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Darl
  发于:2009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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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不仅赐给他一张漂亮的脸,还给了他一个更漂亮的老二,有段时间他把所有能搞上床的人都干了。但是竟然没精尽而亡,在我看来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哦。”那双温柔的眼睛不再说话。她眼睛里是哀怨和责备。但我不想去理会。
我想对她好,这是我唯一一个想好好对待的人。
“我这就回去。”
我拿起包,去了学校。

幽暗之地

我等待着那撕裂般的悲痛的到来。
但是,什么也没有,我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
没有恐惧,没有疼痛,我的身体因为疲倦和麻木僵硬无比。我依然伸手抱着毛毛的肩膀,我开始看不见四周了,舌头上有一股吗啡的味儿,脑子里不断的盘算着自己到底把那些纸玩意儿塞到哪里去了。
天有些灰。我心里没有任何难过的感觉。
我见到足够多的人死去了。
第一个和我在战壕里坐着说话的人突然之间脑袋就破的时候,我还没能适应这种场面。我一声不吭的看着那个只剩下半个脑壳儿的身体向左一歪倒了下去,他另一只残余的眼睛依旧漠然的和我对望着。
好像很久,我才失控的尖叫起来。
毛毛过来把我扑倒在身子底下,很多子弹从他上面快速的飞过去。
很多很多的小孩子跑过去。
我持续的尖叫着。
毛毛用手摁住了我的嘴。仍然是那只宽厚温暖的手掌,有浓厚的火药和土腥味。我的叫声捏进他的手心里。
那时候,我还不适应这些,我对一切声音都感到害怕。
四处都是残破的身体,我不知道脚底下踩过的是谁的手,我只是踩过去,我的意识麻木了,我来不及向旁边移去。
在预备军里,我们高唱着军歌,大声吼骂我们的训练官,那个自杀了的胖男孩,这些,都消失到哪去了?什么时候开始,一次10块钱的当地女人走到我们面前操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向我们卖弄自己的乳 房和屁股?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就学会了用枪崩开我们的脑袋?我们在本地的盟军不断的向后跑着,我们不断的被推到看不见敌人的前线。
一片粉尘中,我们向着早已变成废墟的城市胡乱的开着枪。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为了什么主义?为什么要帮助他们解决他们的内战?他们为了什么而内战?什么时候是停火协议?该向那边进攻?我们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到的。只是军号一响,我们端起枪拼了命的向前冲去。
开始的时候我还不会从细微的声音中判断子弹的方向和距离,我不能避开那些从天而降的导弹,只在它们即将落地的时候看到他们炸得飞到天上的人。
只有人类才有本事在天空留下人类的足迹。
那时候,我还不适应这些,我会避开老人和小孩。
直到我看到第一个裹着满身弹药的小女孩晃晃悠悠的走近我们的队伍,我一下子就开枪崩了她唯一没有弹药的部位——她的脸。
我时时的跟在毛毛旁边,连夜里睡觉都尽量睡在离他最近的位置——我担心每一次离开他的时候都再不能走回到他身边。
我们只能避免着被提拔进阶,我们避免着从一个凶器,变成一个凶手的过程。
我的脚趾因为靴子的不合适已经磨的烂了,毛毛总是用他喝的水帮我洗那些腐烂的地方,用他的手绢裹住我身上的伤口。我们之间说的话越来越少,我们都太累了,我们也不再需要通过那么多的语言交流。
这持续的太久,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真的回去。
如果有幸,回去的那个,还真的是我吗?
每个黑夜降临,我都庆幸自己终于离结束又近了一天。
毛毛,我今天杀了一个小男孩,他旁边的老太婆马上就趴下来吃自己孙子的尸体。狼吞虎咽的。你看见了吧?那是他的奶奶吧?
不是,那不是。
他依然常常对我笑,他的牙齿在他被火药熏黑的脸上,显得特别苍白。
黑夜特别的难熬,很多时候我觉得比白天还要难熬的多。那里的夜色比我的家乡要浓,像粥一样。
黑的透了。
四处充满了腐臭和火药味。
我并没有真正睡去过,那些细微的声响,哪一声不是远方飘过来的枪声?
我总是能听到战场上未死的人们痛苦的呻吟着。
他们叫着,叫着,因为找不到自己的左手或是怎么样,怎么怎么样,草全都是红色的。
而我们不能走上前去做什么。很多人的内脏都已经出来了,有的人就只剩下了半截身体,四处都是残破的肢体,那些断肢处流出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净。
你永远不知道哪里会有一管枪对着你?那会是多宽直径的子弹?握着它的手,还剩下几根手指?
不能上去把那些人拖回来,他们大多数也活不下来。而你甚至不知道这一去,自己是不是还能回来。
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吗啡了。
我们只能在战壕里听着,直到那些不知道是我们还是敌人的惨叫声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终消失掉。在睁着眼睛看着天慢慢的泛白的时候,庆幸着自己又活过一个夜晚。
我被这些叫声吵得不能睡去,我甚至分不清,那声音,是来自真实,还是在我的梦里?
终于我再次学会笑起来。
终于我学会了狂暴,调笑着和其他人一起用火枪喷射那原本住满了人群的楼群,追赶那些被火焰赶出来的人们。
我的手颤抖着捅死将死的战友。
我再也不用闭着眼睛砍断那些被压在巨物下的肢体。
太阳照常升了起来。
我给一个变成紫色的小孩盖上了一块破布,遮住了他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习惯这种温柔的残忍?
有个从前线新下来被炸伤了小臂的男人调笑我是小白脸,没见过死人,我干笑了一声,还没来的及动作,身旁站着的毛毛一脚就踹上了他的老二。
在我们的小队长球子被那个狙击手射死之后,向上级汇报的毛毛于是被提拔为新的小队长。
我们面面相觑。
“嘿,我升官了。”
我呵呵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是啊,恭喜你。”
我们拥抱了一下,我感到毛毛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
当医生不听毛毛的命令跑去要救回球子的时候,医生被一梭连续的射击放倒了,远处变成了两个人的惨叫声。每过一会儿,都会有新的子弹射到他们身上。后来,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了。
我们看不清他们在废墟的什么地方,我们不知道谁还活着。
有些人被激怒了。但是他们也不敢动,毛毛没有下任何命令,毛毛知道,就像我们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所有的举动都是徒劳的,狙击手只有一个人,可我们这边没有一个活着的人知道它在哪。
毛毛不断的请求着坦克的支援。
一次,两次。
马上就到。
我们所有人都静默着等待着‘马上就到’。
另一个声音也消失了,枪声过后,再没有人的叫声传来。
马上就到。
美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不顾毛毛的阻拦冲了上去,我们所有的人立即一起为他做起了掩护。直到他跑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枪声响起的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在预备营的时候。
那时我和由于英俊而得名的美人同组,在每两周四下午清洗刷厕所。我想起有天下午,他问我毛毛在他的家乡有没有等着他的女朋友。
午后的阳光温柔的抚摸着他英挺鼻梁上的绒毛,我想着自己的外号点点(汗,狗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吃味起来。胡乱的想着那些我没参与其中场面,毛毛和他笑着站在远处说着什么呢?美人被逗得不住的笑起来。那张脸,正如他的外号一样,美极了。有多少次呢?他们说过什么?毛毛也给了他,那曾经专属于我的笑容么?
我硬着脖子回了一句,他都有未婚妻了。
鼻子里开始酸的时候,美人突然低低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这样啊,我早就猜到了。
然后他转身放下手中的墩布用他那双迷人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我。
可是,我好像还是爱上他了。
我看到他眼睛中天空一般的味道。
叫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毛毛,他专注的看着美人消失的方向,尽管那里只能看到一片的烟尘。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凑到毛毛的耳朵上轻轻和他说道:
你知道美人在喜欢你吗?
知道。他告诉我了。
毛毛看都没看我,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我看到他的眼圈被炮火熏的都有些红了,我低了一下头,开始看着毛毛看着的方向。
我不再看他。
我的心积了一层坚硬无比的壳。
我早已学会了看着灰飞烟灭。
在里面最深的柔嫩得没有一层皮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胡乱的再搅上一下呢?
我告诉他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离在毛毛的手势下扔了一颗烟雾弹过去,我们快速爬出战壕向那里冲过去。
现在,我还在伸手抱着毛毛的肩膀,而怀里的毛毛却已经停止了颤抖。
他急切而艰难的说着,彷佛每个字都给他带来剧烈的疼痛。
是的,我知道,我感觉得到。
小常……吻我……一下……快……快点……
他的嘴唇干裂皱皮,因为缺水和火药的刺激,他唇上裂口的地方流着黄色的液体,脸上灰色的尘土纠结着火的红色,他的汗水浸得军服都开始掉色了,面孔因为疼痛而变得异常的狰狞,他的嘴唇紫青,他依然强硬的挤出一个笑容给我。
景色消失了,声音消失了,那肮脏的粉尘味消失了。
我听了立即低下头用力的舔着他的舌头。
甜腻的味道。创口化脓的咸味,烟味,劣质的香肠的味道,还有,混合在所有这些味道中间的,毛毛的味道。
我无数次想象过的我们接吻的味道,原来是这样。
他的唇,一如我曾经梦到过的一样,柔软温暖。
他只是轻轻的吮了我一下,就完全的失去了力气。
他的头垂了下去。

男孩

在一个废弃医院一样的建筑物中。我浑身精疲力竭到几乎再不能挪动一步,却还在拼了命的跑着。
墙上不断的流着红色的水。
没有人。
四处都是脱皮的砖块。裸露的建筑物里面弯折的钢筋好像它们粗大扭曲的血管。
时时的,我听到他的脚步声。
我拼了命的寻着那声音在这幽暗庞大的房子里寻找着——
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我只好努力睁开眼。天刚刚露出一点白色。
我还是很累。
我是在回来重读高三的时候认识了刚上高二的李黎。我比他大6岁多。那个时候,他的张狂风靡全校。
而我陷在那样一种情绪里,对自己的未来,对自己的生活,完全的失去了任何兴趣,我在那里感兴趣的唯一一件事就只是把和我告白的女生一个个给干了。不管是美的丑的,长得什么样子……
我的脑袋模糊的一大团,我常常无法控制的陷入某种无意识的状态中。我知道自己。我不能和再他们一样了。我不再拥有那样的资格。我没办法让自己和这些的泡在蜜里的孩子们谈他们嘴里的绝望。
我的心里也模糊的一大团。
我不再想什么。
看到李黎的第一眼,我感到整个头皮上所有的发根都立起来了,我听到无数毛孔炸开的声音,它们大口的呼吸着。
在一次校级的晚会上,全校的文艺表演和联欢。小孩儿们兴高采烈,涂着黑色眼影和蓝色指甲的女孩在台上跳来跳去,唱着没人再懂得的感情。一群带着熊耳朵的小女孩扭着屁股装可爱……
我没有办法参与到人群中,我融入不了他们的快乐,我感觉不到。我只是无聊到要死。只想找个机会溜回家去。但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不禁想知道谁敢在中国的高中,即使是这样的一个高中,唱这样一首歌。
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在那缓慢的旋律中,支离着那歌中的忧伤,我回忆着那不再熟悉的歌词,心里一下子黏糊湿腻的一团。
我回头看去,李黎和他的那只Matricide乐队。唱着《Comfortably Numb》。
他是这样的美丽,他有那样的一张脸。
玫瑰色的双唇微启,喃喃的咀嚼着那破碎的句子:
“I turned to look but it was gone.
I cannot put my finger on it now.
The child is grown, the dream is gone.
I have become comfortably numb.”
他在中间那么炫耀张扬着,他表现的绝望和憔悴,他迷离的神色精彩极了,他放着强烈而刺目的光芒。周围的一切顿时失去了色彩。
我看着他的脸。我勉强的笑着。我禁不住要流下泪来的感觉。
就是这样,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我不能再多说什么。我说不出自己怎么想尽办法认识接近他。我们聊过什么?我们怎么走在了一起?我都说不清也记不得了。也许是我不想说我也不想记得。
我只记得,直到我考上了大学并被送进去的时候,我们还是混在一起。
我不知道李黎把我定位于什么位置。伙伴?打杂的?出主意的?还是救急或者帮他打枪的?
我不断的想着他。
我喜欢在那些被他抛弃的女孩怀里,我们一起想念着李黎。
我的姨妈是严重的酒精中毒患者,我经常被叫去从酒馆或者什么地方把自己的姨妈扶回去。姨夫每天就是忙着盘算他的那个小杂货铺和折磨自己的女儿,我看见过舒乐未来的丈夫万怡,他是一个墓地推销商,比我还大10岁,胖的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并且半边脸面瘫。
不过我们两个人混得还挺好,舒乐结婚后从来没和他睡过,每次他晃动着肥胖的身躯向她走过去的时候,她都狠狠的扇着他的耳光。结婚不到两个月,我就看到他和一个中年妓女混在了一起,听他和我讨论着各种他从书上学来的体位。
但他们还是结婚了。我的姨夫已经瘦得只有我一半重了。
万怡和我说他愿意用所有的体位去换和自己的妻子接吻5分钟。
“我有机会么?”
“什么?”
“什么什么?!机会!和她上床的机会!”
我呵呵笑了一下,这个只看侦探小说并奉其为经典奇书的人竟然想着怎么和舒乐睡。
“你放弃吧。”
我拍着他宽厚的肩,我看见他的头已经秃的只剩下两边的头发了。
他的整个肩膀都垮了下来。我猜也许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他只是想让我安慰他一下,鼓励他一下,或者,不管怎么样,说一句什么。
可是我怎么办呢?
“你不是和贺子混的挺好的么?就接着加油吧。”
“那不一样!那根本不一样!你这个变态同性恋!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都没谈过恋爱!”
他半边能动的胖嘟嘟脸气得一抖一抖的,他是爱自己的妻子的。爱很深么?
我学着舒乐的样子,狠狠的抽过去,只是我没拿捏好力度,他胖脸上的鼻血都被我打出来了。
他越是丑陋,我们就越是愿意取乐于他,愿意看他的愚蠢。我和舒乐都这样,所以我们曾经在一起。
我们的血液是恶毒的么?是这样么?
我很喜欢他这个人,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在他们结婚后不再和舒乐上床。
李岳终于带着他的儿子李黎搬到妈妈家了。我还以为从此之后就能过上天天见到李黎的日子,谁知道他几乎天天都不回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他只是偶尔回来。有时候带人回来睡,身旁跟着他那个王子般优雅的经纪人。
他很少和我说话,有的时候让我帮他干一些无聊的事情,我会写词,遇到我喜欢的曲子,他偶尔会让我帮他填一两首歌的歌词。然后,他基本上就忽略我的存在,包括我每次向他投去的渴望的目光。
上大学之后周围的女生都变了,比起高中那些不到14岁就不再是处子的女生,她们开始谈论堕胎,毒品,避孕药,各种化妆品和性病。
我很恶心,我不喜欢和这样的女生做。
唯一感兴趣的事情,都渐渐失去了么?
大学门口一长串的都是很有名的小酒吧。每晚都有地下乐队的演出。有一次我和李黎一起去了其中一个比较火爆的。演出的乐队叫‘迷幻者’。台下的观众们都染着怪怪的头发,耳朵脸上一大堆洞,台上的乐队和下面的人装束差不多,只是一上场观众们就往他们身上吐口水,里面那个看上去不到16岁的主唱浑身的唾液和怪色的液体,头发挑染成艳红色,他猛灌了一大口酒,含含糊糊的开始嚎起我听不懂的歌词。一边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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