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行者-道化师之歌----苦海无涯
  发于:2009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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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目前所处的最大劣势便是战力不足。当初大圣堂建立时的假想敌是红月组织,二者相互争斗的百年间,他们失去了很多英勇的同伴。如今再加上一个真魔教廷,输赢的天平更加倾向於另一方。所以当前的首要任务便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招揽更多战士加盟。
通过由大圣堂所新建立的传输门,艾伦和克莱扎德迅速由王都转移回了东方支部。由於所有支部的负责人已集中在王都准备和首领一同觐见陛下,艾伦无法见到活力四射的凯瑟琳,心里隐约有些失落。
稍作休息调整,他们便分头前往勒斯巴赫市和夏谢尔市。令人意外的是,一向和暗行者关系良好的老市长居然明确拒绝了艾伦的派兵请求,宛如一盆冷水当头浇得他心里一片冰凉。
“请您告诉我这是为什麽?”艾伦无法接受市长的决定。连一向淡漠的暗行者们都毅然决然地投入其中,没理由受危害最深的人类还无动於衷。
“如果是普通的地方动乱,只要大圣堂开口,不论是派出勒斯巴赫市的警卫军,还是组织民兵团,我肯定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看著一脸急切的艾伦,老市长长叹一声:“可如今,你所说可是红月之祭啊!这叫我怎麽能……”
“市长,难道您不认为正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刻,才更需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身为市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市民去白白送死。”老市长望向窗外,往事历历在目。“我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有拼劲。但是关於红月之祭,你了解的未必有我多。”
那是被风化在记忆里的曾经,那是无人愿意触碰的悲伤,那是永远无法忘怀的灾难。
老市长向艾伦讲述起那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300年前,大圣堂还未创立,鬼域之门也未打造。虽然恶魔和人类时有矛盾,但也维系著一种奇妙的平衡。
在今天无法涉足的鬼域之门内,有一个名叫平兰多的美丽小城。一片绿海之中,红色的尖顶小房,淡黄色的蜿蜒小路,人类和恶魔在这里亲如兄弟、安居乐业。不仅如此,平兰多还以古迹而闻名於世,拥有大量珍贵的美术、诗歌、建筑、文献等古代遗产。
曾经,有人把那里称作乐园,因为那份远离尘嚣的美丽,更因为那份可望而不可即的和谐。无数的人在心中暗暗向往平兰多,幻想那里是自己的家乡。
然而,一切发生的是那样突然。当红色的满月第5次出现在夜空时,灾难席卷了这个乐园。以城中心的锺楼为圆心,半径10公里以内,一夕之间全部化为废墟。
当时,我的父亲恰好在不远处的山上勘测地质,亲眼目睹了这场人间惨剧。冲天的烈火,悲惨的哀嚎,平兰多瞬息变成了狰狞的炼狱。虽然我的父亲并不懂得魔法,可也看得出,那些残忍的人设置了结界,让无辜的居民根本无路可逃,只有恐惧地等待死亡降临。
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才被降下的雨水熄灭。据说全城1万多人里只有一人幸存,而那个人就是日後令人闻风丧胆的银鬼……
讲完故事,老市长抬眼望著艾伦,布满皱纹的沧桑脸上显出疲惫的神色。“这就是我所知道的红月之祭,去了就是死。我没有办法下达这样残忍的命令,让不知情的人们去拉尼亚。那样,和我亲手杀了他们有什麽区别!”
“看著我,孩子。这种事,你能做到吗?”
艾伦沈默了,他当然无法做到。
实际上,无知的他提出了一个非常残酷的要求。虽然以拯救为名,却有可能造成更大的伤亡。没有人可以预言他们能取得胜利,他也无法为那些托付给他们的生命负责。
失落地走出市长官邸,艾伦感到一阵迷惘。一直以来,他不怕困难也不畏艰险,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所要走的道路。可是现在,他有些糊涂了。何谓正义?以牺牲别人为代价的行为还能被称为正义吗?
战争还未真正打响,年轻的道化师便先失去了前进的道标。

暗行者-道化师之歌19

和艾伦这边的状况正相反,回到自己家乡夏谢尔的克莱扎德,顺利地召集到了一些人马。听到这个好消息,艾伦却高兴不起来。但是他又能怎麽办呢,看著克莱扎德一丝不苟的样子,他就无法说出自己的担忧。
红发的男人和他不同。克莱扎德是参与过百年前战役的佣兵,在生死间打滚,见证过无数的血腥和杀戮。相比之下,他就像大圣堂培育的温室小花一样,平时消灭些二三流的恶魔,没经历过什麽大风大浪。
战争是残酷的,容不得一丝优柔寡断。形势已将他们推到了命运的风头浪尖上,逃不开,躲不过,他只有选择扛起来。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纯粹的正义,而身为暗行者这样混沌又暧昧的存在的他,根本不需要纠缠於此。
艾伦深吸一口气,头脑渐渐清明起来。有些事情是对还是错,在当时是无法分辨清楚的。有时,为了一个信念的实现,牺牲是无法避免的。倘若真是如此,那麽至少要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更有价值一些。无论如何,他们都要阻止红月之祭!
多一个人就是多一线胜利的希望。艾伦迈开步伐,向另一个城镇进发。
×××
王都 弗拉贝尔离宫
首领连同四大支部负责人一起觐见陛下,请求由王室下令让拉尼亚村的居民迁徙并派出军队增援。
国王虽然有40多岁了,但由於练武的关系,身材并没怎麽走样,精神也非常好。他沈思许久,才慎重的开口:“关於派遣王国军的提议,我可以接受。可是迁出拉尼亚居民的提议我必须否决。”
少年的眉毛挑高,墨绿色的眼睛好像在嘲讽地说我就知道会是如此。
“陛下,请您再考虑一下。到时的双方火拼是避免不了的,这样做可以大幅减少无辜的伤亡。陛下!”乔恩急切地说道。要知道,国王这一句话所否定的可是几千条人命啊。
“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益。除了你们的首领,都下去吧。”国王不耐烦地挥挥手。
乔恩激动地眼角泛红,握紧拳头还想再说些什麽,被一旁的凯瑟琳摇著头拦住了,只得心有不甘地行礼退下了。
当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少年墨绿色的眸子清晰地放大了不屑。“王室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利啊!”
国王看著少年,无奈地开口:“堂哥,何必这样说呢,你明知道我是有苦衷的。”
“哼。什麽苦衷?无非是为了你们王室的利益罢了。”
“堂哥,不要讲得这麽生分。你也是我们的一员啊。”
“哈哈哈。”少年笑出声来,“我怎麽不记得原来你们这麽有人情味啊。”
国王有些尴尬地看著少年。“堂哥,我知道你很讨厌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你的身上毕竟流淌著和我一样的血液。所以你应该很明白,处在我这个立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是啊。为了保护高高的王座,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也不足惜。你不止不会让居民们迁走,还会尽力封锁这个消息。流言飞语是动摇王室威信的敌人,战乱是威胁江山的灾祸。你会竭尽所能将一切粉饰太平,所谓的派遣军队也应该是在事发当日才匆匆赶去,只是为了给无知的平民做做样子。尊贵的陛下,请问我有哪点说错了吗?”
“你我之间,是你偏离了轨道。”国王微笑著看著他。
少年冷哼一声,也不行礼就转身离开了。
自私虚伪的人可以自在地活在阳光下,而他们这样的人却只能蜷缩在黑暗之中瑟瑟发抖。命运何其不公!
“他说我们流著一样的血液呢,那麽你说谁的更纯粹?”少年又开始了喃喃自语,“所以啊,比心狠的话,我们可是不会输的。”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们!

暗行者-道化师之歌20

命运有时就像是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这边,艾伦和克莱扎德费心费力地招兵买马,那边就一道命令发下来终止一切活动,这让艾伦的心里郁闷得不得了。
徒然无功──他似乎总在重复这个模式,每次都尽心竭力想做到最好,却每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的努力总是被神轻轻一哼,就化为了泡沫。克莱扎德奉命带著已招募的人手赶回王都,而他却被命令待在原地。最痛苦的事,或许莫过如此,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大圣堂的工具罢了,自不再是人类的那天起,他们的命运就不再属於自己。
好在几天之後,总部就命令艾伦前往西部参加特训。没想到在那里等著他的是被成为暗行者之鬼的黑影老师,他才刚落脚就被立马抓去训练场开始魔鬼式特训。
“听说你小子很有毅力,那麽就让我试试你有多大能耐吧。”黑影说话的腔调很奇特,像是来自遥远的古代,含糊而悠扬,古怪的是偏偏每个字都像直接输入你脑海般清晰。
艾伦抖了抖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颤巍巍地回答:“是。”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冷,被对方那苍鹰般锐利的眼神一瞪更是心跳如鼓。
“去吧。”黑影把艾伦往前一推,催促他开始。“我在另一端等你。”
“喂,开什麽玩笑啊。我没来过这边,不知道路。”没等艾伦喊完,黑影就隐身不见了。
“该死的,居然碰上这麽倒霉的事。”事已至此,艾伦也只好一个人硬著头皮往前走。
三个月後
“红月大人,人员编制确定完毕。”
“好的。”白色华服男子眼睛不离手里的卷宗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忽然问:“银鬼怎麽样了?”
苍鬼心里一惊,不知要如何回答,幸好红月马上又说:“算了,反正如今也是弃子了。吩咐下去,打开鬼域之门,组织教廷骑士团和红月使徒在圣殿集合。”
“是。”苍鬼答道,这才发自己刚刚被吓出一身冷汗。
几百年间跟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但还是无法摸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麽。自己曾经做过些什麽这个男人不可能不知道,却只是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冷酷、残忍、高贵,这个男人是恶魔的最高统帅。王者注定是孤独的,而爱上王者的人则注定是悲哀的。这明明是人人都晓得的道理,却偏偏还是有人愿意飞蛾扑火,妄图实现那不可能的爱恋。
×××
王都大圣堂总部
“首领,刚刚鬼域之门已经开启。”普洛瑞恩报告说。
“好,我知道了。让克莱扎德进来见我。”
“是。”普洛瑞恩把克莱扎德引进殿内,自己只身退下。
少年看著红发的佣兵笑了笑。“刚接到黑影的报告,艾伦已经完成修炼起身前往阿提斯市待命,你可以和他去汇合了。”
“是。”自成为搭档以来,他们是第一次分别这麽长时间,但是克莱扎德的脸上不见一丝欣喜。
少年墨绿色的眼睛闪了闪,有些了然。“你的事情办得怎麽样了?”
“还差最後一步。”
少年叹息一声,挥了挥手对他说:“你走吧。去做你没做完的事情,再晚就来不及了。”
红发的佣兵没动,望著御座上的少年,半响才开口:“我去过礼拜堂的地下室了。你所做的一切,将来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少年冷哼一声,毫不在意。“这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克莱扎德耸耸肩,扛起他的重剑,转身离开前对首领说:“作为谢礼,告诉你一个情报。闯进禁地的不止我一个人,舞姬-舒雅也在。”
一阵阴风吹灭了殿内的烛火,瞬时黑暗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地板上,一枚银质徽章静静地被冰冷所吞没。
今夜,血红的满月第四次出现在高空中,离祭奠开始还有30天。

暗行者-道化师之歌21

艾伦趴在阿提斯市旅馆2楼的窗台,眺望著外面的景致。蔚蓝的晴空万里无云,凉爽的清风徐徐吹过,红色的玫瑰火热而娇羞地怒放著,偶尔传来孩子们嬉戏的欢闹笑声。远离尘嚣的美丽,隔绝了浮世的悲伤与痛苦。
艾伦不禁一阵恍惚,红月之祭仿佛是属於另一个世界的梦幻,离这里是那样遥远。他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放置在桌上的沙漏,阳光下,白金色的细沙缓缓地流动著。艾伦的心里突然没理由的一痛,总觉得似乎有些东西也在悄然流逝。
这个沙漏是黑影给他的饯别礼物,至今他的耳边似乎还萦绕著那种古怪奇异的腔调:“没有什麽能追得回时间……”
黑影的话就像是一个不解的诅咒,模糊地暗示著什麽费解的东西。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起身离开窗边,扑倒在柔软的床上,闭上眼睛,轻声呼唤:“克莱扎德……”
思念是一种无解的毒药,沁入五脏六腑,伴随著每一次呼吸,带来锥心的疼痛。
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著想见他,可以在脑海中清晰地描绘出他的一颦一笑。曾经,生或死,对他来说都没有什麽特别的意义。名叫艾伦.J.海恩斯的男孩死在了8岁那年的雪夜,留下来的是一个带著凝滞的回忆的幽灵。他心里的雪始终忘记了融化,年复一年,让心逐渐冰冷起来。但是,现在的他非常希望活下去。他想过了,等这场战争结束,他和克莱扎德就退出大圣堂,两个人一起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隐居,平静地了此余生。
这是藏在他心底的愿望,还没有和他的爱人商量过。艾伦翻了个身,仰面躺著,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後,他和克莱扎德已经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一起坐在乡下的摇椅上,晃晃悠悠地看著夕阳西下。
很平凡却也很幸福,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将艾伦自幻想中唤醒。他疑惑著起来开门。
门外的男人有一头漂亮的红发,刀削般深邃的英俊面孔,古铜色的肌肤上流著细密的汗珠昭示著他的长途跋涉。艾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请我进去吗?”克莱扎德有些玩味地看著呆呆的艾伦,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径自走进屋来。给了他一个比太阳还明亮的笑容,克莱扎德向艾伦伸开双臂。
才回过神来的艾伦几乎用撞的扑进了恋人的怀里,强大的冲力将克莱扎德推倒在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拥抱许久不见的人,觉得此刻全世界都在他的怀中。
“轻点,你想勒死我吗?”
“抱歉。”艾伦稍稍退开,近乎贪婪地盯著克莱扎德。毫无预警地,他突然用力吻上克莱扎德,牙齿因为他的莽撞碰得生疼,他却无暇顾及。男人是他的毒,渗透入他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滴血液;男人却也是他唯一的解药,平复他的思念,他的疼痛。
没有章法的吻,带著血腥味的掠夺,乱七八糟地撕扯著身下男人的衣服。只有最直接的接触能证明这一切不是一场旖旎的梦幻。就在地板上,他们纠缠在一起,火热的身体触碰著同样火热的躯体,攀上一个个愉悦的顶峰。忘却了战争,忘却了时间,眼中只剩彼此。克莱扎德不止是他的唯一,更是他的全部。
不知做了几次,最後疲惫不堪的两个人就这样赤裸裸地躺在地板上,一同看著窗外的晚霞。
“呐,扎德,一起去隐居吧?唔……我不是说现在,是在不久的将来。找一个安静的小镇,一起生活吧。”艾伦有些脸红地说著,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在求婚一样。
“我爱你。”克莱扎德深深地凝望著艾伦,以吻封缄。
夕阳的余晖沈入地平线,桌上的沙漏流尽了最後一粒沙。

暗行者-道化师之歌22

昨天和久别重逢的克莱扎德折腾了大半天,艾伦此刻正抱著心爱之人沈沈睡著。苍青色的月光淡淡地流泻下来,照在艾伦清秀的脸上,衬得他更显稚气。
克莱扎德并没有睡著,他细细地看著艾伦,觉得他似乎又长高了些。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完全褪去属於少年的青涩,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子。
伸出一只手轻轻抚过艾伦的眉眼,像是碰触最珍贵的宝物一样,他是如此小心翼翼,又是这般留恋不舍。艾伦抱得很紧,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克莱扎德连换个姿势也很困难。耳边传来艾伦均匀的呼吸声,甚至偶尔夹杂著甜美的小鼾。克莱扎德可以想象的出,此时男孩一定正在做著一个美梦。他的手悄悄滑到男孩的颈侧,感受到那规则的脉动,一下又一下,年轻的生命鲜活、强劲地跃动著,奏响这世上最动人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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