,怎么了?"我被他的样子吓住。
"你妈来了,"他激动的抓住我的手臂就往外跑,"她来了好几天都没见到你,都急死了。"
"她现在在哪?"我匆匆的跟在他身后跑出宿舍。
"在校招待所呢,"虎子说,"她来了四五天了,一直都联系不上你,你又不来上课,我也只知道你住在朋友家。你妈见不到你不愿意回去,我就安排她在招待所住下了,刚刚还跟她通电话呢。"
我这时才记起我的手机到现在都还没交费。
"你等等。"我叫住虎子,"你先看看我,我的脸色还好吧?"
我整了整头发,抹了把脸。
"不太好,"虎子仔细看着我的脸,皱着眉摇了摇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那么明显吗?"我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用力的搓了搓脸,想搓出点红晕来。
"行了,别搓了。"虎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身体不舒服也别瞒着你妈,有人为你担心也不是坏事。"


我妈见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紧地把我抱住,失声痛哭。
很久都没有抱过我妈了,这一抱才发现,原来她又瘦又小,跟小时候记忆中那又温暖又安全的怀抱大相径庭。
我从没见过我妈哭成这样过,感觉胸前的衣服渐渐被她的泪水浸湿,我竟有点不知所措。
"晓宇,妈对不起你......"我妈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轻抚我的头发,"妈不该赶你出去,明知到你身体不好,还只顾自己发脾气......对不起,对不起,妈太自私了,你已经够难受了,我还那样对你,伤你的心,我不好,我没资格当你妈,对不起......"
"妈,别说了。"我抓住她的手,那原本细嫩的纤长手指,经过粉笔灰多年的腐蚀,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是我的错,我不听你的话,让你担心了。"
替妈擦去脸上的泪痕,发现这些天不见她瘦了好多,本就消瘦的脸更加棱角分明。
"你瘦了好多,"我说,"一直都在为我担心吧?"
妈摇了摇头,伸手摸着我的脸,满眼疼惜,"你才瘦了,脸色又这么差,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发病了?"说到后来,她有点紧张的上下打量着我的全身。
"没事,"我笑,"最近是不太舒服,可能跟突然变天有关,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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