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收妥了名片，史帝夫也请两人一同坐到套房副设的客厅里。
「啊啊，抱歉抱歉，一进来就傻眼了，都忘了和你打声招呼……你好你好，我是汪扬，请多多指教，这是我的名片……」慢了不止一拍的纔狼才要把名片掏出来时，邻座伙伴居然把手放到他的大腿上。
「道，你别这样，还有外人在……呀啊！好痛……」才在娇羞地不住扭捏时，脸色又一惨，毫无遮掩的惨叫声一下子回荡在房里。
「闭嘴！」低声朝著同伴咬牙道，他又若无其事的对著史帝夫一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他平常就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没说的是就算是正事时也还是一副欠人扁的衰样，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条神经坏了居然会和这家伙混在一起。
没听见亲亲伙伴心中的真实口白，纔狼扁著嘴揉著痛处，眼眶含泪。居然捏人家的大腿内侧，道真是坏蛋。
「你们真是有趣。」呵呵一笑，史帝夫也没在意那些，迳自拿了笔记型电脑过来，开了几个档案。
「就是这些货了，请你们确认，如果没有问题，我会联络国外的伙伴，他们知道该怎麽做。」画面上满满的设计图，也注明了用途和数量。
道也不罗嗦，拿出公事包里的文件比对参照，神情严肃。
这时閒不下来的某人则是偷偷摸摸地凑近，一看见上头那些东西，忍不住眼光大亮。
「哇……这个林谦也太有钱了吧，买这麽多军……」大张的嘴被一把捂住。
「小心隔墙有耳。」手背上的青筋显示男人忍耐就要爆发。
「没关系的，林谦很谨慎，这个屋子里除了我们……就没其他人了。」停顿之中，史帝夫眼神闪过一丝光芒。
「你看你看，人家都说没关系了，我也只是想赞叹一下他们咩，有钱买这麽多害人的东西，所以我说有钱人最坏了……」甩开了道的手掌，他还滔滔不绝地说著评语，而後本能地感觉到身旁的杀气，话也越说越小声。「我、我闭嘴……」
狠瞪了他一眼，道望向了史帝夫看不出神情的面容，又是歉然。
「抱歉，他实在太没有礼貌了。」一边紧捏纔狼的腿，怒气中又夹带了一点无奈。
「不，他说的没错，只是为了钱，再善良的人也会变得贪婪丑陋。」淡淡一笑，史帝夫注视著房中某扇小门，垂下了双眼。
「不说了，我们快点吧。」收回眼光时，史帝夫又温和笑了。
之後，两人礼貌地道别，离开了舒适的房间。
史帝夫独自一人走回沙发上著，一边回想那怪异的组合。一个是冷静自制，另一个则是冒失冲动，虽然如此，却又显得极为融洽，有那样的工作伙伴也许会头疼，但也说不定别有乐趣才是。
摇头笑了笑，不远处的电脑响了几声。
凑近打开，史帝夫注视著萤幕上的文字，那是他因病住院的同伴所传来的。
哒哒哒之中，一行关心也流畅显现。
『出院了吗？』
『当然，我的主治医师被你威胁後，除非我痊愈出院，他还不敢把电脑还我。』对方这麽说著，彷佛还见得到对方无可奈何地微笑。
『恭喜出院，可惜我不能接你出院。』
『要老板来接我，我可不敢承受，泰伦，你平安到了吗？』话锋一转，立刻进入主题。
『我不是说要你别担心吗？我很好，一切按计划进行，就算你吐血住院我一个人也能完成，别操心了。』
『说什麽啊，我吐血住院工作也是能做的，哪还得要你这个老板亲自接洽，太瞧不起我了。』
『要我虐待员工我做不到，先说好，身体未养好之前你要让我在这里看见你，我非得赏你几颗子弹吃吃。』
『……啊啊，那我注定要吃子弹了，我现在正在机场等候室呢。』
『阎棋！』
『老板，你就当我爱操心，非得亲眼看见交易完成才能安心养病嘛。』
『真是受不了你，早知道这样我就让杰瑞盯著你。』
『这可千万使不得，老板，你也知道杰瑞喜欢照顾人，而且他还得载货，你让他盯著我，谁来开船啊？』
『算了，就这次，下不为例。』
『感谢老板，我的飞机到了，安顿好後再联络。』
『一路顺风。』
笑著关上了电脑，史帝夫端起了一旁冷掉的咖啡，轻啜一口。
宁静的房里只有微微空调运转，近午的阳光照入房内，带来视线的暖意。靠在沙发上，他闭上眼，短暂休息一阵。
不久後，他将只有工作才会戴得眼钟拔下，抬头看了看时钟，然後起身走向那扇隐蔽的房门，无声推开。小房间的摆设精简但豪华，柔软的双人床前方架著一台四十二寸液晶电视，距离门口的地方还设有一间淋浴型的浴室，角落甚至有个靠著落地窗的小客厅，看上去很是舒适。
史帝夫缓缓踏入里头，注视床上安睡的男孩，也许是睡前有了思念，男孩颊边残留湿意，彷佛是哭著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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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笔电还是好用滴……

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十七章 一

第十七章
微微一叹，他坐上床沿，手指小心翼翼抚上了男孩脸颊，细细摩挲。
「怎麽哭了呢？」轻声说著，像怕吵醒他一样。
可惜这样平和的时间过了不久，就在男孩悠悠转醒後结束了。
男孩揉揉困倦双眼，一看见史帝夫，原来就有些愁苦的脸皱了皱，身子也排斥似地往後缩。
「坏人……」扁著嘴，委屈责怪。
「福气……」经不起指责，史帝夫想上前，却见他缩得更紧。
「你饿了吗？」轻声问著，但那有魔力的声嗓已然没有作用。
「坏人走开……不要吃……」抽著鼻子，福气又往後爬了一些，直至快要跌下床也不理。
「好、好，你不要再後退了，会摔倒的。」拧著眉，史帝夫合作下了床，不再给他压力。
「我要回去……要找原……」没去看史帝夫，福气喃喃说著，抱著膝盖，像个被施虐的孩子。
心里一痛，史帝夫并不想看他这麽难过，福气和那个人长得很像，稍微皱眉就让他觉得心疼，却也舍不得真放他回去，两难之下，只好把福气锁在小房间里，不给予自由。
「……你骗我……我要回去……」那些低声指控，彷佛变成了另一个锁著眉，满脸痛苦的男人对著自己，薄弱的身子痛苦绝望，颤抖的手握成拳，对抗著施予他悲恸结局的自己。
「不……念……」吞下那些苦涩，史帝夫咬著唇，绝决转身。
「等一下我会拿午餐过来，你要记得吃。」
走出门之际，就像当年的自己，脸上红肿热烫，背著那坐在病床上痛哭的男人，走出他的生命。
当史帝夫关上门後还不忘落锁，同时不远的电话也响起，催促接听。
走近，接起，史帝夫已经回复成那个温和男人。
『你好？』
「史帝夫，是我。」对方在那头礼貌轻笑。
「是你呀，林谦。」愉快的扬起笑，史帝夫看了看四周，即使是临时任性强迫要求，但短时间内就能找到这样的房间并且安顿下来，他已经很满意了，对这个办事效率极快的年轻人也更有好感。
「是的，今天是假日，不晓得你有什麽计画。」虽是试探，却又不像问句，彷佛已经有了计画。
「哦不，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也许今天不会出饭店了。」摇摇头，史帝夫可不想放福气一人在饭店，但也不想把他带出门，太危险了。
「是这样啊……」林谦可惜的叹了口气，又说，「今天我和内人在家里举办小型派对，正想请你一起过来参加呢。」
「哦？听起来真不错。」
「容我无礼，听回来的司机说，那天回去时你救了个男孩？」似乎只是不经意，林谦提了这件事。
「……是的。」史帝夫当然也知道这事一定会传进林谦耳里，但听他这麽说，还是有些防备。
「那麽就太好了，今天的小型派对我只请了几个朋友，也有几个年纪还小的孩子在场，正适合受到惊吓的孩子放松心情，你说是吗？」绅士地隔出了礼貌与试探的界线，林谦的提议却是好的。
史帝夫思索了会，也心动了。说不定单纯的福气会被派对影响，变得较为开心；而且既然是私人派对，也应该是小型家庭聚会才对，福气不至於会跑得了。
越想越可行，於是史帝夫爽快答应了，并且和林谦约好时间，挂上电话後，再看看那扇紧闭房门，收起了笑意，史帝夫慢慢垂下眼。
「就算再痛苦，我也不会放弃你的，只有你……」隐下了复杂眼光，史帝夫咬著牙，转身离去。
再也不听那头隐约哭声。

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十七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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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对上，轻快乐声悠扬传递，食物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风光明媚的景色搭上晴朗天气，的确是个适合放松心情的休閒午後。充满绿意的大宅後园，约有十来人，包括不时穿梭其中的朴人，一切显得愉快又轻松，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林谦伴著身旁腹部隆起的妻子，和每一个客人微笑招呼，略带阴沉的眼环顾四周，既是志得意满也是满腹心机。林谦如今的成就已经非凡，但他还不满足，他想要更多、更多，一直到他得到他最想要的之前，都不够。
身旁的钟丽脸色有些苍白，但她有技巧的用漂亮妆容点缀，显得柔弱又惹人疼惜，一路下来，许多林谦合作的伙伴也注意到她的美貌与气质，面对她时皆不约而同放轻语气，彷佛大声一点就会惊吓到她。
就像是一对同床异梦的伴侣，为了维持表面和谐各司其职，努力扮演好伉俪情深的假象，却又有著些微僵硬冰冷的距离，若非眼尖的人实在看不出来。
正当林谦夫妻向最後一个客人打完招呼，门口出现的身影也惹来众人注意。那温文笑意，红棕色卷发在阳光下隐隐发亮，男人在这场休閒的派对也是盛装打扮，一身铁灰色西装，手里提著一个公事包，反而像是出外洽公般地装严。
「史帝夫，你来了。」林谦迎了上去，看著对方穿著，眼里有著伪装好的笑意。
「这是什麽情形？史帝夫，你今天是来和我谈公事的吗？」那调整好的语气也是一派从容幽默。
「抱歉，我没有一般的服装，临时出门只能穿带来的几套衣服，林谦就别取笑我了。」呵呵一笑，史帝夫也没有当真，俏皮地朝他眨眨眼。
「难道我派去的人连一套衣服也无法为你准备吗？看来我得再好好教育他们一番才是。」彷佛懊恼自责般，说著。
「别这样，是我不好意思麻烦他们，只是一套衣服而已，我可不想大费周章。别说那些了，还没介绍你身旁这位美丽的夫人？」史帝夫早就注意到林谦身旁的女人，那张漂亮的五官，让他脑中隐约浮现另一道身影。
「哦，看我也真是的，居然忘了要向你介绍，她是钟丽，我的妻子。」林谦这才像想起了身旁的人，爽朗笑道。
「果然是林谦的夫人啊，真是个美丽的夫人，肯定羡煞许多人吧？」不动声色的赞叹，史帝夫也没露出半点异状，仍是微笑。
「是啊……」敛下眼，他仍是笑著，掩盖了一闪而逝的恨意。
「夫人你好，我是史帝夫，请多指教。」转向了钟丽，史帝夫看著她，眼底尽是欣赏美丽事物的愉快。
「你好，林谦向我提过你，请你是个极有风度的绅士，今天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回以一笑，钟丽面不改色地说著，彷佛真有那麽一回事。
「是这样啊？是你的先生太过谬赞了，我没有这麽好。」
「你太谦虚了。」
表面上的社交对话，重覆了几千万次般，无趣的叫人打哈欠。
「对了，我还带了人来，不介意吧？」找到了适当时机般，史帝夫把身後神情萎靡的男孩带出，礼貌询问。
林谦则是露出笑容，说：「当然不介意，我们都很欢迎有人加入。」说著，眼神也落在男孩身上，随即却皱起眉头。
「他叫福气，据你们亚洲人的说法，似乎是个很不错的象徵。」丝毫没有察觉半点异状般，史帝夫对著钟丽说道。
「是……」发现身旁丈夫突然散发出不悦的氛场，钟丽不著痕迹望了他一眼。
「来，福气，这是林谦，还有他的妻子，你也跟他们打招呼吧。」对著他说著，才让一直垂著头毫无精神的男孩抬头，微开的唇突然僵住，神情骇然。
「……鬼、鬼！」吓得要逃，但却被箝制。福气困惑又害怕，突然看到鬼，他怕再被打、被弄流血。
「福气……」史帝夫满头雾水，但仍不忘制止他要往外逃的举动。
「这孩子是怎麽回事？」钟丽率先发难，颇为不悦。
「抱歉，他本身有些残缺……可能是最近遇到可怕的事做了恶梦，才会突然失常……」为难地解释道，史帝夫感觉怀里簌簌发抖的福气，也隐约觉得不对。
而後，福气在挣扎之际，眼角望见的脸孔让他又倏地停下动作，疑惑的歪著头，缓声开口：「……原？」
这一开口，立刻让史帝夫僵住身形，望著福气看著的人，神情防备。
「原在这里……」说著才要上前，又顿住，「原变成女生了……」
似是这才清醒过来，林谦隐约猜到什麽，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钟丽则是看著直盯著自己的福气，也有了想法。
「你叫福气是吗？」抢先在众人之前，钟丽问著。
「嗯……女生的原，你……你长得好像原哦。」福气天真的说著，才看出她和原的不同。
「你说的原，应该是我的哥哥钟原吧？」微笑解惑，钟丽也跟著上前。
「哥哥？」了解的点点头，福气也不排斥她接近，低头看见她隆起的肚子，轻声说：「原的妹妹有小宝宝了……」
「嗯，福……」手臂突然吃紧，钟丽停顿下，回头看向抓著自己手的林谦。
「钟丽，你先带他去吃东西，我还有事要和史帝夫谈谈。」状似毫无异状，林谦平静的眼神让钟丽有些不安。
「……好的。」颔首，钟丽压下了不安，重新望向福气，「我们去吃东西，好吗？」
「嗯。」也许是因为对方长像，福气对她没有防备，乖巧的要随她走。
「可以吗？史帝夫先生。」钟丽问他。
「……当然可以。」勉强笑道，史帝夫的脸色有些难看，强行掩饰下变得苍白。
而後，随著钟丽将福气带离，留下的两人沉默看著，还是林谦打破沉寂，微笑说道：「看来我们有许多事可以聊聊，史帝夫。」那表情是半剥落的斯文与阴鸷。
「……看来是的。」苦笑，史帝夫握紧了手里的公事包，心底沉重。

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十七章 三

钟丽安静看著福气，看他慢慢的进食，乖巧的也不吵不闹，偶尔发现钟丽瞧他，还会回以一笑。真是单纯可爱。
钟丽漫不经心的看著，无法想像一向高傲的哥哥竟然会和完全搭不上边的人扯上关系，但女人的直觉让她感觉福气的重要性，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丈夫对福气隐隐的敌意和杀气。
状似不经意般，钟丽才开口：「福气很怕林谦吗？」
说著，却见福气困惑的神情，只得又解释：「就是站在我旁边的男人。」
一听，福气畏缩了下，好久才小声的说：「他是鬼……会打人，还把我弄流血……好可怕……」
猜出什麽般，钟丽垂下眼，再抬头又是微笑。
「福气不要怕，你再告诉我，原是你的什麽人呢？」
「原……福气要回去，原会好生气我乱跑……」抿著小嘴，福气又说：「可是坏人骗我，没有带我回去……」说著，也愈渐沮丧。
「……是这样啊？」点点头，钟丽并没有说什麽，安静看著福气垂著头。
不久後，有个女仆无声前来，凑近钟丽耳边说了什麽，才让她有了动作。
「福气，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我想让你看一些东西。」
「……噢。」看原的妹妹好好看的笑，福气想了想，点头。
「那我们走吧。」
钟丽带著福气到一个小房间，进去之前她要福气不管听到什麽都不能出声，福气乖乖答应了。两人走进铺著长地毯的房间，里面是也是巴洛克式装潢，复古的沙发和单人床，精简的家饰看来价值不斐，像是一间客房。
示意福气坐到床上，钟丽来到靠近墙边的沙发那里，安静坐下，然後按了什麽东西之後，清楚的对话由墙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