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仅要踢你,还要打你。”伸手就是二耳光,打得花奎眼冒金星,找不著北。
不知道是他妒忌花奎能够随遇而安,还是不喜欢看到花奎那张青青紫紫的脸,玄珏现在非常想揍人,而这个人就是反应慢半拍的花奎。
这下,花奎终於清醒过来 ,本能的就地一滚,紧紧的护住脸,缩成一团。
太可怕了,刚才还在做噩梦,没想到这会儿梦境成真,混身酸痛不说,脸上也火辣辣的,伸手摸了摸,两颊明显的肿了起来。
“醒了?还不去端水来,还要我亲自动手?”像使唤随身小厮一样,玄珏说的再自然不过。
“是,是,我这就去。”被他打懵了,花奎完全不反抗,背过身,弯著腰走出房间,真的就像是玄珏的仆人。
此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想著不要打他,叫他做任何事都行!
一瞬间,花奎像是得了重病一样,连咳带喘,几乎连路都走不稳,直到遇到寨中的兄弟,才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花老大,这麽早……”清晨,正是兄弟们出来散步的时机,见到他的背影,立刻都围了上来。
众人一声惊呼,後退三步,指著他的脸,捂著嘴,想笑也不敢笑。
其实大家多少也明白是怎麽回事,昨天听阿牛惊恐不已的跑来,说来借住的少年占了老大的房间,正在跟老大吵架呢,众人皆摇头,不太明白其实非常好相处的两人待在一起就会大吵大闹,甚至要动手动脚。
没想到玄珏下手这麽狠,竟然把老大的脸打成这个样子,连那脸宝贝的不得了的胡子都剔了,本事真不小,真是令他们佩服不已。
“你们要笑就尽管笑。”虎著张脸,拳头握得死紧,他现在就想找个人出气,看谁敢笑?
大家自然了解他的脾气,全都强忍著不笑出来,最後终於有一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花奎脸色铁青,握著拳头冲过去,在大家的阻拦下,才没有拿兄弟出气,但他已经快气的一佛跳墙二佛出世了。
远处,走来一人,打断了众人的笑声,正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樊东,步伐迅速,见到满脸浮肿的花奎,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樊兄弟,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花奎拉起他的手臂往外狂奔。
花奎拉住脸色苍白的樊东谈了许久,烦恼的在原地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击打著身边的树,发泄怒气。
“樊东,你说我该怎麽办?现在他都有所察觉,再下蒙汗药也没用。”一五一十的把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自己被暴打的那段。
这口鸟气始终咽不下去,要找机会索回来,可是自己又不是对方的对手,就连卑鄙的手段都尝试过了,这叫向来很少动歪脑筋的花奎如何去想其他的办法?!
“老大,这事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恕我无能为力。”樊东的那张脸黑青一片,强忍著怨气摇摇头。
还要他想办法?连砒霜都害不死他,还有什麽办法?看情况那古怪少年似乎有所察觉,再轻举枉动下去,只怕会暴露自己的野心,还是忍一时为好。
花奎哪里肯信,他一直认为樊东是自己的军师,忙拉住他的手臂,紧紧握住,不肯松手。
“老大,你还是另寻他人吧。”扯开手臂上的大手,樊东三步并做二步跑开了。
一时来不及追赶,樊东的身影已经从眼前消失,花奎为这事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仍在原地转圈子,时不时对著树桩踢两脚,发泄怨气。
愣肿间,李波朝这边走来,伸展双臂,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老大,你在这里啊?走,我们喝酒去。”方才他还担心老大会有什麽事,现在看来,只是烦恼多了些,人挺精神的,就放心了。
生气也是难免的,毕竟老大他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没人敢动他,没说把他打成这副惨状,心情多少有些不好,做兄弟的自然要多担待。
“不去了,我心烦。”花奎依然埋头苦思,没把李波放在眼中。
这当头,哪还有心情去喝酒?烦都快烦死了!
一日不除去心头之恨,他就高兴不起来,可是左想右想,仍然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而且他都已经当著全寨子人的面同意玄珏留在山寨小住,忽然把人赶走,只怕会惹来非议。
可是自己的房间都已经被他占去不说,他竟然使唤他东跑西跑,与奴役何异?
“老大,兄弟们都在呢,知道你是千杯不醉,只差你一个了。”李波哪里肯依,拉起坐在地上的花奎往前走。
花奎无奈,也不想伤了兄弟的和气,只好被拖著往前走,心中想著其他的事。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自己不是千杯不醉吗?醉?他是喝不醉的,那不并代表其他的人都不醉!
不是没有办法吗?这麽好的办法竟然没用过,还下什麽蒙汗药?太浪费了!
“李波,快去拿几坛最烈的酒来。”想的不如做的快,何况他是赶人心切。
丈二和尚摸不著头,李波莫名其妙的摸摸头,不知道老大心中在想些什麽,愣愣的站在原地,眨著眼。
见他不动,花奎急道:“还不快去,我有急用!”恨不得酒坛子就在眼前。
李波应了一声,猛然反应过来,返身往寨子中跑去,一盏茶功夫,就抱来两坛好酒,坛身上贴著大红的纸条,其中一个黑色的酒字,还未走近,已经飘来一股浓烈的酒香,未饮已醉。
满心兴奋的跑到自己的房门前,正准备扬手敲门,才想起这原是自己的房间,还客气什麽,粗鲁的用脚踢开门,把两坛酒重重的放在桌上。
待仔细观察房内後,他才发现玄珏并不在房内,人都不在怎麽灌醉?不禁有些心急,夺门而出!
“哎哟,我的鼻子!”迎面撞上来人,他倒没什麽感觉,对方後退一大步,捂著鼻子大叫一声。
玄珏气闷的摸著有些肿涨的鼻头,愤怒的瞪著花奎,他是怎麽跟他结了梁子?三番二次的跟他撞在一起不说,受苦的总是自己,方才不过是出去吃早饭,没想到回来就撞在一起,真是倒霉!
花奎原本笑开的脸庞立刻变的铁青,想发作但又强忍住,换回原本的笑脸,假作关心道:“你没事吧!”
玄珏睨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只是沈著脸,背著手走回房间。
刚坐稳,一股浓厚的酒香迎面扑来,不禁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应该至少是二十年以上的陈年状元红,光闻这香味,已经让人垂涎三尺。
花奎并不知道他对酒如此熟悉,厚著脸皮,坐到他身边,笑道:“对不起,把你撞痛了。从你昨天来,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今日特地带来两坛好酒向你赔罪,可不要不给面子。”他还真怕事出无由,老天爷真是帮他,连理由都给他找好了。
玄珏冷哼一声,似乎对他的道歉无动於衷,其实他的心神早被那上好的状元红给迷了去,算算有好一阵子没跟酒鬼师父拼酒了,没说他有好的东西不孝敬师父,哪叫师父一遇到酒就不要命,连他都敢打。
花奎见他不出声,又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好打蛇随棍上,拍开酒坛上的封泥,酒香立刻溢满整个房间,未喝都已经醉了。
“来,喝一碗,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说著连自己听了都想吐的假话,花奎这次是真的下足了功夫。
趁酒香还未飘远,花奎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两只碗,倒上了满满两大碗酒,自己端著一碗,递了一碗给玄珏。
玄珏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接过酒碗,抬头一饮而尽,反手把碗口朝下,竟无一滴酒水落下。自小就跟酒鬼师父学武,当然连那套喝酒的功夫也练了出来,但凡好酒均逃不过他们师徒的鼻子,加上他身为太子,什麽好酒没有?时至今日虽然说不上千杯不醉,但要灌醉他也是件很难的事,可惜某个想灌醉他的大傻瓜并不知道。
“好,痛快。”花奎不禁竖起大麽指,大大的赞扬他一番。
他生性开朗,素来喜欢结交一些豪迈的朋友,虽然他不喜玄珏的这个人,但对於他喝酒的气度倒是佩服不已,几乎忘记此行的目的。
玄珏笑著摇摇头,用碗喝哪痛快?直接抱著酒坛饮才是爽,记得上次跟师父一起喝酒还是一年前的事,也不知道师父现在何方游历?
没想到花奎也喜欢喝,这点倒是很对自己的脾胃,他终於发现他们之间的共同点。
“这样喝太不爽,我喜欢这样。”酒兴大发,玄珏举过面前的酒坛往嘴里倒。
透明的酒液好似九天落下的银河直奔他口中,少许落在他的身襟上,气势非凡,看得花奎目瞪口呆,举在手中的碗半晌也落不下来,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他这麽做是不是错了?好像玄珏比他还能喝!
花奎的心里直打鼓,原以为玄珏只是娇生惯养的少爷,没想到喝起酒竟如此凶猛,看这架式,想灌醉他只怕不易。
他终於发现自己做了件蠢事,可酒都已经带来了,只好硬著头皮试一试,再说自己酒量不差,就不相信拼不过他一介黄口小儿?!
被他们这一番牛饮,坛中的好酒几乎去了一半,两人边喝边相互欣赏的望著对方。
“好酒量,好酒量。”花奎放在举在头顶的酒坛,顺手擦了擦沾在嘴边的酒。
手中的酒坛几乎已经见底,想必对手也是一样,但看玄珏依然脸不红,心不跳,知道是遇上了对手。
“这算什麽?以前我在……我在宫中喝的更多。”或许是喝的急了,有些上头,玄珏的脑子里有些乱,几乎是想什麽说什麽。
“好,再喝。”粗心的花奎并没有发现玄珏话中的不妥之处,一心只想他多喝。
玄珏佯笑了两声,一口饮尽了坛中剩余的酒水,越喝越清醒,脑子也不像方才那麽乱,知道说错了话,三缄其口,只是一个劲的狂饮。
花奎再一次的失了魂,望著眼前的少年,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浓烈的酒液从那张俊秀的脸庞上滴落下来,落在地上,那一笑,仿如盛开的鲜花对他迎风摇摆,心中的某一块已经开始晃动,他真的很讨厌眼前的少年吗?
在那一刹那,他好像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扪心自问,如果赶走少年,自己会快乐吗?只有一个回答,不会!
“喂,你的酒还没喝完呢。”玄珏只顾喝酒,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见自己坛中已经见底,花奎却像傻瓜一样,抱著半坛的酒发呆,怎能不生出疑问?!
“哦,这就喝。”花奎笑的很尴尬,像做错事的小孩,望著玄珏,脸也莫名的红了一下。
他这是怎麽了?竟然三番二次的望著一个少年出神,说出去多丢人,他自认为没有断袖之癖,正常的很好!
看来过两日把眼前这个讨厌的家夥送走後,要去找姑娘们开开心,免得在寨子跟大老爷们待久了,神智都有些失常了。
或许喝的太急了,花奎连咳几声,嗓子里像火烧一样,脸也憋的通红,玄珏看不过去,起身询问。
“你没事吧。”整个人与花奎贴的很近,倒没做他想。
真是的,人笨喝酒也会出岔子,没见谁喝也会呛到,傻子一个!
若是在平常,除了自己的亲人外,玄珏根本就不会理会,但对於花奎这个山贼,他认为很笨很呆,在他手中永远讨不到好的人,好似一切都是不同的,潜意识里他已经认可花奎是他的人。
他一靠近,花奎的脸红的更加厉害,方才不过是远看,现在整张脸都贴了过来,连呼吸声都听得到,形成了暧昧的一幕,紧张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这一弄,花奎不免又咳了两声,为了平息异样的心情,忙道:“没事,只是咳两声。”为了掩饰自己的迥态,他咧著嘴傻笑两声。
玄珏也意思到自己似乎关心过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见已无酒可饮,问道:“没酒了,还有吗?”
好久没喝得这麽痛快了,大醉一场又何仿?!
“好,我们寨子里什麽都没有,就是酒是喝不完的。”抛开那一场旖旎,花奎又恢复了常态,拍了拍胸脯,返身跑了出去。
片刻之後,花奎提著两坛酒进来,身後还跟著力大如牛的阿牛,见到坐在里屋的玄珏,不免有些忧心。
“酒来了,今天我们喝个痛快。”
拍开坛口的封泥,两人又开始对饮,只是花奎心怀他事,喝的自然也就慢了,玄珏倒不在意这些,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两坛过後,玄珏的脸红了起来,手脚也有些发软,眼前的人影也渐渐变成两个,虽然他练就了一身千杯不醉的好本事,毕竟喝了这麽多的状元红,哪像花奎从小就是喝这酒长大的,自然醉的快了些。
“跟你说,其实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此间,玄珏真的有些醉了,但他始终记著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时刻小心著。
他好想把自己的心事跟人说,可在宫中除了自己的妹妹,他哪敢多说一句,往往一句话被传来传去,硬生生的多出了另一番意思。
花奎随意嗯了一声,静静的听著,没想到他是逃家出来的,原以为他不过是出来游玩,想来那日所见的金锁也是家中偷著带出来的,幸好没拿,他是不会要偷来的东西。
“我家好大,好大……可里面的人都一张脸孔,没有意思,哪像你们这里,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多自在。”边说还边站起来,围著房子转了一圈,脚步却有些不稳,东倒西歪,像跳舞一样。
他为什麽喜欢捉弄那些人?是他很无聊,不,他看惯那些人木然的表情,不管你做什麽,他们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他们只会记得他是太子,未来的国君!
“别疯了,快坐下。”花奎忙过去拉他,抓住他四下挥舞的手脚。
不知怎的,看见此时在笑的玄珏,花奎打内心里不舒服,虽然玄珏在笑,却笑不在心里,只有在打他的时候,那笑那是最真的,如果此时让玄珏笑的开心起来,他宁愿被打!
好荒唐!他怎麽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被打了几次还不够,为了博他人一笑,竟然还想被他,他最近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嘻嘻,告诉你哦,我小时候发酒疯师父也是这麽拉著我的。”仿佛又回儿时,天真无邪的时代,玄珏的眼前出现一片幻影。
好羡慕小时候,无忧无虑,跟在师父身边,有的吃有的玩,那几年是他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他一辈子都记得,可惜师父说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他了,把他一个人丢在皇宫里,寂寞难耐。
没想到玄珏醉了之後还会发酒疯,花奎一时措手不及,任由著他胡来,脸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其实你也很好的,不仅把房子让给我,连床也给我睡,你是第一个对我这麽好的人!”陀红著一张俊脸,玄珏抱著花奎的脸笑著说道。
人是傻了点,武功也很差,但心地不错,虽然昨晚被人设计在食物中下药,他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主意,难得有一个人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被他欺负的这麽惨,也不吭声。
“放手,我没那麽好。”花奎被他折腾的七晕八素的,气的放开他,坐到一边喝闷酒。
自己哪里好了?房子是被强占去的,床也是,不过是拿他没办法,这就叫对他好?看来他真是醉的不清。
“喂,不要不理我,一个人说话很没意思的。”像一条蛇一样,玄珏整个身体都缠在花奎的身上,还硬生生的扭过花奎的脸,满口的酒气冲著他的脸上喷去,呵呵直笑。
天啊!这是不是老天爷在考验他?他竟觉得眼前的少年妩媚无比,比那些姑娘们都好看,他一定是著了魔!
那张时张时合的嘴,像邀请他的品尝的,红润异常,脑子像炸开一样,什麽都不知道,只有眼前那丹朱色的唇。
不行了,他再也忍不住,两手捧住玄珏那圆圆的脸盘,低头吻了上去--
好柔软,像上好的丝绸,不禁让人深深的迷恋,果然如想像中那般的美好,他的心迷失了自我,陷入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旋涡。
玄珏愣住了,在花奎吻住他的那一刹间,震惊了,他从未想到花奎会吻他,酒全都醒了,却四肢无力,推拒不掉这个突然的袭击。
意识到玄珏的挣扎,花奎加深了这个吻,唇舌相缠,几乎夺走了玄珏的呼吸,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深怕他就此消失,完全忘记自己曾是玄珏的手下败将。
渐渐的,他并不满足於一个吻,想要的更多,那双大手自然也不安份起来,探到了不应该探到的地方,引得玄珏混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