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易峰王子打断了他的思绪,“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他摇摇头,“我……可不可以牵你的手?”
大王子愣了愣,然后,轻轻地握住了吕杨的掌心。
不一样,和那个人,一点也不一样。
接下来,吕杨深呼吸着,一点点,朝易峰王子靠近。
两片冰凉而柔软的东西,覆上了自己的嘴唇。
他感觉,易峰王子的手紧了一下,接着又放开,转而移到了自己的腰部,然后,紧紧环绕。
吕扬有些不能呼吸。
但,也只是这样而已。
没有心跳加速,没有血液倒流,只有紧张的压迫感。
那么从前,和乔任梁接吻、拥抱、还有……的时候,感觉又怎样?
好像,也是如此吧,只不过,会多出一些安定罢了。可是,安定,和爱情,是一样的么?
如果面对的是那个眼神清澈的人,会不会,有别的感觉呢?
隐约听到有铁器掉落地面的声音,两个人迅速分开,同时转过头去,只见乔任梁就站在那里,脚边掉着他的剑,双目空洞地看着他们。
“嗯……”付辛博低沉地呻吟着,将自己早已勃发的欲望抵在男子的□上。
“啊,辛,等一等……”男子突然睁开迷离的双眸。
他拥有着清澈见底的眼神。
“怎么了?小龙。”付辛博呼吸急促。
“辛,你爱我么?”
五年来,陈奕龙是第一次,有勇气对他问出这句话。
原本就只是合则聚、不合则散的关系,或许,他根本就没资格问这个问题。
可是今天,他必须知道答案。
付辛博从陈奕龙身上滑下,躺在他身边喘息:“我……不知道。”
早就预料了,会有这样的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你。”陈奕龙坐起身,蜷起了膝盖,“你快回庄园吧,听说,二王子最近住在你那里,所以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
付辛博缓缓撑起身体,也许是想要抚摸他,但却迟疑着没有伸手。
“对不起。”
陈奕龙笑着摇了摇头:“我从来,都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付辛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穿上裤子:“那……我走了。”
“再见。”
“再见。”
再也见不了面了,付辛博。
他离开后,陈奕龙走下床,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信纸,漂亮的宝石蓝墨水,娟秀清丽的笔迹,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情意。
有液体落到信纸上,右下角的字化了开来,却还能依稀分辨得出,那精致的花体署名:
海伦。
柏然王子一个人坐在秋千架上,落寞地摇晃着,隐约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和车轮声,他匆匆赶到门口去迎接。
付辛博下了马车,心情还停留在刚才的纠结中。
——“辛,你爱我么?”
——“爱,永远都爱。”
——“辛,你爱我么?”
——“我……不知道。”
同样的问题,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答案,这原本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件事,付辛博却感觉到了不安。
爱?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考虑过这个字眼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失去了所谓爱的能力,每一天,他都在想如何尽快地报仇雪恨,他这般费尽心机,绝对不能,只败在一个“爱”字上。
这时,一个人影扑到了他怀中。
“辛!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付辛博扶着那个人的双肩,嘴角的弧度融化开来:“出门前不是告诉过你,我去办点事么?好了,有人在,要收敛些……”
“你还怕人说闲话?”柏然王子后退两步,跟他保持距离。
“我不怕他们说我,我怕的是,你的名誉被我败坏了……”
柏然王子这才把原本撅着的嘴唇抿回去:“既然你不怕,那我也不怕。”
付辛博微微笑着,眼角弯成了两道月牙。
“你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以后,就别老是皱着眉了。”柏然王子环视周围,确定管家和农奴门都退下了之后,才牵起付辛博的手。
“知道了,我听你的就是。”他们十指相扣,“进去吧。”
“辛。”柏然王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试图与他步伐一致,“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我也是。”付辛博说。
“真的?”
“真的,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是幸福的。”
谎言说得多了,连说谎的人自己,也开始相信它的真实。
“以前我跟你一样,也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幸福。可是现在,我希望,你能比我幸福更多。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我只是想,你一定要比我快乐。”
付辛博霎时怔在原地,胸膛里有一股细细的热流涌过,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手足无措。
“哈哈,被我感动了吧?”柏然王子捏捏他的脸,“看你的眼睛,都泛光了……”
付辛博轻巧地捉住他不安分的腕子,深情凝视他的眼眸。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柏然王子多么希望,这一秒,能永远不要过去。
不需要亲吻或拥抱,不需要承诺或誓言,甚至连一句最简单的“我爱你”,都不需要说。只要像现在这样,看着对方,就仿佛,可以看见整个世界。
第九章 意外
乔任梁和吕杨默默无语地对视着。
终于,吕杨先开了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乔任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才,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哥哥和你都可以,难道,我就不可以么?”吕杨看着他狭长的眉眼,“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我躲在后面被你们保护?报仇也是我的事情,我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废人!”
“没有人说你是废人。”乔任梁握紧了拳头,“但是,我和辛的布局是早就拟定好了的,你这样一来,把我们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你明白么?”
“借口。”吕杨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
“你什么意思?”乔任梁不知为何有些慌乱。
“非要我说?”
他佯装镇定:“杨杨,我们早就约定过,要对彼此坦诚相待的。”
吕杨像乔任梁刚才那样深呼吸着:“好吧,我想,你大概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和你之间,并不存在爱情。”
“杨杨……”
“你爱易峰王子。”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乔任梁开始烦躁起来。
“如果你不爱他,你就不会这样心神不宁。”
“那是因为……”
“别说那是因为我。”吕杨打断他,说,“我不是傻子,你因为什么而嫉妒,我还能看得出来。听听心里的声音,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
乔任梁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么,我们两个,又算什么?”
“不知道。”吕杨摇摇头,“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我温暖,我感激你、依赖你。而你,也只不过是因为责任感和使命感,才尽心竭力地照顾我。所以,我和你,大概也只有到此为止了。”
感激、依赖。
责任、使命。
到此为止。
乔任梁一步步走向吕杨,想要寻找一丝悸动的感觉,可是,却仍然心如止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像吕杨所说的,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沦陷了么?
吕杨哀伤地从胸前拿出一块白色丝帕:“这个,还给你。”
“你就这么急着想把我给送回去?”马车上,柏然王子故意和付辛博隔开很远。
“你以为我舍得?”付辛博坐过去,在他丰盈的唇上轻啄了一口,“如果你再不回王宫,国王陛下恐怕就要派钟凯将军带领皇家军队来铲平我的庄园了。”
柏然王子别过脸不去看他。
付辛博勾住他的肩,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怕,回了王宫以后,会随时随地就想要我……”
原以为柏然王子会害羞,但不料,他却转过身,环绕着付辛博的颈项,露出了一个狐狸般魅惑的笑容:“没关系,反正有超在,对了,还有姐夫,他们……”
反了他了!
付辛博堵住他的嘴唇,用力地吮吸着。
……
“嗯……你轻一点……”柏然王子衣衫半敞地喘息。
“还找不找别人了?”付辛博啮咬着他的喉结,一只手放在他双腿间抚弄。
“不,不找了……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也不行。”他邪恶地握住那个部位来回移动,“我要惩罚你。”
“啊!别在这里!求你了……停下……”柏然王子无力地挣扎。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驾车的农奴很奇怪,为什么马车会突然开始摇晃起来呢?
抵达王宫后,柏然王子立刻拉高了衣领,以遮挡脖子上的痕迹。
付辛博却又把他的领子重新翻下来:“你不觉得这痕印很美么?”
柏然王子面红耳赤:“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你不是说,你不怕么?”付辛博在他耳边低语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你,已经有主人了。”
“主人?”柏然王子有些愠怒,“我是你的农奴么?还是你养的狗?”
“是啊,我就想把你变成我养的狗,每时每刻,都可以抚摸到你、亲吻到你、拥抱到你。我想用链子把你栓起来,我想在你的脖子上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只爱我的主人’。”
(作者:此处借用郭小四的《爱是琥珀》~)
柏然王子怒意全消,心中满满地都装着甜蜜。
“二殿下。”一个卫兵走了过来,“国王陛下召见。”
柏然王子有些奇怪:“父亲这么快就知道我回来了?”
那个卫兵说:“殿下还是快些去吧,我看国王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付辛博和柏然王子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迈出脚步。
“公爵先生请留步,国王只是单独召见二殿下。”
他心里别别一跳,柏然王子看着他,用唇语说:“没事的。”
付辛博同样用唇语说:“我知道。”
柏然王子跟着那个卫兵去见国王,付辛博一个人站在原地。突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乔!”他几乎是冲了过去,抓着乔任梁的肩膀问,“杨杨呢?他好不好?”
乔任梁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他很好。”
付辛博放开手,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会照顾他的,刚才是我太心急了,对不起。杨杨现在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你来迟了一步,大殿下刚带他出了王宫。”
“什么?”付辛博犹如挨了当头一棒。
“大殿下帮杨杨找到了新住处。”
“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去?”付辛博质问道。
“我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等我要找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乔任梁眼神空洞,“大殿下他,事先什么都没跟我说。”
“乔任梁!”付辛博怒斥,“你怎么可以让杨杨跟他单独出去?”
他笑了一下,在这个笑容里,带着凄绝的美:“你以为,我不想拴住易峰王子的心么?”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付辛博听出了弦外之音,“乔任梁,你给我清醒一点!”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乔任梁扬起嘴角,“我爱上他了。”
付辛博很清楚,这个“他”,指的是谁。
“混蛋!”他怒不可遏地上前去揪住乔任梁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我爱他。”
付辛博捏紧拳头,在离乔任梁的脸不到半寸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听见乔任梁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们都一样。”
他垂下手臂:“一样什么?”
“一样,都陷进去了。”
“陷进去的人,只有你一个而已,我没有。”付辛博嘴硬地说,“好好想想该怎么收场吧,我不想让杨杨受到半点伤害,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我决不放过你。”
“辛,你一直都在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杨杨身上,你有没有考虑过,他内心是怎么想的?”
付辛博怔了怔。
看着他的反应,乔任梁叹息一声,说:“有些事,骗的了别人,但骗不了自己。我发过誓会对诺欧王朝效忠,那我就一定会用生命去做到这一点。可感情这件事,是不能控制的。如果,你还想继续自欺欺人下去的话,那么,你可以打我,我保证不还手。大王子殿下。”
付辛博一点点放松了抓着乔任梁衣领的手,那皱成一团的衣服,就如同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纠结。
第九章 意外
“父亲?”柏然王子试探着叫道,一边战战兢兢地向国王的宝座走过去。
“站住。”国王睁开假寐着的眼睛,冷冰冰地说。
柏然王子吓了一跳,随即陪笑说:“怎么了?父亲,这样板着脸,很容易老的,佩吉洛拉怎么可以没有父亲呢?”
以前,每当二王子惹国王生气,就会一边撒娇,一边说一些好听的话,国王的怒气也会消减大半。
可今天,国王的脸色却依旧铁青:“你还有脸提佩吉洛拉?你还像一个王子么?我怎么会生出你们这两个儿子?”
柏然王子这下真的慌了手脚,原来……国王不仅知道了他和付辛博的事,甚至连易峰王子暗中帮着自己的事情也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父亲……”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都知道了么?”
“哼。”国王冷笑一声,“现在,还有谁是不知道的?你们真是丢尽了佩吉洛拉帝国的脸!”
“对不起,父亲。”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实话实说,“我们两个,早就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你……”听了这话,国王顿时感觉胸口发闷,“怪不得,你们这几年对各国的求亲总是想方设法推脱,我原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爱上自己的亲生哥哥!易峰现在不在王宫,否则我一定把他也叫过来,亲自用鞭子将你们打醒!”
等等……
什么?爱上自己的亲生哥哥?
柏然王子这才明白过来,父亲说的,并不是付辛博。
“怎么?没话说了?”国王痛心疾首道,“我就只有你们这两个儿子,你们却偏偏……唉,是不是想把我活活气死才甘心?”
二王子忽然感到一阵轻松,甚至还有些窃喜,于是平静地说:“父亲,我知道错了,我……”
“过两个月,你必须和索菲亚公主完婚。”
“父亲!”柏然王子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你不是说知道错了么?既然知错,那就必须改。”国王无容置疑地说,“至于你哥的婚事,我会另作安排。”
柏然王子一时血气上涌:“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服从你的指示去做事?”
国王又惊又怒:“你说什么?”
柏然王子继续说道:“这一次,我不想再做父亲的乖儿子了。”
“你非要不可!”国王猛力地捶着宝座边上的扶手,“我不希望有人说,佩吉洛拉的两个王子不正常。”
“不正常?”从父亲口中听到这三个字,柏然王子感觉心很痛,“就算父亲这样认为,我也必须说,父亲不能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
国王一时气急,说不出话来。
柏然王子喉头有些哽咽:“父亲,我和哥哥一直都在沿着你铺好的路往前走,几乎从没违背过你的意志。但你不明白,我们这样有多累。我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但我知道的是,我并不想当王子,也不想当帝国未来的摄政王。如果可以回到从前,我宁愿当一个宰相的儿子,甚至普通平民也好。我从来都没有问过父亲,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王位的?我和哥哥,又是怎么当上王子的?因为我不敢,我怕父亲说出的答案,会让我难过一辈子。磊磊哥哥,还有杨杨,他们……父亲,你怎么了?父亲?”
国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接着只觉得嗓子眼发痒,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柏然王子急忙跑到他身边,拍着他已经略有些伛偻的背脊:“父亲,你还好吗?”
国王赌气甩开他的手,边咳边说:“咳咳……不用你管……”
“父亲……”柏然王子担忧地取出手绢,掩着国王的口,“是我不好,惹父亲生气了。”
国王拿着手帕咳了一会儿,但在松开之后,却发现,上面有着斑斑血迹。
“父亲!”柏然王子惊呼一声,只看见,国王虚弱地倒了下去……
第九章 意外
易峰王子匆匆赶回王宫。
“怎么回事?”他一把拽过在付辛博怀里哭泣的柏然王子,“好好的,父亲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