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惨叫,气愤的玄珏朝花奎的下体一脚踢去,虽然反应及时,躲了过去,但脚上还是中了一踢,倒在地上。
玄珏眼中寒光一闪,赶紧拉好半开的衣襟,忽然有包东西掉在手中,来不及细想就丢了出去。一阵黄色的烟雾过後,花奎那张刚消肿的脸上多了无数条的爪印,像被野猫抓过一样,惨不忍睹。
本来想恶惩他一顿的玄珏见了,竟然“哈哈”笑了出来,紧张的气氛立刻消失了。
落难匪首 第六章
第六章
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後,花奎悻悻然的躲到一间无人居住的房子,像一匹孤独的野狼独自舔著自己的伤口。
不用看,脸上肯定是伤痕累累,微肿的脸颊现在隐隐有些刺痛,似刀割一样,用手去摸,又不见流血,不禁有些纳闷。他从来没有仓皇而逃过,今天是头一次,说到底是他的错,错不该一时糊涂,吻了玄珏,都是饮酒误事。
对,肯定是喝醉了!
花奎把一切的原因归究於那几坛酒,排斥著心儿狂跳的感觉,他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孩,而且是他厌恶至极的少年。
但一刹那的迷茫,却是不能忽视的,他是真的很想吻玄珏,好想品尝那柔软的感觉!
不由的,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受著已经不存在的一切,傻傻的笑了,如果现在有面镜子在他眼前,他肯定会否认镜子中一脸蠢样的人是自己。
“老大,老大,不好了!”一人飞奔而来,打断了花奎的思绪。
花奎老大不高兴的板著脸,问:“什麽事情大惊怪的,好好说!”
来人喘著气,叫道:“寨子,寨子外面都是官兵,我们被包围了!”
花奎怒吼一声,丢下还没喘过气的手下,大步迈向寨门,只见官兵已经站在大门外,黑鸦鸦的一片,齐刷刷的对著他们挥出长矛,他倒抽一口冷气,眉头皱的老紧,返身回到大厅,立刻召集大家开会。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往日官府最多是派小队人马上来巡视,并没有把他们根除的意思,今天这阵式不同以往,不是他一个人能做的了主。
几乎所有的人都到达大厅,花奎一脸严峻的向大家宣布道:“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官兵已经把我们这里重重包围,而我不知道他们的来意,现在召集大家商量一个应对之策,请大家各抒已见,以解眼下燃眉之急。”
底下立刻议论纷纷,有的主张向官府投降,有的主张集体逃难以图他日东山再起,几乎乱成一锅粥,这并不是花奎想看到的,他不希望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寨子就此消灭,但他一个人又拿不出什麽好主意来,著实有些头痛。
“大家在干什麽?聚会吗?怎麽不叫上我?”
玄珏施施然走进来,故作无知的向四周的人询问,他哪里不知道山寨里的动向,刚才寨中的人像杀鸡似的一阵狂叫,就已经知道此地已被官府包围,至於官兵包围这里的目的,自己是最清楚不过了,只是他现在还没玩够。
刚才乘花奎不在偷偷下山游玩,竟然无意间听到父皇卧床不醒的消息,不禁有些担心,想回宫去探视,可山寨中还有花奎这麽个大活宝在,他还真的舍不得走,不过他要是再留在这里,也不知道父皇的身体如何,说心里话,离宫数日他还真有些想念父皇和母後,特别是古怪的妹妹,不知道又发明些什麽稀奇古怪的药丸,左思右想,他想了个两全之策--带著花奎一起回宫,有了他的存在相信宫中的生活不会再那麽的无趣,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立刻付诛行动。
“阿珏,你来的正好,快帮忙出主意,现在我们被官兵包围,不知道何去何从?”阿牛一见到他,立刻跑过去,拉住他的衣袖,急道。
厅中唯一不高兴见到玄珏的人只有花奎,他老著一张臭脸,吼道:“阿牛,回来,这是我们寨子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玄珏倒也不示弱,两眼一翻,“姓花的,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後悔!”
真是个榆木疙瘩,脑子少根筋,都在紧要关头上了,还要顾及自己的面子,若是脑子转的快一些,很可能会发现官兵包围这里的意图只是想找到他这个太子,可惜的是性子太直,没有想那麽多。
花奎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众人皆苦笑,还是站回了原位,玄珏倒也不在意,找了张空著的椅子坐了下来,他倒是要看看花奎能有什麽办法赶走这些不速之客。
堂上又是一片寂静,气氛紧张的没人敢大声喘气,渐渐的,花奎也有些不耐了,站起来在堂中走来走去,眉头几乎皱成一字,玄珏看著就好笑,却捂著嘴,没有笑出声来。
早在一旁阴沈著脸,没有发话的樊东此刻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寨主,在下主张弃寨而去,他日再东山再起。”
花奎的脸上立刻黑了一片,这是他最不赞成的方式,却从他最信任的兄弟口中说了出来。
“寨主,你听我说,现在我们不知道官兵的来意,若是贸然抵抗只会增加兄弟们的伤亡,要是弃寨而去,一来可以防止兄弟们无谓的牺牲,二来万一官府并不是上来围剿我们,我们也有个余地缓冲,等官兵散去後,再回来重建。”樊东说的振振有词,大义凛然。
其实他的私心早被玄珏看穿,什麽怕兄弟牺牲,明明是他怕寨子被官兵们扫平,自己图谋的寨主之位也会落空,才提议弃寨而逃。
花奎没有作声,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又在原地转了一圈,一咬牙,道:“好,就听樊兄弟的,大家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准备逃难。”
或许大部分人都是同意樊东的意见,听到花奎发了话,立刻一哄而散,花奎看著大家离开,眼眶不免有些红了。
阿牛第一个跑过来拉著玄珏的手臂,“阿珏,我们一起走吧。”
“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跟花奎说。”玄珏轻抿嘴角,拉开阿牛的手,摇摇头。
他是不会让樊东的奸计得逞的,而且花奎是属於他的,他不容许其他的人对花奎动手,要来也是自己亲自解决。
堂内只剩下两个人,花奎满脸的心思,忽略了玄珏的存在,但玄珏却是胸有成竹,有备而来。
“你怎麽还不走?”终於,花奎发现已经走到他面前的玄珏,满目愕然。
他以为玄珏早就离开了,毕竟寨子已经是是非之地,不可能再收容他。
玄珏两手一摊,大赤赤的坐到花奎原来的位置,晒道:“我?我为什麽要走?这麽好玩的事情,我怎麽能错过?”
等会儿要冲进来的可是父王的人,他根本就不担心,他比较在意的倒是花奎为什麽不跟大家一般回去收拾东西,反而一脸木然的坐在大厅里,两眼无神的望著天顶,仿佛有很多心事。
此时的花奎已经没有精力再跟玄珏争吵些什麽,他的心情已经沈到谷底,山寨保不住了,对於他来说等於无颜面对死去的父亲,记得父亲临死前交待过,无论如何也把寨子保存下来,可是时至今日,竟然要狼狈的弃寨而去,他本可以命人死守,可是寨中那些有家有口的兄弟们是无辜的,他不能让他们陪他一起送葬。
是的,他不准备离开了,生要跟寨子一起,死也要死在寨子里!
看著花奎眼中的悲痛,玄珏心中好像明白了什麽,正当要开口之际,却被打断了。
花奎闭上眼睛,挥了挥手,“你走吧……”
“你……你……”一股莫名的怒火从胸中升起。
玄珏握紧拳头,上去对准花奎的面门就是一拳,已经基本失去抵抗意识的花奎哪里躲的过,原来就伤痕累累的脸上又多了一道青紫的淤痕,样子狼狈至极,玄珏都几乎无法下手打第二拳。
“你这个懦夫,你原来的干劲到哪去了?你不是要为寨子的人谋福利吗?你看你现在什麽样子,跟丧家之犬有什麽区别?”玄珏怒吼著,咆哮著,把所有的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说个老实话,他宁愿看到花奎生气勃勃的向他使诡计,也不愿意看到他像现在这个样子要生不活的,这一切看在他的眼中,痛在心里……
也是时候了,玄珏望了望门口,收起了自己的气焰,恢复了常态,只是被他骂的一楞一楞的花奎还没有反应过来,大批的官兵已经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说来不巧,这些官兵原本是碍於山寨内有埋伏,始终只敢在寨外徘徊,不断却突然收到一只飞箭,里面有一张详细的山寨地图,不用说也知道这事是谁做的,当事人已经在大厅中等著他们的到来。
官兵冲进来的那一瞬间,花奎又找回了以往的霸气,大喝一声:“站住,谁准你们进来,我才是这里的寨主,都给我滚出去!”随手操起身边的大刀,挥舞著冲了上去,打算赶走这些不速之客。
玄珏无奈的摇摇头,花奎又没弄清事实的真相就鲁莽行事,他放这些官兵进来,不过是想让他们帮助清理山寨中的叛徒,顺便再带上他这个傻傻的寨主一起回宫,眼前被他一胡闹,官兵们的斗志也起来了,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摆平的。
要如何才能让顽固不化的花奎乘乘跟他回宫,不再惹事?这件事好像比让他弃寨而逃更加困难!
玄珏思来想去,双手抱胸在原地跺来跺去,突然,他摸到一物,正是怀中凸起的硬物提醒了他,妹妹送的两包药只用过了一包,效果已经非常显著,另一包记得名字是“娇娥醉”,这名字中有个醉字,莫非有迷药的效用,他连忙从怀中掏出药包,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已经有些头昏目眩。
就是这个了,为了让花奎能安静下来,他不再犹豫,打开药包,整包粉末全都散了出去,而专心驱赶官兵的花奎并没有注意到玄珏的动静,等他发现时,已经头昏眼花,四肢无力,眼前一黑,软趴趴的倒在地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围在花奎身边的官兵们也多少受到波及,纷纷倒在地上,玄珏乘机走上前去,踢了踢毫无反应的花奎,满意的点了点头。
“太子殿下,请您跟下官回宫吧。”
恭敬而又充满惊喜的声音正是明白了事情真像的县太爷发出的,他一本正劲的走到玄珏的面前,跪著行了大礼,身後的官兵见状也全都跪了下来,声势皓大。
玄珏略一额首,道:“摆架回宫。”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山寨,当然玄珏不会忘记命人抬起睡得像只死猪的花奎一起下山,寨中的人被这庞大的阵式惊呆了,直至知道玄珏的真实身份,才恍然大悟,对於玄珏要带花奎走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只是狡猾的樊东因察觉得事情不对已先行逃离,其他的人已被安顿下来,玄珏还命县太爷不得打扰山寨中人的生活,还留下了些银两,才安然离去。
昏昏沈沈,花奎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头昏脑胀,隐约记得倒地之前的事情,一睁开眼竟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破漏屋顶,惊讶莫名,嘴都几乎阖不上。
这究竟是哪里?他一挺腰想坐起来,却发现四肢无力,只得咬牙勉强撑住上半身,昂头仔细打量房中一切,金膝的床柱,丝绸结成的床单滑如清水,躺在身下的软卧仿如置身浮云一般,所有的一切竟是如此的富丽堂皇,仿如皇宫一般。
的确经过几天的旅程,此地正是皇宫大院,他足足睡了十天,而玄珏刚开始还有些担心他为何一直沈睡不醒,只到回到皇宫後向皇妹询问,方知道药效要持继十天之久,这才放心命人好生照料,他则先去探望父皇,在得知父皇只是劳神过度休息几日便无事了,才放下心来。
花奎大声叫道:“来人啊,这里究竟有没有人啊?!”
精心装饰过的房间足足有半个山寨那麽大,喊一声甚至会听到回音,头一次见大市面的花奎不免有些心惊胆颤,但又强自镇定。
“你的精神倒是蛮好的,不错,不错。”
一身金衣玉带,头束青冠的玄珏神采奕奕的迈著方步走了进来,见到花奎苍白无力的靠在床边动弹不动,满意的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心情似乎不错。
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花奎一脸激动的望著玄珏,颤抖著伸出手臂,气急败坏的指著玄珏,叫道:“是你,是你,是你把我弄昏的!”
是的,他记得昏倒前的一刹那,玄珏不怀好意的朝他一笑,满天的粉末即扑鼻而来,来不及作出反应,人已经昏了过来,只是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不明白玄珏为什麽会这样做?难道是想侵吞山寨?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看著花奎一醒来就生龙活虎的样子,玄珏轻松的坐在他的对面,伸出手指敲了敲一尘不染的椅把,肯定的点了点头:“没错,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你到底是什麽人?抓我到这时干什麽?快说,你把寨子里的人怎麽样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花奎的脸色时青时白,向来已经习惯生存在危机中的他已经把事情的发展往坏处想,他现在担心的是寨子里的兄弟全被杀光了,毕竟那些官兵可不是吃素的。
“别急,你那穷的两壁透风的寨子我还看不上眼,我请你到这里来,是让你当我的贴身侍卫,仅此而已。”好整以瑕,玄珏非常有耐心的解释著。
在花奎昏睡的这几天,实在是太无聊了,宫中上下全对他恭恭敬敬,没有谁向花奎一样敢对他大呼小叫,甚至还想打赢他,现在既然人都已经醒了过来,未来的日子可想会非常精彩,他已经有些期待了。
花奎狐疑著把玄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翻,咕咙道:“贴身侍卫?”
的确,今天看来,玄珏与往日不同,不仅仅是衣著华丽,连气势也变的不一样,好像有股说不出来的霸气。
如果他是太子,身边肯定少不了保卫的人,干嘛要他这个山野之人当什麽贴身侍卫?一句话,他不相信玄珏就是太子!
“对,要是你同意,你现在就是玄天王朝当今太子玄珏殿下的贴身侍卫!”
玄珏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帝王的架势显露无余。
没料到,花奎听到这话夸张的捧著肚子狂笑不止,眼泪都差点笑了出来。
“你是太子?啊哈哈--”
不是他不相信,实在是这个笑话太可笑了,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实在是看不出玄珏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古怪男孩是当朝太子。
“禀报太子殿下,膳食已经备好了,您是要在这里用还是回寝宫用?”笑声响彻整个房间,玄珏并不在意,倒是侍卫们的出现,让花奎识相的闭上了嘴。
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你真的是太子?”
对於花奎的怀疑,侍卫可不像玄珏一样能容忍,立刻拨出长剑,指著他的鼻子,怒道:“放肆,竟然对太子殿下无礼!”
剑刃寒光一闪,花奎额头上冷汗直冒,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玄珏轻弹手指,斥道:“慢著,你们先退下,把东西放在桌上就行了。”要是他再不出声,花奎只怕真的会成侍卫的手下亡魂,那他的乐趣岂不是全都没有了。
“是,殿下请慢用。”
看著侍卫训练有速的返身离去,花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摆在眼前,玄珏的身份确实是尊贵无比。
“我说你,回神,回神!”
“呃……”
花奎呆呆的扭过头,直直的瞅著玄珏,迟缓的应了一声。
“你想好没有,到底要不要做这个贴身侍卫?”玄珏有些不高兴的拧起了眉头,好像半天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说话,对方根本就没作出回应,不过这样也好,他才不会管对方同不同意,这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
犹豫了片刻,花奎扬眉问道:“要是我不答应,你会……”早听说过宫庭黑暗,现在自己在对方的地盘上,而且还山寨中的兄弟们还不知道怎麽样,他也不敢贸然拒绝。
“那你就永远不用回去见你寨子的兄弟了。”这句话的真实性绝对勿庸质疑,相信玄珏说的到做的到。
花奎那双愤怒的眼睛几乎可以愤出火花来,若是手中有把刀,他肯定把玄珏砍成十段八段,事实上他只是误会玄珏的意思,玄珏的本意是他要不答应就把他软禁起来,而他却以为要是自己不答应,对方会把寨子铲平。
现实就摆在眼前,向来讲义气的花奎不得不低下了头,“好,我答应,但是你必须放过我的寨子。”他当初选择跟寨子同生死,今日也绝对不会改变这个信念。
玄珏立刻击掌,表示同意:“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花奎铁青著脸,低下了头,心情荡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