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cco便眯眼笑笑,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你讨厌我。”
“对。”
“为什么?”
我不说话,看了看安敖。
nicco闭了闭眼,似乎有点眉目的微笑,再次挑战自己的中文极限:“他,坏的,假的,骗的,爱……”他指指安敖有指指自己:“没有。”
我有点觉出自己的无礼,便用英文回答:“可是他第一次爱上的人是你……”
“nonononono!”nicco似乎对说中文上瘾,指着安敖道:“变态的!no爱的!咬……”
安敖突然走上来:“你们聊什么呢?”
nicco便闭口不说了。
我转头看向安敖,乖巧的说:“我在帮你招呼客人。”
安敖认真的看着我脑袋上的发旋,然后揉乱:“回房间,把裤子穿起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反抗:“热呢。”
安敖也不说话,拿着空调遥控器,嘀嘀嘀嘀嘀按了十几下,没两分钟,室内温度骤降,穿西装的都开始抖嗦嗦的抢外套,安敖挑眉:“还热?”
我嘴唇打颤,狠狠的瞪了安敖一眼,没有骨气的冲回房里,迅速的套起自己那一身行头,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安敖的公寓。
眼睛酸,咬着嘴唇跟自己较劲。
电梯门快要关上的一瞬安敖窜了进来。
电梯里还有一帮小姑娘,看起来像是高中生,安敖走得急,没穿鞋,光脚站在电梯里,姑娘们陡见帅哥如此行头,纷纷面露诧异。
安敖没去管,瞪着我的方向,一步步的过去。
空间本来就狭小,他根本没走几步就把我逼到了墙角。
兴许是他做得太明显,女孩们看出了端疑,一阵敖敖的怪叫,倒把我整了个大红脸,不知如何是好了。
安敖回头瞪了她们一眼,丫头们安静倒是安静了,只是手机全翻出来了。
“回去,还是在这里演活春宫?”
安敖凑在我耳边小声喃喃。
我感到脸发烫,仍然倔强道:“回去干嘛?丢你的脸?”
“那你是要演春宫喽?”说话的人半分玩味,整个唇便贴上来,在我那两瓣上缱绻一吮。
“啊!~哈~!!”
“亲了!亲了!”安敖背后一阵卡查卡查的快门声。
“白痴!快录像啊!”
我傻傻的看着这帮在我印象中会尖叫着捂脸的小女生,有点无语。
安敖回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大惊小怪什么,我们就是这种关系。”
此话无疑引起新一轮的尖叫,不过安敖也不在乎,淡淡对我叹息:“你担心我出轨?”
我摇头:“没有。”
“那干嘛去找nicco麻烦?”他脸靠得极近,几乎就是贴着我的唇在喘气,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放大的瞳孔里促狭不安的自己,墙凉凉的烫着背。
“我想知道有多深……”
“什么?”
“你对他的感情。”
“……”他稍稍靠近在唇上轻啄了一下:“没有。”
我很想推开他,但就是不敢:“什么没有?”
“我是说,我跟他没有感情。”
“那天你还说你喜欢他……”
“我是喜欢咬他的鸡 巴……”
我面色古怪。
他似乎很开心的笑起来:“早些年,我刚刚发现自己是gay,什么都想试一试,nicco脾气太好,被怎么样了也不敢往外说,所以我跟他把什么都试了一遍……你也知道我喜欢咬东西,结果做口 交的时候也有那个坏习惯……不过你别担心,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说完这席话,电梯已经到了底层,一圈人簇拥着安敖往外,我梦游似的跟在后面。
突然被安敖一推,又回到电梯里,密实的吻凑上来,电梯门在我眼前合上,伴随着门另一边众多不和谐的女声尖叫。
吻得七荤八素的,脑子就不清晰起来:“你的脚……”
“恩?”他将我往壁上狠狠一顶。
“会着凉的。”
阳台的话
安敖那阵子很忙,一直说忙完了项目就搬回去,我舍不得他每天不是快餐就是速冻饺子,便在家里弄了东西给他送去吃。
某天正在家里炖猪骨头汤呢,突然门响,是老爸来了。
他跟我讲老宅那边要翻新,商量着要在我这里住一个月,我自然义不容辞,这事跟安敖合计了一下,他立即面露不快。
“这么说我一个月都不能到你那里去?”安敖近视不严重,平常都不戴眼镜的,只有在工作很长时间的情况下才会戴,比如此时,他刚刚熬了一夜,喝着我给他煮的小鸡炖蘑菇汤,眯了眯眼,从两片镜片后面悠悠的看着我。
“我们不是有约定嘛,不能让我爸爸知道。”我坐在桌子对面敲我的笔记本键盘。
他赤着两只脚,从桌子下面搭到我膝盖上来:“那你可以在我这里过夜啊……”
我两腿一收,让他扑了个空:“不行,夜不归宿会让我爸爸怀疑。”
安敖怨愤的瞪了我一眼,又开始咬笔头。
“说好了,这个月你给我老实一点,如果再敢在我爸爸身上动什么歪脑筋,咱们就真掰了。”我抬眼威胁:“再说,难得有这种机会,我也真想好好对爸尽点孝心。”
安敖咬牙,两眼发直的盯着我的脸。
我知道安敖的底线快到了,仍然忍不住暗爽的去捅他的水位线:“磨什么牙,去给我拿厅可乐。”
安敖赤脚在地上踩得啪啪响,径直走向冰箱,眼角的余光看见他乖乖的拿了可乐,还用袖子擦擦易拉罐口的灰尘,才递给我。
有点得意的接过,才含了一口,被人陡然在后面推了一把,可乐撒了满脸。
“干嘛呀……”才要发火,看见安敖笑眯眯的掏出手帕给我擦嘴,然后用无名指在我脸上碰碰:“粘兮兮的……我给你舔干净。”
没来得及反抗,整个大口条熨在脸上。
现在跟老爸住在一起,晚上回去的太早,自然睡的也早,刷牙的时候安敖的短信就一条条的蹦出来。
安sir:干嘛呢?
刷牙啊。
安sir:用我送的那支牙膏了吗?
恩……为什么那么喜欢牛奶口味的?跟没喝到母乳有关系?
安sir:不知道,因为舒服吧。你用了,亲起来也舒服。
翻了个大白眼,漱口。
捂着嘴巴哈了口气,有安敖的味道。
安sir:刚才换衣服,看见你穿的那件了。
哪件?
安sir:露大腿那件。
……
安sir:在考虑要不要找个相框裱起来。
不准做这么无聊的事。
安sir:佳佳,我爱你。
我拿手机的手一抖,差点掉进马桶里,半天回了一个字:哦。
安sir:佳佳,我爱你。
心脏快跳出来了:谢谢你。
安sir:佳佳,我爱你。
深吸两口气,噼里啪啦的输入:我也爱你。
然后闭眼,才要按发送,安敖又发了:不好意思,刚才操作失误发了三次。
这混……
老爸入睡很快,我却总是辗转难眠。
手机荧幕亮了。
安sir:我想你。
摸摸脸,有些烫:哦。
想了想,又回:不要这样,我们才最多几个小时没见……我也想你。
安sir:┬_┬,能打电话吗?
不行,爸爸睡着了。
安sir:就只能忍着?
恩。
安sir:……到阳台来。
我微愣。
安sir:我在你家楼下。
有种类似做贼的心情,轻轻打开阳台门,我家安腹黑正一脸孩子气的蹲在路灯下面,见我探头,立即兴奋的大挥手。
心里蹼捅蹼捅的跳,却装出满脸严厉,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晃晃手机。
安敖的电话马上来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像要做什么坏事似的。
“呵呵……”那头不说话,沙哑的笑声。
“没多加件衣服?声音都哑掉了。”
“……好想把你带到无人岛去,私奔得了。”
“说什么傻话。”
“呵呵,为什么是傻话,私奔从来不是我的问题。”
“怎么说这个?不能懂事点吗?”
“以前不敢说,因为你胆小,现在说了,我也胆小了。”
“安敖……”
那头是他动人的喘息声:“在你念这两个字之前,从来不知道我的名字可以这么好听,好像一听到,人就要化掉似的。这样叫我,多听几次会折福的。”
呼吸困难,心脏好像坏掉了:“不要说这些,会让我动心的。”
他脸上的笑容温暖如春,而在这之前因为担心一些所谓形象的问题,安敖的笑容一向很吝啬:“我觉得我变笨了,所有的机关算尽都变成了幼稚的耍宝,你会动心是因为我的心早就跳疯了,虽然说爱情不是交易,不能用天平来计算,但是我在天平这头所放的砝码已经太多太多,就算你是沉甸甸的孤星也应该被我撬起。”
眼睛发酸,明明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却让我觉得被拥抱勒得快要窒息。
“怎么办,想碰你的手,想摸你的脸,想吻你的唇……”这人用沙哑的嗓音触动心弦,眼泪在眶中转了两圈,终于无声落下。
他皱皱眉头:“怎么那么爱哭?从身体里流出那么多水分,会干瘪的。”
这个混蛋连安慰别人都一定要拐弯抹角。
“我知道你爸爸很爱你,他的爱很简单,肉身完好、权钱不缺、妻儿俱全,所以我,只能夺走你的灵魂。”他笑声暗哑:“如果,真的有丘比特……好想掐死他。”
“小佳……”爸爸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我慌忙回神,看见他已经大步朝阳台过来:“大晚上的站在阳台干什么?”
“我……”我还没开口说什么,老爸已经倾身朝楼下望去,而此时安敖已经象幽灵一样消失了。
“我只是吹吹风。”心情说不出的复杂,老爸看着我的眼睛很长时间,终于拍拍我的肩膀,淡然道:“早点睡吧。”
我喉头梗动:“爸爸……你……知道安敖吧。”
老爸的身形顿住,背影有些沉重:“我知道,今天早上我去过你们公司了……他是你上司嘛。”
“恩……”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平和缓慢的说道:“他是gay。”
“对啊。”老爸回过头,满面笑容:“再出色的人也没用,他是gay,而你不是。”
远走吧
“陈香?”筷子上的鱼块抖了一下,安敖抬头的速度超乎想象的快。
我点点头:“听说她跟男朋友吹了,陈伯伯跟爸爸都有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安敖说话慢吞吞的,拿筷子捣饭粒。
“我敷衍一下好么?让她讨厌我。”我合掌恳求:“不然你可以在旁边破坏破坏,我一点也不介意。”
安敖唇角上扬,仍然捣着饭粒:“呵……哪有那么简单。”
很无奈的一句话,让我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低落。
最近老爸总来公司转悠,说是到了退休的年龄,单位现在都放任他,让他跟亲人多亲近亲近。
于是他便自靠奋勇的在家炊事,每天上下班来接我,一时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小学时代。
这种事放在安敖身上估计他会当场抓狂,换成我就会逆来顺受。
安敖近来消瘦了许多,头发也剔短了,瓜皮头,一身素雅的银色T恤,简单别致,越发衬的五官灵动有神。
我一手托着自己下巴,一手伸过去摸他的睫毛。
“干嘛啦?”他伸手格挡。
“看着就是一副机灵相,不像我,有种少年老沉的感觉。明明你年纪大一点……”我也不掩藏心里的想法。
“老沉有什么不好,我还巴不得呢。”
孩子气的话,我伸手去触他的嘴唇,另一只手抵在自己的唇上:“好软……难怪每次亲都会觉得粘在唇上下不来了……”
他撅住我的手,阴着声音:“别再乱摸了。”
我双手伸过去,笑眯眯的蹂躏他整张水嫩的脸。
“王佳,你爸爸在外面找你。”开哥的声音自茶水间外面传进来。
笑容冷却,我尴尬的松开安敖,回神出去。
“佳佳……”安敖轻唤,似乎犹豫了很久才道:“喜欢柏林吗?”
介于上次去柏林找安敖的不良记忆,我摇头:“太冷了。”
再次见到荣飙我是惊讶的,荣飙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僵硬。
他贴身跟着安敖,安敖也不去管他,仿佛他只是一件人肉布景,我却没法不在意:“他怎么又来了?”
安敖却象故意岔开话题似的撒娇道:“好久没那个了……”
我敲了他脑袋一下,看见荣飙眼中森冷的光:“他这回……怎么看上去那么讨厌我啊?”
安敖笑起:“荣蛮牛也爱上我了呗。”
我比划着要打他,他一缩脖子,提到:“跟我去旅行吧。”
“恩?”
“出国走走,过段日子再回来。”
我抿抿唇,不是不想的:“爸爸怎么会同意?更何况是跟你一起去。”
“那就不要告诉他,先斩后奏。”他哀求道。
我捏捏他的鼻子:“怎么可能,他是我爸爸,我永远都不可能丢下他。”
安敖苦笑:“对,他第一重要的嘛,要死,也是我先死。”
我恨不得撕烂他的嘴,愤怒的瞪了他两眼:“又逼我?”
“呵……不逼,不逼。我投降。你守着他,我守着你。”他的眼神很苦涩。
我抑止不住的亲他的唇,一下又一下。
他没有急着回应,而是迷蒙的看着我的脸,长睫颤动,似要将此刻狠狠印进脑子里。
第二天,安敖没来公司。
我心中忐忑,拨了他的电话上百次,发现他的手机号已经被注销了。
我坐立难安的又等了一天,终于忍不住偷跑去了他的公寓,拿他给的备份钥匙开了门,屋里没人,连家具也被搬的一干二净,象个毛胚房。
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地板上,恐惧的感觉流入四肢百骸。
他去了哪里?
他要把我丢下了吗?
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吗?
不能想,越想越觉得脑壳被人打开了,脑浆被抽的干干净净,满脑子剩下的就只有安敖两个字。
他消失一个礼拜之后收到了来信,从柏林来的。
佳佳:
那个……柏林一片大雪,果然不适合你。
我决定环球旅行了,从这里出发,四五年之内不打算回来,有可能路上遇到好地方就待一辈子了,所以,你大概不用等我了。
如你所见,我想放弃了。
乘你不在的时候单独去会过你爸爸了。
对不起,又耍花招了。
我去的时候他在削土豆,然后请我吃了土豆泥。
很好吃,他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其实他知道你早就吃腻了,可是因为知道家里穷得买不起别的食材,就一个劲得说好吃,你从来都是个勉强自己迎合他人的孩子。
你知道我听到以后都感动死了。
你好乖哦。
象你这样的小孩居然还活着,真是太稀有了。
你爸爸很像阴谋家,实际上,我觉得他比你聪明很多。
他从头到尾都没跟我提过一个不字,却从头到脚打击的我想回娘胎重塑。
是我太自私,要绑住你是我不对,强迫你爱我是我不好。
我就像一个大累赘,大包袱,压得别人不能喘息。
我做什么都成错。
所以,我要离开你。
如果执着的等待只能换来无望的回眸,那我放手,让你自由。
为何相爱一定要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