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加齐抬头冲秘书尴尬的一笑,“李姐,帮忙倒杯咖啡来好么?”
李姐在我的身上打量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走出去。
韩加齐刮刮我的鼻头,“不是跟你说在公司不要这样么?你老这样不敲门就闯进来,大家看我的时候都怪怪的,我不想在公司有这样的传言。”
我不依不饶,靠近他的身体,“我就要,我进你的门还用敲门?”
他无奈的伸出手将我跟他的身体隔开,“别闹啦,怎么在家里没见你这样胡闹呢?乖,等会李姐要回来了。”
我依然笑闹着要去挠他的痒痒,这时候李姐推门走了进来。他放下咖啡,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之后拿起文件离开了。
韩加齐稍稍有些不高兴,我趴在他的肩头,“别生气啦,变成变态大叔了哦。”
他立即喜笑颜开,“好啦,快出去做事,小心我辞退你!”
我跟韩加齐两人独处的时候从未跟他这样亲密,现在给他这种温存他当然乐不可支。
回到部门的时候我隐约的发觉周围人看我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改变,李姐前一秒还在跟人小声说着什么,看见我之后停止了说话,正脸对着大家拍了拍手说道:“好了,这次的投标我们一定要成功,少爷可是承诺过了,搞定以后有大赏!人人有份哦!”之后便走向隔壁的人力资源部。
我回到座位坐下,旁边的张洁在对着小镜子挤着痘痘。
我开口道:“张洁?什么投标啊?”
张洁向我撇撇嘴,“你这都不知道?我们忠佳要承建海湾的大项目,这是今年最大的一件case了,投标成功的话,今年奖金肯定装爆口袋!不过麒麟这个对手实在太难搞了。”她见我点头,又歪头对着镜子拨弄起脸来,一边还在说道:“韩少爷不愧是商业奇才,不仅帅还有超能力,把这次的策划搞的那么出色,哎,我们这些人啊,也只有仰着脸看的份,不知道少爷将来会娶个多么完美的女人。”说到这她突然顿了顿,敷衍的冲我笑了笑就不说话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他那笑容中有几分的嘲讽,我不在意。
吃过午饭,在卫生间的时候,我又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两个男人一边解手一边低声交谈。
“你说,少爷跟那个秦扬什么关系啊?”
“是啊,本来以为那个秦扬只是过来学习,不过他那马屁拍的也太恶心了吧,你听听李姐的描述,这种人,真是烂到透了。”
“难不成,他俩互相打 炮?哈哈”
“哈哈,得,你真逗,说不定真有可能哦!”
“也是,上层人物喜欢玩点不一样的东西,我们哪能理解,哈哈。不过,真是恶心啊!”
我咳嗽一声推开隔间的门,然后走到洗手盆前开始洗手。余光看到那两个男人脸色煞白,逃一般的窜了出去。
我甩甩手上的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冷笑。
既陌生,又熟悉。
当晚,我跟韩加齐和钟凯一起吃饭,在饭桌上钟凯明显的对我改变了态度。原本那无比金贵的嘴,现在竟然也会对我说几个听来还算和善的词语了,例如:你吃这个,嗯这个好吃,多吃点。
韩加齐似乎对我们之间这样微妙的改变有点欣喜若狂了,整顿饭吃下来,他就是不停地给我和钟凯夹菜,自己都没有吃多少。
晚上送我回家,他临走的时候抱紧了我,说道:“现在真好,你在我身边,钟凯似乎也接受我们的事了,真好。”
我抚弄着他的刘海,对他说:“今天听到一个同事夸奖你。”
他立刻来了精神,一副迫不及待要听到的样子,“是么?夸我什么?呵呵。”
“夸你有才能,夸你有钱,还有些疑问你将来会娶一个多么优秀的女人做妻子。”我笑容可鞠。
他立即变了颜色, 眼里开始弥漫出雾气 ,小声道:“我知道你对将来有所畏惧,这不怪你,甚至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我的家庭,我的背景都是我不能左右的。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努力,一定会。一切都会好的。你要相信,我爱你。”
是啊,你有那样的家庭,那样的背景,而我什么都没有,只剩腐肉。我还怕什么呢?最坏,也不过烂的更加彻底,而已。
所以,我要做下去。韩加齐,你会体会到那时我的痛。
春天终于来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子里有低沉的声音在嘶吼着。
我跟韩加齐说想要多学点东西,他看起来似乎很支持我的决定。在他的陪同下我找了一所培训英语的机构报了名。一到上课的时间,他就开车把我送到培训机构的大楼下,看着我走进去。
而事实上,每当他的车子开走以后,我都会再次回到路边拦车。
我把晚上的时间耗费在了京城大大小小的酒吧里,形形色色的男人在我的身边醒来,他们夸赞着我的职业道德,并且偶尔透露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我找到了我想要找的人。
麒麟的策划部经理。
那天早晨,我是笑着离开酒店的。这么久,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笑的这样开心了。甚至街边的人都用惊讶的眼神望着我,我只是笑到腰痛而已,大惊小怪做什么。
因为学校都已经开学,我跟韩加齐在忠佳的工作时间有了可以自由浮动的空间。他很忙碌,跟海湾的投标书已经进展到最后的阶段,每天一下课,他便飞奔去公司,讨论大大小小的事宜。
相比而言,我就轻松太多了。
那天下班回到家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骆阳靠在我的门边缩成一团。我吃了一惊,急忙扑过去将他抱起,掏出钥匙打开门。他的身子冷的吓人,即使隔着衣服,我仍能感受到到那种冰感。
我把他抱到沙发上,让他倚靠着靠垫坐好,去厨房倒了热水来给他喝。
整整灌了两杯,他的身子才稍稍有些变暖。
我将他的脸捧起,“怎么了?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
骆阳拼命的摇头,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他投进我的怀抱,身体一阵阵的战栗。“你别问你别问,你抱抱我,抱抱我。”
我突然觉得撕心裂肺的疼,我将这个哀嚎着的小猫用力的揉进我的胸膛,我乞求上天将施加在他身上的痛通通转移到我的身上,哪怕皮开肉绽,我也不愿看着他流泪!
骆阳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满脸布满泪痕枕在我的手臂上睡去。
我整整一晚都在看着骆阳的脸,睡梦中的他眉头紧皱着,连嘴唇也在微微的颤动。我真的不知道他碰到了什么事,我想,等他醒过来一定要问个清楚,我不能让这样的痛苦表情继续停留在他的脸上,我会比他更痛。
但是他一直没有醒来,我等到下午5点,然后决定先去忠佳,回来再叫醒骆阳吃饭。
当我来到忠佳的时候,正是下班的点,大部分的人都在往外走,而我正好相反,不免又惹来一通侧目。
我走进韩加齐办公室的时候,他还在里面整理文件。
看到了我,他好像非常的开心,起身走去将办公室的门关紧了,随后抱紧我,“最近太忙了,见你的时间都少了,你来看我的吗?真好。”
我笑着接受了他的拥抱,乖乖的呆在他的胸前,“嗯,不是来看你我还能看谁,你只工作,还认得我是谁?”
他恶作剧般的拧了一下我的屁股,在我耳边说:“你就知道说些这个,我最近不是忙么,投标书今天才刚刚弄好,不过今天以后,我就空闲的多了。”
办公室里那样安静,我们俩相拥在一起。彼此之间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一下一下,形成了奇特的奏鸣。我有些不想放手,但理智提醒我不行。
我抬起头看着他,“加齐,我累了,你给我去倒杯水,我渴了。”
他摸摸我的头发,然后放开我,走到桌边给我倒水。我装作随意的坐在他的电脑前,“加齐,密码是多少,我要玩游戏。”
他把水杯放到我的嘴边,“张口,密码你的生日,还记得吧小糊涂?”
我顺利进入系统,点了个游戏进去开始用鼠标乱点。他从后面趴在我的背上,揪着我的耳朵不停说我笨。
他的下巴蹭着我的头发,有些痒。我抬起手将他的头缓缓拉到我脸的右侧,伸出舌头舔过他的脖颈。他的心跳加速了呢。
我站起身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抬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之上。“想你。”我说。
下一刻他吻上我,用那样凶狠的力道,犹如要将我整个人都吞进腹中。他粗喘着,身下的器官在我的挑 逗之下慢慢硬了起来。
他嘶吼一声将我压倒在他的身下,胡乱的拉扯我的衣衫,在我每个裸 露的部位噬 咬,舔 吸。他的手掌来到我的胯 下,轻轻的揉捏着。
“去买套 子跟润滑剂。”我呻吟着说道。
他抬起脸看着我,眼里有红红的火焰,是欲 望在燃烧着他的身体。
他点点头,在我的额上亲吻一下,就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跑出门去。
大概过了10分钟,他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此时,我已经是衣冠楚楚了。“秦扬,怎么了?”
“我头突然很痛,对不起。”
他西裤的口袋里鼓鼓的,好似不自觉的,他用手摸了摸,然后笑着过来牵了我的手,“嗯,那我早点送你回家休息吧?”
“好,头真的很痛。”
回家的路上韩加齐路过药店,给我买了头痛药,把我送到楼下,然后目送我走进楼门。
回家却发现骆阳不在,我想他可能已经回了家。我去洗了一把脸,然后弄了些吃的,打算给骆阳送去。
骆阳的房门没有关,我有些奇怪,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我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
又一次让我感觉,我身在地狱。
我真的觉得骆阳的嗓音很美,他经常用他那暖风般悠扬的声音为我哼唱出动人的旋律,每次听到他的歌声,我都觉得那样平静,那样舒适。可是现在,他却声声嘶吼。
“为什么!!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
“骆阳,我的母亲已经为了这件事住院了,你明白吗?我们是不可能的,像我们这种人,谈什么永远?我想你也应该找个女孩交往,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为什么骗我!!”
“我们曾经快乐过不是吗?这就足够了,现在我忙婚礼忙的晕头转向,你就别再来缠着我了……骆阳,你干什么,你走开,你!”
接着是“嗵”的一声闷响。
我猛地推开门,那被我捧在手心般疼爱的骆阳跌坐在地上。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他总是眯着眼睛冲我耍赖,可是,那样天真的小脸上现在有着一个红红的掌印。他满脸的哀伤,如惨烈的斜阳,刺痛了我的眼睛。
可是那个男人还不打算放过他。
他走到骆阳的跟前,用力的捏着他的双手,还在质问着:“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多少遍了我们结束了!你听明白了没有!”
骆阳好像已经失去了反应的能力,他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男人。
我抄起身边的椅子向着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头上狠狠的砸去,男人捂着满头的鲜血蹲下身。
我冲着男人说道:“他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你他妈凭什么那么使劲弄他!”
他双腿曲着墙角爬去,手还挡在头上。
我重新举起椅子,却被一双手拦住。
骆阳紧紧的拽住我的胳膊,“别打他,求你,别打他。”
“你滚开,你让我杀了这个畜生!”我努力的想挣脱骆阳对我的束缚,可他竟然直接冲上来紧紧的抱住我,一只手握紧我的手腕,大声的喊道:“你走啊!!还不快走!!!”
男人立刻扶着墙面站起来,抱着头颤颤巍巍的从我们身边跑过。
直到那脚步声已经弱不可闻时,骆阳才如失力一般放开手,贴着我的身子滑坐在地上。
我转身就要离开,骆阳拖住了我的腿。
“抱我,求你,抱我,抱抱我。”他哭着,那样的凄凉,那样的哀伤。
我回身将他压在身下,他突出的肩胛骨撞在地面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用力的啃咬他的肌肤,故意的,用力着,看着他的皮肤上,显出点点的血丝。
我们互相帮对方退下了衣物,他微颤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根根分明,我看的是那样的清楚。
拥抱着,我热情的触碰他,汲取着对方的温度,只有这样,才能好过一些,才能让我们明白,我们还活着。
他打开纤细的双腿,咬紧了嘴唇,从口中流露出小小的,痛苦的哀鸣。
我动作着。
狠狠地,狠狠地。
没有注意到,门被打开,韩加齐手里拿着那瓶头痛药,看着。
等我意识到他的存在的时候,已经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我没有顾及他的目光,依然动作着,直到结束。
之后,我趴在骆阳的身体上粗粗的喘气,韩加齐把那瓶头痛药放在了桌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骆阳的声音有些怯怯地:“他看到了,你去追啊,去解释。”
“不用了。”我爬起来,将散落的衣物裹在骆阳的身上,把他拦腰抱起放在床上。
回身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手,神色黯淡的说:“对不起。”
他怎么会觉得对不起我呢,我在他的手背上一吻。“哪有呢,你乖乖睡吧,别多想了。”
我回到自己的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拿着扫帚将每一个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拿起抹布仔细的擦起桌子,最后,实在找不到任何事做了。
当我终于躺倒在自己的床上时,空荡寂静的屋子里传来我干涩的笑声,竟然笑出了眼泪?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有这个东西。
原来还有,我还有哭的权利。
明天,还会有更加戏剧的事情发生么?未来,还会比现在更为纠结么?
三天,韩加齐没有在我面前出现。
我把骆阳接到了我家,他一直躺在床上,醒着的时候情绪总是激动,我只能将他钳制在我的怀里,一遍一遍的跟他说:“没关系,没关系,会好的。”
他又一次在大哭后昏睡了过去,我替他掖好被角,又拿了湿毛巾将它脸上的泪痕擦干。
我穿上外套,打算出去买些东西回来给骆阳做个汤补补身体。他每天这样躺在床上哭,也耗费了太多精力。
我一个人在超市里转的时候,看到一对新婚夫妻。女人穿着红色的套装,整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男人搂着她,一手还推着购物车。
我不禁去想,那个伤害了骆阳的男人,会不会也这样的搂着他的妻子,走在大街上?
他无疑是爱过洛阳的,他教会了骆阳许多东西。但是为什么现在又这样的狠心?是爱情已去,还是真如他所说的,因为压力而不得不选择分手?
看,所谓的爱,其实不可一击。
在很多虚伪的表象下,“爱情”就如狡猾的骗子,让人躲避不及,又被狠狠伤害。这点,我真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提着袋子回到家,走进卧室打算叫骆阳起床,但却只见到空空的被窝。
我把东西丢在地上跑了出去,袋子里的鸡蛋砸在地上,蛋清从破碎的蛋壳里流出,蔓延,伸展,如同那厄运的外壳一经破碎,无穷无尽的折磨便莅临,而我们每一个人在这时都是那么的渺小。
我四处的奔跑,骆阳打工的酒吧,他上夜校的学校,他兼职的琴行,他平时爱去的地方我统统找过了,没有一点音讯。我想知道一点点,哪怕是那个男人的联络方式。但是没有,什么都打听不到。我的心里总有声音在低声道着:会出事的会出事的,骆阳会出事的!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神魔,但是某些时候,这些预言却该死的准确!
在我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时,屋里传出了洛阳的抽泣声。
我有些害怕面对门内的一切,但最终还是将门打开。骆阳正蹲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他的浑身都沾满了血迹,那是怎样惨烈的画面!他瑟瑟的发抖,不停的喃喃着:“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我哀哀欲绝,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小猫。他是那样的干净,怎么能在他身上留下那样的血色?是恶魔在拉扯着他步入陷阱,我不能让他走进去。
我走上前将他抱起,打开浴室的门,把他放进浴缸,将他被那鲜血浸透的衣服脱下,用温暖的水流,冲洗他的身子。
我要他回来,那个见到我时会露出漂亮笑容的小猫。
他却一直重复着那句话:“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说我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他又错在了哪里?给我的惩罚还不够,要把他也拉到深渊之中。老天,你太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