玑天缘(上卷)----某live
  发于:2009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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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玑连忙收慑情绪,在胸肋附近轻按几个部位,在触及一个部位的时候,欧阳无咎显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吗?你觉得如何?”
欧阳无咎道:“不是很疼,就是动的时候好像听到骨头‘咯吱咯吱’的摩擦……”
“肋骨断了……你还敢又跑又跳?!若断骨插入腑脏,我就算下去找阎王要人也要不到了!”
“其实我也没觉得……”
“等你觉得就晚了!”王玑剐了这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回来的大少爷一眼,转身掏出一颗药丸来,不等欧阳无咎看清,便塞入他的嘴里,那欧阳无咎竟也未有半分疑虑,任得王玑将药丸塞入口中,喉咙一咽,囫囵入肚,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渗起,仿佛有股清流导入全身百骼。
欧阳无咎有些诧异:“先生还懂医术?”
“不是很懂,也就帮几位邻居的坐骑治过点小病。”
欧阳无咎又是一阵气血翻涌:“牛马?!”方才那药该不是用来喂牛马用的吧?
王玑想了想,天马、青牛,说的倒也不差,便就点头,然後略有补充:“还有些禽畜。”可怜那些仙鹤、金毛!等,凡间敬若神明的仙雀神兽,在王玑口均沦为禽畜一类,“它们要比你老实多了,见了我便会把痛处露出来。”
欧阳无咎委屈了:“我哪里不老实了……”
“你哪里老实了?!”他声音再小,也因为林子里过於寂静而瞒不过王玑的双耳,这回可真是把火星丢爆竹里,劈里啪啦炸开了,“有你这麽当少爷吗?!丢下一大堆烂帐就跑个没影不说,居然还敢给我跑到这种荒山野岭招摇!?”
“我没有招摇……”
说得他好像去花街柳巷浪荡的富家子……他可是孤身涉险,险些连命都丢了……
欧阳无咎可怜地萎缩了一下肩膀,明明高於面前这个弱质彬彬的帐房先生,可偏偏有种被完全压制无从反抗的错觉。
“还说没有!!跑了也不唧一声,要是那个凤什麽的也撒腿跑了,府里还不知道得乱成个什麽样子!你这不是存心给我找茬吗?!”
“没、没有……我一时没想那麽多……”
“少爷!”
王玑踏前一步,完全占於上风的态度:“您反省了吗?”
欧阳无咎被逼退了半步,後面一棵松树挡了去路,高大的身躯完全贴在松树上,一手还拉著尚未穿戴整齐耷拉在健臂上的衣服,实在狼狈。被盯得没有办法,可怜的被胁迫的大少爷只好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以後有何要事,一定先与先生商量!”
“很好。”王玑得到满意的答复,这才退开来,容他松了口气,然後扶他坐下。
欧阳无咎好不容易扯好衣服,抬手按住胸口伤处,抬头瞧人的样子意外的有几分不适合盟主身份的无辜和脆弱:“我只是想著事情办好了就回来,大概也就是一两天的功夫,谁想……”
“哼,想不到那个家夥如此厉害是吗?”
“先生莫非知道?”
王玑鼻头一哼:“他修的乃是妖法,你又岂是他的对手。”
“妖法?先生说笑了吧!”欧阳无咎有些莫名其妙,“我想应该是些古怪的戏法,或者障眼法什麽的……”
凡人对怪力乱神之事一向敬而远之,也莫怪欧阳无咎不以为然。
然王玑却道:“你不相信?那我问你,若非施行妖法,这岭上岭下遮天蔽日的黑沙旋风如何而来?我想你前些时候刺他的那一剑,绝对不止破皮那般简单吧?”
欧阳无咎其实心里确实存疑,他上岭之时受风沙所阻,若非碰巧有魔教中人入山,他趁势跟随而入,只怕如今也只能在岭下徘徊,不得其门而入。然而入岭之後竟然无法觅路下山,更是匪夷所思得很。
他用剑多年,一剑刺出,分寸如何,就算蒙了双眼他也能知晓。当日与血煞相拼,他拼著受血煞一掌的风险刺出一剑,那一剑开膛破肚,必能取其性命。可今日他有意回去察看情况,却想不到那血煞安然无恙,仿佛并未中剑,让他好生愕然。
就算有再好再上乘的金创药,也不可能让他一日之後完好无损地站起来……
欧阳无咎心里虽还是存疑,但已信了三分,露出担心神色:“若当真如先生所言,那麽事情便更麻烦了!我总不能去找一个道士来对付血煞……但我的剑似乎也对付不了他……”
王玑却是摇头:“剑为百炼之刚,无妖不斩,能指摄三界鬼神,绝灭地境邪精。更何况,他不过是个人,怎可能金刚不坏。依我所见,他确实被纯钧所伤,只不过是喝了一瓶药,喝完就由一副骷髅骨头变得肌肉结实。”
欧阳无咎沈吟片刻:“我行走江湖这麽些年,还真不曾听说过有这种可以古怪的药。”
王玑道:“那不是凡间该有的东西。我想,恐怕是妖怪的血……只是不知他从何得来。”
欧阳无咎一阵愕然:“世上莫非真有妖怪!借妖怪的血复原,却真是……闻所未闻!若当真如先生所言,那我们找几个道法高深的道人把妖怪给抓了,便就让血煞无法再取妖血修炼,先生认为如何?”
王玑嗤之以鼻:“有本事的道士还不都练仙去了,剩下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那还不如我自己来……”
“咦?难道说先生懂得道法?”想了想又作恍悟状,“怪不得方才先生会突然出现在山顶!那先生一定懂得降妖之法了?”
“我也就看过,知道一些罢了。”
王玑翻了翻眼,要再说下去只怕老底都要被揭出来了,下凡的星君?他可不像被活生生地供在神龛上!
忽然,欧阳无咎以指按在唇上示意噤声,王玑不知发生何事,但也不敢乱动,凝神警戒,四周只闻松树枝叶摇摆,沙沙作响,却没有其他异状,王玑忍不住小声问道:“怎麽,有人跟过来了?”
欧阳无咎紧紧盯著松林的方向,也压下了声音:“我们被跟踪了。”隐藏在沙沙的风声中,有轻微的,近乎无从察觉的煽动,一只蝴蝶带著夜里刺眼的萤光从树後悠悠飞出来,眨眼间,又飞出一只,不过片刻,已然有近百只如同萤火虫般的大蝴蝶,奇异地在欧阳无咎头顶的半空中盘旋。
欧阳无咎猛然直起身来:“他们来了!”话音一落,啸声四起,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已将他二人团团围困。
後语:各位亲~端午节快乐哦!

玑天缘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浴血无染纯钧刃,天塌地崩驱山铎
“欧阳盟主,久违了。”
阴冷的声音从松林中穿出,血煞施然步出,吐信的毒蛇般狡毒的眼神扫过两人。
欧阳无咎侧身挡在王玑身前,高大的身躯笔直如松,傲然而立:“追魂香不愧是贵教秘宝,谁人沾上此香,只要放出追魂蝶,万里之内难隐其踪。欧阳无咎今日大开眼界!”言罢,二指合横空削去,顿闻风啸大作,一股狂猛的剑气拔地而起卷向空中蝶群。
蝶群在半空中遭剑气所伤,几乎全部被割成碎片,荧荧发光的蝶翅碎片在欧阳无咎与王玑附近散落,如同零乱的飞雪,徒余几只伶仃散飞,未及,亦扑腾著翅膀跌落在地,煽动了几下,便就黯然失色。
“好霸道的剑气。”蝶群被毁,血煞却是无动於衷,反而对欧阳无咎大加赞赏,“当年华山一战,先师想必就是败在欧阳盟主这无形剑气之下。本座此来中原,目的其一,便是要会会这中原武林第一剑。可惜之前交手,盟主来去匆匆,未及讨教,今日倒是凑巧,本座一定要与欧阳盟主试一试招!”
他言之所指,自然是之前欧阳无咎偷袭之行,既是偷袭,讲的是一招制胜,全身而退,当然不可能仔细对招,更何况当日欧阳无咎亦未曾表露身份,及至今日他使出无形剑气阻挡追兵,血煞方才看破。
欧阳无咎并不表态,只是淡然一笑:“中原武林向来喜欢以武会友,可惜……”他慢慢抽出腰间长剑。
古剑纯钧,当不愧是嗜血喜腥,感应到主人的煞意,竟自颤抖吟哦不休。
“魔教屠戮中原,连普通百姓也不放过,我等侠辈中人,岂能与尔等邪魔为伍?更遑论称友!!”
“哈哈哈哈……”
血煞高声狂笑,笑中痴狂仿佛疯人。
“你们中原人自诩正人君子,戴著清高面具,却又有几个在名利权势面前不低头?欧阳无咎,你说得好听,未知你坐上盟主这个位子之前,又踩过多少人的尸体?”
欧阳无咎未见动扰,只是坦然说道:“欧阳无咎江湖十年,所作种种,自问无愧於心,不劳教主提醒。”
“哈哈哈……欧阳盟主果然是个妙人!难怪那群老不死的对你马首是瞻!”血煞盯著欧阳无咎的眼神渐渐有些改变,“只可惜,他们武功虽然不错,骨气却比不上你欧阳盟主。本座抵达中原也不过两日,崆峒、昆仑、青城、点苍四大派便投诚我教。”
欧阳无咎心中暗惊,他所提及之门派此次也有来参加武林大会,却想不到他们暗地里倒戈相向,但血煞一面之词,亦未可尽信,也可能是挑拨之说。
血煞见欧阳无咎默然无语,更是得意忘形。
其实他对欧阳无咎一直无甚把握,虽知他剑法高超,武功堪称当世无双,然却也想不到自己练就神功,又得妖法相助,竟然仍被他暗刺所伤,不得不借助妖血复原。血煞教此番来中原可谓精英尽出,集众人之力,亦未能拿住一个欧阳无咎!若中原武林多几个这般人物,只怕侵吞中原之举必不可行。
他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号令中原武林的男人,此时的欧阳无咎不过是甕中之鳖,然一身气度不减分毫,眉宇间自有傲心傲性,血煞不由暗地多生了一层心思。
“欧阳盟主,本座记得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欧阳无咎听完,却是失声笑了。
“今日若非阁下点拨,欧阳无咎确实难有了悟。”
血煞闻言大喜过望,若得欧阳无咎这般有勇有谋,武功高强者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欧阳无咎状似苦恼,以指轻弹剑身,刃响似弦,轻缓旋荡。
“原来我是个相当不识时务的人。”
“欧阳无咎!你──”
血煞何曾受过这般戏弄,顿时恼羞成怒。
欧阳无咎却此机会,悄声与身後的王玑吩咐道:“先生待会千万不要随意走动,只管贴著树身,不管其他。”
身後的人居然没有半点响应,欧阳无咎心中一惊,连忙回头,却见王玑此时靠在树下,脑袋歪侧……睡得正香!!
面前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有场生死恶战,他居然还能睡得著,欧阳无咎打从心底对这位帐房先生的无奈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不过,也好。
这样就不必被他看到自己一身腥血的模样……
欧阳无咎回过头来,促动内劲,剑起龙吟,直指血煞。
其意,不言而喻。
其实也怪不得王玑,要知道他一个平日大门不迈,只在账房敲算盘的帐房先生,走了半天的山路,紧接著被扛著奔跑折腾,早就累透了,听欧阳无咎跟那个什麽血煞说的都是江湖话,他听懂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之余,欧阳无咎的声音又低沈温稳,仿佛催眠一般,听著听著,忍不住在树底下瞌睡过去了。
直到一阵绵密急速的金刃交击声在他头顶不远处响起,然後是几声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脸上已一副不耐烦的不悦表情。
做什麽做什麽?!他做帐都快做死了,连休息一下都不能安生吗?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钻入鼻子,恍然间王玑连忙清醒过来,对了,他现在可不是在府里的账房,而是在那个什麽魔教的地盘上。
他睁开眼睛,只见天边已有微微淡光,但密林蔽日,这里依然黯淡模糊,高大的男人依然站在他身前,仿佛一步也未曾移开。那一身黑色的衣服,却已浆湿地贴在身上,混著不知是血是汗。
一滴血,顺著纯钧光滑的剑身无声地滑落。
寒光闪烁的剑身,竟未留下半丝血痕,仿佛未经杀戮的干净。
然而在一丈之外,却犹如血池炼狱。
那里没有活人,只有死尸,被利剑所分,一剑毙命的死尸。
欧阳无咎听到了身後的呼吸声变了,回过头来。微光中,下颚沾著飞溅的鲜血痕迹,血尚未凝固,犹自滴落,让这个平日温和淳厚的男人,看上去像变了个人似的狰狞。
王玑心头一震。
十恶之首,乃杀生。
杀生业报,劫数难逃,阎王殿上,欧阳无咎纵有再多理由,亦无可推诿。
即便他是天上星君,也难於扭转天道循环。
“欧阳无咎,别杀了。”
剑略略顿了一下,他总是唤他少爷,从不曾叫过他的名字,如今听了,却是比少爷顺耳多了。
欧阳无咎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的笑容中藏住了一抹苦涩,杀人者在叹息:“先生为何不再多睡一会?只需再多一刻,事情便完了。”
站在所有尸体後面的血煞却是冷笑:“欧阳盟主未免太过小觑本座了吧?”
欧阳无咎回过头去,正想回答,突然胸口一阵烈痛,痛得他话都说不出来。适才一轮恶斗,已再次引动他左胸伤处,他其实也知道,以血煞的阴毒,那一掌,绝对不仅止於断骨之创。
躺倒在地上的那些尸体,都不是等闲之辈,放眼江湖,也是位居高处的角色。他们自然知道欧阳无咎武功高强不易对付,都纷纷转而攻向毫无防备的王玑。
而拦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把剑。
一把能够筑起铜墙铁壁,在方圆一丈之内,连血都泼不入的藏天剑。
现在的他们,已不过是一堆逐渐冰冷的血肉。
欧阳无咎,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血煞对於死了一地的下属看都不看一眼,仿佛不过是死了几条看门狗般冷漠,他一直未曾出手,阴冷的眼睛始终盯在欧阳无咎身上。
看著强弩之末的欧阳无咎,眼中流过一丝玩味。
“欧阳盟主,本座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血煞走过一具具横陈地上的尸首,来到距离欧阳无咎不足五步之遥,“欧阳盟主剑法深不可测,要一个人离开此地想必也不是件难事,只不过,要带上你身後的那位书生……却绝难毫发无伤。”他紧紧盯著欧阳无咎,并未错过他眼中的一丝动摇,“本座看来,这位书生不过是因你之故无辜卷入。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欧阳无咎沈默片刻,问道:“你要如何?”
血煞又迈前半步:“素闻欧阳盟主博学多才,本座初到中原,有许多事情尚不清楚,想请欧阳盟主在我教盘桓数日,为本座指点迷津!至於这位书生,本座自会派人送下山去,保证丝毫无损。”
欧阳无咎并未答复。
正如血煞所言,要走,不难。
可要带著不识武功的王玑,在血煞的眼皮底下溜走,不是不可能,却绝难保证王玑安然无恙。
他在犹豫,手里的剑微微向下落了半寸。
血煞眼中闪烁精光。
就在此时,被作为谈判筹码的某人非常不满地站了出来。
“大少爷!!就算你腰缠万贯,也别尽做些赔本生意吧?”王玑走前两步,与欧阳无咎并肩而立,欧阳无咎心中吃惊,连忙凝神,以剑护在王玑身前。王玑可不管其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算盘就劈里啪啦地敲了起来,“以一换一这本就是无盈无利,你居然还想给他答应?!再说你还得把剑交出去对吧?我也跟你说过了,纯钧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他打量了一下血煞,低头继续敲算盘,“我看他一身行头也不值十两银子,拿什麽来换都得亏!!”
血煞见王玑坏其好事,已是恼羞成怒,听他这麽一说,更是恶向胆边生,横手一抽,从腰间拔出一尾钢鞭,只见此物通体漆黑,鞭身生满倒钩,钩尖幽蓝闪烁,只怕是涂了什麽毒物。
王玑看了看:“那鞭子看来还值个几两,不过还是差得远哪!”
“先生,你能不能别说了……这帐回头再算行吗?”看到血煞变红的眼睛,以及狰狞恶毒的表情,欧阳无咎此时真希望拿个什麽东西把王玑的嘴巴给堵上,他是千方百计让血煞不要注意到王玑的存在,可偏偏这个帐房先生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恼这个魔头。
王玑瞥了他一眼,一副你是少爷你做主的表情,耸了耸肩,把算盘收了起来。
就在欧阳无咎松了口气,打算回过头去仔细对付血煞的时候,又听到他拍了拍手:“对了,还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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