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匆匆----园有桃
  发于:2009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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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春水说他看着顾惜朝的感觉就像爹看着儿子。如果他不喜欢这种比喻小妖说他还可以换一种,就怕他更不喜欢。戚少商没理他。
以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手想混出关都没那么困难,不过边境守将在此,就算这里不是他的直辖范围,也没必要驳他的面子。而且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混到辽营根本也没什么意义。最关键的是,铁手觉得这事里有些蹊跷,虽然他说不上哪里有问题。戚少商有同感,追命也有。顾惜朝没说话。
赫连春水说先留在这里打探也好啊,正遂了他的愿,他对这事是很好奇,但要是出关他就不能跟去。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守将,若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压下来,他也担待不起。
穆鸠平说反正连云寨都这么近了,倒不如先跟着他们把事情办了再回去不迟。戚少商其实并不太希望他留下,不过他既然执意如此也无所谓。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既然打算先在这个边境小镇打探消息,便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顾惜朝笑着表示反正一定不会有什么结果而且他们也不会愿意他跟去加上他也累了,所以他宁愿留在 客栈里等他们。于是约好两个时辰之后回到客栈大堂,其他人便各自出发。
打探消息各人有各人所长,不过在大堂里大家互相看看各自不是一脸严肃就是垂头丧气的表情,就是到谁都没什么结果。
“这么说起来,看来镇上谁都没见过马贼咯。”追命玩儿着酒杯说,“可奇怪的就是,怎么会没人见到过?按说这里临近军营,一般马贼是不敢过来,不过要真是进了辽军大营,必经此处无疑。赫连将军,你的消息准确吗?”
“你信不过我?”
“也不是,嗯……为什么呢?”他趴在桌上,手指在酒杯上画着圈儿。
其实戚少商心里想的也是这个。然后他觉得确实如铁手当初所说:追命莽撞是莽撞了一点,单纯也是单纯了一点,笨可一点儿都不笨。
不过这个问题也可以反过来想。若江山图真是被辽军拿走,目的无非是要侵宋,何必弄这么大动静?小玉和亲还是不久以前的事,辽宋国目前都是主和派占上风,莫不是主战派做的什么手脚?要是这么想的话,最值得一查的地方倒是宋营。其实本来不管怎么样也该查一下,只是……
“好了,戚少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边境的情势比你想的复杂,反正这儿也不是我的人,你要是想干什么,我可管不着。不过,我也不能明着帮你就是了。”
“那倒是不用。”戚少商说,“但是你既然比较熟悉的话,在你看来,怎么套士兵的词最快?”
“嘿嘿,这你到是问着人了。你不知道,边关将士的日子过得可是很苦的。”
“我知道,我也抗过辽。”
“不,你不要以为我们士兵的生活能跟你们连云寨相比,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军纪言不说,纵使隔一段时间有一天两天的假期,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消遣。所以他们一般最缺两样东西。一是酒肉,不过谨慎起见一般他们都自己弄来,就算你们找个由头灌他们一顿,真了解情况的人也不是没脑子,不会那么容易上钩的,要想在这方面下手困难了点儿。酒肉之外,你们自己说另一种东西是什么。”
围桌而坐的人们沉默了一阵,各怀鬼胎地想着解决的办法。
穆鸠平想其实这里离毁诺城好像也不算太远,不过就算真把红泪姐找来她也不会愿意,而且也不好开口提这么个要求。万一再发起火来戳自己一身窟窿也是个问题。要是因此她更生大当家的气怎么办?要是大当家因此生我的气怎么办?嗯,不好办……
铁手想早知如此当初还是带上芙蓉妹子的好,可是就算带上她也不能让她冒这个险。而且真带上她麻烦一定更多,唉,一个追命就够累了……
赫连春水补了一句:“我再说一次,我不方便明着帮忙,所以不要指望我扮女人。”
戚少商抬头乜了他一眼,懒得说他就算扮了女人也勾引不了谁。不过他这一抬头倒是看见追命两眼放光地抓着还在沉思着的铁手,于是他帮忙拍了铁手一下,然后示意铁手看追命。
“不是吧,难道你想……可是就算你去,你那个样子又唬得住谁呀。”他不由得想起当年的惨痛经历。
“试试看嘛,试试看嘛,说不定他们就喜欢这样的呢。”追命还是满脸兴致盎然。
铁手捂住额头,心想品味正常一点儿的人谁会喜欢这样的。他递了个眼色给戚少商,想让他帮忙拦着追命,没想到戚少商却说:“其实,也未尝不是个主意,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反正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铁手于是很无奈:“不过……不过,说起来,我觉得,这个,其实,咳,追命他,不是很擅长套磁。”
“那没关系,”赫连春水坏笑了一下,看着戚少商说,“再找个人一起去,左右有个照应就是了。”
“啊,我吗?”戚少商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怎么可能,你那么五大三粗的。是说楼上房里的那个。”
“啊,”戚少商脸扭曲了那么一下,“不是吧,你认真的?”
“很认真,而且长得想,还可以说是姐妹呢。”呵呵,逗他真有趣。
戚少商于是不得不也拉了拉铁手,这回后者倒是很认真地说:“要是惜朝也跟去的话,倒是可以放心。”
换成戚少商捂住额头:“你们就不怕他回头发起疯来把所有人都杀了?不对,估计只是跟他说他大概就……”
“可是大当家你不是说他失忆之后没那么凶残了吗?”
这个穆鸠平,说话也不知道看时候,也不想想这事要是放在你身上你能不能愿意。不过这么说来是众望所归了?也罢:“那,谁去跟他说?”
“那还用问,当然是你。”赫连春水接道。
“为什么?”说起来,房里那个人的神哭小斧好像使得越来越好了。
“很明显,你跟他认识最久,跟他最熟嘛。”
“啊?可是,不是,他都忘了嘛,要说也是追命跟他最熟。”
“没关系,我跟你一起上去。”追命笑道。
“你看,人家都同意了,你还客气什么。”
唉,好吧,谁叫“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呢?他戚少商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推开门他就看见顾惜朝正对着门坐着,扶着头,狡黠地笑着。戚少商顿时觉得自己还是跑的好。不过顾惜朝还是先说话了:“怎么样,你们商量出来什么结果了?”
戚少商想自己上次结巴是什么时候来着:“那个,啊,是,这样的。因为,啊,他叫什么来着,啊,对,小妖说……”
“所以你们希望我和追追扮女装色诱守成兵是吗?”
“啊,你知道了?”
“早就猜到了。只可惜傻了一路,否则东西就备好了。”
“那,你的意思,你答应了?”虽然自己的责任是无论如何说服顾惜朝答应,但他真地答应了而且还答应得这么痛快戚少商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
“追追如此期待,我怎么好不答应?”嘴上不好说,顾惜朝看着追命想着将来要是养条狗就叫追命好了。
刚太紧张,现在戚少商转头看了看早就蹿到顾惜朝边上拉着他的追命,才知道什么叫跃跃欲试。好像就差伸爪挠他了。
“那,总之,辛苦了。”
“罢了,就当是‘玉颜自古为身累’。”
“啊?”之前倒是没少听他夸自己,不过涉及外表这好像还是头一次。
顾惜朝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在骂你肉食者鄙,想什么呢。”他拍了拍追命的手,站了起来,从身后的桌上拿起张单子。
“哦,那就这样。”
“先别走。”顾惜朝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些物什,“既然找我帮忙,把这些东西备好。”
“都什么?”戚少商扫了一眼:衣服,发簪,手套,胭脂……每类都精细到极致,看来这两个时辰他就在盘算这个了。
“衣服首饰不要买太好的,中等人家穿的起的最好。但胭脂水粉一定要最好的,别拿五钱银子的来糊弄我。”
“为什么?”
“别管,弄来就是了。”
“啊,那个,不用弄些包子、馒头什么的来?”戚少商扶了扶胸,被顾惜朝瞪了出去。
“这样怎么样?”
“再往右边一点。好了。”
“啊,疼!”
“别乱动。放松一点就不疼了。”
“哦……还是很疼。”
“先忍一下吧。”
铁手焦灼地在门口踱来踱去,时而停下来悄悄问在门口偷听的三个人“到底怎么了”。至于他自己为什么不听,是他觉得正人君子不应该偷听别人说话,只是又忍不住担心,所以就跟了过来。其实里面人声音大的根本用不着偷听。
赫连春水转过头来冲他“嘘”了一声,然后小声说:“反正应该跟咱们想的不一样。”然而铁手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里有些许同情。
窗户“啪”的一声打开,顾惜朝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口看着蹲在门口的人们,看上去没生气,所以似乎更可怕。他还没装扮起来,戚少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松了口气。他身后有个影影绰绰的女人的形状,其他人并不否认他们很想看,不过看到他的表情都纷纷作无关状走开。在他们转过身之后,就听见窗户“咣”一声关上了。
戚少商想神哭小斧没飞出来真是万幸。
后来从房里飞出来的是追命,只是女子衣着毕竟不如其平时着装灵便,所以与其说飞,主要还是蹦出来的。
紧接着便是一声呵斥:“追追!好好走路!”
于是追命只能稳稳地迈着小步走。之所以是小步,是顾惜朝为了防止他走得太快在他腿上缠了布。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忍不住想解开束缚,被顾惜朝制止之后,也只能慢慢习惯了。
围着桌子喝茶的人打量了他好几眼,分别给出“不错”“挺像个人”“比上次正常多了”的评价。穆鸠平愣得时间比较长,然后猛喝了一口茶。
顾惜朝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没人说话。铁手想他到底不愧是那种地方出身的,但是这种话又不能跟他说。总体看起来他的衣着没什么变化,大抵戚少商习惯了他穿青衣,所以与被的也是青色的衣服。衣服层次分明,产生了些视觉错觉,戚少商想确实也不需要什么馒头。他们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戴个纱帽。
“我倒是想让追追也戴着,但是看都觉得不太合适,而且他也不太喜欢,就算了。追追,走路记得屈膝。啊,也不要这么低。这样,跟我走就是了。”然后他拿起打好的两个小包袱一个搭在追命肩上,另一个自己背好。
穆鸠平又吞了口茶,心想这顾惜朝扮起来可比小妖像女人。哼,没一个好东西。他多少也在为这次不让他跟去生闷气。
“追追,发得出女声吗?”
“像这样?”追命试了一下。
“再柔一点。”
“这样?”
“我是说声音再柔一点,不是语气。”
“啊……这样可以吗?”
“也不是。算了,到时候你少说些话吧。别把手套摘下来。”然后他跟追命解释他虽然不用剑,不过还是能看出来是男人的手。于是追命乖乖地把手套戴上,嘟囔着真麻烦。
“做戏嘛,当然要足够精细。”顾惜朝拍了拍他作为安抚。
戚少商算是有切身体会,忍不住微低下头。
顾惜朝走过来对桌前的人说:“你们先去,我们随后会跟上来。”
赫连春水利用职务之便打探到这一日正是某一中阶军官的排假,也知道他寻常喜欢去的酒家,最关键的是指导他颇有此好,便带着一行人现在此处埋伏好,以备色诱失败再做打算,至少保证顾惜朝和追命不要出什么危险,虽然这两个人还真不容易出什么危险。
坐定后不久就看见那个军官带着两个兵士走了进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最近俸禄又降一事。边塞守将私下少不了抱怨,赫连春水见怪不怪也没当回事,况且边塞苦也是事实,近来朝廷又不知抽什么风连降俸禄,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抱怨。然后看那三个人找个通风的位置坐下,口中仍议论纷纷。
那两个人说是“随后”到,未免也太晚了些。铁手想。莫不是追命又在路上闯了什么祸?
好在正想着就看见女装的追命从外面跑进来。纵是顾惜朝千叮咛万嘱咐也改不了追命的多动,索性由他去。不过追命也注意不走得太快,所以两个人一路耗了一些时间。
追命走进来眼神偷偷一扫,找了个刚好在三个军官视线范围的桌子叫后面的顾惜朝:“朝……姐姐,就坐这里吧。”
后面纱帽一动,便缓步跟了上来。将手上包袱轻轻放在桌子上,叫了声:“小二。”那一声,戚少商一桌人的一口酒差点都喷出来。若非了解内情,任谁猜得出那是顾惜朝。
然后听见他叫了些寻常酒菜,便打发了小二。他转向追命道:“追追,坐吧。”
追命多半也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了,一时竟愣在那里。经他提醒,才反应过来,拉开椅子坐下。
纱帽微微转动,似在打量周围的人,然后在军官那里停顿许久,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便微微一欠,似在致意。然后便见那兵将三人窃窃私语一番,那军官便走过来:“二位小姐看着面生,可是初来此地?”
顾惜朝微微起身致了意,道:“将军好眼力。小女家乡近来纷乱不断,本打算举家投奔外路远亲,却不想途中与家人失散,便带着妹妹与此周边盘桓。初来乍到不懂礼数,莫不是坏了此处的规矩?小地方人不懂规矩,还望将军多多包涵。”
“哦?可看你这谈吐举止可不想小地方人呐。”话语中忽现杀气,戚少商心想事情不妙,刚要提剑上去,被铁手拉住,继续听那人说道,“还有这位姑娘,衣着倒是寻常,但这脸上的脂粉显然不是一般货色。姑娘此等打扮,大概也是不想风沙伤了容颜。所以二位恐怕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莫不是想混出关去?这通敌的罪名二位恐怕担待不起吧。”
纱帽微微一动,想必是顾惜朝笑了一下:“将军说笑了。若真是将军所说的那等人家,怎会由我等女流之辈做这等险事?难道不怕其中出了岔子?况且听将军的意思,也不似有以为难,不知将军到底所谓何事?”
“好,痛快。那我也直说,以你们的打扮,若不是大家闺秀,想必是风月之人。难道是逃出来的?姑娘也不妨以真面目示人吧。”
这次纱帽的动作比较大,想是低下了头:“看来将军也是行家里手,不知赢得多少薄幸名存?不瞒将军,之前小女子说的也非虚,我们确实是打算搬迁,只是途中与嬷嬷和其他姐妹们失散,盘桓多日,也正欲寻个出路,不知将军何意?”停了半晌,顾惜朝缓缓解开纱帽。甫一脱下,似乎对周围的光线还不适应,眉目一蹙,转而眼神灵活起来,抬眼勾了那军官一下。戚少商忽然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句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头一次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军官也呆了一下,转而笑了:“姑娘若是不介意,不妨同坐。”
顾惜朝看了看另外两个兵士,起身走了过去。追命也便跟去。那军官跟小二嘱咐了几句,想必是加了些酒菜,然后也走了回去。
色诱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戚少商那边也算暂时松了口气。
“不知姑娘芳名?”
顾惜朝想了一想,之前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女人的名字,呃,一时忽然一个名字浮上心头,便道:“红泪。”嗯,听上去确实像个风尘女子的名字。他倒没注意身后戚少商一口茶全都吐到了赫连春水脸上。
“红泪?可我刚刚好像听到这位姑娘叫你朝姐姐?”
“哦,是这样,本来我们也是小户人家的孩子,之前的名字叫昭阳。进望鸿楼的时候,嬷嬷觉得‘犹带昭阳日影来’,不甚吉利,便换了个名字。”没想到刚才的对话他们听见了,这样的话,大概也听见他叫追命“追追”,不如替他答了,“这是我的妹妹坠儿,从小就淘气,上不得台面,几位军爷见笑了。”
追命也配合着笑了笑,心里想望鸿楼是什么地方,京城那家好像不叫这个。
“姑娘是望鸿楼的?嗯……”
“想必将军没听说过。小地方,也难怪。”
那军官点了点头,又道:“此处相逢也是缘分,酒肆人也不多,倒想请姑娘弹唱一曲,不知姑娘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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