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恶毒地想到,如果我也用脚把这四十斤葡萄踩碎的话,我是不是就会轻松很多了?要不是想到我自己也要享用这批葡萄酒,我几乎要付诸实施了。
十天以后,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其中的一坛,将里面的液体倾倒在我准备好的白瓷杯中。深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着,只见酒的色泽正和前世我所见过的一样,如红宝石一般的晶莹剔透,散发出一股醉人的香气。
我倒了小半杯酒,用三个指头捏着杯子,轻轻晃动一下,酒很醇厚,流动的时候,会在杯沿上挂着薄薄的一层。我将杯子放在唇边,啜了一口。
嗯,香、软、滑、甜,又带着葡萄特有的香气和浓厚的酒味。不过,我又品了一口,会不会甜了点,嗯,下次少放半斤糖好了。总的说来,还是不错,我很满意,即刻命人送了一坛到红袖招,特别说明要亲手交给李大勇。
晚饭我让人摆在了院子里的黄桷树下,当然,少不了那坛已经开封了的葡萄酒。正喝得惬意,一个人影从花园的那头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一起喝一杯?”我端着杯子没什么诚意地问道,就知道他准会来找我。
“不了。”李大勇看上去还挺沉稳,说话时却再也掩饰不住他激动的心情,他两眼如饿狼般放着光,手兴奋得直搓:“你还有多少这样的酒?我全要了。”
我笑了,轻啜了一口杯中的红玛瑙,不急不缓地说道:“还有五坛,都给你吧,每坛百两……黄金,我明天就要看到银票。”
“什么!”他听了我后面的话,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了起来:“一坛破酒你卖我百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
“嫌破你可以不要。”我斜了他一眼,并不着急地说道:“我想肯定会有人感兴趣的。”
他嘴巴张了张,立刻又闭上了,尴尬地沉默了片刻后,他不甘心地嘟囔着:“明明你和帮主说好是百两银子一坛的。”
大花把这个也告诉他了?不提他还好,一听到李大勇提起那个人,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痛,原本戏谑的心情瞬间退得干干净净。我的双眼变得冰冷,连带声音也没了一丝温度:“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李兄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来人,送客。”
“别呀,别!我要我要,银票明儿一早就差人送过来。”他看我真动了怒,忙一迭声说道。
我冷笑一声:“行,现在的价是一百五十两黄金一坛,五坛一共七百五十两。”
李大勇敢怒不敢言地看着我,我不悦的心情稍稍平衡了一下。
在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他问道:“这酒叫什么?”
“夜光杯。”我没有看他,盯着手中的酒,若有所思道。
第二天李大勇果然是一大早就差人送钱来了,早得我连床都还没起,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指挥下人小心地把五坛酒抱上来人的马车后,手里捏着一张虽薄却价值不菲的银票时,我的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
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呆,我回到书房,提笔写了两封信。然后,唤来管家,让他选两个妥当人出趟远差,一个去仓山,还有一个去洛阳,当然,每人都带着我的一封亲笔书信和一坛葡萄酒。好东西自然要和好兄弟好朋友分享。不过,老狐狸,你可千万别怪我小气哦,没开封的酒我也只剩下两坛了,等我来年多做点再补偿你吧。
剩下的两坛半酒我当宝贝似的收藏着,虽然经常拿出来喝,但每次都是浅尝辄止,不敢尽兴。饶是如此,一个月以后,酒还是只剩下了最后一坛。
“真是为难啊,这最后一坛酒,到底是开还是不开呢?”我抱着酒坛子坐在黄桷树下,仰望着灿烂的星空喃喃自语着。
星空很美,星星很亮,银河很广,不过,即使我把脖子望酸,我还是看不出哪颗的牵牛星,哪颗是织女星。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正值七夕佳节,那天上被迫分隔两岸的恋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是否能相会于鹊桥?那积累了一年的相思,又能否在一个夜晚里互相倾诉完毕?但是,不管怎样,你们还算是幸福的。知道对方同样深爱着自己,知道双方相见的日子,比起我,又不知好了多少。
想到这,我不禁黯然神伤,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拿最后一坛酒,甚至来不及拿杯子,直接对着酒坛喝了起来。
一个人喝酒,一个人怀着心事喝酒,总是醉得很快。当酒坛子空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我已伏倒在贵妃榻上。
梦中无数次见过的身影又出现了,他脸上虽有些风尘之色,却依然眉眼俊郎,气度不凡。分花拂柳地来到我的身边,他笑道:“之蝶,之蝶,我回来了。”
“行天,行天。”虽知是梦,我仍是痴痴地伸出手去,妄想触摸那梦寐以求的容颜。
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将它贴上他的脸庞,轻轻摩挲着:“想我了吗?之蝶。”
他的脸是热的,有温度的,这个梦好真实!我贪婪地抚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一遍一遍,闭了眼不敢开口,只怕这个梦就此消散。
“怎么不说话?”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拥入怀中,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你答应我的酒呢?怎么自己就先偷着喝光了,让我也尝尝。”说罢,便将舌伸入我的口中一阵搅弄,他狠狠吮吸着我口中的液体,啃咬着我的唇,真实的感触甚至让我无法呼吸。
身子突然一轻,整个人被拦腰抱起。我仍是将脸紧紧地贴在熟悉的胸口,不敢抬头,不敢开口,不敢乱动,只是,脸上微红。丢人,又要做春梦了,明个儿一早,又得自己悄悄早起洗床单了。
胡思乱想间,我已经被抱回了卧房。轻轻地把我放到床上,他俯下身,如我无数次梦到过的那样,细细密密地吻我,解开我的衣服,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全身。
进入时是疼痛的,这让我微微有些诧异,平时的梦中,只有淡淡的喜悦及极度的快感,从来不会有疼痛,这个梦,过于真实了。
不过,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了。半醉半醒间,我被送上了快乐的颠峰,随即,陷入了沉重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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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简介:大花归来……
第四十五章 定情信物
第二天一早恢复知觉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酸疼不已,宿醉一夜后好像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只是,为什么,我的后 庭也会这么涨痛呢?还有,身上这沉重的东西又是什么?
用尽全力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恬静的睡颜。
梦,还没醒吗?我呆了半晌,闭眼,再睁开眼睛,却见那张脸也变了表情,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睁开了,嘴角微翘,绽放出一个温柔甜美的笑容,红唇轻启,道:“之蝶,醒了?”
我呆望着他,似自言自语又似是对他说道:“真的……是你?昨夜……昨夜……难道昨夜不是做梦?”
“做梦?”原本一汪春水的双眸,渐渐染上了些惊讶和怒气,温柔的轻笑也转为冷笑:“我做了大半夜的工,你还当是做春梦哩。好,好得很,我让你再做一个看看。”说罢,他狠狠一口咬到我的脖子上,痛感终于将我从呆滞的状态中成功唤醒,我“呀”地一声才刚刚出口,唇就被堵上了。
“唔唔……”无数相思无限哀怨都融化在这一吻中,我们唇舌相缠,疯狂地吮吸着对方口中的气息和液体。
渐渐空白的头脑里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一下从陶醉的深吻里惊醒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身上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的人,我怒吼道:“TMD混蛋!说好了下次该我在上面的!”
花行天的额头上顿时青筋直跳,冒出了无数黑线。
再一次被花行天吃干抹净后,我把整个身子蜷缩在蚕丝被里生闷气。
其实也不能怪某人没有信誉,人家还真是说话算话的一帮之主。听了我惊天地泣鬼神的怒喝声后,虽然脸色黑了点,但还是极配合立时地躺倒在床上,一幅任君采撷尽情享用的小模样,看得我的小心肝立时抖了一抖。
我立马把被子一甩,淫 笑两声后,扑了上去。
然后……
想听现场版吗?
就是……
“哎哟!”
“别叫了。”
“疼啊,我的娘哎!”
“这时候想起娘了?没用。”
“真的很疼啊。”
“活该!忍着点,是男人不是?”
“你说是不是,想不想试试?”
“我想试,你行吗?”
……
大家听懂了吗?什么!没懂?没关系,配上字幕肯定就明白了。
“哎哟!”我一个饿虎扑食,姿势倒是摆得不错,可惜半路上就跌了下来,滚落在床边。我的腰哎,本来就已经要断不断的了,再做剧烈活动非废了不可。
“别叫了。”某人一脸兴灾乐祸道。
“疼啊,我的娘哎!”我继续打着滚叫唤道。
“这时候想起娘了?没用。”某始作俑者一边给我捏腰,一边继续落井下石道。
“真的很疼啊。”我无限哀怨地说道,企图博取同情。
“活该!忍着点,是男人不是?”某人满脸嘲笑,捏腰的手开始无耻地下移。
“你说是不是,想不想试试?”不知危险来临的我,还梗着脖子故作坚强状。
“我想试,你行吗?”某人嘴巴一扁,极度不屑道。
我焉了,自此无语。
某人乐了,双手开始肆无忌惮地四处乱摸了。
我怒了,一个“滚”字还没出口就被堵住了,手还没来得及挥出去就被某人摁在了床上。
某人发情了,我可倒霉了。
然后……
没有然后了,不报此仇,我程之蝶誓不为人!
我正恨恨不已地躲在被子里咬着被角发誓,突然身上一轻,头顶大亮,花天含笑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干什么呢,七月份的天,还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不怕生痱子啊你!”
我……我用眼神杀死你!
“咦,之蝶这么哀怨地看着我,是不是嫌我没满足你啊。”某个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无耻之徒双手抱胸,伸出舌,暧昧地舔了舔嘴唇,用极度下流的目光打量着我道:“也是啊,我走了这么久,之蝶也够寂寞的了,是得统统补上才行啊。”
我“啪”地一甩被子,“蹭”地一下跳下床,“哎哟我的腰。”一不小心,激动之下就忘了身上的不适,我咬着牙,打开大花伸过来企图扶我的手,无视他有些紧张又陪着小心的脸色,扶着床沿拣起昨晚乱七八糟扔了一地的衣裤,一件一件朝身上套去。
好容易把外衣穿上,正要系衣带。一双手,从我的肋下伸过来,为我系上了衣带。然后,这手一紧,顺势把我搂在怀中。
“之蝶。”大花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颈项,痒痒的,麻麻的:“想我没有?”
“没有。”我很快答道,随即忿忿不已地加了一句:“没人想你,谁让你回来的?我允许你进门了吗?”
大花明显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嘿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还嘟囔着:“心口不一的小家伙。”
“谁心口不一了?”我立马扭着脖子恶狠狠地回敬道:“一辈子不回来了才好呢!”
“真的?”他仍是轻笑着,似有若无地亲吻着我的耳后。
“真的。”我知道我的脸和耳朵都红了,但回答得仍是硬气。
“那么,”他停了笑,轻声吟诵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也不是为我写的啰?”
我一时无语,红了脸,低了头,半晌后小声说道:“那本来就不是为你写的。”我没说谎,那是柳永为不知哪个PLMM写的。
大花不再计较我的话和我的态度,笑笑又亲了一下我的脸庞,双手在我腰上一阵摸索后,突然松开了我,退后一步含笑望着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我的腰上多了块玉佩。我捧起来细细一看,只见这块玉颜色纯净,没有一丝杂质,触感湿润,显见得更块好玉。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块玉佩整体造型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我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块蝶形玉佩,又惊又喜地抬头看向面前那人。那人问道:“喜欢吗?”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重重地点头。
他笑了,道:“送给你。”
“这算什么?”我举着玉佩挑眉问他。
“定情信物。”他同样挑了挑眉。
我一时怔在当场,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突然间开始傻笑,然后便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他看见我的傻样,露出一丝纵容的笑,突然牵起我的手,拉着朝外走去,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我被拉着朝外走去,脸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扩大。
本以为他走了,不会回来。
可他回来了。
本以为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可他,却把一块玉佩系在我的腰间,淡淡地说:“定情信物。”
当我右手轻抚着白玉湿润的触感,左手被一双略带着薄茧的温暖大手紧握在掌中的时候,我曾经以为,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可我没想到的是,这,原来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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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简介:大花把洪帮青州分舵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小蝶。
第四十六章 洪帮青州分舵的秘密
还没从迷茫和惊喜中回过神来,我已经被大花搂住腰骑到了黑玉身上。哦,黑玉就是酷得和它主人有一拼的那匹黑马。
“去哪里?”我侧头问道。
没有挽好的头发有些凌散,被风吹着拂过大花的脸庞,可能有些痒,大花半眯了眼,一边躲闪着我的发梢,一边温柔地为我掂起我额边四散的乱发,别到耳后,说道:“急什么,到了不就知道了。”
我不急,只要别再去江边就成,我心里暗自嘀咕着。只见大花纵马离了闹市,穿过几条小巷,已是快出城了。我正疑惑着,这午饭还没用,眼看得已是正午时分,大花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大花一控缰绳,黑玉却钻入了一条偏僻清冷的小巷。
小巷是条死胡同,也没什么人出入,冷冷清清的。巷子两边都是高墙,偶有几户人家也是朱门紧闭,不闻人声。我疑惑地望了大花一眼,只见他嘴角含笑,控着马儿直走到小巷的尽头,一扇暗红色大门处。
这户人家显见得在这里住了有些年头了,红色的漆水早已斑驳不堪,掉了漆的地方露出下面灰暗的底色。
大花扶着我下了马,牵着我的手直走到大门口,还没抬手敲门,门已是“吱咯”一声自己开了。一个人,一个我认识的人——大花手下第一保镖唐末垂手站在门口,恭敬地叫了声:“帮主。”
大花恢复了人前不苟言笑的酷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作为回答,把缰绳扔给他,拉着我径直朝内走去。
绕过青石影壁,穿过抄手游廊,越往里走,我越发惊诧。
这院子里面和外面所见的清冷、破落完全是两码事。里面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虽说不上大,内院、外院却错落有序,里面人虽不多,却也不少,大约有二三十人,却是各行其是,互不干扰。偶有人见我和大花相携走来,也只是垂手肃立一旁,或是不发一语,或是叫声“帮主”,绝无人打闹嘻戏,或是面露诧异之色,连好奇地多看我一眼的人都没有,看得出来,决不是普通仆役之类。
大花蜻蜓点水似地带着我穿过大厅,一间间房间指点给我看:“这几间是客房,平时没有人住。这是书房,里面有不少书籍,知道你喜欢看书,诗词歌赋野史小说都有,你想看就自己进去找,他们不会拦你。东边那座院子都是下人和唐末他们住的地方,你没事不用过去。这间就是我的卧室,以后我们就住在这。对了,你明儿先帮我改造一下浴室,要像你那边的一样,银子我会和帐房交待……”
“等一下,”我满脸黑线地制止了大花滔滔不绝的演讲:“这是哪里?还有,我为什么要住在这儿?”
“你应该猜得到吧,这儿是洪帮青州分舵。”大花笑着,带着一丝诧异道:“我住在这儿,你自然也要住在这儿,难道你忍心和我分居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