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千帐灯(穿越)----月曜
  发于:2009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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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话,李之仪转头道:“狡兔尚且三窟,你真的以为我交了兵权就会任人鱼肉吗?”
一向带着温和表情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抹残酷的笑意——李之廉,是你迫我如此,原本我还顾念兄弟情义,不愿置你于死地,而今,是你触到了我的底限,那就不要怪我心狠!
夏江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距离他失踪的日子过去一个多月了,闭合了很久的眼睛因为一下子无法适应周围的光线,而微微眯了起来,刚刚从昏睡中苏醒过来,他的头还有些昏沉,大脑也在停滞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之后才开始恢复正常运转。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周身没有一丝力气,手腕和脚裸上分别带着粗粗的锁链。
记得自己是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就陷入了昏迷——看来自己是被人迷昏了抓到这里来的。沮丧的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夏江城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装饰豪华的屋子,各种用具一应俱全,而且全都价值不菲,看来自己在这里还算是颇受优待的,不过那也改变不了自己已经身为阶下囚的状况,充其量自己这个囚徒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罢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管怎样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正自我安慰的想着,身后突然想起一个声音:“你醒过来拉?”夏江城回过头去,说话的是个身着西羌服饰的十六七岁的少年,从衣服的质地来看,这个少年应该是颇有地位的人物,看来自己是落在西羌人手里了。不想开口问:“你是谁?”或者“为什么抓我?”之类愚蠢的问题,夏江城选择了沉默不语。
那少年剑一样锐利的目光令他感到浑身不舒服,那种透出嗜血的霸气的目光,令他想起初入边境时,在旷野上遭遇到的狼群,也是这样的目光,锐利的,嗜血的,毫不掩藏的锋芒,几乎令他感觉到自己身上被刺出了两了大洞……
记得从前一个老刑警对他说过的话,遇到强大的对手一定要直视对方的眼睛不能够掉以轻心,必须时时刻刻注意对方的眼睛,因为眼睛是最容易泄露情绪的地方,无论多么老奸巨猾善于伪装的对手,他的眼睛总会或多或少的暴露他内心的想法,而掌握对方的想法就是逃脱魔掌转危为安的第一步。
看着对方毫不畏惧的迎向自己的目光,那少年突然一笑:“你很不赖嘛,我很满意。”
“……”这算是对自己的夸奖?夏江城有点哭笑不得,若非此时此地这种尴尬的情况,他是否要对少年的夸奖说声“谢谢”,感谢他对自己青眼有加?
就在这是另一个声音打破两人的沉默对峙,“拓拔熹王爷,既然苏大人已经醒了,那么按照约定我们,我们也要问出我们想要的东西了。”
那少年点点头算是默许,转身坐到旁边的一张胡床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那人的声音有点熟悉,职业习惯令夏江城对每一个同自己有过接触的人都会加以留意,在脑海中努力搜索关于眼前这人的资料——终于眼前一亮,这人正是李之仪的贴身亲卫,也是那晚他派给自己的八个高手之一,虽然面孔有所改变,但声音和体型绝对不会有错!
看出夏江城的想法,那人也不做隐瞒,反而冲他行了一礼:“苏大人好眼力,既然已经看出小人的身份,小人也不必再伪装下去,小人此行只是为了想苏大人讨那个东西的配方,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希望苏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让小人难做,否则撕破脸大家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好啊,你拿纸笔来,我写给你。”
“……”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问出了配方,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甚至做好了大刑伺候的准备,谁知道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答应下来,仿佛卯足了力气的一拳却打在了一团烟雾上,那人的表情如开了染料铺子一般,青红蓝白五彩交错,半晌才笑道:“苏大人如此爽快,小人感激不尽。”
那人殷勤的铺好了纸张,又磨了满满一池的墨,才把狼毫笔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谁知道夏江城盯着眼前的毛笔突然冒出了一句让人口吐鲜血的话来:“我不会用毛笔。”
……不会用毛笔?这是变相的戏弄人还是别有用心的缓兵之计?那人铁青了脸孔瞪着夏江城,就知道配方没可能这么轻易的拿到手……
“苏大人,小人奉劝您还是痛快的把配方写出来吧,大家皆大欢喜,这里是西羌王城,您再拖延也没可能等到救兵的。”
夏江城望着眼前的毛笔一脸无辜的摇摇头:“我从来也没说不给你啊,我只是说我不会用毛笔罢了……”
“苏大人在拿小人开心吗?”
明显压抑了怒气的声音,让夏江城心中付出一丝报复的快感:“我是真的不会用毛笔,这样吧,你拿一支碳条来,我就给你写。”
“……”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心想你反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认命的去寻了碳条来,恭恭敬敬的送过去。夏江城笑眯眯的接过来,在纸上刷刷刷的写下一行字递了过去。
“……这就完了?”
“完了。”
“苏大人你是在耍小人吗?这鬼画符是什么东西?”
“我发誓这就是你要的配方。”只不过你能不能看懂化学方程式就不归我管了。
“苏大人,你现在人在我们手里,小人奉劝您还是不要耍花招的好。”
“那东西你应该有偷偷留下一点吧?你可以找高人去研究,验证我的配方到底是真是假。”
看夏江城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斩钉截铁,那人捧着配方不由得也犹豫了。
“好了,既然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赶快滚回去向康王复命吧,本王现在不想看到任何宣国人出现在眼前,否则本王不保证能控制得住自己杀了他们泄愤。”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少年突然开口,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剩下的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夏江城终于想起来,先前的一战宣国杀了西羌二十余万人,难怪这个小王爷会这么仇恨宣国人……
显然那个人也与自己有同感,立刻不再啰嗦,反正东西已经拿到,验证真假就不是自己分内之事了,这小王爷虽然年岁不足,但狠辣有余,再耽搁下去难免他会真的一刀剁了自己,想到这里,那人急忙拿了写了配方纸,告辞离去。
天知道夏江城此刻多希望他再多呆一会儿,哪怕是奸细,也好过自己单独跟这个阴晴不定的西羌王爷独处一室,也许他是暂时没有要自己脑袋的念头,不过凭着他对宣国的仇恨程度,也许难免会用自己泄愤,想起古人千奇百怪的刑法以及满清十大酷刑,夏江城不由得又打了个哆嗦。
“你给他的配方到底是真是假?”坐在一旁的人终于开口。
夏江城悬着的心略略平定下来,还好,又是一个觊觎炸药配方的人,看来自己还有保命的筹码:“小王爷也对那东西感兴趣?”
“不,我对它不感兴趣。”
……这算什么?以退为进?还是诱敌深入?夏江城不相信他真的对配方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得到了你,还要那配方干什么?”接踵而来的这句话令夏江城被堵了个哑口无言,的确,自己人都在他手里还用的着配方吗?看来这个少年比康王要聪明多了,知道把制造者握在手心里远比花大力气去研究一个不知道是否可信的配方要来的便捷保险的多。
“我是无法再制作出来那东西的。”不管他打什么主意,还是先绝了他的念头比较好。
“我知道。”少年轻描淡写道。
“?”这下轮到夏江城脸上五彩斑斓了,他已经看不透这少年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你有把握他们永远制造不出来那东西,所以才敢写配方给他们,”少年慢悠悠走下胡床,来到他面前,托起他的脸庞,缓缓道:“所以我把你握在手里就够了,即便你不给我制造那东西,也没关系,他们空拿着一张配方是无法敌过我们西羌巫师造出来的地火的。”
实在有些佩服这个少年冷静的头脑和清晰的思路,分析的条条是道,句句切中要害,这个人假以时日会成为成吉思汗那样英雄也说不定。夏江城心中暗想,“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随便写个配方糊弄康王呢?”
望着少年突然绽放出笑容的面孔,夏江城意识道自己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
“你是在考验我的头脑吗?苏亦?”少年抚摸在脸颊上的手指令他心中微微感觉异样,不由得向左偏了偏头,可少年紧紧扣住他的下颔,不准他挪动分毫:“那我就如你所愿,跟你解释一下吧,反正你现在人在西羌,我们的时间多的是。”
虽然欣赏这个家伙的聪明头脑,但他近似于非礼调戏的举动还是令夏江城非常的不爽,自打继承了苏亦这张容易招灾惹祸的脸之后,他对这些举动都会异常的敏感。不过眼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夏江城不是冲动的毛头小子,他知道在这种力量悬殊的状况下盲目的惹恼对方是非常不理智行为。
看出他的隐忍,少年有些得意:“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识时务的多,苏亦。”手依旧在脸上游走, 刻意描画那俊美无双的轮廓,少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如何分辨你写的东西的真假吗?我来告诉你,其实很简单,在那种情况下,你若想写假的配方也的思考一番怎么写才成,可你接过笔直接一蹴而就,分明就是没有经过思索——除非你先前已经想好了假配方怎么写,不过你自打毫无防备的被掳来就一直昏睡着,根本没时间去琢磨假配方的事情,所以我认定你写的是真的,怎么样,苏亦,对我的解释还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要不是眼下这种关系,肯定要为这么精辟的推理大声叫好了,夏江城心中有些愤愤的想,这么有逻辑的头脑,放到现代去不当个优秀的警察都委屈他了。
“好了,你问的问题我都回答了,现在该我问你一个问题了,”扶正他的头,强迫他的脸直对着自己的脸,拓拔熹严肃的问道:“你记得我是谁吗?”
“……”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来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吧,怎么会跟这个远在西羌的小王爷有交集?难不成是以前的苏亦?想到自己不明不白的代人受过,夏江城脸有点抽搐,想象过自己一百种死法,就是没想过自己原来是——冤死的。
看着他一会儿茫然一会儿又一脸懊恼的表情。拓拔熹心中冒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放开捧在手心里的脸,他站起身来冷冷道:“你刚醒过来,脑袋不大清醒,我给你一天时间仔细想想,若是明天还想不起来……哼……”
撂下一句语焉不详的威胁,小王爷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夏江城一人独自面对这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好在不一会儿有侍女端了各种精致的食物进来,才稍稍缓解了他无比沮丧的心情。
不过当他看到眼前的食物时,刚刚恢复一点儿的心情立刻又跌回谷底——这是什么啊!
烤全羊,马驹肉包子,手把肉,还有烧烤獐子兔子一类的野味。闻着冲鼻的肉味,已经很久没有进食的胃不由自主一阵痉挛,恶心的感觉直冲到咽喉,这一餐饭最终在他歇斯底里的干呕中结束……
第二天一早,还在沉睡中的夏江城被人粗暴的提着头发从床上揪了起来,原本将近一个多月不曾进食只是靠参汤吊着命的身体已大不如前,昨天更是粒米未进,低血糖令他眼前一阵眩晕,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再睁开眼睛,眼前是拓拔熹那张放大的脸,由于愤怒,五官扭曲的厉害:“你竟敢绝食!”
“唔……”夏江城很想告诉他如果可能自己绝对不想饿肚子,可那脾气暴躁的小王爷不容他分辨,立刻塞了一块炖的软烂的手把肉到他微微张开的嘴里。肉类特殊的触感和羊肉腥膻的味道令夏江城再次剧烈的呕吐,连刚才昏迷时喂进去的一点水也呕了出来,本来就虚弱得眼冒金星的他,终于禁不住折腾再此昏了过去。
这一天拓拔熹小王爷大发雷霆,砸了屋里几乎所有的东西,打了请来的五六个大夫,可床上昏睡的人儿终究没有醒转的迹象。
“怎么办呢?你让我到底怎么办呢?”有些绝望的搂着床上的人,那美丽的脸庞由于缺乏营养已经憔悴下去了,皮肤更是苍白的没有一丁点儿血色,连口鼻间的呼吸也十分微弱,仿佛不知何时那气若游丝的呼吸就会断掉。
“你休想我把你还回去!”一把抱起躺在床上的人紧紧的搂在怀里,拓拔熹咬着牙狠狠道:“就是死,我也不会把你还回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方才慌乱之中碰洒了茶碗,那水渍还留在掌心。一滴水珠碰巧落到了夏江城的唇上,那干裂起皮的唇下意识的抿了抿,将那滴水珠抿进了唇间,愣了一下神,拓拔熹大叫道:“快!快拿水来!”
有侍从端了一碗奶茶过来,他接过来,就着半扶半抱的姿势,将那碗奶茶一口一口的喂给怀里的人喝。
“呃……”带着浓郁奶香的液体涌进干的几乎要着火的喉咙,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淌进空荡荡的胃里,让两天滴水未尽的夏江城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半昏半醒间,他近乎是急切的把头凑过去,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西羌的盘碗比中原的要大上许多,满满一大碗奶茶灌下去,夏江城已经缓过点劲儿来了,滚烫的奶茶也让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
“好点了吗?”温和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忧虑,若不是明白自己此刻身在西羌,他还以为那说话的人是他久别重逢的亲人。
“嗯……”简短了应了一声,没有多说别的话,况且此时此刻这种俘虏的身份又有什么话好说。果不其然见自己状况略好,那拓拔熹王爷登时沉下一张脸恶狠狠的揪住他的衣领大声质问道:“说!为什么绝食?你就这么想死?嗯?”
“我……并不是。”这个问题必须要说清楚,不然自己就算是饿死了还会让人误以为是自杀,“我只是自小体质特异,不能沾荤腥食物……”
“啊!你不早说!”拓拔熹狠狠瞪了一眼那有气无力的人,转头吩咐候在门外的侍女:“去,捡各式精致的点心勃勃拿几样来,不要沾荤腥的。”
点心很快被乘在金盘子里端了上来,西羌虽然比不得中原饮食文化的清淡精致,但是透着浓浓奶香的热点心,竟然颇有几分现代西点的滋味。他来到这个时代,投身到大家公子苏亦的身上,吃穿用度不必发愁,身边又有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贺兰辞,点心零食从来没有短缺过,不过中式传统的点心吃多了,难免想念起从前吃过的热乎乎的蛋塔,甜软的提拉米苏,还有清香的抹茶蛋糕——到了这边自然不会有那么现代的食物,可是眼下的点心饽饽可是让他解饥又解馋。
夏江城是近乎贪婪的往嘴里塞点心了,自打他被人迷昏掳到西羌来,一路上都是昏睡不醒,基本上靠参汤吊着,胃里差不多空了一个月,早就饿的眼睛发绿了。咽下口中的食物,刚要把手伸向一块奶酥,眼前的盘子却被人端走了。
……从快饿死的人手中夺食是最不人道的行为……哀怨的瞪着被端走的点心盘子,夏江城无奈的叹了口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别说是不让吃点心,这拓拔熹王爷哪天一时兴起拿自己去做了点心,自己也是束手无策。
看着那靠坐在床上的人一脸委屈不舍的盯着那只装点心的盘子,拓拔熹几乎要笑出来,十七八岁的年纪,再配上苏亦那张绝世无双的面容,翘了嘴巴,微皱起鼻子,即使还是一脸憔悴病容,可仍旧可爱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你肠胃空了那么久,一下子吃太多东西要生病呢。点心随时都有,下次再吃。”耐心的解释,连自己也没注意到语气中竟然带了安抚讨好的意味。
“呃,多谢。”虽然眼下是一副少年的身体,但是夏江城毕竟是个二十过半的成年人了,加上职业的关系又令他比旁人多出了一份敏锐,怎么会看不出眼前这位小王爷这种不同寻常的举动,自己本是大宣朝的将领,又是这次战争中令西羌几乎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就算被拖出去开膛破肚五马分尸也不奇怪,可眼下自己受到的待遇却恰恰相反,就算是拓拔熹想要收买人心,他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再说那浓浓的担忧怎么看也不像是演戏……
听他低声道谢,拓拔熹的脸上一僵,眼睛里的温柔迅速结冰,又回复成先前那此人的冷冽:“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记不起来我是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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