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磨一剑----暖玉
  发于:2009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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讥诮之意,一目了然。
袁朗转身,丢下一句,很平淡,很低----------我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活着,但独立团必须活着。
吴哲一滞。
炮声繁急,回击的声音也从没有弱下去过,似一曲号子,有着急管繁弦也奏不出的悲壮,只有震山的锣鼓,冲天的秦腔,穿耳的唢呐才能演绎出这般的豪情。
发呆时,吴哲没有发现袁朗又转身,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他聆听的神情一样肃穆,专注,似要刻入心中,一生。
“走吧~”他抬起手,却悬于吴哲的肩膀之上,久久未落。吴哲侧身,望了眼他的手,垂的似有千钧的东西压着。
“做为一个团级指挥官。”吴哲收回目光,低头垂目一顿,低声问,“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很不成熟?”
袁朗将手轻轻落于吴哲的肩膀上,他不愿意告诉吴哲,却不得不说,“是的。”
作为一个指挥官,在珍惜拥有的同时,必须学会取舍,果断坚定,甚至冷血。
在战争中,人命是可以计算的,任何人,都是可以舍弃的。
因为,为了不能抛弃不能放弃的绝大多数生命和希望。
吴哲苦笑。
袁朗重重一拍,“他们都是军人。”
吴哲偏头,疑惑。
“作为一个军人,如果不能活到最后。”袁朗目光沉静,“那最好的结局,不过四字-------死得其所。”
他们会死得其所,死的很值得的,袁朗收回手,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前行。
果断,利落,没有一丝的犹豫,背负着沉甸甸的无奈和责任。
吴哲望着袁朗的背影,忽然问自己:如果需要经历这些,这个让人仰止的高度你还愿意攀登吗?你还愿意站在那里,也许只能看到悬崖峭壁,狰狞怪石,千丈深沟……
我愿意!
吴哲听见隆隆炮声,听见阵阵松涛,也听见自己心底执拗的回答------是的,我愿意!我要站到同样的高度,和他平视对峙,做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哪怕只能,死得其所!

第 11 章

七连已经退守至村内,残垣断壁后短暂休憩。
炮火子弹就在头顶上飞,震落的黄土灰尘眯入眼中,生疼,高城努力瞪圆眼睛,似乎只要他在看,他能看见,他的七连就能冲出去,就能再一次活下去。
“连长!”一边的马小帅一贯奶腔变得沙哑,隐隐有种哭意,却不是害怕,“二班没了。”
高城本就瞪得很大的眼睛又是一鼓,漆黑一片,瞳孔中有火焰一簇簇燃烧。
“靠!”他咬牙,半天挤出一字,啐道。
村里已经乱了,村民能逃的都躲入了山里,鸡飞狗跳的一片。
“连长。”三班长趁着间隙,冲了过来,怀中护着一个燃烧瓶。
高城一瞥,虎目龇裂,“你干吗?你这是要—要干嘛去?”
三班长好脾气的一笑,空出一手,挠挠脑袋,“这不三班也没多少人了嘛~索性我们一人一个,炸他几辆,连长你就趁空带大伙突围吧。”
“就你—你—英雄?!”高城不搭理,不耐烦道,“一块抵着,那坦克还远着呢~”
“连长!”三班长旁边一个小伙子,刺剌剌急躁躁嚷嚷,“这都啥时候了?等坦克来了,还能突出去吗?!”
高城一瞪,喳喳呼呼,“啊,就你伍六一脑袋灵瓜?!去,把你家班长带过去,阵地不要了,是吧?这仗打的~~”
话音刚落,一个炮弹落在不远处,轰隆隆一声,倾天扬灰,灰蒙蒙中夹带着碎肉被燃焦的味道,一个手臂砸在了几个人的中间,脸色俱变。
附在断壁上,坦克履带的声音在炮火声中逼近。
三班长望了眼伍六一,笑眯眯,眼睛眯成一线。
完了!高城脑海一闪,果然,身边的两人已经抱着燃烧瓶窜了出去,似乎屁股上着了火。
前面的沟壕废墟中,窜出的身影也越来越多,他们抱着燃烧瓶,头也不回,一个劲的往前冲,似乎那前面有着世上最美丽的东西。
灰蒙蒙的天,子弹乱飞,炮火炸的满地是坑。
高城瞪着的眼睛,水汽翻涌,却生生退去。
“撤!”他低吼,冲马小帅,“老子说,撤!”
马小帅也要冲出去,高城一把抓住,“你个混小子!三班就你一个了!!就你一个了!!”
“我是三班的人!!”马小帅毫不逊色的吼过去,“死了也还是!”
高城一呃,挥手一劈,“你有燃烧瓶吗?啊,你有吗?撤,给老子撤!!”
马小帅一愣,泪在脸上一延,冲出两道浅沟。
“我高城在,七连就在!”高城的手指都快戳到了马小帅的眼睛里,湿漉漉的泪水已经粘在了他的指尖,弄得他心里冰凉一片,可他依旧吼着,扯着嗓子吼着,“有你马小帅在,三班也就在!明白不?!走!!”
“是!”马小帅握着枪的手一紧,远处传来燃烧瓶爆炸的声音,遥远的,一遍又一遍,在以后的岁月里,经常响起,穿过漫长的时间,直抵灵魂,那是他永远的三班,用生命谱出的血性。
袁朗领着一队人马,默默前行,脚步匆匆,沉重却毫不拖沓。
秋天,满山的红果,和夕阳混成一片,满山至顶,犹如从天抖下的红幕,他们就在这红幕边急速前进,红色浆果落在地上,被他们的脚步碾碎,酸酸的气味一下子漫入空气中。
冷枪响起,擦着吴哲的鬓角。
“隐蔽!”袁朗厉声喝道,直立的身子,渊停岳峙般猛然拔起。
这一支虽多为机关人员,但战斗力并不弱,不多时,已经全部隐蔽,开始反击。
袁朗不慌不忙一扫,才顺势滚至吴哲隐身的石头后,子弹似追命一般的跟着他的脚跟就是一长梭。
“命真硬!”吴哲看得心惊胆战,却依旧心平气和道。
“承蒙夸奖。”袁朗将手枪在右手掌心一拨,拉开枪栓,静静的看着对面,看不见的敌人却被他一枪又一枪的毙了。
耳边的枪声似乎不存在,他和他的枪融于一体,呼吸顺着扳机的扣发,吴哲轻叹,“我真为小日本汗颜。”
连射的子弹打在石头上,溅起的火花就飞在他们的头上。
袁朗挑眉,示意吴哲解释。
“瞧这打得,多浪费子弹~”吴哲戏谑,声音清跃。说完,探头,举枪,点射,干脆利落的击毙两名日军,电光火花一瞬,吴哲又重新背靠着石头,继续他那句说到一半的话,却是轻声哼唱----“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袁朗一愕,笑道,“唱的不错。”
榴弹在半空炸开,飞溅的弹片扑天盖地。
袁朗一把将吴哲摁在地上,胳膊环着他的脖子,尽可能的护住他的头部,一小块弹屑却依旧斜插入他的鬓边。
血,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成线滑下,袁朗伸手去堵,血浸入他的指甲缝中,洇红了他的手指,却依旧不依不饶的滑露露的漫延。
“大爷的!”袁朗轻骂,“一到关键时刻,第一个不见的就是卫生员!”
吴哲克住一阵阵的眩晕,笑道,“那只好由袁团长再次代劳。”
绷带一圈圈,终于暂时止住了血。
吴哲的脸已然一片苍白,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小生的命也硬~”
袁朗浅笑,如释重负。
小日本打得这一仗全然不算子弹的本钱,开枪犹如倒子弹,漫天开花。
收缩圈越来越紧,袁朗瞳孔一缩,必须再次突围!
吴哲敛色,“你们撤,来时有条小道,鬼子应该还不知道,我们掩护。”
袁朗脸色一寒,“那待会你们怎么撤?”
“这里离成才的防区不远,这么大的动静,他若不来接应我,回去后我定要在常春楼上狠宰他几顿!”吴哲轻松一笑,伸出手,“那么,袁朗,就此话别吧。”
袁朗迟迟没有伸手,吴哲主动探手握住袁朗的手,“我们会直接从东面突围,回322团防区,没有重型武器,小鬼子不会跟多远,好啦,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他装出一副山匪的豪情,目光清浅,明澈,血从绷带渗出,洇成一朵小花,红艳艳。
“后会有期!”袁朗紧紧反握吴哲的手,攥得吴哲的虎口生疼。
志行八方,天高云厚。此去经年,山长水遥。(此为引用一位高手的话,太好了,不自主挪用了……)
等成才见到吴哲的时候,迎面便是一拳,出手如风,落手亦如风。
“你不是去养伤吗?啊?!”成才低吼,“敌侦营警卫连什么时候沦为打掩护的地步了?!”
吴哲浅笑,“成才,我头晕。”
说完,便一睡三天。
头部的弹片取不出来,吴哲醒后,得知,一笑:这样也好,不用再怕又被别人抢了去。
322团的医院,被子干爽爽,没有一丝的霉味,阳光照在上面,白白一片,像一团云朵。
吴哲窝在云朵中,他的面前摊着一张白纸,和被子一色。
他想:如果这时还在独立团,那个人会不会依旧不给上麻药就让那个王军医直接动刀子?
其实挺疼的,吴哲笑眯眯,想:不过,似乎他的表情也挺痛苦的,和自己一样,很疼却不能哼。
于是,落笔,洋洋洒洒只一行----------------大爷的,不上麻药动刀子,真疼!
顺赐药品一车。

第 12 章

丰县里人来人往,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作为一个被反复争夺沦陷已有一年多的小县城,和中国很多县城一样,它安安静静的,有点死气沉沉。
广播响起,不是往日那个年轻的女子声音,却是日语,一个男子的声音,有点尖有点高,似乎说不下去,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私は、深く世界情势と日本国の现状とを考虑して、非常の措置によって事态を収拾しようと考えて、ここに、忠良なあなた方日本国民に诉える。私は、日本国政府に、アメリカ、イギリス、中国、ソ连に対し、その共同宣言(ポツダム宣言)を受诺する旨を通告させた……” <br道上却忽然涌出一队队的日军,张皇失措满脸绝望,似疯了一般的歇斯底里。 <br个日军相拥着,仰天嘶嚎,路人慌乱的躲避。 <br此同时,独立团里,晋绥322团里,120师里,中央军里,陆续响起这段广播,于是,中华大地一阵死寂后,沸腾了。 <brbr袤的田野中,闻者安安静静,不论在做什么那一刻全然顿住。 <br光在那一刻凝注,似乎射下的光线也忽然停在了半空。 <br后,不知是谁高吼-----------小日本投降了~~小日本投降了~~~~ <br是,阳光晃动,普照大地,刺入目中,水汽翻涌。 <br一日,1945年8月17日,日本天皇裕仁发出饬谕,令世界各地所有日军缴械投降。 <brbr朗听到广播时,正在擦拭手中的驳壳枪,等齐桓笑得满脸褶子的奔进来的时候,他的团长依旧还在认认真真专注如常的擦着枪管。 <br一刻,齐桓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广播。 <br团长。”齐桓挺胸拔腰,“鬼子投降了。” <br哦。”袁朗一瞄准星,“我听到了。” <br桓无奈,又高声一吼,“团长,鬼子投降了,我们胜利了!” <br个毛孔张扬喧嚣,那一刻,齐桓觉得自己飘飘然,欲仙。 <br朗立定,皱皱眉头,“听到了,听到了~~” <br像耳朵受惊一般的,一边往外走,还一边不时偏头揉着耳朵。 <br桓一瞪眼,一瘪嘴,也没有再问,端起桌上的冷水一饮,便连忙追了上去。 <brbr齐桓啊!”袁朗在外面喊道,“让你们营做好战斗准备。” <br桓抬腿正准备跨门而出,听此一言,不由脚下一绊,抬头见自家团长正一脸得瑟。 <br团长。”齐桓又一次语重心长,“小鬼子投降了,抗日结束了。” <br朗一脸无辜,“是啊,我说过,我知道了。” <br桓不解,却知道他此时一定已经把算盘敲得噼里啪啦的了。 <br小鬼子走了,该是解决自家问题的时候了。”袁朗侧首噙笑,“做好准备,多占山头,多劫粮草!” <brbr城听到广播时,他正拧着眉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香烟被一堆皱巴巴黏糊糊的花花绿绿的东西所替代。 <br子投降了?! <br城偏着身子,回头问身后的马小帅,马小帅精通日语,很肯定的点点头。 <br亮亮的泪一滴滴的弹落。 <br城手一滞,颤抖,勉强一握,他低头较劲一般狠狠的剥着糖纸,然后一个塞入自己嘴里,一个硬生生塞入马小帅的嘴里,“来,来,吃糖,吃糖庆---庆祝!” <br小帅觉得自己满嘴甜味,充斥着齿缝,疯狂漫延,高城还在一个劲的往他的嘴里塞糖,很多次他的手就狠狠撞在自己的牙关上,嗑得一酸。 <br光变慢,变长,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好脾气的班长,钢倔倔的班副,山西腔重重的老白,吊儿郎当的小宁……他们就这样笑着,似迎面的子弹,夹着呼啸的风,照面扑来,从自己的眼前,耳边飞过,飞往前方,燃烧弹爆炸的噼里啪啦,坦克履带轰隆隆碾过,飞机嚣张一掠而过…… <br唉,唉,你哭啥,哭啥?!”高城剥光塞光手中的糖,忽然觉得有点无措,只得一把又一把的揩着马小帅泪光光的脸,“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啊~” <br不知,他的脸上其实早已也泪光一片。 <brbr哲听到广播时,他正在和成才比赛吃饭的速度,忽然他就停了住,一把摔了筷子,奔上前,狠狠的扳过成才,一个熊抱。 <br时此刻,他想拥抱每一个中国人,无论是谁,只想紧紧拥抱! <br我们胜利了!”吴哲一阵狂喜,却忽然一丝倦怠,是啊,胜利了,十几年的战争,绵长几千里的战线,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渐渐愈合弥散的刻骨仇恨…… <br于,结束了。 <br一刻,吴哲甚至想:也许,这时谁胜谁输已不重要,他只想,战争终于结束了。 <br500万的人员伤亡,6000亿美元的损失,中国真的胜利了吗? <br才反应了一会,终于明白日本投降了,于是急急一把狠狠的反抱住吴哲,语无伦次,絮絮叨叨,却不知究竟在说什么。 <br哲浅笑,却冷静了,他在想:国共假相的温存,终于要血淋淋的摆在桌面上了。 <br国,这驾陈旧的马车,在泥泞的路上崎岖而行,这一次,只是终于爬出了一个泥坑,前方依旧艰辛一片。 <br们,只能勒紧纤绳,继续埋头拉车,能走多远,便拉多远…… <brbr县被晋绥接管,卸了枪械的小日本被看管于一个营房里。 <br上到处是鞭炮的声音,似乎已经囤积了数年,尽数要在这一天点燃,街头的老艺人一改以往的唱词,不再是‘东南亚共荣’的那一套,开始了‘龙狮初醒振国威’之类点点…… <br茨坦公告中善待投降国俘虏这一条,让成才很是憋屈。晋绥军中因打骂日军而被军法处置的人已有不少,成才的敌侦营还没有,可每个人谁心里不窝着一把火,见到日军在营房里风不吹日不晒的吃好喝好,谁不想上前,至少扇他们几巴掌? <br些外国佬他们满口自由人性,可是怎能全然不顾他们心中的怨恨?成才不明白,扇几个耳光,骂喝几句,甚至日军自己自杀,犯得上和那些仁义道德相冲吗?! <br个时候,不明白的何止成才一个,就算明白能释怀的又有几个? <br朗的独立团更是厉害,袁朗直接放话,日军崇尚武士精神,但有求死者,我方从人性角度出发,主动提供砍刀或刺刀,供君选择。 <br是,不打不骂,善待俘虏的工作依旧在各队伍中开展开来。 <br谁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动手杀死日军俘虏的竟是平日里木木讷讷,老实巴交的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br朗对他颇有印象,因为这个放羊的孩子有着羊一样的外表,却藏着一股勃勃的狠,尤其是那一双倒三角眼,笑起来是笑,恨起来是恨,黑白分明。 <br立团几次反围剿,袁朗都会和他搭讪,唠起这周边的一切,很多次独立团的脱险都靠了这孩子指出的小道,他喜欢这个名叫许三多的孩子,有着狼崽子的爆发力,却有着小兔子一般的善良。 <br为什么要杀了他?”袁朗问他。 <br三多讷讷,半晌眼角一耷,带着哭腔狠狠道,“因为,因为他杀了我阿妈!” <br朗一怔,“你怎么确定是他?” <br我记得他!”许三多很坚定,理所当然,“不会错!他左眼上有块红疤,脖子右边有颗黑痣……” <br朗苦笑,连忙摆手,“得得,我相信你没有弄错,可是,不管他是不是,有没有杀了你阿妈,现在抗战结束了,你就不能杀他报仇。” <br为什么?”许三多犹豫一下,问道,“八路不是杀鬼子的吗?” <br朗点头,“不错,可现在他们不是鬼子,他们只是日本军人,投降的军人~” <br三多不理解,他只知道,有仇报仇,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是鬼子,今天便不再是了。 <br朗看着许三多,轻叹,他喜欢许三多的思维过程,不复杂,简简单单,执拗单纯,没有什么大义,也自然没有什么责任和无奈,只是,有些事情,若想长大,真正的长大,必须承担。 <br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给许三多这么多的角度去看待一件事,是不是该让这个憨厚胆小的农家孩子变得丰富勇敢,然后不得不去在复杂中小心翼翼的执着于自己的单纯。 <br你恨他们吗?”袁朗缓了缓口气,用上以往唠嗑时的平和,一步步循序渐进,和缓诱导。 <br三多一想,双目一狠,咬道,“恨!” <br为什么?”袁朗看似不紧,却是不给他一丝空闲的追问。 <br因为他杀了我阿妈。”许三多回道,“他们胡乱杀人。” <br朗静静的看着许三多,看着他的眼睛,“现在他们投降了,手无寸铁,也许他们真的认错了,如果这样我们再肆意杀害,那么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br然,许三多的眼睛黑白交错,原本的清澈变得混沌。 <br一刻,袁朗不自主想起了另一双眸子,如清泉一般,也是这么的亮晶晶,黑白分明,润着淡淡水汽,含着纯真和善良。 <br一双眸子和眼前的不一样,那是一泓清泉,一泓无论何时,都可以往外咕咕流着清澈,欢快和灵动的清泉。 <br以,袁朗虽然沉重,却从来不后悔告诉吴哲一个指挥官所要经历的无奈和厚重,因为他确信吴哲会处理的很好,可以一边珍惜,一边取舍。 <br那我该怎么做?”许三多急得已经快要哭了。 <br朗皱眉,很坦诚的摇头,低沉缓和道,“我也不知道,人你已经杀了,现在我要做的事,就是保住你,后面的事,你得自己学着接受或是拒绝。” <br三多低头望着从草鞋中钻出的脚趾头,默默无言,可袁朗知道他在思考。 <br对自己负责,许三多。”袁朗起身,重重一拍许三多的肩膀,“学着自己长大,自己取舍,带着这份仇恨,不要忘,也不要时刻回忆起,历史会让它自然然变得沉重,变得让仇人背负不起。” <br三多抬头,“我要参军!” <br朗迈开的脚步一顿,转身,笑道,“许三多,你在说什么?” <br我要参军!”许三多执拗拗道,“我想长大,保护我阿爸!” <br朗脸色一沉,“许三多,这很难。” <br我不怕!”许三多说,“我觉得你能教我很多东西,我想跟着你。” <br朗哭笑不得,“好好,这个以后再说,我现在得琢磨着,怎么才能保住你这条小命!” <br时,袁朗不自主的觉得,这个孩子,执拗倔强的孩子,以后会活得很有意义,超越他本来可能到达的高度,却也会不得不舍弃很多他原本可以拥有一辈子的美好。 <br朗想: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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