玑天缘(上卷)----某live
  发于:2009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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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煞已经极不耐烦,手中长鞭一起,直往王玑抽来。
欧阳无咎自不怠慢,抢身上前,起剑挡格,长鞭如灵蛇盘转,缠在纯钧,倒钩稳稳钩住剑身。
就在他们僵持的一刻,王玑施然地摸出一个小铃铎,这铎看上去就像个甬锺,柄短呈方,内有铜舌。
他将这铃铎摇响,就听到声动如铃,脆而带远,带著阵阵回音慢慢荡开。然後,王玑将东西收起,看向血煞:“我不是什麽书生,我是欧阳府里的帐房先生。”
话音方落,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空中嗡声震耳,仿佛要塌天一般。武功高强的两人也被震得摇摇欲坠,还未回过神来,就见泥土倾斜般从天而降,欧阳无咎大吃一惊,只道是山泥崩塌,连忙甩了个剑花,松开钢鞭,顾不得那血煞,回身拉了王玑施展轻功往後疾奔。血煞意欲追赶,然而在他面前的泥土眨眼间已堆至墙高,拦住其去路,非但如此,掉下来的甚至开始有滚木乱石,简直就像一座山要当头砸落。
血煞一时不及走避,被乱石沙泥陷住双足,眼见就要被活活埋葬在泥石之下。他练就魔功,也不过是比常人厉害几分,还没到不老不死,移山倒海的能耐,恐慌之下,只得拼命以掌推击泥石,然而掌力打在泥石上,如泥牛入海,也不过激起些碎石飞沙,可紧接著更多的泥沙涌来,越埋越深。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命丧此地时,忽然听到一个空明的声音幽幽说话:“没用的东西,区区一个驱山铎也能把你镇住……”
後语:我家欧阳不是弱攻……(扭曲ing)他怎麽就弱攻?!怎麽就跟上个“弱”字?他除了在天玑面前也就服帖了点,其他时候都粉强悍吧?哪里弱了说……(仍自挣扎ing)

玑天缘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生死忘情心念动,难言苦意唯我知
欧阳无咎使出平生功力,挟了王玑往山下疾奔,後面雷声隆隆,仿佛塌了天般。脚下更是不敢有停,奔到山脚,发觉围绕黑松岭上遮天蔽日的黑沙已然消失无踪,此时事态紧急也不及深究,两人飞一般地下了岭去。
欧阳无咎早於先前勘清黑松岭种种情况,知道岭下有个小棚,里面放养了几匹马,乃是供血煞教众驱用。
他直奔棚下,不等看守的教众看清来人,已点了那几人穴道。此地离杭州城尚有些脚程,若以马代步,自然快捷许多。
他正要牵马,忽然想起什麽,便问王玑:“先生可会骑马?”
王玑想了想,凡间的马倒是没有骑过,但长著翅膀会飞的那种也算吧?
见他点头,欧阳无咎便选了两匹看上去脾气乖顺的健马,伸手过去扶王玑上去,然後一个飞身跃上另一匹。此时他才回头去看那黑松岭,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那岭上像是多了一个山头高高耸起,把那一片的树木都压在下面,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压在岭头。
欧阳无咎心中暗自庆幸,要是再迟半步,怕是要压在泥下活活埋葬。
他只道这山崩倒了来得真是时候,却不知一旁的王玑正啧啧赞叹著自己的杰作。驱山铎响,四方山动,看似小巧玲珑的铃铎,却有移山填海之能,小小黑松岭,还不在话下!
欧阳无咎拉起马鞭抽在王玑座下那匹骏马臀上,马匹吃痛,撒开四蹄往前奔去,他也是一夹马肚,随後跟上,直往杭州城方向。
回到杭州城外,天已大亮,他们一身狼狈,匆匆进城,欧阳无咎不愿惊动了府上众人,也不回府,带了王玑在一家偏僻的客栈要了间上房。
对於这额外的花销,王玑居然并无微言。
欧阳无咎进了房间,松了口气,一直紧绷著的神经稍一放松,浑身每一寸骨头顿时疼得像折断了般,他偷眼看了王玑一眼,见他正在门口吩咐店小二,并没有注意这边,便赶紧拉开胸襟,往里一瞧,果然,一个血红色的掌印不偏不倚地烙印在胸前,四周的皮肤却呈现灰黑的死色。
血煞教的灭魂掌,并不仅止於断骨,掌中蕴含之烈毒,皆由内劲催动,强行灌入敌方体内。中灭魂掌者,三日为限,魂销魄灭,绝无幸免。
算上之前的时间,他应该还有,约莫一天的时间。
欧阳无咎暗自苦笑,心中不由庆幸,还好来得及把王玑带出魔窟,否则自己要是中毒身亡,把王玑一个人撂在那里……他连忙断去想象,不愿去想王玑被围在万刀丛中无助脆弱,如同待宰的羔羊的情景。
这样会让他感到心悸难休。
要交待的事情还很多,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以凤三的耳目,应该很快便会过来了。
此时日上三竿,王玑吩咐了小二之後,正好关门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他的想法,皱眉道:“你有伤在身,怎还不快些歇息?我给你用了接骨丹,骨头虽然治好了,但少不得需要再修养恢复,你可不要到处乱跑!我已经吩咐小二送些热水和饭菜过来,你这两日在山里必定未曾用饭,先吃些粥品,不要吃硬食。”
他见欧阳无咎神色有些疲倦,下巴生出了青青的胡渣,加上一身血污的黑衣,也亏得刚才那掌柜和店小二没去报官,许是最近杭州城这里头江湖人多,城里的人对浑身是血江湖人物也是见怪不怪了。
欧阳无咎静静地听著他的吩咐,个头比他矮,气势却比人强的帐房先生,没拿著算盘的时候,身上会少了一分凌厉,多几分出尘脱俗,他细细的吩咐,有些苛刻,却也藏著细致的关怀。
端正并不算得上俊美的五官,出乎意料的非常耐看,漆黑如墨的眼瞳极为锐利,但敛眉垂目时,却让人觉得乖顺,忍不住想起触摸。
王玑正坐到椅上抬手揉了揉肩膀,凡马可不比天马跑得稳当,一路颠簸,险些没把他的骨头给颠碎,他可是帐房先生,不是什麽劳什子的马帮。
欧阳无咎看著他揉捏肩膀的手指,每每这些修长的手指拨弄漆黑的木珠子时,他总是忍不住想,就该把那算盘换作琴瑟……
“你抓著我的手做什麽?”
听到王玑莫名其妙的问话,欧阳无咎这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已伸手过去,拉住了王玑的手。男子的手根本不可能如女子般的纤细柔软,但修长骨感十足的手在他的大掌中仍算小了半个指位,而且非常适合拨动琴弦。
“先生可会弄琴?”
记得娘亲那院子里放著的一尾南朝梁元帝时的古琴,乃名“鸣廉”,事实上江湖出身的娘亲并不懂得卖弄,但为了配合父亲的喜好,方才放上一尾良琴。他已经开始想象,临窗之处,王玑一身青衣,一张古琴横陈案上,香炉内焚香缭绕,飘出窗去融入繁繁海棠之中,只见他指弄五弦,天音绕梁不散……
“不会。”
“咦?啊!不会?”
王玑摊了摊手:“我是帐房又不是乐师,可没兴趣彩衣娱宾。”
被打击到的欧阳无咎当下不敢告诉家里还有张古琴的事,否则像琴这般的无用之物,恐怕回头就要给送出去卖掉抵帐。
他连忙转开话题:“先生是不是不惯骑马?”
“还行,只是不习惯骑这种马。”
欧阳无咎心奇,不过转念一想,大概以前骑的是中原滇马,脚短稳健,不比那些西域大宛走起来颠簸难驭,心里暗是自责。
“都怪我一时不察,累先生辛苦了。先生过来,我助你推血过宫。”
言罢将王玑拉到床边,按他坐下,然後两手按在他肩膀上,顺著穴位轻轻揉捏。他是武林顶尖高手,认穴的手法自是精准到位,只见他以按、触、推、捏等手法施行於王玑肩背,更暗中将微末内劲灌在指尖,理顺血路,散疏瘀气。
欧阳无咎的手法确实相当高明,王玑只觉得被揉过的穴道酸痛不已,可过後又无比通畅,忍不住舒服地叹息。
欧阳无咎闻得不由浑身一僵,差点没摁错了穴道,凝神聚气,把持心智,可偏偏前面那个人每到舒服之处便又是叹息又是闷哼,末了还稍稍侧过头来,说道:“大少爷,你好厉害啊!嗯……啊,好舒服……对,就是那里,再用力一点……”酸软的感觉让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盈满薄薄的水气,体内血气得欧阳无咎内力调动,催得两颊微红,泄露著叹息的嘴唇始终不曾闭合,雪白的贝齿下若隐若现的舌头更是勾人。
欧阳无咎只觉得浑身发热,也不知是毒发还是其他,反正体内所有的热息都不受控制地往下身一个方向冲过去,聚集,高昂,让他连呼吸都重了。
情欲!?
欧阳无咎赫然撒手,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江湖浸淫,他也非圣人,早已尝过女色,只是无关情爱,加上也并不热衷此道,这并不代表他不懂。
他难以置信地瞪著自己的下腹,在那里不可掩饰的隆起,昭显了他内心最黑暗的兽欲。他有些慌张,试图将之狠狠按下去,然而充血而至钢硬的物体,没有得到宣泄,又如何能够轻易舒缓?
前面的王玑正舒服著,忽然觉得大手撤开,身後的床板啪嗒一声巨响,回头一看,见欧阳无咎衣服也不脱整个人横躺在床里面,面向里面,双目紧闭,手臂捞来一堆被褥抱在身前。
有些冷硬的声音,从闷著的被子里传出:“我累了。先生先回府吧,我睡上一觉,随後就会回去。”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可既然他吩咐了,王玑也不多言,站起身下了床榻,便走出房间然後顺手替他掩门。
留下来的欧阳无咎这才睁开眼睛,半晌,才长长舒了口气,推开那堆被子,露出掩盖在下面热血冲动的下身。
他是怎麽了?
居然对一个男子产生了欲望……
也不是没有见过以色事人的小倌。凤三手下就有这样的一个馆子,可那些娇柔媚弱的少年,从来不能让他产生一丝一毫的欲望。更何况,王玑身上根本没有一丝胭脂气。
乱了?乱了!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明明清楚知道,身上,背负了多少期待。
那个严酷得不像自己外公的老人,还有只懂红帐缠绵妄顾家业的父亲,武林,家业,因为他是武林盟主,因为他是唯一嫡子……身份、地位、背负的责任,岂能容他对另外一个男子心生念想。
抬手捂住脸,指间漏出叹息。
反正他都已经快要死了,还管那些做什麽?!
鬼使神差的,他的手往下探去,解开了自己的裤头,里面早已一柱擎天的阳具迫不及待地跳出半个身来,欧阳无咎握住了大半藏於布料下的昂藏,他熟悉著自己的快感源头,从柔而至速的律动,让呼吸变得更粗重。
眼前晃动著那末青色的身影,灯前低著的头,曾经牵过的手,便宜买到宝剑後的笑容,还有,黑暗的树林中掠过皮肤的手指……
“啊……”
浑身绷紧的瞬间,欲望控制不住倾泻而出,一股股白浊沾湿了他的手掌。
他有些发愣,然後慢慢抽回手,瞪著粘稠在指尖散发著腥羯味道的黏液,半晌,喉咙缓缓震动,笑声,从无声,渐闻低沈压抑,带著无尽的苦涩。
疯了……身中剧毒的自己,明明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然而他却窝在一家小小的客栈里,疯狂地凭著一丝虚无的惦念而自渎。
仰起头,闭上了眼睛,笑声渐渐断续,然後兀止。
这或许便是他此生最初,也是最後的任性了……
後语:欧阳是大人……欧阳是君子……欧阳是好人……5555……忽然觉得自己好过分……

玑天缘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寻药何需京城往,至宝金犀库中藏
“咯、咯、咯。”
敲门声传来,欧阳无咎开门出来。
刮去青胡渣的脸刚毅稳重,发髻衣衫也复整齐,全然想象不到半个时辰前的失控。
门外的,竟是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
若普通人见了,必定会吓个魂飞魄散,偏那欧阳无咎似早有预知,并未露出异色:“你来了。”
那人点头,闪身入内反手掩门,然後抬手一抹脸面,顿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英俊面孔,正是那凤天翎,凤三公子。
凤三一拳砸在欧阳无咎肩上:“以後有这种麻烦事可千万不要再找我了!你家里面那一大堆人,差点没把我给烦死……”他的语气随是埋怨,但也掩饰不了见到欧阳无咎安然归来的欣喜。
欧阳无咎淡然一笑,落座後,才再问道:“怎麽?”
话匣子一开,凤三这两天下来的怨气可关不住了:“你家里那些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眼睛就像抽筋似的,看见我……不,看见你的时候搔首弄姿,就连你爹那些姬妾也是这般!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麽过的,害我这两天倒尽胃口!早知如此,我便是要去血煞的魔窟,也不要待在那里!不行了,我回去得让红媚、碧翠她们给我洗洗晦气才行……”
“行了行了,就这个我相信你游刃有余。”
凤三怨愤地瞪了他一眼:“哼,回头我再给你算帐。”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布包裹,放在桌上,“这玩意儿还给你了!”
欧阳无咎却是不接。
“兴许,你还得再拿著一段日子。”
“什麽?!莫非你失手了?”
欧阳无咎点头,亦摇头,然後将所遇种种悉数告之,凤三一边听著,眼睛是越瞪越大,及至听到王玑上岭,揭穿血煞以妖血修炼一法,更是啧啧称奇:“难怪那帐房先生一眼就认出我来,看来他虽不识武功,却也不是普通人啊!”转念一想,喜上眉梢,“照你这麽说,那血煞想必已埋在乱石之下,必死无疑。血煞一死,魔教群龙无首,必定会撤离中原。事情也就简单了!”
“希望如此。”欧阳无咎道,“你明日派人上岭查探,务必确认血煞生死。”
“知道。”
凤三指了指那武林盟主的印信,道:“既然血煞已除,我也不必再假扮你了,楼里的姑娘还惦记著我哪!”
欧阳无咎不由苦笑,摇摇头:“情况有变,恐怕我不能再继续担任武林盟主一位了。”
“有变?!”
凤三不是笨人,当即明白过来,是了,血煞何其厉害,更何况修炼了凡人所不知的妖法,欧阳无咎又岂能全身而退,他猛地起身,一把拉住欧阳无咎:“你受伤了?!”
“中了一掌。”
他无意隐瞒,凤三却皱紧眉头:“灭魂掌?”
“嗯。”欧阳无咎点头。
“多少日了?”
“两日。”
凤三瞪著欧阳无咎,他已知欧阳无咎命不久已,江湖中人谁个不是刀口舔血,丢掉性命不过眨眼间的事。然而,他却无法接受如今仍坐在他面前露出温厚笑容的朋友必死无疑的噩耗,而他,偏偏又无能为力。
“该死的!!”他一拳打在桌上,客栈的木桌子哪里经得起他一拳之力,当即“哗啦!”一声碎掉一地,欧阳无咎手疾眼快,一手过去,接住差点掉在地上砸碎的茶盅茶壶,抬头责备道:“凤三,你别乱砸东西,回头先生知道了,赔钱的时候可得责我了。”
凤三公子可是典型的官家公子脾气,见他生死关头还计较著别要得罪那个莫名其妙的帐房先生,不由怒气,横手一拨,竟把欧阳无咎手上捧著的茶盅全数扫去,砸碎在墙壁上:“你都快死了,还怕他作甚麽!?”
“我怕死了之後他扣我的瘗钱……”
凤三险些没给自己的口水给噎死,平日以让青楼的女子心醉神迷的眼睛瞪得老大,半晌,终於颓靡地跌回椅上:“我真不懂你,干嘛找个让人头壳发疼的帐房来折腾自己?……”
欧阳无咎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一地的碎片,想起王玑结账的时候看到砸烂客栈桌子和瓷器隐忍藏怒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凤三盯著他,忽然闷闷说道:“欧阳,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是什麽表情……”
欧阳无咎抬眉:“什麽表情?”
凤三坐回椅子,哼道:“反正是我绝对模仿不了的恶心表情。”
他们的对话仍旧轻描淡写,半点没有生死诀别的悲壮,末了,凤三幽幽地说道:“欧阳,真的无药可解吗?”
欧阳无咎并未回答。
凤三咬牙:“传闻金犀末能解天下百毒,若是取到,说不定……”他抬头,看见欧阳无咎微笑地看著他,眼中的安然他看得心神俱震,的确,就算知道有,又能如何?此等宝物,却是收藏在皇宫内院,重兵把手,就算他有本事去偷,一日之期尚未足让他来回京城……
“血煞生死未知,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各派掌门,让他们各自留心。崆峒、昆仑、青城、点苍四派更要密切监视,我记得这几个门派的前任掌门在十年前大战中战死,如今门主是当时留守的弟子,无论是武功还是威望尚嫌不足,需防他们确实投靠血煞魔教。”欧阳无咎低头看了看那锦帛小包,“凤三,麻烦你将此信物还与陆师叔,请他另选贤能。若是可能,我倒是希望你来当这武林盟主,不过我想你也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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