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缘----不能发芽的种子
  发于:2009年0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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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司徒镜竹实话实说,一点也没觉着不自在。
听话的人倒是脸上一红,别扭地偏过头。
“害什么羞啊!你还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司徒少爷口无遮拦惯了,一边嚷嚷一边去推凌霄,“起来,起来一下。”
凌霄红着脸问:“干嘛?”
镜竹抓抓脑袋:“我看看你多高了。”
“哦。”凌霄乖乖起身,站到他身边。
镜竹手一拉,把人带到眼前,鼻对鼻,眼对眼。
阳光正暖,凌霄觉得自己有些出汗。他想抬手去擦,却被镜竹扣着手腕,动弹不得。镜竹另一只手正在两人头顶比划,比的很认真,唇也紧绷着。凌霄能在他眼里看到自己——这样的游戏他们小时候没少玩,但或许是太久不曾玩,也或许是天太暖,凌霄只觉得自己的汗出的更厉害,连镜竹呼出的气都让他觉得热。
幸好在他打定主意挣扎之前镜竹就松开手。
“唉……”司徒少爷意味不明地瞪了他一眼,直瞪的凌霄一头雾水。
“怎么了?”凌霄偷偷抹去鼻尖的汗,脸颊还烫烫的难受。
司徒镜竹郁闷地蹭地皮,踩得小草倒下一片:“你什么时候又长个儿了?我说今天怎么一直觉得怪怪的——你小子都跟我一样高了。”
“哎?”凌霄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镜竹气恼地捏住他脸颊,不轻不重揪了两下:“明明吃的都一样,为什么你长我不长?”
凌霄笑笑,任他折腾。
镜竹无趣地撒了手,蹲到一边生闷气:“明明比我小……干嘛长那么高?看戏不要钱啊!”
凌霄心说那你不还跟我一样高么,正脸上却还得让着他:“也不是我自己想长高啊……好了,回去吃饭吧。”
“不去。”司徒少爷闷头拔草,“反正回去还得被老头罚。”
“你……”凌霄没话说了,满脸的哭笑不得。
山风掠过,草叶翻卷成涛,奔腾着远去。
凌霄顺着去势远眺,隐约能看见山下小镇。他心里一动,难得主动提议道:“今天有夜市,不如下山去玩吧?”
听到“夜市”二字,镜竹动摇了,眼角不自觉就往山下瞄。
凌霄暗暗好笑,却也不揭穿他:“你要是不想去,那我就找二师兄陪我去了啊?”
“就那个小气鬼?”镜竹蹦起来,表情很不屑,“你跟他去保准除了隔夜的馒头什么都不能买!”
“二师兄哪有你说的那么小气……”
“去年冬天我跟他去山下买碳,那家伙仗着自己轻功好,挤在一堆小孩里跟人家抢煤核——你说他小不小气?”
“噗——”凌霄掩了嘴闷笑。
凌霄和镜竹入门晚,上面早有三位师兄。大师兄是武痴,二师兄是财迷,三师兄倒是正常,除了喜欢半夜摸下山劫富济贫然后半个月都找不到回山上的路,其他真的很正常。
“找他们陪,还不如找直接老头呢!算了算了,”镜竹夸张地叹口气,一脸“便宜你小子”的样子,“我陪你去吧。”
“那真多谢了!”凌霄眯着眼笑的开心。
那笑映着阳光,看的司徒镜竹脸上一热,赶忙别过头去。
凌霄一挑眉:“镜竹?”
司徒少爷尴尬地瞪着地面没话找话:“我说……你很久都没叫我‘镜竹哥哥’了……”
“小时候这么叫不觉得什么,现在还这么叫,你不觉得肉麻啊?”
“咳,”镜竹干咳一声,“那你可以叫我师兄啊。”
“你少来,”凌霄摇摇头,“我们一起入的门,说不好谁该叫谁师兄呢。”
镜竹郁闷:“明明小时候那么乖巧,怎么长大了就牙尖嘴利了?”
凌霄轻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要下山就抓紧时间吧,省的师父找过来想去都去不了了。”
“恩。”
商量完了,两人从后山偷偷摸回无名居,带上自己的钱袋,再偷偷下山。
到了山下,镜竹习惯地拉了凌霄去镇南头的张记吃豆腐花。张记的老板乐呵呵盛了两碗端上桌,忙里偷闲地跟镜竹搭话:“小哥儿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啊!”
“我倒是想来,家里事多,不让出来。”镜竹捧碗喝了口汤,满意地眯了眼,“还是您这儿的味道最好。”
凌霄一勺一勺舀着豆腐花,嘴角噙笑:无名居中无名人,所有武林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无名居,但知道无名居就在长垣山的却寥寥无几。
“小哥儿今天来得巧,”老板给客人添了辣子,转头又跟镜竹继续聊,“今天江府的千金要抛绣球,小哥儿也去试试?”
江府是镇上首富,江家的千金也是附近出了名的貌美贤淑。凌霄咬着粗瓷勺,眼一抬,对着镜竹似笑非笑。
镜竹一窘,差点呛到:“咳……张叔您别开我玩笑了!”
“呵呵,”老板爽朗地笑笑,“我看小哥儿你行——我在这儿摆摊这么久,就小哥儿你,还有你兄弟,能配得上江府千金。”
其他桌的客人听他这么说,纷纷调了脑袋看他们俩,然后善意地哄笑起来。
镜竹被笑的满脸通红,凌霄也坐不下去。两人匆匆喝完豆花,丢下铜板就逃出小摊,跑开很远都还能听到身后的笑。
天色渐晚,灯火初上。
凌霄倚着株合抱的柳树又喘又笑:“要不,你真去试试?就凭你的轻功,抢个绣球还不简单?”
镜竹羞恼地一推他:“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哦——”凌霄拖长了音,“难不成你还嫌人家小姐不够漂亮?”
“是啊!”镜竹羞恼着羞恼着,就恼羞成怒了,“我还就是嫌她不漂亮了——想我去抢绣球,哼,除非抛绣球的人是你!”
说者无心,听者却非无意。凌霄微垂了头,张嘴想顶回去,心里却莫名泛上一股酸甜,生生把话又压了回去。
夜风微凉,风里两人一时无语。
半秃的柳枝随风摇曳。镜竹一手扯住一枝,眼睛映着灯光闪闪烁烁:“歇也歇差不多了,去看热闹吧。”
凌霄微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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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肖林点头,顺便欣赏林媛今天的打扮。
自从那天露馅,林大小姐就放弃了扮公主的打算,一改高雅路线,天天牛仔T恤颓废休闲地来找肖林——要不是前台已经记得她的脸,早就把她请出门了。
今天林媛的装扮还是很正常的,咋一看就像刚出校园的女大学生。她顺手把扎成马尾的长卷发撩到脑后,继续和肖林蘑菇:“那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肖林笑笑,拒绝了。
林小姐再接再厉:“可是那个别墅在山里,没去过的话很容易迷路……”
肖林略一皱眉,有点想放弃这次“约会”了。
林媛一看他的表情,心里暗叫不好:她缠了肖林三天,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周末跟自己——当然,还有一些电灯泡——去探险,要是现在被拒绝,她非憋屈死不可。这么想着,林媛急忙开口:“要不,我让阿靖去接你?”
“朱总?”肖林乐了,表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我一个小小的助理可不敢劳他大驾。”
“什么助理总裁的,大家都是朋友嘛!”林媛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掏出手机就给别人强加任务。
朱靖的手机震动时,他人正聆听老人家的教诲聆听得恨不能睡过去。手机一动,他立马趁机溜出门。可一听电话内容,朱靖的脸顿时就黑了:“你要我给肖林那小子当司机?!”
电话那边,林大小姐答的理所当然:“肖林没有车,也没去过那儿,当然得有人当司机。”
“可是,为什么是我?”朱靖咬牙,“你要追他不会自己带他去啊。”
林媛扭捏了,压低嗓子撒娇:“阿靖~你可是我从小到大最铁的哥儿们啊!这点小忙你都不帮么?”
朱靖沉默了:每次那丫头这么说时,潜台词就是“你小子要是不帮忙,我就拆你的台掀你的底,不整得你跪地求饶我就不姓林”。朱靖捏着手机,想起自己上次得罪这个姑奶奶后被她设计参加的“朱靖现任女友(们)见面会”,咬牙咬得腮帮子都酸了。
“阿靖~”电话那边美女又在催。
朱靖咬碎了牙和血咽:“说吧,什么时间?”
“就知道你最义气了!”林小姐满意了,嗓音也不故意捏着了,“周六早上五点去接人,别忘了啊!”话一说完,林媛就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朱靖瞪着自己的手机欲哭无泪:五点……五点接人他四点不就得爬起来了……
听到林媛说“一切搞定”,肖林的心情自然是和朱靖大不同。以前一个宿舍的时候肖林就知道,朱靖是标准的夜行生物,早上八点要他起来都跟要了他的命一样;就算现在工作了,这个人也绝对不会在四五点起床——总之,肖林很期待周末的到来啊。
时间就在众人的期待和怨恨中过去了。
周六那天,肖林早早就在家候着。时间到了五点,朱靖姗姗来迟。
肖林拎着旅行包上了车,皮笑肉不笑地跟上司打招呼:“老板早啊。”
朱靖瞪着双满是血丝的眼,眼下一片青。
肖林惊讶地一挑眉:“老板你被人揍了?”
朱靖没理他。
肖林继续说:“是哪位好心人为民除的害啊?”
朱靖磨牙:“你再废话我就把你扔下去!”
肖林笑了:“好啊——然后你要怎么跟林小姐交代?”
朱靖嘴角一抽,不说话了,专心开车。
车开了没多久,肖林有意无意问他:“晚上没睡好?”
“还不是我家老头子,半夜三更不睡觉,非得我陪着下棋。”朱靖打了个哈欠。
肖林轻轻推他:“算了,你这么开下去非出事不可。换我来吧。”
“你?”朱靖怀疑地瞥他一眼,“你小子驾照拿了以后碰过车么?”
“怎么,怕我把你车碰花了?”
“我是怕你把我车弄翻了。”朱靖一边念叨着,一边把车靠边停了。
肖林跟他换了位,等他系好安全带才按照朱靖交代的路线继续开。肖林的车开的很平稳,平稳到朱靖忍不住开始打瞌睡。
半梦半醒间,朱靖身上一重,暖了起来。他模糊地睁了下眼又闭上,耳边飘来声轻笑。
“老实睡吧。”有人这么说。

第五章 误今生

有人扯着嗓子嚷嚷:“谁啊?!谁把瓜子皮扔老子头上了!”
镜竹手一抖,不小心又落了一捧下去。凌霄憋着笑把他拉进枝叶茂密处,顺便再掏一把瓜子给他:“朝河里扔,别被人看见。”
镜竹乐颠颠接过去,盘着腿在树上继续嗑,边嗑还边说话:“小霄,你觉得今天抢绣球的会有几个掉河里?”
凌霄刚要答,“扑通”一声,河面溅起硕大的水花。河里人扑腾,岸上人也扑腾,江府的绣楼下热闹非凡。
司徒镜竹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要我说,江府这是故意折腾人呢吧!”
凌霄看看那临水的绣阁,再看看底下黑压压的人头,郑重地点头表示赞同。
天已全黑,江府绣楼被灯笼映出一片嫣红,彩绸风中招展,摇曳出一派暗香扑鼻。楼上已经站了不少人,有老有少,多是女眷,但这些人中偏偏没有那据说貌比天仙的江府千金。
镜竹拈着瓜子皮,用郭老先生指点的点穴手法弹进河里,转手又从凌霄怀里的油纸袋掏一把瓜子出来:“这家的瓜子炒的不错,下次还去他家——那江小姐怎么还不出来啊?瓜子都没剩多少了。”
“再等不到,我们就回去吧?”凌霄早就等的无趣,有心想走,却不忍心扫了镜竹的兴。
镜竹拍拍巴掌,掸落手上的碎屑,扶着树枝一起身:“算了,不看了。趁着夜市还没撤,去逛逛吧。”
“还逛?不怕回去晚了被师父罚么?”说是这么说,跟着司徒镜竹混多了,凌霄也没拿晚归当回事。他收拾好剩下的小半包瓜子,足下轻点,随镜竹一跃而下。两人底子不错,这几年偷溜下山的次数多了,轻功更练得出神入化,绣楼前的老槐树下那么多人,愣是没有一个看见他们。
离了河边,两人悠哉悠哉逛去夜市。继阳镇地处山区,算不得多繁荣,继阳的夜市自然也没什么特别的新奇玩意,除了多几个贼眉鼠眼鬼鬼祟祟尽在黑灯瞎火地方卖些淫书画册的,其他也就和白日里的市集一般模样。
司徒少爷饶有兴趣地拖着凌霄逛了几家小摊,一本正经对着人家的玉器朱钗挑挑拣拣,等摊主认定就要套到这位冤大头了,他却一甩袖子潇洒走人。
凌霄跟在他身后,每每回头看那些咬牙切齿的摊主都忍不住发笑:“你既然不打算买,何必去招惹人家?”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司徒镜竹背着手,慢悠悠踱去下一家。
凌霄笑着摇头,由他去了。
这家的摊主是位老人家,一身洗的半白的青衫,山羊胡子一丝不乱,看上去很有些仙风道骨。镜竹一撩下摆,在他摊前蹲下:“老人家,你这里可有精细点的东西?”
老先生捋捋胡子,一双眼似睁非睁:“小公子若是真心想买,小老儿这里确实有好东西;小公子若是来寻小老儿开心,那再好的东西也入不了公子的眼。”
镜竹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刚才干的好事都被这位老先生看在眼里,只得干笑两声装傻:“老人家说哪里话,我当然是想买东西的。”
老先生也不多说,直接从身边篓中找出件什么递给他。
镜竹接在手里,就着摊前灯火仔细看:那是枚玉雕的白兔,大小不足半掌,玉不是好玉,雕工却是一流,握在手里竟也算得上莹润可爱。
一旁凌霄见他看的认真,也蹲下要看。镜竹把玉兔送到他手中,转脸去问摊主:“老人家,这玉兔怎么卖?”
老先生伸出三指。
镜竹一愣:“三钱?”
“三两。”
价钱一报,凌霄也觉得不妥:“老人家,您这玉兔虽然雕的精细,但这玉……怕是值不了三两银子。”
“这玉本身确实不值钱,”老先生面色不变,“但这玉兔曾得高人开光,能保姻缘。”
“……”镜竹默默趴在凌霄肩上咬耳朵,“我怎么觉得咱么遇上骗子了?”
凌霄“噗嗤”一笑,把他推开,继续跟摊主搭话:“老人家,口说无凭啊。”
“信则灵,不信则罢。这玉能保一世姻缘,两位公子若是不信,还请把玉还给小老儿吧。”说着,老先生就探手要取回玉兔。
司徒镜竹手一档,格开他的手:“老人家,这玉兔我们要了。”
“哎?”凌霄诧异地回头望他。
镜竹却已经拎出钱袋掏银子:“三两,您收好。”
老先生道了声谢,又从篓子里摸出段红线帮他把玉兔系好。
镜竹接过玉兔握在手中,起身招呼凌霄继续逛。
凌霄被他弄的莫名其妙,两三步赶上他身边问他:“买这么只玉兔干什么?又贵玉质又不好。”
“反正是寻个乐子,”镜竹倒是无所谓,“再说,万一它真能保个姻缘什么的呢。”
“这你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镜竹呵呵笑着,东看西看,打算继续找人来折腾。
凌霄暗自摇头,不经意间回首再看,刚才还在的那位老先生已经连人带摊都不见了踪影。
“这是怕我们找回去么?”凌霄叹了口气,“果然是骗子啊……”幸而镜竹和他都不是会囊中羞涩的主儿,凌霄这么想着,也就没打算去找那老人家的麻烦。
“哎,小霄。”走在前面的司徒镜竹突然叫他。
凌霄应了一声,并不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
镜竹没回头,手一扬,一样东西直直落向凌霄怀里:“这个给你吧。”
凌霄伸手一接:正是那枚穿了红线的小玉兔。
“这兔子……跟你小时候挺像的。”司徒少爷说完这句就快步跑去了下一个摊位。
凌霄捏着兔子哭笑不得。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小心收进怀中。
继阳的夜市不大,在夜市里逛完一圈,镜竹终于熬不过凌霄再三劝说,买了两包零嘴就回了长垣山。
无名居里黑灯瞎火,两人轻手轻脚摸回自己屋里,也不敢点灯,沾了冷水随便擦洗一下就翻上床等着梦会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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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靖和周公说再见时,肖林已经把车停在了别墅前——不过,肖林觉得面前的建筑与其说是别墅,还不如说是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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