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千帐灯(穿越)----月曜
  发于:2009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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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大军西征,旌旗半卷,那人一曲高歌更是荡气回肠;
还记得荒原遇险,那人孤身一人走进狼群,仿佛是谪仙下凡……
一桩桩一件件还历历在目,宛若眼前,可是,可是现在竟然就这么告诉我他要死了!那个天下无双的人儿就要死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至亲至爱就要死了?!!老天啊!你让我如何能够接受?如何能够接受?!!
“是我的错,我若不逼他就好了。”拓拔熹喃喃自语,一个叱诧风云的人眼下忽然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锐气,看上去萎靡不堪。但是贺兰辞却对这个人可怜不起来,一想到昨晚在那人身上看到大片大片的伤痕,他觉得就算一剑一剑将这人剐碎了,也难解心头之恨。
再想到江城受的苦都是京城的那个康王李之廉搞的鬼,他就恨不得立刻飞回京城将那人碎尸万段,扭头望向李之仪,对方虽然表面上看似死水无波,但是那紧咬的牙关,已经充血的双眼和攥得死紧的双拳无一不表露出这个男人心中的痛苦。
“李之仪,我要跟你回京城去。”走到对方面前,贺兰辞一字一句的道。
“怎么?”李之仪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贺兰辞会留下来。
“我不能放过李之廉!但是一剑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帮你坐上皇位,然后名正言顺的灭了他十族!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拓拔明打了个寒噤,他毫不怀疑若是康王在眼前这两人一定会生啖其肉,再食肉寝皮。但是这两个冷静的可怕的男人,听到噩耗之后竟然能够如此镇定自若,条理清晰而迅速的谋划报复的途径。拓拔熹啊拓拔熹,只此一点你就比不上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至于你——”贺兰辞的眼光一转鹰隼一般看向拓拔熹“江城说不杀你,我便听他的话!但是他是在西羌出的事情,我要你将他找回来。不管上天入地,不管是死是活!就算……就算化成沙尘,化成泥土,你捧也要把他捧还给我!”
“如若不然,李之仪在此发誓,三年之内我定踏平西羌,寸草不留!”站起身,李之仪伸手拔下束发的玉簪扣到桌上,断成三截,滚落到了地上:“如违此誓,有如此簪!”
“我,会的……”长长叹了一口气,拓拔熹盯着地上三截碧玉簪子,缓缓道:“那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你们的。”
京师的达官显贵最近都在议论纷纷,定亲王李之仪自从征西回来便一反常态,先是主动交出了手里的兵权,而后又请旨要求从兵部调去吏部。
要知道李之仪掌管兵部多年,说不上是树大根深也是基础牢固,而吏部则是朝中有名的烂摊子,成员混杂不说,派系争斗明显。这定亲王是想一口气收服吏部?
一时间朝野中纷纷攘攘谣言四起。老皇帝已经是风烛残年,自然袖手旁观看两个儿子争斗,才好选出优秀的继承人。而大臣们则人人自危,生怕站错了队列,日后新皇登基时招来杀身灭门之祸。
李之仪走在京师的大街上,他刚刚从吏部衙门出来,没有坐轿子,只是一个人步行慢慢向前走,不知怎麽的,仿佛两脚不受控制一般竟然走到了京兆尹衙门门口。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衙门门口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朱漆大门紧紧的闭着静悄悄一丝人声也无。想起从前的时候,那个人一脸笑容的从门里走出来,被自己硬拉了去酒楼吃饭……
一步一步的走着曾经同那人走过的地方,仿佛在丈量曾经那段共同度过的时光。街景依旧,风物依旧。可哪里还有曾经那人的影子?
一阵夜风吹来,将李之仪的衣摆吹得翻飞了几下,夜已经深了,昏黄灯光将自己的影子孤单的在地上拖得老长,说不出的凄凉。这将近两年的岁月竟好像一场梦一样。
“王爷,夜深了,该回去了。”一直悄悄跟在跟后的影卫,轻声的提醒。
似是被这声呼唤,唤回了神儿,李之仪点点头,转身向定亲王府方向走去,是啊,还有事情要做呢。
贺兰辞进到书房里来,见那人正凑在灯影下神情专注的看着一份奏折,神情间是说不出的疲惫于是便唤了声:“王爷。”
“哦?是贺兰兄。”此时进得他书房的除了影以外就只有贺兰辞一人了,李之仪对这深夜的来访者丝毫不吃惊:“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弄清楚了。”这几日他南北奔波,调查原先事情的始末,未尝有一日安枕,若说是憔悴疲惫一点而也不下于在朝堂上拼命的李之仪。
“那药是怎么来的?”碧焰华乃是失传多年的天下奇毒,竟然被康王搞到手,还顺顺利利的借这拓拔熹的手下到了夏江城的身上,这事情的过程听来简单,可是实际执行起来确实难上加难,更何况不知道那碧焰华到底是出自何方高人的手中,想到康王手下有这等高人李之仪就不由得对他忌惮三分。
“是一个人送给他的。”做了个让对方稍安勿躁的手势,贺兰辞转身坐到一张太师椅上道:“那毒只是他的一个门客家传的毒药,由于不知道配方,制作方法已经失传,只剩下手中不多的成品,这次为了刺杀江城,先前找人试毒用去一半,在江城身上又用去了另一半,这毒应该是已经没有了。”
“是吗?”愣了愣神,李之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看出对方正在神游天外,贺兰辞疑惑的出声询问,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只听窗外扑棱棱翅膀扇动的声音,方才还两眼无神的李之仪突然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窗前,一把抓过一只灰色的鸽子,从那鸽子脚下解下一只竹筒。将里面的纸卷抽出来展开,看了一眼,又失望的坐回到原处。
贺兰辞抓过那张薄薄的纸条,凑到灯烛下一看,只见上面简简单单的写着四个字“杳无音讯”
“还是没有消息。”将纸条凑到灯烛上烧了,贺兰辞单手揉捻太阳穴,掩不住一脸的疲惫“已经有三十多天了……”算一算时间也到了碧焰华发作的时间了,到现在为止,自己和李之仪还有拓拔熹三路人马日夜不停的搜寻,还是没有丝毫的消息——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那个隐隐约约的噩耗一直深埋在心底,若是不去想,便还有一线希望,他驼鸟一样的逃避现实,因为他无法想象,一旦噩梦成真,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与夏江城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已经与那个人再也割舍不开,他中毒失踪的日子里,每一分每一秒对自己来说都是酷刑的煎熬。真真的是心如刀绞,意似油煎……
“这样真的万无一失吗?”同在京城,另一座深宅大院里,康王李之廉坐在书桌后面,看着摆在面前的一个小小的锦盒。
“王爷放心,此物乃是小人家传的宝贝,绝对不会失手。”跪在桌前的一个人,立刻讨好般的膝行半步上前,“上次那碧焰华的功效王爷不是亲眼看见了吗?”
提起碧焰华,康王李之廉的眼睛忽然亮起来,那种药的效果他是亲眼所见,中了这种毒就算是神仙也绝对是真真正正的灰飞烟灭……想起自己的哥哥最近无心朝政,闭门不出只是一味的派人四处在打听碧焰华的解药,他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李之仪啊李之仪,枉你聪明一世,结果到头来,也不过是英雄气短,为了个美人,连皇位都不顾了……
“好,办的好。”微微一笑,李之廉转身拿了一个大大的木盒掀开盖子,放到桌上,盒子里层层叠叠的码着数不清的金元宝,在烛光的映照下,晃花了人的眼。“这个拿去吧。”
“这……小的不敢当。”话虽这样说,可眼却不停的瞄着放在桌上的盒子。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李之廉起身,亲手将盒子交到那人的手中,又倒了一杯酒,递过去:“来,喝下这杯酒,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心腹了,本王有朝一日能登基为王,绝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是!”那人受宠若惊,忙不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恭恭敬敬的叩头谢恩。谁料到,还没来得及起身,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暗红的血已经顺着口角流下来。
“你……”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已经不听使唤的栽了下去。
“果然是好药。”冷酷的看着地上的那人无声的挣扎了几下,很快就七窍流血而亡。李之廉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对不知何时走进屋子里来的管家吩咐道:“把尸体拖下去,还有外面安插的人还剩下几个?”
“这个……”迟疑了一下管家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王爷,上次劫走苏亦,已经动用了埋藏最深的人了,加上后来定王随即对亲卫家丁的大清洗,咱们原先埋下的能够接近定王的已经一个不剩了,外围的无足轻重的人也不过才剩下三四个。”
“可恶!”本以为通过苏亦的事情已经彻彻底底的将对方击垮了,可是没想到消沉归消沉,定亲王府还是密不透风的铁板一块,甚至比原来防备的还要严密。
“王爷息怒,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定王爷已经无心政事,再加上他已经自己交出了兵权,等于是老虎拔掉了牙齿,不足为惧。”
“不,我不放心……”太了解自己这位兄长的可怕之处,李之廉深深的知道就算是拔了牙的老虎,也是老虎,李之仪不同于狠辣有余老练不足的拓拔熹,一旦他从丧失苏亦的低迷状态里恢复过来,首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疯狂的报复, “夜长梦多,本王命你不惜一切代价,派人渗透到定王李之仪的身边,然后找机会把这个下到他身上。”
“王爷,这会不会太过明显?”接过李之廉地道自己手中的锦盒,管家犹豫了一下,这个药的效力,他方才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瞬间就能置人于死地,一旦李之仪毒发身亡,所有的矛头必然会指向与他争夺王位的康王李之廉身上。
“越是明显的事情,反而越不会招人怀疑,反正不管是不是本王做的,他李之仪有个风吹草动还不是要算到本王的头上,况且,我等不及了,父皇只有两个儿子,就算他知道是我做的又怎么样?难不成把我杀了给李之仪抵命,然后把王位让给外姓人?”
“这……”管家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终是接过那小小的锦盒低低应了声“是。”
夏江城围着一块厚厚的兽皮,斜倚着洞穴的岩壁,半眯着眼睛。自打他被白狼王所救,来到这个圣山脚下不知名的岩洞,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虽然有还魂草支撑,但是碧焰华的毒素那是那么容易轻易便化解了的?这一段时间来,即使坚持服用还魂草延缓了毒性的发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碧焰华对他身体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了。
先是满头的青丝在毒药的作用下,颜色渐渐淡化,现在已经由原先的漆黑变成了水藻一般的墨绿,再后便是浑身上下的肌肉骨骼开始慢慢僵硬,抬起手臂聚到眼前,费力的合拢五指攥了攥拳头,他悲哀的发现原本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像是后安上的假肢一般迟钝僵化了。
再过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变成一块石头吧?慢慢失去身体感知力的灵敏度和肢体的控制权,是对精神的一种可怕煎熬。怪不得曾经听人说过,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死亡。原本他并不相信。本来么,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失去生命更可怕?
但是现在他相信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就是——生不如死啊!
“小子!起来吃东西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唤回了他魂游天外的思绪,几种不知名的野菜煮成的粥放到一只粗糙的木碗里摆在了他面前一块平坦的青石上。
说话的人是这一段时间来他接触过的唯一一个人类,其余陪伴在他身边的都是野兽——狼王芬里尔(他坚持用这个名字叫那头白狼王)和它的部下。
虽然这个人类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好,也一直坚持不肯告诉自己他的名字,但是夏江城在内心里一直把他看成一个面恶心善的人。当初得知自己不能吃肉食时,那男人狠狠奚落鄙视了自己一番,但到了吃饭的时候却还是给他端来了一碗野菜和粗粮混煮的粥。碗是用一段木头临时削制出来的,连同撂在碗边的那只木勺,虽然做工粗糙,但是也看出了对方的细心周到。
野菜粥并不美味,可夏江城还是吃得满心感激,他知道在这个地方获得一点儿粮食和蔬菜远远比获得一些肉食来得困难的多。何况现在还是连野兽都要忍饥挨饿的寒冷冬季。
“谢谢。”简短的道过一声谢,他费力的伸出手端起面前那只木碗,原本很轻的重量,眼下在他手中也变得重若千钧。颤抖着手抓起碗中的勺子吃力的舀了一勺送到口中。他现在已经无法正常的收拢五指拿起那只勺子,只得用笨拙的抓握方式。可是好像偏偏要和他作对似的,临送到嘴边的勺子,突然失去了准头,碰到了脸颊上,一个抓握不住,那只勺子连同勺里的食物统统打翻在地上。
“对不起……”嗫嚅着道歉,不敢看坐在旁边大口咬着烤肉的人,夏江城不由得痛恨起自己来。他知道这一点食物,是那人辛苦一天的成果。碗里的每一粒粮食,每一棵菜都来得十分艰难。
破天荒的,那人一个字也没有说,反而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烤肉走到了他的面前,端起盛粥的碗蹲下身。
“我自己可以的。”不安的伸出手,想接过那人手中的碗,在夏江城的记忆中已经多久不曾有人这样喂自己吃过饭?大概自打母亲去世以后独立要强的他就再也没有放纵自己如此依赖一个人的照顾了吧?没想到十个这么多年,甚至隔了世,命运却跟他开了这么一个大大的玩笑。他又要退化成幼童一般依赖别人生存了。
“别多想,等你解了毒让你伺候老子梳头洗脸!”仿佛看穿他心思似的,那人一边舀了粥送到他口边,一边粗鲁的说道。
夏江城愣了一愣,随即低低的笑起来,由于不知道在野外生活了多久,那人的脸上早就蒙上了沧桑的痕迹,一头乱发也不知多久没有打理过,就那么纠结着披散在脑后。若非他还会说一口流利的话语,任谁见了他这幅样子恐怕都以为是碰到野人了吧?
“笑什么?伺候老子一下你很冤枉?”那人气鼓鼓的舀起一勺粥,报复似的没有吹凉,直接塞到夏江城的口中,满意的看对方明显因为烫到了舌头而皱起眉头。
“不……冤枉。”费力吞下一口热粥,费力的逼回被烫得险些就要狂飙出来的眼泪,夏江城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因为小小的报复得逞而暗自偷笑的“野人”。经他这么以胡闹,原本挤压在心头的抑郁也消散了不少。“快到春天了吧?”
“野人”的手顿了一下,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又舀了一勺粥送过去。
“呐,还魂草的药效快过了吧?”当初听说还魂草的神奇功效,他还在心中默默的升起一丝希望,不是说再厉害的伤病也能至少续三个月的命吗?眼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已经差不多过了三四个月,身体越来越差了,看来就算是还魂草也不过是让他再苟且偷生这一段时间罢了。
“嗯。”还是简短的回应,夏江城不由失笑,这个人嚣张归嚣张,可还算是诚实,毕竟他没有用虚假的谎言安慰自己不是吗?
“ 窸窸窣窣”的响声由远及近,那是野兽的脚掌踩在枯草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夏江城微微一笑,这个时候到这个岩洞里来的恐怕没有别人,只能是芬里尔和他的部下了。果不其然,一只成年的野狼的身形出现在岩洞口,不是芬里尔,而是另一只灰色皮毛的大狼,也是他被狼王就回来后第一次张开眼睛看见卧在自己身边的那只狼。
“小灰~”夏江城开心的抬起一只手臂,唤那只狼到自己身边来。
听见他的召唤,小灰立刻几步窜了过来,扑到夏江城的身边,亲昵的用鼻子磨蹭着他的肩膀。“野人”老兄的手抖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他一直非常讨厌夏江城管这只狼叫小灰。按他的说辞就是——既不威风又没有品味的名字,而且听起来绝对不像是在叫一只狼。“你就不能给他换个名字?”
“小灰很喜欢他的名字啊,况且名字起那么复杂做什么,小灰一身灰色的皮毛,这个名字正合适。”野兽的体温明显笔人类要高,夏江城开心的搂着小灰温暖的皮毛趁机汲取更多的热量。由于野兽都是怕火的,所以他的岩洞里并没有生火,就是平时里烤肉做饭也是野人老兄远远的在一个角落里升一小堆篝火,昨晚饭后又用水浇灭。虽然他围着厚厚的兽皮,并不觉得十分冷,但是免费的热源不用白不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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