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既夕
  发于:2009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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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卿落慌而逃,後面看戏的几个,除了玄瞿和无渊全都跑了出去。
无渊问拽著他的袖子“哥,你干什麽还躲著?”
“我有事。”
无渊不松手,玄龙走过来眼睛一瞟,无渊手就软了。
“那边的事情你别多管,省的惹自己一身骚。”
“可,这是帝君的事情。老朽不能不管。”
“真不知道说你什麽好,我可丑话说前头。如果阴府敢为难你,魔界和阴间将永无宁日。”
玄瞿拱手“老朽明白。”
“等下去见你爹,你好几次回来都没见他,念你呢。”
“老朽明白。”
玄龙叹气“诶,我管你也是多余。罢了,我回去了。”
“慢走。”
玄龙歪著头看他,似乎想说什麽,但还是转身离开。
无渊紧跟其後,朝他伸大麽指。
“哥你真厉害,连老爹都不敢和小爹这麽说话。厉害,太厉害了。改天我离家出走一定去你那里,你可要保我。”
……
四十五
玄龙再回青竹宛,杯中的茶已经冷掉。随手倒在窗外的池中,看著飞溅的白色水珠,他头未回,问无渊“你哥说去那里了吗?”
“五步坡。”
玄龙歪著脑袋又问“幽草约独树的地方好像也是那里吧。”
“是。”
玄龙点头,又问”刚刚杜子仁跑哪里去了?”
“五步坡”
“都挤一块儿去了,打架都热闹。”
“我们……”
“老老实实给我这坐著和茶。你不够份量。”
玄龙看著手中的玉杯,带著一抹笑,看著无渊突然把杯子扔在地上,玉碎。
杜子仁要毁玉,幽草要毁玉,玄瞿与独树也是如此。
宁要玉碎,保有瓦全。
五步坡枫林连片,杜子仁拨开低枝,凤眼眯成条缝。
魔尊独树与幽草说什麽,他听的很清楚。
幽草说,我要把张文卿变成魔。
魔尊说没门。
幽草又说,那我就找窗户,一定不能让他变老死掉。
魔尊说搞不好他病死。
幽草不语。
魔尊说,你别想著那边混不下去了,就跑我这嚣张来了。
幽草还是不语。
默尊说,论魔,你就和刚出生的婴儿似的。
幽草盯著他,还是不语。
魔尊乐了,这里有规矩,如果你敢胡来,我立刻宰了你。
幽草叹口气,说道,我与玄龙说吧。
魔尊笑容僵硬了。问道,你与他说什麽?我是魔尊,这里我最大。
幽草白了他一眼,可惜他说让你死,你就不敢活到下刻。
魔尊无语言了。
杜子仁摇著扇子,重明单膝跪在他身旁,低声说道“帝君,有人。”
“人?这里哪有……”杜子仁瞪大眼睛,张文卿竟然摇晃著走过来。
幽草立刻冲过去,见他脸色难看横著抱起就走了。
“帝君,我们……”
“你跟著,要小心。”
“是。”重明隐去身形。
杜子仁斜著眼睛,对著空气说话“出来吧。”
玄瞿立刻出现,跪在他面前。
“这事你既然知道就不要栏著我。”
“……帝君三思。”
“不用了,我不做後悔的事情。”
说罢,朝著独树那走过去。
幽草抱著张文卿直直的飞上天,他喜欢让张文卿紧紧的抓住自己,因为他只要松手必定会摔的粉身碎骨。
“怎麽?心情不好?”
“……放我下去,我头晕。”
幽草手上的力气轻了几分,张文卿脸色大变。抬头瞪著他,幽草淡笑,低头吻上那有些发白的唇。
转眼间,两人落在了山顶。
“文卿,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成魔。”
“我为何一定要成魔?”
“因为当人活不了多久,而且人有天命,天命天定。那些家夥可以随时改的,我不想你的命运被别人掌控。”
“你的意思……只有你可以吗?”
“你的命运只有你可以改变,别人无权干涉。”
张文卿看看他,嘴边的话没有出口。
“文卿,文卿,我要你永远陪著我。我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幽草的话像毒药,渗透著张文卿每一寸皮肤,然後深深的烙印在那里,即使剥掉了血肉也没用。
“我想当人,只是普通人……”
吻著张文卿的眼角,幽草摇头“别傻了,乖乖听话。”
“人生一世也有百年,不够吗?”
“不够,非常不够。只有百年,那麽短……你想让我发疯吗?我想你,每时每刻都想。”
右手习惯的探进张文卿的衣服里,覆盖住那点突起,慢慢的体会那点红色果实的变化。
张文卿脑袋隐隐作疼,可幽草却不肯放过他,掰起他的下巴,把舌探进了他的嘴里。
“人生百年,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不需体会变老,生病,更不能有死亡。我只要你快乐,顺心,其他的全都要躲你。知道吗,我的文卿。”
“……幽草……”
幽草专心品尝著肌肤的味道,并没有注意张文卿隐忍的表情。
每日每夜幽草在他耳边重复的那句话,让他脑海中产生了记忆的碎片。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寒暑。但却是可以品尽人间百味。”
那低沈的声音一直在翻滚。
是谁?是谁说的?
张文卿沈醉在幽草温柔的怀抱中,可那声音却总也无法消失。
魔界的夜晚会传来空洞的歌声,幽草紧紧的抱著他,等他入睡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醒来,幽草已经不见了,张文卿知道他一定又去找魔尊了。拖著疲惫的身体去沐浴,伴著花香,张文卿终於舒了口气。
手中那块鬼帝令摆弄了好办天,明明是第一见到,为什麽自己会用呢?
脑海中又出现了杜子仁的样子。
张文卿发现自己对於那个印象特别不好的鬼帝,有些出乎意料的在意。鬼帝与他说话的语气,看他的眼神,让张文卿以为他们认识很久,可却没有关於他的任何记忆。
白雾缓缓升到空中,静静飘散。张文卿举著那令牌抬头仰望。
“你手里的是什麽?”
张文卿吓的把牌子掉在了水里,对上幽草的眼睛,连连吞口水。
幽草鲜有生气的时候,他没说话,走过去捞出鬼帝令。先是一愣,然後冷哼一声,拿著令牌转身离开。
张文卿没有叫住他,他害怕,刚刚的幽草分明就是眼中无他。
抱著双臂一直待到水完全变凉才出来,刚刚穿好衣服,幽草进门了。
“你见过杜子仁?”
“谁?”
“鬼帝。”幽顿了顿,试探著问道“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张文卿摇头。
“以後不要见他了,他为了能抓我回去,什麽话什麽事都做的出来。”
“幽草……”
幽草淡笑,把张文卿的话堵了回去。拥入怀中,幽草又恢复了平时的温柔。
“不要在见他了,我不高兴。”
“恩。”
“重明他们也不要见,还有玄龙,他们都想分开我们。”
“恩,我听你的。”
张文卿闭上眼睛,伏在幽草的胸前。

鬼帝 四十六 四十七 四十八

杜子仁今天心情很好,非常好,特别好。
因为幽草来找他,一个连色跟碳一样黑,一个满面春风,入屋谈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杜子仁拿著鬼帝令笑不停。幽草臭著脸离开,杜子仁一直站在门口,玄龙在外面刚喝了一碗茶,张文卿来了。
杜子仁晃著鬼帝令,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那个,我想……”
“要回鬼帝令?”杜子仁随手扔了过去“拿去吧。”
“你怎麽知道?”
“猜的。”杜子仁展开白羽扇靠门而站,眼睛盯著他不放。
“我……你真的认识我吗?”
“是。”
“很熟悉吗?”
杜子仁走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连你什麽地方一碰,下面就硬都知道,你说我们熟悉吗。”
张文卿愣了下,脸上立刻红透。
仰手要打,杜子仁用白羽扇轻挑他的手。
“如果想知道真相,与鬼子在一起吧。”
“鬼子?”
“我儿子。”
“与我何关?”
“也是你儿子,他跟你比跟我好。”
张文卿彻底冻结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自己有个儿子,是和鬼帝的儿子。
杜子仁见他发呆的样子眼睛眯起来,欺负他的心直线上升。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可这是事实。”
“你、你、你说你儿子,我儿子……他、他、”
“的确,当初我不想要他,可你一定要他……我也拦不住。”
“我?我……我生的?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
“你在阴间给了他生命,在阳世养育了他,如今不认了吗?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杜子仁用扇掩面,声音发颤。
张文卿脑袋还处於停止状态,杜子仁时不时的用凤眼瞟瞟他,忍笑快到极限。
玄龙拍拍张文卿後背。
“别听他胡说,那孩子不是你想那个生。”
“恩?”
“……不是你所想的那个生。”
张文卿猛然揪著杜子仁的领口。
“你骗我?这个玩笑不好笑吧。”
“我说的也是实话,不过是你想歪了而已。”
“真的?”
转头看玄龙,後者无奈的点头。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鬼帝,鬼子,全部都不记得。”
“当然。想恢复吗?”
张文卿犹豫了下,还是点头。
杜子仁从後面环住他的腰,垂头吸允张文卿颈间的香气。
“你,你干什麽?”
“最快最方便的方法就你和我做一回。”
“你你你你你……无耻!”
挣脱怀抱,张文卿立刻跳出老远。
杜子仁哈哈大笑“如何?改变主意了就来找我。”
“这种丢人的事……你,你太不懂得廉耻!”
“我又不是个姑娘家家,要那个干什麽?再说了,我又不是人。”
边说还捅捅身边的玄龙。
“……我不想说什麽。”玄龙翻个白眼。
张文卿捂著脑袋逃掉,玄龙盯著杜子仁,好一会儿,叹口气。
“帝君今天心情好。”
“恩。”
“可也别太过分,以为玄龙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又能如何?你能把我怎样?”
“的确不能怎样,可……玄龙只想别伤了张文卿。”
“当年你杀了那麽多人,也不见你眨个眼,如今怎的换了好心肠?”
“往事如云烟,过眼已去。张文卿……是帝君心上人,我才多个嘴。”
杜子仁瞬间收回笑。
“别把他看的那麽重,我不过是报仇而已。”
“当真?”
“能有假的吗?”
玄龙未答,弓身告退。
杜子仁摇著扇子,望著魔界同阴间同样是变幻莫测的天。
“我是鬼帝,鬼帝……”
杜子仁喃喃自语,似在警告,又似强调。
鬼帝,必须心无旁物。
……
张文卿多日未来,杜子仁也不急,反而著手去管人间的事情。
人间遭遇战乱,尸体暴露荒野,为求胜利竟然毁坏大坝,洪水泛滥成灾,一时间瘟疫横行。
杜子仁心里很清楚,张文卿现在没了记忆,对刚过门的妻子感情也淡了,还把那个将出世的孩子忘记得一干二净。倘若让他知道这些,恐怕入魔之事就不会那麽顺利。
挥动羽扇唤来玄瞿。
“立刻去见张文卿,想办法带他去人间,别惊动幽草。”
玄瞿领命,转身消失。
张文卿这几日心神不安,一方面想知道自己究竟忘记了什麽,一方面又害怕幽草知道。
曾几何时,他竟然无法和幽草交心,竟然对他充满了恐惧。
望著变幻莫测的天,他的心亦如此。
“看你没什麽精神?”
张文卿转头,随後淡淡一笑“是吗?你怎麽有空来。”
“老朽……是有正事,碰巧路过。”
“要去哪里?”
“人间。”
张文卿愣了下,笑叹“我有很久没回去了……”
“想家了吗”
“的确……有一点。”
“那麽就去吧,老朽会带你回来。”
张文卿又愣了下。
探望下年迈的父母,或者去看一下自己的妻子。
妻子?
为何想到了妻子?
见张文卿眉头渐渐皱紧,玄瞿上前“老朽的确很著急,现在人间发生了很多事。如果你想见见妻子孩子,赶快决定。”
“妻子?孩子?你在开玩笑,我还未成亲……”
“当真?”
玄瞿犹豫了下,随後点头。
“老朽喝过你的喜酒,不止一次。”
“我,我一点都不记得。我,我想……想到那些头就疼,好疼……”
张文卿痛苦的抱住脑袋,玄瞿看著他,好一会儿,才道“随老朽去趟人间吧。”
“……好。”
“这……这是……我家?”
捧起地上的焦土,张文卿一脸不可思议。眼前是半塌的围墙,两间破败的屋子,院落已经不成样子。一些难民挤在屋子中,门前支起一口大锅。
“怎麽会这样?”
“战事连连,加上瘟疫,你家也是被烧过的。估计以前堆满了尸体。”
张文卿转头干呕,玄瞿长袖扫过他的脸。待他再看清,已经到了云中。
“想见你妻子吗?估计……她也活不了多久。”
“怎麽?”
玄瞿指向下面一个怀孕的妇人。
“他染了瘟疫,孩子已经死在腹中。”
“死……死,你说死了?”张文卿失声喊出来。
“你觉得她那个样子,还能生孩子?”
张文卿又看向那个女人,胳膊不能用细长来形容,而是如木枝。憔悴的脸,污乱的头发,唯一与缩水的身体相反的就是那个大的吓人的肚子。女人每走一步路,那肚子就会动一下,仿佛只有那一层披包裹著的东西,而且一碰,就破了。也不知道会掉出来个什麽东西。
“能救救她吗?”
玄瞿瞥他一眼,冷冷说道“老朽不过是个鬼将,这等起死回生的办法我做不到。”
“那,那谁可以?”
玄瞿不语,半响才道“你不认识她吗,怎麽又想就她?”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种……有种非救不可的感觉。”张文卿摇头,露出无奈的笑。
见到那个女人,她心里很疼,记忆的碎片扎到了他的心里。
些许的片段,让他想起那个女人以前的样子,虽然也是有些体弱多病,但也算个病美人。
可如今,却是只剩下枯骨一副。
“真的,真的不能救他吗?”
“不能。”玄瞿顿了顿,拍他的肩膀“他可以。”
张文卿猛然转头。
那人带笑,眼睛眯成条缝,白羽扇慢慢晃动。
“本帝君可以。”
张文卿刚张口,杜子仁接道“但有条件。”
“你说吧。”
“虽然鬼帝可以救人,但阴司有阴司的规矩,救一活人需一死人。”
“我可以陪上我的命。”
“这到不用,你如果肯为阴司力功,救那女人一命,在所不惜。”
“……离开幽草?”
杜子仁笑著点头。
张文卿又看了看下面,最後重重的点头。
“那立刻返回魔界。”
“慢著,我想看看她。”
杜子仁挑眉“那个女人?”
“对。”
“去吧。”
说罢,羽扇一挥,周围的云渐渐散开。待张文卿看清,他们已经在那女人的屋子里。
土床上,那女人痛苦的呻吟,对面的墙上挂著一张画。
月下美人靠著白玉栏杆,荷塘月色都无法掩盖美人带著寂寞的甜美的脸。
张文卿突然浑身一颤,那画似乎很眼熟。
杜子仁见他盯著那画出神,轻声道“喜欢就带回去。”
“不了,这不是我的东西。”
画下的题名真的不是张文卿,杜子仁也无心管这些,抓著张文卿的胳膊就要走。
张文卿甩开他,冲到女人床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杜子仁皱紧了眉头,盯著张文卿一语不发。
待张文卿拿了画卷出来,杜子仁立刻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是。”
“真的?”
张文卿打开画卷仔细的看了遍,杜子仁也伸脑袋过来看,张文卿立刻合上画。
“上官茹叙,我的妻。”
返回魔界的路上,杜子仁一直问他还想起了什麽。张文卿却一直摇头,除了那个名字,他什麽也没想起。杜子仁看著他,最後只好做罢。
快到魔界的时候,杜子仁突然拉著他的手把他搂在怀里。
“想必幽草已经等在那了,我要你装得爱我的样子,就当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好。可我不会装。”
“那就什麽都别说。听我的。”
张文卿抬头看看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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