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春天----季潮
  发于:2009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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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弹得真好,这首曲子他曾经在我家练习过,可是又和在舞台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一曲曲终,阿列克谢为路易鼓起掌来。
可是阿列克谢不知道,帕维尔是一个音符都没有听进去的,路易的眼睛里只有黑白琴键,阿列克谢的心神全被琴声占去,可是帕维尔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阿列克谢身上:“你和他一直住在一起?”面色不善的帕维尔语气里面竟然有些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吃味。
“嗯……他说他护照丢了,住不了酒店,然后就和路德维希一起住在我家里了。”阿列克谢看了看帕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开场时他还略有笑意的眼睛现在竟是冷冷的冰绿色。
“他练琴的时候不喜欢陌生人在场,他居然在你家弹琴?”帕维尔的语气已然是醋味正浓了。
路易一曲演奏完毕,站起身来向观众鞠躬致意,拿起钢琴上的话筒用熟练的俄语说这话。台下无不为他这一口流利的俄语鼓掌,想来无数准备想着怎么示爱的年轻女子可以不必担心语言交流的问题了。
避过帕维尔的问题,阿列克谢随口扯到别的话题上:“他第一次和我说俄语,我吓了一大跳,那个时候叶戈尔对他语出不敬,我以为他会生气呢。”
“你还很好心地给了他一百欧元!”帕维尔的语气更加不善,脸色也变得阴沉。
阿列克谢无辜地看着帕维尔晴转多云的脸色,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不过他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在吃醋。算了,阿列克谢决定还是不说话为妙。
路易致谢以后,放松一下手指,开始了第二首乐曲——欧罗巴狂想曲组曲中的第一首《雅典狂想曲》。
帕维尔看见阿列克谢不再说话,心里有些气结,坐在他身边他却视若无睹,路易一开始弹奏他满脑子里只有路易的钢琴曲,你才和路易认识多久,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你知不知道路德维希和他之间的关系?
阿列克谢也是死活想不通,转过头不去理帕维尔,本来就决定不在理这个人的,何必在乎他是不是真的在吃醋呢?可是又静不下心来好好听路易的演奏,想来今天还不如不来了。漫无目的地看着内场黑压压的一群观众,竟然在剧院的第一排看到了叶戈尔的身影,难道叶戈尔真的喜欢上路易了?视线转过去,发现在剧场的一角还坐着奥列格,身边一位年轻女郎甚是亲密地靠在他肩上。这个就是奥列格的女朋友吗?那么罕见的银色头发,应该是个大美女吧,不然奥列格也不会一直藏着掖着不肯当兄弟几个见见了,这次算是被自己抓到了!
帕维尔听见阿列克谢突然轻轻笑出声,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这个发呆的表情明显是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居然还真的无视自己的存在!
坐在另外一间包厢的路德维希也没有用心去听路易的演奏,拿着德国制造的军用望远镜观察着帕维尔的那间包厢,这两个笨蛋怎么都不说话啊,还真是来听演奏会的啦?放下望远镜,啃掉一个苹果,又开始继续监控——哦哦哦,看来帕维尔沉不住气了!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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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子从缠绵悱恻的《巴黎狂想曲》弹到热烈奔放的《布拉格狂想曲》,从私语般的温柔变得激昂跃动……
“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帕维尔扳过阿列克谢的脸,双眉紧蹙:“还是……你爱上了别人?”
骤然被人打断思绪,阿列克谢被动地看向帕维尔,然后听见他在问自己这句可笑却伤人的话,他明明知道自己从来都是爱着他的,却还会这么问自己,阿列克谢抬眼看了一下帕维尔,把脸别开:“我没有讨厌你,也没有爱上别人。”
本来以为阿列克谢会很生气,他知道这样问他简直就是在否定他的心,但是他就是不要阿列克谢把注意力停留在别人身上,可是他现在居然是那么平静地回答他,不禁有点不知所措:“我……阿列克谢……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你会不再理我……”
阿列克谢没有想到有一天帕维尔也会用这种戚戚然的表情和他说话,有些奇怪地转过头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帕维尔的脸色有点黯然,双眸的绿色隐隐有着哀戚:“那天,我站在窗口,看着你头也不回地离开,你从来都是那么听话,叫你离开也不会问一句为什么……”
阿列克谢的心触动了一下,说起三年前的事情,原来自己心里还是无法释怀,今夜的冷漠和镇定可以装出来,三年前的痛苦却深深扯痛了他的神经。
“也许你回过头再追问我一句,甚至骂我一句,我都会撑不住那份冷酷告诉你真相,看着你的影子一点一点消散的雪夜里面,我以为你就这样从我生命里面消失了。”帕维尔的声音低沉而伤感,仿佛是月下盈盈欲泣的露珠不甚凉风的娇柔。
那一夜的风雪可以轻易抹平留下的足迹,可是阿列克谢不会忘记帕维尔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那夜的雪花从脖子里面钻进去,冰冷地让人绝望:“那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个人坐在公园里面,冰冷的雪打落在脸上,不知不觉地就像沉入睡梦中,幻想不久前发生的不过是一个梦,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在你怀里,但是这个梦做了三年却一直没有我想要的结果……”
“阿列克谢,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帕维尔重新捧住阿列克谢的脸:“你的梦有醒过来的那一天,醒来的时候你在我的怀中。我一直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可是我们现在还能坐在一起,你也可以啊!”
路德维希心情激动地看着帕维尔一次次捧着阿列克谢的脸庞:“直接吻他啊,笨蛋!”可是等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结果,不管了,再吃一块提拉米苏吧。
“你知道吗?我曾经把你当作我生活的全部信仰,可是有一天,我的精神依靠从我的世界里面消失了,我用了三年时间重新找回没有遇见你时的生活……”阿列克谢把帕维尔的手轻轻拿下,却没有放开他的手,帕维尔的手冰冷地没有温度……
“是我错了,我以为瓷片碎了可以补回来,却没有想过还是有裂缝的,可是阿列克谢,请不要恨我好吗?”帕维尔留恋阿列克谢掌心的温度,像阳光一样,让人觉得安心又愉快。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是你让我学会坚强的。”蓝色的眼眸纯净地如同天空,嘴角牵强的微笑却让人觉得心碎。
组曲里面的《莫斯科狂想曲》作为最后一支曲子,路易用快节奏的敲击表现雪花在风中狂乱的舞蹈,身后的管弦乐队给出具有俄罗斯的风格的背景音乐,纷乱的雪花,纷乱的两颗心,或许在今晚飘落最后的一声叹息。
“答应我一个请求好吧,最后一次?”帕维尔几乎是贪恋地看着阿列克谢的面容。
阿列克谢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帕维尔的请求,下一刻,感受到自己的嘴唇侵袭,愣了一下,阿列克谢下意识地想抗拒,手在触碰到帕维尔的肩膀时听见他若不可闻地呢喃了一句“阿列克谢……”,虽然帕维尔没有再说下去,可是阿列克谢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抗拒的动作停在了半空,无力地滑落。
帕维尔的嘴唇像冰雪一样冷冽,阿列克谢突然很想要融化那种冰冷,张口反咬住帕维尔的嘴唇,抵死缠绵般吸吮着,让所有的哀愁揉碎在两人双唇之间……帕维尔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动权被阿列克谢夺走,伸手抚上他的背,阿列克谢也慢慢拥住帕维尔,拥他在自己怀中。
路德维希依然拿着望远镜,看见两个人终于有所行动了,这两个人真纠结啊,看到现在才接吻,不过表情好像不怎么对啊,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表情啊?
“最后一首《罗密欧与朱丽叶》,送给那个在我心中占去全部位置的人。”路易的声音温柔而性感,抬眼看见路德维希所在的那个位置,看见他拿着军用望远镜看得不亦乐乎,嘴角不禁上扬了一下,这个臭小子,就知道偷看帕维尔和阿列克谢,要是让帕维尔知道了这件事情,路德维希估计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路德维希听完路易的话,急忙挥了挥手中的望远镜,算是对刚才没有听他讲话的道歉。然后立刻再端起望远镜看了起来——哇哦,还没有结束,法式深吻吗?
“偷窥是不好的行为,我可爱的路德维希。”一个身影挡住了望远镜的镜头,冷冰冰的声音让路德维希莫名地感到讨厌。
抬起头,果然对上了拜布尔那双戏谑的绿色眼眸,路德维希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真讨厌,在这个时候挡着自己的视线。
“来听我亲爱的路易的钢琴演奏会,多么美妙地音乐啊,激情澎湃!”拜布尔调笑地回答道:“怎么,这次不落荒而逃了?我可是和路易同床共枕过的啊!”拜布尔大咧咧地坐到路德维希身边。
“哼,路易才不会看上你这种人呢!”路德维希有些气恼拜布尔的打岔让他错过路易送给他的曲子。
拜布尔不屑地笑了笑:“我是什么样子的人?”顺着路德维希刚才监视的方向看去,如愿看到拥吻的帕维尔和阿列克谢,那个绝世独立的帕维尔啊,自己曾经为他的灵气天著而感兴趣,可是没有想到他最后会看上雅科夫,说来,还要谢谢帕维尔和阿列克谢那一对啊。
“自私霸道,自大偏激,桀骜不驯,私生活不堪……”路德维希赌气地数落着拜布尔的缺点。
拜布尔捏着路德维希的下巴,摇了摇头:“我哪有那么糟糕啊,你可以问问路易,我可是很完美的情人啊。”
刚刚弹奏到高潮,路易不知为何竟然抢了一拍,这首他最熟悉的曲子居然会弹错节奏,路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心悸了一下。自己都觉得有点丢脸,抬头看向路德维希的包厢,知道他一定在那里笑话自己了。
可是那里却不仅仅有路德维希还有拜布尔,拜布尔怎么来了?路易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但也只能装作不动声色地继续弹奏。但愿那个该死的家伙不要对路德维希乱说些什么,上次的事情已经够让他头大了。
阿列克谢松开对帕维尔的束缚,不知道刚开始的拒绝怎么就变成了后来的主动,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帕维尔本来准备提前离开演奏会,他怕自己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刚刚准备离开,又坐了下来,对上阿列克谢疑惑的眼睛,帕维尔也是心存疑虑地说:“刚才路易的钢琴没有对准节奏。”
“这个即使是钢琴圣手恐怕也是难免的事情啊。”阿列克谢说道。
“别的曲子都不可能弹错,这首就更不可能了,这是一首只属于路德维希的曲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帕维尔索性坐了下来,可是让他担忧的事情出现了,路易的脸色越来越差,这次居然是快了一拍,连指挥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路易心情烦躁地弹着《罗密欧与朱丽叶》,拜布尔那个家伙敢对路德维希说不该说的话,他就去废了那个家伙?
匆匆弹完最后一个音符路易走下了台,观众起立鼓掌了好久却依然没有看见路易前来谢幕,剧院经理最后只好上来说路易身体不舒服,强撑着弹完最后一支曲子,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台下众人无不扼腕,敬佩路易的精神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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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帕维尔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拉着阿列克谢转到了后台,果然发现路易心急火燎地扯掉身上贵重的礼服,毫不在乎它们价值千金。
“路易,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列克谢问道。
路易却是头也不回地穿上休闲西装,反问道:“这边怎么走能上到包厢去?我要去找路德维希!”
同样路盲的帕维尔翻了一下白眼,居然有人为了找小情人连谢幕都不去,连安可曲子都不弹奏。倒是一向好心的阿列克谢示意路易可以跟着他走。
一行人匆匆赶到路德维希的包厢,果不其然,路易看见路德维希双手叉腰很是不爽地看着闲然品茶的拜布尔。二话不说拉过路德维希准备离开,拜布尔却身形一闪,先一步堵在门口:“干嘛看见我跟看见鬼一样,我还没有那么讨人厌吧?”
帕维尔和阿列克谢看着包厢里面陌生的男子——放浪不羁的坐姿,冷漠摄人的眼神,还有明显可以感觉到的危险气息。帕维尔厌恶地皱了皱眉,对上拜布尔探寻的眼神。
路易白了白眼,扔了一句:“看见鬼也比看见你来得好一点!”
“喂,这么说我可是会生气的……我好歹也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听你的演奏会,虽然弹得差强人意,但是也算是我宝贵时间的浪费啊……”拜布尔的语气带着一点假意的委屈。
“让开!”路易不耐地又说了一句,他现在只想让路德维希离拜布尔远远的,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让路易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回意大利去。
不过显然地不需要路易动手,已经有人来把这尊神请走了。进来的男子叫阿列赫诺,路易对他之所以印象深刻不单单是他在道上的名声,还有那一头着实罕见的漂亮银发。
“boss(老板),请您回去解决一点问题。”或许跟在拜布尔身边久了的人,多多少少都带上他的气势,阿列赫诺如同他的老板一般,旁若无人地只看着拜布尔。
“嗯?连你也解决不了吗?”拜布尔挑了挑眉毛,阿列赫诺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并不看重血统的拜布尔甚至想把这个年轻人当接班人来培养。
阿列赫诺低下头,只答了一声:“是。”
拜布尔点了一下头,作势要走出去,突然又回转过身来:“路易,你有麻烦了!”邪邪一笑,不去理会路易愤怒的神色。阿列赫诺跟在拜布尔身后也一言不发地离开。
拜布尔和助手阿列赫诺回到郊外的庄园,穿过长长的廊道,夜风中宛如傲然独行的狼,听着手下的汇报,“杜诺佐夫先生已经三天不吃饭,似乎打定主意绝食了。”
拜布尔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手下:“绝食吗?插胃管直接灌好了。”
“是。”阿列赫诺点了点头。
刚想继续前行,拜布尔拦住正欲前往雅科夫房间的阿列赫诺:“告诉他,我等着他为他儿子报仇!”拜布尔勾起嘴角,他想要的人永远飞不出他的手心。
而在包厢里面的路德维希重重地甩开路易的手,想起拜布尔对他说的事情,有些气恼地问道:“你先从美国回来的时候,拜布尔和你两个人在家都做了什么?”
路易握着拳头心里面咒骂了拜布尔不下八百遍,就这个这个家伙一定背着他搞鬼,但是面对撅着嘴忿忿地看着他的路德维希,路易也只好软下语气来安抚:“我都说了,我从美国回来,发现他还逗留在慕尼黑,因为通讯器丢了没法和他的手下联系,迷路迷了大半个月,所以我就只好勉为其难收留他一晚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那为什么你们两个都会睡在客房里面的?”路德维希才不去理会路易的辩解继续追问道。
“我能不能打断两位一下?”帕维尔的声音冷冽地没有温度,却成功地转移了路易和路德维希的注意力,他的手上握着的正是路德维希刚才全程监控用的法宝——德国军用望远镜!帕维尔讥诮地勾了勾嘴角:“拿着这架制作精良的望远镜,我发现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我们包厢里面的情况,路德维希.维特尔斯巴赫先生,请问你可以向我解释一下原因吗?”
看着帕维尔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路德维希下意识地想要躲到路易身后面,帕维尔发飙他也是见过的,连路易都会挨揍,更别说他了。看向一边呆站着的阿列克谢,红着脸显然意识到刚才他和帕维尔的拥吻已经尽收别人眼底,有个一丝愤怒,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发作,他原本就是个性情温顺的人。
“我早就叫你不要玩火了,你偏不听,这么多八卦事情你好偷窥,为什么要招惹帕维尔呢?”路易乐得解脱刚才的危机,和帕维尔统一战线,本来他就不同意路德维希去偷看帕维尔和阿列克谢的。
路德维希双手一叉腰:“哼!你们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找我麻烦,你们欺负小孩子!”
帕维尔冷笑道:“小孩子?别以为你长了一张十七八岁的脸,我就不知道你几岁了。”真是不明白,这个人怎么会二十几岁了却还是个高中生的模样。
路德维希朝路易瞪了一眼,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背叛组织,连着旧账,看回国怎么和他清算!然后走到帕维尔和阿列克谢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是啊是啊,我偷看你和这个小猫咪亲热了!两个明明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却偏是要闹成那般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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