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你给我买的衣服穿都穿不完,”终于抱着大包小包往回转,我对着这些东西发愁。
“不喜欢的就扔掉去,”罗斯根本就不在乎,“还有过了季的统统丢掉。
额滴神啊!这么贵的衣服说扔就扔,我还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要不,哪天我捡拾捡拾捐给某个慈善机构,让穷人也分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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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过澡,罗斯穿着睡袍,坐在镜子前摆弄着刚买来的东西。我给他吹干头发。
“弗兰克,这种香水好闻不?”他按了一下,喷出馥郁的清香。
“好,”我一边说着,一边撩起他柔软的秀发。
“喜欢不?”
“我吗?我更喜欢那种,”我指指那只杜嘉班纳。
“哦,好,”罗斯往自己身上洒了一些。
“早点睡吧,”我关上吹风机,抱起他,闻了一下,“好香哦,我会头晕的。”
“就是要让你头晕!”罗斯吻着我。
“又有什么新花样,嗯?”我把他搁在床上,顺势俯下身去,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
“弗兰克,试试……这个?”罗斯支支吾吾地。
“这个?”我有点尴尬,“有必要吗?”
“试试嘛!”他羞得脸通红,“你知道我的身体不好,也许你会不满意……”他低声道。
“又想多了不是?”我轻柔地抚摸着他,“爱你不仅是爱你的肉体,还有别的东西……”
“哦,还有什么?”罗斯突然狐疑地盯着我。
“还有,还有……”我只顾吻他,“还有……嗯,一时半会说不清,就是喜欢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这样!”
“嗯,”罗斯听任我吻着他的肌肤。“但是,弗兰克,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会觉得……觉得……配不上你……”
“别说了,”我根本就不要听。
“我怕……”
“所以你就给我买那么些东西?”我有些不快,“罗斯,我不是你的午夜牛郎,明白了?”
“嗯,”
“下次不要这样破费了,我会生气的!”我把他的身体裹进了被子里。
“嗯,”罗斯顺从地由着我的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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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讨厌的洛克又登门拜访,邀请罗斯参加他府上的一个艺术沙龙。
“可是我谁也不认识呀!”罗斯有些犹豫。
“你认识我就行了,”洛克这天一身颓废的暗绿色装束,头发也特意梳出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边脸,一双眼睛迷离朦胧。
罗斯很欣赏他的品位,忍不住摸摸他的脸颊。
“都是些巴黎有名的记者、作家、音乐人、画家,很有氛围的,去见识见识?”洛克捧住他的手,轻轻地捏着。
“嗯,不会让我难堪吧?”罗斯对和这么多人打交道向来很紧张,怕自己这个样子叫人另眼相看。
“不会的,都是我的熟人,人也不多,就十个左右,不会很嘈杂,我知道你喜欢清静。”洛克吻着他的手。
“好吧,弗兰克,你觉得怎么样?”罗斯还是要问问我。
“你想去就去吧,”我虽然不待见洛克这个家伙,但认为罗斯确实也应该扩大交际面,不要总是窝在自己的小空间里。
“干嘛不带上你的震憾乐队,好让我们也欣赏欣赏?”洛克突然提议。
罗斯看着他,目光变得惊喜起来,“妙极了!弗兰克,去跟蚂蚱联系一下!”
我应了一声,到外边客厅去打电话,“喂,泰勒先生……”
“说定了,”我回身跟罗斯汇报,“他说……”
卧室的门半掩着,但我清清楚楚地看见洛克捧着罗斯的头,吻在他的唇上。
忍无可忍
这两天,我和罗斯打着冷战。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而我装作什么也不在乎,只是再没有亲热。我看我的电视,他听他的音乐,互不相干。也许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剩下的只有彼此的客气和礼数。
“中午吃什么?”我问道。
“随便,”罗斯躺在沙发上,目光黯淡。
“可能……可能没有随便这道菜,”我站在卧室门口。
“你看着办好了,”他低头拨弄着耳机。
“那……就跟昨天一样吧,”我想了个偷懒的办法。
“嗯,”罗斯含含糊糊地应着。
离巴黎地区高中生汇演只有几天时间了,罗斯又叫我陪他去看看他的震撼乐队,听了几曲,罗斯还算满意,叮嘱蚂蚱明天到洛克府上的演出务必拿出百分之百的状态出来,把这次演出当作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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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罗斯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等着这次到洛克那里的拜访,未免还有些紧张和焦虑。午休过后,预约的发型师就上门给他打理发型。随后,就是事事四五通的穿戴。他好像故意要气我,一会儿试试这样,一会儿试试那样,在镜子前没完没了地装扮。正好前几天采购的东西派上了用场,他把最昂贵的行头都穿戴起来,什么范思哲衬衫、长裤,天梭腕表,卡地亚钻石项链,杜嘉班纳绿松石墨镜,古奇真皮鞋,一时光彩熠熠。看来,他要在洛克面前展示最迷人的风采了。我已经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只当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常的医生罢了。
罗斯叫我出去,等时间到了再进来叫他。
我在客厅乐得玩游戏,看球赛。“叮……”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原来是导师亨利怀特教授。
“您好,怀特导师,”我很高兴。
“弗兰克,你现在在哪儿?在伦敦吗?”怀特教授问道。
“哦,我现在在巴黎,你还在美国?”
“不,我已经回伦敦了,你怎么样?”他还是很关心我的,让我心头热乎乎的。
“我么,就这个样子,”我大大咧咧地应着。
“还在做富人家的私人医生?”
“是呀,”我说。
“哦,那你平时也抽不出空来了,本来想见见你,”怀特教授有些遗憾。
“嗯,不过,我跟雇主说说看,也许他会准我几天假,”其实我在心底叹气,自己和罗斯之间已经别扭的不行了,何必再彼此难堪呢?
“哦,好吧,我等着你,”怀特教授和蔼地说道。
等到大概六点钟,洛克打电话来催促。我进卧室叫罗斯。他还坐在镜子前发愣。
“洛克先生请您动身了,”我说。
“哦,”他转过身来,眼圈好像有点红,脸色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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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缓缓地驶进巴黎郊外的一幢十八世纪的别墅,穿过宽阔齐整的花园,停在楼前。洛克已等在门口。
“罗斯,你来了,太好了,“洛克亲热地吻着罗斯的手。
进得里边,到处是雕梁画栋,每一个角落都装饰的精美无比。地上是奢靡的地毯,楼梯转角摆放着大理石雕塑,墙上挂着名家的油画。
吃过一顿丰盛的大餐,客人们被让进宽敞的客厅,震撼乐队开始演奏拿手的曲目。洛克对罗斯的照料无微不至。且不说刚才的晚餐有好几样是罗斯喜欢的料理,选用的音乐也是罗斯的最爱。客厅里的鲜花不是雏菊就是玫瑰。客人来的不多,大概八九个,都是洛克的熟人,社会名流,很对罗斯的胃口。我不禁感叹,原来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融进罗斯的生活,我们之间相差太远了。
洛克体贴地陪着罗斯说话,又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富人们之间自然谈论着自己圈子里感兴趣的话题。而我就不免渐渐被边缘化了,不过是有钱人家的私人医生嘛!没有人会正眼瞧我的。
我一个人来到走廊上抽烟,一边盘算着怎么跟罗斯请假。
“弗兰克,你在这里?“又是那只讨厌的苍蝇!
我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怎么一个人抽闷烟?”洛克嬉笑着,“不进去聊聊?”
“不用,我在这里很好,”我把手插进裤兜里,无所谓。
洛克打量着我,微笑了一下,“弗兰克,我也得找你谈谈。”
“那就谈好了,”我知道他会这么说。
“那么,你都看见了吧,”洛克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我该看见的都看见了,”我根本就不在乎。
“嗯,你应该明白了,”洛克倚着一根精美的廊柱,“罗斯喜欢的是这种生活,而你么,你跟他没多少相似之处。”
我默不作声,看来他是对的。
“罗斯只是依赖你的照料罢了,而你错把他的依赖当作了爱情,真是可悲,”洛克毫不留情地刺痛着我的心。
我只是闷闷地抽烟,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也许这就是真相了,只是我自己当了一回冤大头罢了。
“好好想想吧,”洛克满脸怜悯,转身走了。
客厅里响起了欢快的华尔兹,来宾们成对起舞。罗斯一旁礼貌地退让。
洛克进了屋,竟然拉起了罗斯的手。
“不,于连,你知道,我不能跳舞,”罗斯紧张地叫道。
“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洛克小心地推动罗斯的轮椅,变换着华丽的舞步,在舞池中间旋转。
“哦,不可思议!”客人们纷纷停下脚步,让到旁边,“太好了,真是动人!”他们不知不觉地给他们鼓起掌来。
罗斯的脸上升起玫瑰色的红晕,一双绿眼睛闪闪发光,在音乐声中回旋。却不知窗外有一个人的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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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我想请几天假,”我早已下定决心,“我的导师亨利怀特教授回了伦敦,他想见我。”
罗斯看着我,很久才回答,“好吧,你叫汤姆来这儿照料我。”
“是。”
“那天走?”
“三天后吧。”
怒火的激情
汤姆在外边度假,过了两天才来。我和罗斯之间互相呕气,谁也不让步,拧着劲儿,看谁先软下来。可惜,我们两个都太骄傲了,结果谁也没有先退让。照我自己的理由,我可不是你罗斯少爷花钱请来的玩物,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而罗斯大概认为他自己有权利和别人交往,至于交往的底线可就不得而知了。
“少爷,”汤姆风尘仆仆地赶来,一想到搅了他的假期,我不免内疚。但是这里我再不想呆下去了。
罗斯不再搭理我,任由汤姆照顾着了。我也就安心地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动身。我还是拿着我自己带来的一个小旅行包,把几件简单的衣衫装了进去,没有拿一件罗斯给我买的,当然这些东西我都整整齐齐地捡好,摆放在壁橱里。想来罗斯也看得见,我没有贪恋他什么。
这天,洛克又跑来,想必已经知道我会回伦敦了,脸上也愈加得意。他和罗斯在卧室里关起门来咕咕哝哝了好久。中饭两个人在楼下餐厅里吃去了。罗斯似乎也没有太高兴。
中午,洛克知道罗斯要午休,就走了,“罗斯,晚上到我府上吃饭?”
“好的,于连,”罗斯应着。汤姆过来照应他。
“斯潘塞先生在吗?”一个侍者进来。
“我就是,”我赶忙过去。
“您的飞机票,”侍者道。
“谢谢!”我收下机票,也不忘给他小费。
“弗兰克,要走吗?”洛克明知故问,一脸得色。
“是呀,明天就走,看上去你很高兴嘛!”我揶揄着,把机票揣进口袋。
“我天天都尽量高兴,就是不高兴也要高兴,干嘛自己作贱自己呀”洛克吹着口哨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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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照旧坐在电脑前玩个没完。罗斯一直睡到五点都没起来。汤姆进去看看。
“少爷,你怎么了?不舒服”汤姆关切的声音。
“没有,我很好,给我洗个澡,”罗斯的声音有点沙哑。
“是。”
好久才看见罗斯出来,他已经装扮停当,要出门了。只是他的脸苍白的几乎透明了。我愣愣地看着他,也许他真的不舒服。但他淡然地看了我一眼,“汤姆,我们走吧。”
“是,少爷。”
我懊恼地听见门关上了,一屁股坐在电脑前,什么也不管了。我沉湎在游戏的虚拟世界中,再没有世俗的烦恼和无奈的叹息。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已经玩的头昏眼花了。看看钟,已经一点了。罗斯还是没有回来。看来他们要在洛克府上过夜了。
我啪地关上灯,往沙发上一倒。哼,我还不是照旧睡得香。
然而,我辗转反侧了许久,也没睡着。虽然眼皮子打架个没完,头脑却异常活跃,不停地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就是罗斯的身影。咳,真是没出息,人家早就不要你了,还在自作多情。我把被子蒙上头,不去想了。只是越不想越会想。
我无可奈何地爬起来,点着一只烟,抽着。三点了。
外边的街道上仍旧闪着霓虹的幻影。烟灰缸里落下了八九根烟屁股。还是胡思乱想,头脑活跃的出奇。
烟也抽完了,该怎么办呢?我站起来走来走去,快四点了。
我的目光落在了架子上的几瓶酒上。怎么早没想到呀。
我看了看,白兰地、威士忌、朗姆,居然还有伏特加啊。太好了,我肯定能睡着的,飞机票是下午的,没问题。
我扳开瓶塞,灌了几口白兰地,好像没什么感觉。再来几口伏特加。渐渐地有成效了,我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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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弗兰克?”好像是罗斯叫我,还不停地摇着我的身体。
“嗯,”我不想清醒过来,事实上,我一翻身,睡的更加昏天黑地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睁开眼,头疼的厉害。我勉强撑起身子,还是昏昏沉沉的。大概是中午了。
“你喝太多了,“罗斯听见我的动静,过来道。
“哦,我只是……只是想尝尝伏特加的味道,“我闪烁其词着,说我心里难受,有什么意思,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喝点水吧,“罗斯手里端着杯子。
这可真是稀奇了,罗斯从来没有这样照应过我。
“谢谢,“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呃,我们昨晚……昨晚在洛克家里呆的久了,以为……以为你早就睡了,就……就不想打扰……“罗斯结结巴巴地解释。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冷冰冰地打断他的话,“您爱上哪上哪,爱呆到什么时候就呆到什么时候。”
罗斯的脸已经白的发青了。他咬咬薄薄的嘴唇。
“你去休息吧,”我口气又不知不觉的软和下来。
“为什么要生我的气?”他也和缓下来。
“生气?我生得哪门子气?”我咯咯一笑,笑得我自己都有点毛骨悚然。
“不生气就好,”罗斯有点害怕地看着我,“其实昨晚我和洛克就是……就是谈了谈话,……没有……没有什么的……”
“先生,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坐了起来,“跟我说这些干嘛?”
“是了,我以为你会要我说的,”罗斯摇摇头,“是我错了。”他推着轮椅准备进卧室。
“哼,你希望我怎样?在乎你什么?我想在乎又怎样,当然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拎起酒瓶又灌了几口。
“弗兰克,你不能再喝了!“罗斯叫道,伸手过来抢。
“那么你在乎我了?“我满嘴的酒气,粗声粗气,瞪着罗斯。
“我……嗯……我……“罗斯吃惊地看着我,那双绿眼睛闪烁不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