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图(生子)-----夏瞳涟
  发于:2009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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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女子面善貌美,薄裙纱衣,姿态婀娜。足下流水潺潺,几乎动得从画里淌出来一般。
栩栩如生。
“洛神图……”
指尖轻轻触上温热玉面,柳寒望着眼前这块让无数世人心甘情愿为之付出性命抢夺的神玉,一时道不出心中所想。
他没有亲眼看到过那些杀戮,没有真的为夺神玉而做什么事情,但麒麟的镇族之宝,在自己眼前出现得竟是如此简单轻易。
轻易到就像是做梦一般。
“黄玉单呈一幅洛神图,我始终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祁岳离说着,向柳寒柔声道:“只是,此次是因为我才致你受伤,黄玉里该有疗伤治病之药理,若是能看得明白,定能医好你的身子。”
柳寒指尖一颤,指甲不免和玉面轻轻一碰。他收回自己的手,起身望着墙上那幅洛神图,温言道:“我谢你为我着想,只是,我必须回去才能医好身子,这黄玉的医理,未必能帮我……”
想到自己的身子与旁人不同,柳寒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不会的。”从杯中取过黄玉,祁岳离微微一笑,拉过柳寒手道:“这里面的武功我不敢擅自推敲,万一走火入魔会要了性命。柳寒,你不试怎么知道帮不了自己?”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敢抽手,柳寒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把黄玉给摔了:“我不瞒你,我身子与常人不同,即便是黄玉也是一样。”
祁岳离不明所以的望着柳寒,似乎一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尽管过了多年,但却还是难以启齿。但眼下似乎也不那么重要,自己终究是要走的。
“我……”皱了皱眉,小心将黄玉推回祁岳离手里,柳寒苦笑道:“我是阴阳之躯,自小便与常人不同,所以不必为我白费心思,慕柳寒不值让人掏心。”
祁岳离手上猛得一颤,柳寒赶紧握住他手:“我不瞒你,是不想对不起你。所以,不全和雨枫有关系,对谁而言,慕柳寒都是没有价值的一个人。”
祁岳离踉跄一退,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柳寒见他如此,脸上苦笑印得更深:“我执意回去也是如此,你怕我也是应该。但你的大恩我日后定会报答,至于复国之事,你自行定夺便好。”
祁岳离怔着不说话,看着掌中黄玉犹豫不决。柳寒的一句着实让他不易接受,他的气息多少显得慌乱,脸色也有些苍白。
柳寒也知他难以抉择,干脆背过身想要走开,让他自己净一净,却没想,祁岳离竟一把拉住他手。
“等等!”
脚下一顿,柳寒转过身,等着祁岳离开口。
“既是如此……”颤着手松开柳寒,祁岳离咬了咬下唇,定了半晌却不开口了。
柳寒也不催,事到如今,祁岳离如何选择,自己早已无权插手。
“既是如此,那……”将手中黄玉紧紧一握,祁岳离终于道:“那就留在身边一辈子,可好?”
柳寒一怔,顿时说不出话了。
当晚,祁岳离没有留在屋内。尽管他心中有千万般不舍,但更需要的,就是给柳寒决定的时间。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又要亮了。柳寒坐在桌边,望着手中祁岳离留下的黄玉,心中阵阵不安。
他就这样轻易将黄玉留给自己。这块为天下人所争夺的宝物,这块一直萌芽在自己心底深处的欲望,此刻就在自己手中。
若是能推敲出其中奥妙,纠缠了自己二十年的怪病,说不定真的可以治好。只是,想到邱禾、夏憬源、白雨枫先前的劝告,又想起白羽尘悲凉的一头白发,萌起的欲望,又渐渐消逝。
如果死了,又对得起谁?父母的生育之恩,夏憬源与白羽尘的养育之恩,日日惦念的忧夜,时时想起的白雨枫……
“雨枫……”
“这么想我?”耳边温温一声,柳寒猛然被惊到,急忙转身想要一探究竟。
却不想,落入个结实的怀抱。
“嘘……”食指抵上柳寒嘴唇,手上又圈紧怀中人:“我好不容易溜进来,小声点……”
柳寒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缓不过情绪来。熟悉的温柔目光,熟悉的迷人笑容,还有曾经直触的熟悉气息……
缓缓伸出手,柳寒触上那俊逸的轮廓,唇间终颤道:“雨枫……”
“拼了命溜进来果然值得,这么些日子不见,小柳寒跟变了个人似的。”看着柳寒睁大眼睛的样子,白雨枫顿时感觉新鲜得很。他拉过自己颊边的手,向前凑了凑笑道:“想我想疯了吧?”
柳寒眼帘一颤,又重新将白雨枫打量一遍,竟然说不出话了。
“眼睛瞪那么大看我,不累么?”点了点柳寒鼻尖,白雨枫柔声道:“别再看了,我不是鬼,好好的站你面前,真不打算和我说上句话么?”
“你……没事就好……”掌中那暖暖的触感确实不假,柳寒望着自己被拉住的手,多少情绪在心中一瞬化开:“怎么进来的?”
又将柳寒往自己怀里搂了搂,白雨枫道:“你先别管我怎么进来的,你身子怎么样?”
柳寒摇了摇头,没有明说:“还死不了……”
“不要胡说。”拉过柳寒到墙边,白雨枫摸了摸他脸,笑嘻嘻的说:“我待不长,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过几日我就带你走,所以千万等我光明正大的来接你。”
“你如何还能光明正大的进这御土大门?”蹙了蹙眉,柳寒接着道:“御土门主当真是你害的?”
“你说呢。”一挑眉,白雨枫拉过柳寒的手在唇边一亲:“我白雨枫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么?”
“那是谁救的你?”没有抽回手,比起其他,柳寒更关心的是这个。
“这个我日后再慢慢告诉你。”冷不丁的挑过柳寒下巴,白雨枫顺势低头在他唇上柔柔一亲:“呵呵,先让我亲一下。”
柳寒连愣都没来得及,倒又让白雨枫将他吻了个实在。
“我现在就得走,见你一面好让你放心。你安心等我几日,我一定会来接你。”
“等等!”一把拽住白雨枫,柳寒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将柳寒紧紧抱在怀里,白雨枫在他耳边喃喃道:“一切等我将你接出去后再和我说,今日就当我自私一回。若是你当真讨厌,出去以后,我会离你远远的。”
说着,松开柳寒轻巧翻出窗外,仍是不舍又望一眼后放才离去。柳寒只觉得周身一凉,看着白雨枫匆匆离开,仿佛方才都似梦境一般。
他如此涉险进入御土,只为告诉自己过几日他会来接他走么。
回身背对过窗,眼中再度印入黄玉的淡淡光芒。柳寒伸出手拿到眼前,就觉眼前晃过一丝异样。
忐忑摊开手掌看了看,竟是一片淡淡鲜红。
方才自己手,该是放在白雨枫胸前才对,难道他的伤根本就没好么。
眉头一紧,想起白雨枫方才始终不愿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手中的黄玉依旧冰凉,柳寒看着,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次日,祁岳离竟没有出现在柳寒屋里。而等了一整晚的柳寒,也并没有要因此休息的意思。
待真的等到祁岳离来的时候,送来的饭菜早已换了三轮。而柳寒尽管没有想小歇,却还是靠在椅子里撑着头着了觉。
放轻脚步走到柳寒身边,祁岳离就那么坐在他面前,静静望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曾几何时,与他的初见让他一直都不曾忘记。再遇,却未想会如此亲近。
此时,惦念的人就在眼前,可却留不住。
刚想起身,没想柳寒手上一脱劲,冷不丁一下惊醒。祁岳离见此也不再动作,换上一脸笑容道:
“怎么不去床上睡?”
柳寒闭了闭眼睛,捂了捂脸颊道:“在等你。”
祁岳离一愣,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等……我?”
从腰间拿出黄玉,柳寒放到祁岳离手上,半垂着眼帘笑了笑:“我实在有些累,若是可以,容我睡会儿再陪你探这黄玉奥妙可好?只这一会儿,半个时辰。”
看着自己手中黄玉,祁岳离有些不信自己所听到的,急忙连同柳寒的手和黄玉一起握住:“你是说,你愿意留下来?”
柳寒没把手收回来,缓了口气息才道:“岳离,我说我必报你大恩,但很多话,我不得不告诉你。”
祁岳离知柳寒话中有话,没追问。
“你如此信我,我着实受之有愧。这黄玉乃是天下至宝,岂是我能随意摆弄的东西。但我也实在想不出办法,若是你愿意,我替你将这黄玉内武功脉络走向摸清后告诉你,以免你冒险。你看如何?”
“我怎么可能让你冒这个险?”几乎没有犹豫的否定了柳寒的话,祁岳离皱眉道:“难道你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么?”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闭上眼睛,柳寒动了动嘴唇,似乎真的是累坏了:“我和你说过,我生便阴阳,故此任何内功都无忌讳。所以……”
说着,似是实在没法说下去,站起身道:“所以,黄玉里的武功,我该是没有顾忌……但也因如此,我很容易累……”
祁岳离跟着起身搂过柳寒,脸上既是喜悦,又是担忧。他的目光中满是无法让人读懂的情绪,手也微微颤抖:“那,你是愿帮我么。”
柳寒勉强笑笑:“先容我躺躺……半个时辰便好。”
话刚完,祁岳离立刻轻手将柳寒打横抱在怀里,小心放到床上后,替他拉过薄被盖好:“你的意思我明白,先安心睡,不用管几个时辰,只要……”
说着顿了顿,温柔一笑:“只要,你愿留在我身边。”
柳寒闭了眼睛再没开口,他实在累坏了。自由神木宫出发到御土,不论路上劳累,因自己疏忽而致的内伤也一直都没有好得彻底。加上自小就活得比常人累上许多,这么一折腾,着实是撑不住了。
柳寒刚睡下不久,姚烨卿就跨了门槛进来。祁岳离见他过来要说话,连忙从床边起身,让他禁声。
姚烨卿皱皱眉头,一脸不满的又跨出了屋子。祁岳离见他如此,也只得先放下柳寒,跟着姚烨卿出去了。
“有事?”与原先截然不同的语调,祁岳离关了门,还不等姚烨卿开口又道:“院外说。”
姚烨卿也没反驳,竟也就跟着一起出去了。
“你打算留他到几时?”刚出院子,姚烨卿便一点不客气的开口了。
祁岳离望着他扬眉笑笑,道:“忍了那么多天,还是忍不住了?”
姚烨卿看着他,没吭声。
“你那么冲动的性格何时能收敛收敛,打算让我一辈子替你善后么。”祁岳离被姚烨卿那么看着也不躲,又道:“若是你当初听命行事,也不会多出如此多的麻烦。”
“你是说那慕柳寒么。”终于,姚烨卿发话了。
“不止。”侧过身,祁岳离动了步子,一点点像月亮门外的小道上去了:“当初,我让你卧底在这御土,就是为了让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却不想大事一出,你竟还是如此坏事。”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将白雨枫打落山崖。”跟在祁岳离身后,姚烨卿的语调早已没了之前的霸道。
“只怪我当初不该告诉你我有多恼这白雨枫,不然你也不会如此一意孤行。”背过手,祁岳离深深叹了口气:“白雨枫命大不死,却还是会阻挠我成大事。”
“不是已经污了他名声么。”姚烨卿不解。
“你不明白我这是为你善后么。”说着,祁岳离停下步子转身道:“白雨枫死了也就罢了,偏偏你弄了半调,如今既是他不死,我也要他身败名裂。”
“那又何须担心,如今大事已成,只欠东风了。”说到此处,姚烨卿脸上顿时轻松不少。
祁岳离看了他半晌,哼笑一声道:“说到这个,你是不知慕柳寒对我有多大用处,还是有意要吃这无谓的干醋?”
姚烨卿一听这话,就知祁岳离指得是之前的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顶了回去:“当时我百般阻挠,你却依旧对他痛下杀手。若不是白雨枫让他分了心,你以为你能受得住他一掌?”
“你喜欢他?”不答反问,姚烨卿始终想要明了这个疑问。
祁岳离愣了愣,这才道:“他对我大有用处。我得到黄玉不易,唯靠他才能解其奥妙。”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只有他可以?”
“慕柳寒生便阴阳,两脉相混,对任何武功心法都毫无顾忌。你我贸然试探黄玉武功只能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到时还谈何复国。若是他能替我摸清心法,便能成就我大事……”
“难怪你一直如此惦念他……”姚烨卿点点头,喃喃道:“我以为姚烨卿这个人对你而言早就没用了。”
“把你留在御土不是不要你,而是重用你,你怎么就不明白。”知道姚烨卿心思,祁岳离也没有绕圈:“你为我做事,我都看在眼里,怎会为他人弃你。”
“那现在呢。”似乎解了心中疑惑,姚烨卿略放心了一些。
“现在……”仰头看着天上漆黑一片,祁岳离眯起眼睛,嘴角轻扬:“现在,就等着他替我解出黄玉的奥妙了……”
之后,祁岳离再也没主动向柳寒提起修炼黄玉武功的事。虽然自己提起有些不好,但柳寒还是向祁岳离要来了黄玉。
几番纠结,终于发现除了那幅洛神图,黄玉里果真藏着东西。
祁岳离试探的在杯中加了水,洛神图隐去后,墙上却只留了几个句子。
两人也不明白那句子的意思,柳寒猜试着冒险运功试了试,也不甚成功。祁岳离担心他为此受伤,但柳寒却一再保证自己不会有事。
姚烨卿几次路过门口,都站在门外好一会儿。见如此一直没有进展,心里不免有些担忧。祁岳离如此看重柳寒,但眼下黄玉好不容易显了字,却还是跟没用一样。
“也许……这字句和初显的洛神图有关?”祁岳离缓慢踱着步,看着平躺在桌上的黄玉,愁眉不展。
柳寒盘腿坐在床上,脑中不断的盘旋着那些字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一次闭上眼睛,试着能否探出些虚实。
与自己原先所修炼的内功完全不同,只是,排除了不用顾忌的东西,却依旧走得相当不顺。
祁岳离不敢打扰他,心中一半担忧,一半焦急。
御土麒麟以东,翠亭山。
凤曦棠坐在一间凉亭内,望着亭外山山水水,样子好不悠闲。白雨枫看他这个样子,也真叫不好催。
“凤曦棠,你嫌我活得太长?”只是,实在忍不住了。
“不是。”摇了摇手指,凤曦棠转过头朝白雨枫笑道:“上次来这里是第一次,这次,是第二次。估计以后都不会来,所以这风景不好好看看,怕是没什么机会。”
“若是要看,还是等救了人以后再看吧。”白雨枫还未吭声,另一边响了个陌生声音。两人同时转头,凤曦棠见了来人,笑嘻嘻的起身道:
“来了?”
“嗯。”那人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此人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左右,但举手投足之间,却都透着稳重气息,让人忍不住对他的身份产生好奇。
“没关系,既然都已查了个清楚,我想祁岳离也该无话可说。除非……”往柱子上一躺,凤曦棠的狐狸眼朝白雨枫瞟了瞟。
白雨枫抬了抬眉,没好气的回了句:“除非什么。”
“除非,他想和咱们同归于尽。”
“呵。”笑的人,是先前刚来的少年。他走到白雨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道:“白大哥不用担心,祁岳离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即便是你不信我,他从小在锐金门长大,你也该知晓他的性格,不是么。”
白雨枫皱了眉,没说话。
自那天离开御土门,他心中多少担忧一直徘徊。因为路上奔波,一到御土,胸口的伤就很不配合的裂了个口子。即便之前,忧夜一再提醒他不要大幅度的有所动作,伤口裂开又没人治疗,怕是会留下病根。
但他根本不听话,好在御土门地方不大,几番小心摸索,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柳寒所在的屋子。
他本以为自己进屋多少会引起柳寒的注意,却没想到他根本就在想心事而一点没有注意到自己。原本还担忧不已,不想还没跨进去就听他喃喃喊了声雨枫。
忍不了心中的激动一把将念了多少天的人搂在怀里,每一分用力,伤口便裂得更深。
只是,早就已经不疼了。
不知自己离开后,他是否发现了。
“哎,白雨枫?”手背猛一拍白雨枫肩膀,凤曦棠秀气的脸上一副痞得要命的表情,这让回头的白雨枫怎么看怎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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