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邪避紫(父子)----姽婳怜翩
  发于:2009年07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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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楼钥紫饶有兴致地挑挑眉:“看来对方不简单嘛,虽然这点损失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他不高兴!
没错,他是不高兴,而且还是非常不高兴!纵使他在笑,可这依旧不能代表他现在的心情有所好转。心思深沉如楼钥紫者,是根本无法从他的表情来推断他的心情与想法的。
“据查,对方是燎国澌坤山庄的人。”那声音平静无澜,有条不紧地告知楼钥紫。
“燎国?澌坤山庄?炙炎,你说……宇文垣源是什么意思?”狭长的凤眼半眯着,虽是在笑,却使人感到异常的冰冷。
“宇文垣源城府极深,难以妄加猜测。”
楼钥紫撇撇唇,没再说什么,屋子一下子安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楼钥紫站起身掸掸红衣:“算了,越想越头疼,他想要就给他吧,我避紫山庄还不差这点钱。”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方才应道:“是。”
点点头,楼钥紫满意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却是丝毫不见其笑意,拿起置于桌上的折扇,依旧优雅地走出邪渊阁。立在门外的聍烟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公子。”
“这诡邪宫你不熟,先在这待着吧,不用跟着我。”不知为何,心情愈发烦躁起来,楼钥紫微微皱了下细长的眉,不消片刻又平复如初。
“啊……”聍烟诧异,却仍低了头:“是,公子。”
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楼钥紫怪异地瞟了自家侍女一眼,见没什么其他异常,便也懒得多想,折扇一开,悠然离去。
四下逛了一圈,除却宫外的机关,这诡邪宫十年来倒还真没什么变化。不知不觉地,竟已步到那个树林外。
忧劫林,诡邪宫的禁地。说是禁地,在楼钥紫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早在十年前,楼绝影就带他来过。于这些宫中机密与禁忌,楼绝影从来都不会对他有所隐瞒,只要他想知道,楼绝影肯定会告诉他。
只要是他要的,爹爹……就会给他?
呵,当真,是在哄小孩来着。
想到这,浅绯的薄唇勾出一个略泛苦涩与嘲讽的微笑。
他从不知道楼绝影的想法,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
楼绝影对他,不像是爹爹,或许,也可以说成……楼绝影所做的一切,已经超出“爹爹”那个定义应做的,太多太多。可那到底算什么?他不知道。
所以,才有了那么一问。
“爹爹……你,到底喜不喜欢紫儿?”
“紫儿,事不过三。”怔仲间,一道冰冷彻骨的声音传来,如有实质般的杀气也随之而来。
“呃?”楼钥紫呆呆地眨了眨大大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爹爹他……正好就在劫忧林里,刚刚那句如同自言自语般的问话,也好死不死地被听了去。“爹爹……”消瘦的身子立于火红的枫叶林外,红衣更红,连带着那张绝世精致的脸,也妩媚妖娆起来:“紫儿问了三遍,爹爹一次都没回答呢……”
久久没有传来回答,楼钥紫了然般敛目轻笑,分外惹人怜惜,也是分外的——苦涩。那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表情。视线中意外地多出了双鞋,手工细致,未染纤尘,抬起头,果然看见楼绝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无声无息地。
“这个问题的答案,你知道。”楼绝影直直望入楼钥紫的双眸,目光锐利。
“我知道?”挑眉反问,楼钥紫好似听到什么笑话般弯了唇角:“我若知道,何必还来问爹爹你?”
“紫儿,你太过聪明。”答非所问地道出一句,声音,是不同于那日诡离轩外的冷漠。
楼钥紫收了折扇,放在指间转来转去,微微偏过头,故做疑惑地望着楼绝影:“聪明,不好么?”
“过了头,便不好。”
“为什么?”
冷冷扫了十年未见的儿子一眼,楼绝影转身走进劫忧林:“紫儿,你今日,话太多。”
楼钥紫皱皱鼻子:“是爹爹自己先反的悔,怪不得紫儿。”
“哦?”闻言,楼绝影停下脚步,回头看看钥紫,等着解释。
“爹爹说晚些日子陪紫儿的,这都三天了,紫儿连爹爹的人影都没见到!”说着还很是不满地嘟嘟唇。
挺拔傲然的身影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是爹之过。”
“爹爹难不成还想再反一次悔?!”见楼绝影的身影就要隐入劫忧林,楼钥紫急急唤出声,全然没了平日的温润儒雅。
闻言,楼绝影回眸,唇角冷冷勾起:“我有说不让你进来么?”
“呃……”略显尴尬地摸摸鼻子,楼钥紫老实回答:“没有。”
“那还用爹多说么?”楼绝影挑眉反问。
“不用。”说着,便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的脚步,进入劫忧林。
说是诡邪宫的禁地,可在楼钥紫眼里根本没什么大不了。不就是片枫树林么,若非要说出点与众不同来……那就只有两点。一:这里的枫叶比寻常枫叶要红得多。二:这枫树林也比寻常枫树林要大得多,并且无一杂草杂树,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仅能见到枫树一种植物。
越往林子深处走,那些枫叶的色彩也越发的火红,如同置身于火焰中间。忽然留意到一截白色发带,楼钥紫不禁停了下来,一身绯衣好似就要燃烧起来。
“爹爹。”少年的声音依旧柔软温柔,堪比暖玉,可那双美丽的眼里,却是复杂到了极点:“爹爹带紫儿来这干什么呢?”
前方冷傲的男子也停下了脚步,负手而立,仰面观天,睥睨苍生:“教你习武。”
纵观离国,有三人最为出名,在不同的方面绝于天下,傲然世间。一为魔教教主楼绝影,一为避紫山庄庄主楼钥紫,再一位,就是当今年龄最小的十七王爷——暮轨殇。
较之于暮轨殇,前两位那是众所周知的。按理说,一个泱泱大国的王爷,不可能还没那些个江湖众人有名,但这十七王爷偏偏就是个异数。
不能说他没有名,暮轨殇以冷血无情与过人的强硬手腕著称,使邻国虎视眈眈者闻风丧胆。更何况……暮轨殇只是一个五年前才刚刚被封王的十几岁少年,却能在朝堂之上,在大将军、四王爷等人的联手排挤之下立于不败之地,反而还明里暗里地削掉他们不少党羽,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一个——孙子。
离国皇宫,一个略显疲惫的身影仍于御座之前审批奏折。蹙着眉揉揉太阳穴,暮肆天闭目稍做休息。一旁的宫人忧心劝道:“皇上,国事固然重要,可也得保重龙体啊。”
“无妨。”放下手,他仍是傲立的帝王:“对了,轨殇呢?”一想起他那个孙子,暮肆天不禁柔和了态度。岁月啊,他连孙子都那么大了……
“回皇上,十七王爷现今不在京城,王府里也没人知道王爷去了哪。”
“罢了罢了。”暮肆天摆摆手,他一向拿暮轨殇没办法,那孩子虽说是少有的贴心和温柔乖巧,却也同时有着自己的执着。王府里的那些人怎么可能知道他去了哪?这五年里,那孩子根本就没住进十七王府!“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宫人微微欠身:“十七王爷派人来宫送了一封信就走了。”说着便呈上一张纸。
飘逸秀美的字迹跃然入目:轨殇暂离帝京一段时日,朝野之事且交左相相助。皇爷爷勿念。
失笑地摇摇头,还记得给他这个皇爷爷来封信,小子还没完全野了去嘛。单手捻了信纸,曾经明亮,如今苍老的眼里仍留有身为帝王的霸气,现今的朝廷……已比以前好了不少,其中,暮轨殇出的力最多,而他所有的皇子皇孙中,也只有这个孙子最让他满意了……
视线落在那枚象征着至高权利的玉玺上,暮肆天怔忪出神。
到底是……累了。
☆☆
“爹爹要教紫儿习武?”楼钥紫瞪大了细长的眼,很是诧异。
“怎么,不愿?”楼绝影抬眼睨着自己的独子。
“不,只是……”立刻否认了去,可眼神里却……
“很奇怪?”了然地移开目,楼绝影反问。
“恩……”没错,是很奇怪,爹爹他,怎么突然想起来教他习武?
“不好么?”懒得对自己的想法做出解释,楼绝影只是淡淡地勾出一抹算不得微笑的笑。
“好……”低下头,楼钥紫有些挫败地发现,无论楼绝影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只有答应的份。怎么……一到他面前自己就好象变笨了般……
“以后就在这住下吧。”丢下这最后一句话,楼绝影突然没了踪影。
“呃?”对于爹爹出神入化的轻功,楼钥紫只想叹气,怪不得要教他习武呢,原来是嫌他走路太慢了……认命般又往林子深处走了些许路程,一个巨大的湖连带着湖中心的楼阁意外出现,忍住仰天长叹的冲动,楼钥紫打开折扇猛扇两下。看样子……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出不去了。
“炙炎,你在么?”不想再走路,楼钥紫干脆掀袍直接坐在那三尺来厚的枫叶上。
“在。”一个声音猛然出现,依旧是见不到那个被称为“炙炎”的人。
“在我学武的这段时间里,你不用跟着我,避紫山庄那边由你打点,我也放心了。”望向那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楼钥紫交代着。但这番话……使人不得不惊讶。就这么将避紫山庄交到那人手中么?看来楼钥紫还真是信任那人。只是……那人,到底是谁?
诡邪宫宫主的独子,避紫山庄的庄主——楼钥紫居然不会武?恐怕说出来没人会相信吧,但这却是事实。当初楼钥紫未离宫的时候本该是由楼绝影教着学了武的,可惜世事难料,直至今日,楼钥紫也不会个一招半式的。
不是他没有师父教,恰恰相反,只要他愿意,什么师父找不到?可他偏偏就是没学。
以楼钥紫的资质,八岁还没开始习武就已经算是暴殓天物了,现今都已经十八了,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了……
“爹爹要紫儿从最基本的开始练起么?”置身于火红的枫树林间,楼钥紫摇动折扇,笑意盈盈,风流万千。
“不。”微风吹起他柔亮的发丝,楼绝影淡然答道。
“不?爹爹……是嫌慢么?”眨眨细长美丽的眼,楼钥紫猜测。
“……”
没答话?这就算是默认了。“……”楼钥紫也无语了,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急,他爹反而急了……
“练武苦,你受得了?”漠然地瞥了对面那个一脸无语问青天的少年一眼,楼绝影挑眉问道。
“呃?”楼钥紫瞪大了眼,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错愕地直直望向楼绝影。
不让他从最基本的开始练,是因为怕他受苦么?这……算什么?爹爹……
鼻头突然有些发酸,楼钥紫移开眼,目光慌乱,不知应看向哪。
楼绝影冷目远眺,好似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般:“你离家虽早,却没受过什么苦,若突然叫你习武,怕你应不过来。再说……那样太慢。”
闻言,眼眶好象也有些发酸了。这么多年来……还从未有人这样关心他,也从未有人……这样为他着想。况且,这话,还是从他那个冷酷无情的爹爹口中说出。他突然又想问那句话……“爹爹……”你……可喜欢紫儿么?
“恩?”有些疑惑地回眸,等着他后面的话。
“呃……那……我怎么练?”出口是,却是另一句。那话,他问了三遍,得到的,不是沉默,就是警告,再怎么……也怕了。怕到最后……
“我直接输内力于你便是。”
这直接输内力,说起来是容易的很,可做起来就……但如果那人是楼绝影的话 ……
“那就劳烦爹爹了。”楼钥紫盈盈浅笑,全然看不出什么想法。
☆☆
离国位高权重的左丞相步捺珂现今正忧心忡忡,距十七王爷暮轨殇离开,已经有一年了,可至今还未收到关于他的一点消息,而朝中……
“唉……”
听到那叹气声,步捺珂的二子步怃倪抬起头:“爹爹是在为十七王爷的事忧心么?”
步捺珂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是啊,小王爷已经有一年没出现了,如今大将军和四王爷的势力都有了回升的迹象,皇上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爹爹……是想找到小王爷,然后……”步怃倪惊讶于爹爹的想法。
“这天下,只配由他来管!”左丞相大人的眼里迸现精光:“陛下所有的皇子皇孙中,只有十七王爷精明霸气,暗藏锋芒,不是治世之才,还能是什么?”
步怃倪沉默,那位十七王爷,他也曾见过,并且深深为之震撼。同时拥有惊世之貌,拥有傲世之才,更有着,与他年龄毫不相符的……愁。当时,步怃倪以为自己看错了,暮轨殇小王爷一直都是傲然的,冰冷的,疏离的,有礼的,却不是忧愁的。可仔细看去,步怃倪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愁淡淡萦绕在如远黛青山般的眉目间,独添风韵。
“那……怃倪帮爹爹找十七王爷可好?”
“爹爹,紫儿的武功怎么样了?”少年依旧手拿描金折扇,精致非常的脸较之一年前并无多大变化,但那双璀璨的眼里,锋芒不再显露,如同手无缚鸡之力的儒雅贵公子般悠然闲适。
“已可位居武林十大高手之列。”楼绝影说这句话时,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不喜,不怒。
“呀,原来紫儿已经有这么厉害了啊。”少年故做惊异地用折扇掩了面。
“……”淡淡瞥了他一眼,楼绝影也懒得与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径自差开了话题:“想出去么?”
细长的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爹爹说的‘出去’,指的是出这林子,还是出这诡邪宫?”
“出了诡邪宫,便是出了这林子。”与楼钥紫在一起时,楼绝影周身的寒气一向会被收敛尽。
“爹爹……是在赶紫儿走么?”敛眉低语,楼钥紫此时的神采已不比方才。
“是,又如何?”
“紫儿不想走。”
“你,不得不走。”楼绝影冷目漠然一瞥:“避紫山庄出事了。”
楼钥紫一惊:“不可能!”
“我只问你,出,是不出?”肃然的杀气如要实质般奔腾四起,楼绝影的声音冷得让人打心底里恐惧。
“我……”咬咬下唇,精致的脸有些苍白。“若爹爹跟我一起,我就走。”
闻言,冰冷的眼中透出些许反常的戏谑与得意:“那是自然。”
“什么?”楼钥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模样傻的有些可爱:“爹爹你……当真?”
其实也不能怪楼钥紫这么惊讶,自楼绝影继任诡邪宫宫主以来,就不曾出过诡邪宫一步,更妄论前去与这相隔甚远的避紫山庄所在地——落城了。不过,若是与这个避紫山庄庄主联系在一起的话……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
“当真。”楼绝影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便率先朝着劫忧林的出口走去。
绝艳的少年先是一愣,随后跟在男子后面,蹋出了居住已有一年之久的枫叶林,面上,有始自内心的喜悦,同时,也有着难以觉察的忧……
“爹爹不是从不出宫的么?”疑惑地问出一句,远远就见聍烟急切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以前不出,是没有必要;现在出去,是有了理由。”看了身后的少年一眼,楼绝影瞬时又没见了踪影。
没了楼绝影的身影阻隔,聍烟终于看见了已一年没见面的主子,气急败坏道:“公子!您走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害我们担心得要死!不说也就算了,可您这一走就是一年!一年啊!!!”
楼钥紫自知理亏,讨好道:“烟姐姐,别生气啊,会长皱纹的……没跟你打招呼是紫儿的不对,紫儿在这跟你赔罪了。”柔柔的嗓音,柔柔的微笑,让聍烟一时也气不起来了。
“公子!您是主,聍烟是下人,您向聍烟赔罪,像话么?!”女子一本正经地教训起了自家公子。
“是是是,不像话,烟姐姐你怎么说怎么好。”一声声柔柔的“烟姐姐”让女子很是受用。
“公子,您要走,自然是可以的,但至少也要和我们说一声啊,您都不知道……避紫山庄,出事啦!”女子蹙着眉,神色里尽是担忧。
“哦?”少年打开描金折扇,一双眸子霎时间没了方才的温柔,精明与算计取而代之。“山庄到底出了什么事?”
见着他这番模样,心知公子已认真了起来,聍烟正色道:“落城传来消息,燎国澌坤山庄在您消失后,开始打压我庄产业,现今我们在燎国的丝绸、瓷器、玉石三大产业已经完全被抵制,不时便会被吞并;在离国的本产业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失。炙炎公子虽然在全力补救,可在经商这方面,怕是斗不过澌坤山庄庄主——宇文垣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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