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欲念在莱尔扑进自己怀里的瞬间就萌发了,也许这就是发烧吧。他按住莱尔瘦弱的肩膀把他困在自己身下,男孩的身体青涩稚嫩,胸口上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斑痕。莱尔高烧的视线都模糊了,他把头埋进男孩冰凉的肩窝里,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修长的颈部,细小的锁骨,柔软的耳垂上……他扯过黑丝绒的被子把两人盖了个严实,故意不去在乎那男孩惊讶的表情。
“闭上眼睛,我要亲你了。”吉尔第一次做这种坏事,紧张的心怦怦跳。
他怀里的孩子比他更紧张,浓密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浑身发抖比正在发烧的吉尔都厉害。吉尔重新吻上他柔软的小嘴,裸露的胸膛和他同样裸露的身体贴在一起,那灼热的源头一触即发。他确定莱尔闭着眼睛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伸手摸向自己的双腿……
“不许睁开眼睛,不然我揍你。”吉尔觉得现在即使不恐吓他,莱尔也不敢偷看什么,那孩子紧张的浑身都在发抖呢。
……身体紧绷着,他大口的喘息,不断亲吻着怀里的人,他几乎将莱尔压在自己身下了,对孩子而言太过沉重的身体让他发出微弱的喉音表示抗议。
“再一下就好了……”他正在欲望的潮水里畅游,那一刻完全顾不到对方的感受,吉尔痛快的解脱出来,浑身裹了一层细汗。
好半天,莱尔感受到压制自己身体的力量逐渐放松,他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似懂非懂,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些什么。骑士哥哥看着自己的眼神温柔的像月光下的湖水,莱尔好舍不得离开他。他安静的依偎在骑士结实的臂弯里直到对方沉沉睡去。
礼貌的叩门声响起,那是渡在提醒自己注意时间。莱尔悄悄爬起来,帮吉尔重新盖好被子。他留意到自己的几根黑发留在吉尔的臂弯里,脸上飘过一抹红晕。他应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清理干净的,但他迟疑了……吉尔.德.兰 斯,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这个唯一想要找寻自己保护自己的人,今天一别也许就是永世。已经伸出的手在中途停下来,莱尔一边穿衣服一边整理自己的情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走出骑士的房门,坦然的对门口的管家说:“最后一次了。”
第十一章 亦真亦假
“主人,兰 斯大人想要见您。”
“我听见了,他在外面吵了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想要见小少爷。”渡回答的有些心虚。
“莱尔?我们不是已经让他看见莱尔假死了吗?”
“小少爷今天早晨从您这里出去以后直接去了兰 斯大人的卧室。”
“这个添乱的小家伙,他长大了怕是很难控制。要知道我们现在的计划可是不能有一点差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玩命。”罗特公爵对自己的外孙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跟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好心的管家为自己的小主人辩解着,
“主人,兰 斯大人承认自己当时在发高烧,说句冒犯的话他到现在也还烧的不清,我们完全可以想办法再向他证实一次,只需要花一些功夫。”
“好的,就依照你的意思去办,那让他进来吧,谈论太久他更要怀疑了。”
年轻的骑士几乎是一头撞进公爵大人的书房,他脸色绯红气息也很不稳定,公爵安然的坐在窗边等他平复情绪。
“大人,您不觉得您欠我一个交代吗?”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兰 斯勋爵。”
“不需要再欺瞒我了,那个叫莱尔的孩子没有死对不对?”
“欺瞒?我很惊讶您居然用这样的口气和一个长辈说话。什么叫莱尔的孩子?请宽恕我这个迟钝的老人,陛下驾崩的伤痛让我有许多事情回忆不起来。”
“就是我第一次拜访您的时候带来的那个孩子,您跟我说他已经死了的那个……”吉尔觉得头重脚轻,不得不扶住墙壁支撑烧的滚烫的身体。
“您当时不是和我们一起看见了尸体吗?为什么会问我这么可笑的问题?”
“不对,不对!我可以确定那孩子现在仍然在这座城堡里面,您把他藏起来了对吧?其实我不想知道您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生是死,也好让我了去牵挂。”
“为什么兰 斯勋爵会这么确信那个小孩子没有死?好吧,不管您有何种理由,我相信您不是在对我撒谎,一个诚实本分的军人是不会狂妄到单凭只字片语就直接顶撞上级的。您一定是有什么确凿的把握对吧?”
“我——”吉尔皱眉,他是有证据,当时他的动作很猛烈,莱尔的头发残留在自己胸口,不止一根。他确确实实活在这个城堡里,自己拥抱他的时候感受到瘦小的身体传来的温度,他浅浅不均的呼吸。可这是个多么难以启齿的证据……他吞吞吐吐地说:“就在我房间里,我知道自己烧的很厉害,可我发现了黑色的头发,跟我的发色完全不同的头发,那是他的!”
“勋爵,这城堡里有好几个黑发的仆人,男的女的都有,您怎么能肯定那不是因为您的过度思念而造成的假象?好吧,看来不让您知道真相您是不会死心了。为了完全打消您对我的质疑,我把事实真相告诉您。”
吉尔果决的点头同意。
罗特公爵差人抱来厚毯帮他披上,细心的仆人送上香气四溢的肉汤。倒霉的年轻人现在根本没心情去照顾自己的肚子,他担心罗特公爵的举动只是在拖延时间:“我绝对不会将秘密向第三人透露半句,您可以完全信任我。”
“是这样的,我们当时将那孩子放在城堡里希望他的家人把他带回去,可一个星期之后根本没有人来,有人跟我们报告说这孩子和他的两个姐姐还有一个老母亲相依为命,很不幸他们的家在那场大雨中被冲垮了,家人不知去向。时间拖久了这孩子的尸体早就开始散发出异味,可我们又确实有责任好好的照顾他,我破例用对待祖先前辈的礼仪处理他的身体,将他安葬在罗特家族的祖陵内。如果您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就带您去看看他好了。可墓穴内湿气重,又有尸毒,您现在的身体状况……”
“没关系,我也很想去看看他。这半年我一直心绪不宁,只是因为这么个小家伙……如果您能让我见到他也许就能将我的心病解除,求您带我去吧。”
“好的,可我有义务对您的身体负责,否则怎么向兰斯亲王交代?可也要先喝了药,做好完全的准备才能走。墓穴的地点一直是对外保密的,我们必须等到晚上才能去,您同意吗?”
骑士犹疑的点头答应,虽然他心里隐约觉得时间拖延的越长,见到莱尔的几率就越小。
果然这一天罗特公爵一直陪着自己,他跟吉尔谈论的很多,从古老传说中的楔型战术到嘉德军团间各领主拟定的合作协议,吉尔知道罗特公爵在军事方面有卓越的才华,只是他的光芒一直被政治的阴影所掩盖,陛下也很少给他展示的机会。多么优秀的将领如果遇到庸主都会像落入泥淖中的钻石,黯淡无光。
经过一下午的休整,吉尔的体力逐渐恢复过来,毕竟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体温刚降下来就要求公爵带他去墓地见人。他们穿过长廊消失在城堡门外,围绕在城堡外的怨灵见到来人纷纷逃散,幸好那遍野哀声不会被来人听见。
怨灵们朝着墓穴逃散,无数的亡灵争先恐后的挤进石室,试图将自己隐蔽在草叶,石壁,孔隙中。如此大规模的暴乱举动当然被驱魔师看的一清二楚,他今天下午正躺在石棺上打瞌睡的时候就听见有人类靠近的气息声。他敏捷的跳进一口石棺中隐藏自己的气息静静的等待着,不一会儿,渡熟悉的气息就传进来了,跟着进来的还有几个成年男子,还有一个作为人类的气息十分微弱,倒是尸气强烈,那是具死去时间超过半年的尸体。
奇洛听着他们在外面手忙脚乱好一阵子才离去。他等到那几人的气息已经返回山坡上才从石棺里爬出来——一口小木棺材停放在最后面的角落里,奇洛的心不由抽动一下,“傻瓜,不可能是他”也许是自责心太重,他居然联想到那个孩子身上去了……他掀开木棺的顶盖,里面躺着一具腐臭发烂的幼童尸体,黑发,约莫七八岁。
直觉告诉他自己直击了一幕骗局的前奏,可最后要入套的人是谁让他好奇起来,于是他一直守在这里,果然夜晚刚刚降临,这三个气息便朝墓地方向走过来。
“就是这里了,勋爵。”
这是罗特公爵的声音。另外一个就是渡了,那个年轻的莫非是——
“谢谢您带我来这里,我不应该怀疑您的。”
“那孩子就在这里面,您想看看吗兰 斯大人?”
这个年轻人叫做兰 斯……
“好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只有看到他我才能安心。”
公爵轻轻叹了一口气:“您可要做好准备啊,毕竟已过了半年,身体应该开始腐烂了。”
没有人说话,接下来木棺打开,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唉……这个傻瓜……”奇洛躲在石棺里直摇头。
“好的,谢谢您……我知道了。对不起我居然怀疑您,十分抱歉。”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您不要紧吧,是不是这里的湿气让您病情加重了?”
“还好,那我们回去吧。误会了您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您不用一直道歉,我们冷落了太子一天,回去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
奇洛跳出石棺大口喘气,在里面再憋个十分钟他可就真的要在里面长眠了。刚才来的那个年轻人十有八九就是吉尔.德.兰 斯了。看来罗特那个老奸巨猾的大灰狼不仅是欺骗利用自己的外孙,他把所有自己认识的人都玩弄在鼓掌之间,奇洛很庆幸自己生活的年代没有这么恐怖的老爷子。
找不到出口,却又不好意思回去找那个小鬼头了,可恶,如果他再回来求自己一次不就好了?他不在乎被利用,其实自己不也是在利用对方吗?没有他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将会寸步难行,而就这样回到自己的世界的话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罗伊特交给自己的任务算是失败了,这样的结果怎么会让他甘心呢?夏尔还——对了,夏尔,那个可怜兮兮缠着自己哥哥不放的夏尔,那个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一百二十却对自己毫无感觉的夏尔。
“跟着他,就这么过上一辈子不再回去了。”
奇洛苦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里的夏尔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轨道,而他的世界里是没有自己存在的空间的……他不能一直用幻象麻痹自己。
第十二章 荒原哀歌
莱尔安静的阅读奥古斯丁的著作De Civitate Dei。爷爷让他在众多的手抄本里挑几本带在路上,这本上帝之城是他第一眼挑中的。里面的文字对于他来说太过艰难,他的拉丁文只学了半年,许多段落必须求助渡向他解说。马车摇摇晃晃的向着东北方驶去,莱尔对于自己身后的那座城堡竟没有一丝留恋。怨灵们悄悄送城堡的各个角落里飞出来尾随着这辆简陋的马车,无数的手无声地敲打着窗户试图钻进去。
“渡,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当然了少爷,这是我的职责。”
“我们要去的地方现在被英国人控制着吧?”
“是的,那里去年就沦陷了。为了保证少爷您的安全,我们必须要隐姓埋名。明天到下一个城镇的时候我帮您乔装成女孩,如今像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若是去了北部会很危险。”
“为什么?女孩子不是才更危险吗?她们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少爷,统治那里的是嘉德军团最骁勇的狮心王,他对未成年男性有种疯狂的癖好,我担心……当然,更因为乔装成女性对您来说是最有利的。要知道在这个丧心病狂的乱世,对他人最无威胁力的弱者往往会被忽视,而在您成年以前必须隐藏自己的锋芒,主人临行前是这么叮嘱我们的。”
“我明白了。渡,你说我以后要叫什么名字?”
“您自己拿主意吧,我都听您的。”
“珍尼……妈妈的名字。”
与此同时,我们的小王子也在前往希农的路上,只是相比大他一岁的黑发小男孩,小皇太子可是相当的不甘愿。不仅因为他对书没有任何兴趣,最令他生气的是那个同行者,他们已经朝西南前行将近一个晚上了,那个叫做吉尔.德.兰斯的骑士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不,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夏尔知道他在生病,可这样傲慢的态度让他颇感不悦。
“我们要去哪里?”小王子主动找话谈。
那人没有理会他。
“为什么不在那个城堡里多住几天,那里挺好的,而且你还生病了。” 小王子想如果主动关心他,对方一定会感动的。
那人还是没有理会他。
小王子生气了,他决心以后都不跟这个假人一样的骑士说话。
“如果天使哥哥来陪我就好了……”他用炭笔把骑士的脑袋涂黑,在他的眼睛上重重加了两笔,“天使小哥哥……”夏尔抱进怀中的小人儿小声啜泣起来。
吉尔被他这么一哭心里更烦躁了,幸好下一个关口就在眼前,他将文书交给守卫,独自骑着马溜达出去。
“大人,王子殿下他……”
“在公开场合不要叫他王子,他现在是罗特公爵的养子,你们必须改口称他罗特子爵。”
“是,大人。这种事情我们第一次遇到,不知道该怎么接待他。”
的确,若不是遭逢突变,这种偏远地方的守军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尊贵的皇太子殿下?何况在这样局势紧张的情况下皇太子的安全居然落在他们的肩上,换谁不会诚惶诚恐呢?
“放心吧,这里距离罗特公爵他们的驻地不过100里,如果有紧急状况我们可以立刻得到支援。我出去一下,天亮前会回来。”
罗特公爵原本给他们安排的驿站要明天傍晚前才会到,吉尔之所以决定在他的眼皮底下就停下来当然是有原因的。他几经思量毅然调转马头朝原路狂奔而去。他必须赶快!不然就真的没可能见到他了!
马儿像懂得主人心意一样速度比平常快了许多,吉尔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他咬着牙死死抓紧缰绳,大滴的汗珠从眉骨流入眼睛。黑衣骑士像夜罗刹一样朝那座满是秘密的城堡冲刺,近了!近了!
他用力勒住缰绳,马儿猛的跃起,前足高抬将他掀翻下去。吉尔骨头都跌散了,手腕,肩膀,双腿,撕裂般的剧痛。他吐出嘴里的污泥抹掉溅进眼里的草汁,狼狈的趴在有些泥泞的路上。他感觉到手下的泥土不自然的陷下去,那并不是被自己和马压出来的痕迹……吉尔点燃火折贴近观察,只见两道马车的碾痕从他眼底朝东北方延伸出去,瞧那泥土的颜色,碾痕明显是刚留下不久。吉尔的心脏一阵狂跳,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用再多想,他翻身上马沿着那和自己追来的路线完全相反的方向奋起直追。他们之所以选择在自己出发后立刻动身一定是为了防止日后自己回来时再次生变,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罗特公爵会给他们安排一个那么遥远的驿站——他不想让自己见到那个孩子!
吉尔强打精神一路狂追,有种不安感笼罩着他,老天保佑希望那孩子不会出事。马车的痕迹好像永无尽头一样,他翻过溪谷穿越树林,转眼已经追过一座山头了,眼前的景色变化,树木逐渐稀落,马道两边一派荒芜景象。星星的光辉被马道尽端愈发明亮的红光掩盖,那暗红色好似被朝阳浸染的云层射出的霞光,渐渐向四周扩散开来。
“这么快就天亮了?”吉尔暗自纳闷,他回头扫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夜空依然是漆黑一片,无月的夜空中星光璀璨的闪耀着。吉尔暗叫不妙,那红光的含义多么不吉利!
火!猩红色的一片在原野上蔓烧着,鲜血般在吉尔眼底泼溅开来!黑色的碳灰像展翅的蝙蝠顺着火光扑腾,死神早已附着在这不祥的黑色上。
“龙儿——!”“龙儿!——” 倾注全部的力气大声呼喊,他死命刺着马肚极力催促,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火光的源头是一架已经完全燃着的马车,数十名山贼围成一圈振臂高呼着,是车里满箱的财宝让他们发了狂。这就是战乱年代,处处都是打劫,杀人,奸淫,莱尔和渡只不过是遇到了无数强盗中的一伙。
“少爷,带着主人的文书赶快走,趁我还有力气保护你。”渡对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悄声说话,他尽力保持着与平常一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