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是谁在唱歌----苍遥
  发于:2009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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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原刚回到D市没有多久,但他也没有回去家里住,在一座高级社区租了一幢屋子,当成暂时住所。钟原没有长住的打算,原来被自己父亲急电回来也只想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但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事情变得这麽有趣,他决定留下来。
要林实把人抱去其中一间客房,钟原也回到房里将自己梳洗一番。等到林实把一切安顿好出来,也正好撞见钟原穿著酒红色丝质睡袍半裸著胸膛在客厅里喝水,美好灯光下也把那身透嫩白皙的肤色衬的更加诱人。
钟原本来就是个长像俊美的人,身材修长又有锻鍊的习惯,但又不像某些肌肉爱好者,钟原的身材是修长紧致,保养得宜的皮肤在热水洗礼下红嫩标致,随便一站都像是在勾引人一样。
只是大部份的人只看表象的话,也不知道那双细致纤白的手能轻易扼断一个成年人的颈骨,形状漂亮的长腿无论是哪个角度,都能随意踹烂对手的头骨。漂亮的花带著刺?不,这朵妖艳的花不只是长著刺,还会弄断猎物的颈子。
在这场危险的考验中,林实脸色微红地移开视线,尴尬咳了咳,希望对方发现自己赶快把睡袍带子绑好。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钟原正在喝的外国牌子矿泉水一个不经意,还沿在唇边淌到了脖子上,然後又流下了胸膛把单薄布料浸得黏贴在身上,左右明显两个凸起的小点,隔外引人遐想。
如果是较为急色的人看了这场景,只怕早就扑了上去。林实整张脸、脖子和耳朵全都红了,赶紧转过身,结结巴巴的背著钟原说道:「我、我想借个电话。」
看林实羞涩的模样,钟原差点笑出来,但又觉得没趣,兀自走向房门,在关门之前才说:「电话在茶几上。」
关门的声音过了好半晌,林实才敢松下紧绷的肩头,脸上红晕退了不少。比起钟原,段未眠诱惑人的招式果然还是低级许多,难怪常常失败。两人交情那麽好怎麽也不会交流一下,段数相差太远了吧?
然後想到自己正在想什麽,林实立刻又红通一张脸,重重拍了下脑袋,才把那些不好的东西丢出脑海。
正视那座新颖电话,沉沉的压迫感迅速占满心头,也让林实脸色渐渐灰暗起来。慢慢的拿起话筒拨号出去时,趁著还没拨通,他淡淡地、无声地,吐了一口长气。
对方接起时,林实的眼神已经和往常全然不同,凌利锋芒在那之中,像是一把擦亮的枪。
他只说了一句:「我是林实。」
而对方反应却很大,先是重重吸了一口气,然後尖叫了长达十几秒,直到突兀中断後,才在电话那头另一道责怪嗓音中埋怨疼痛,最後才想起什麽一样,尖锐的声线比起古装剧电视里出现的太监还要刺耳。
对方说:「是老大、老大……然、然,不要睡了,是老大耶。」
然後林实便听第三道微弱又不耐的声音回道:「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你再吵就毙了你。」隐约还能听见子弹上膛的微响。
林实听著那头喧闹,渐渐的又柔和眼神,忍不住扬起一抹怀念的笑意,在那边以为自己挂断而急忙叫嚷的对话里,缓慢的说道:「左焉,别闹了,把电话给时寅。」
「啊啊,寅、寅,老大找你耶,好好哦、好羡慕哦,我也想被老大找耶……」呱噪不已的尖锐声线又断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的隐约发出诡异的咔咔声响。
林实习惯地等待著,等那头发出有些不稳的问句,似乎正极力掩饰激动。
「……老大?」
「是我,你们好吗?」
「距离上一次见面,超过十年了吗?」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候,兀自说道。
「你安逸於自己的平凡吗?实哥。」另一道冷淡嗓音撞进了话筒之中,让林实突然一愣。
「大部份的时候,是的,凛然。」叹息般地,他诚实说道。
「那就好,实哥,欢迎你回来。」抢走了话筒一样,一旁抱怨的字句突然消失,还了那头清静。
「……我回来了。」一如当年林实所发的誓言,再次拨那支号码时,就是他回去的时候。
回到那个让他曾经痛苦万分的人性本恶的世界里去。
***
林实并不如旁人所见的那般光明,他也有黑暗的过去。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从那年到现在已经又过了十几年,几乎就像上辈子一样遥远,他也从中努力地遗忘,并且强迫自己不去回想。而在那段过去之中,那时他所结识的三个少年,现在也成了足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不再需要依靠他。当时留下的情谊,却让三人习惯把自己当成大哥,即使被他留在那个黑暗世界,也不曾埋怨过,并且欢欣地欢迎他的归来。
当中时寅是三人里最年长的,他的头脑理智、思维清楚,当年林实遇见他时,时寅能够独身一人在贫民窟里却不受任何人威胁伤害,就是因为他的聪明。时寅同时也是林实遇见的第二个少年。
而左焉年纪最小,初成为林实那一群伙伴之一时,沉默的让人以为他是个哑巴,还不到青春期的小男孩,却是让人最惧怕的一位。左焉性情太过残暴,曾经活活咬断一个人的咽喉,理由是对方正准备卖掉他。当初林实收留他时,还曾受少年时的时寅阻止,认为他不该收留一颗定时炸弹。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平安过来了。
林实第一个遇见的人就是凛然,只比时寅小一岁,却很会用枪。他後来成为组织里的枪手也是这个原因。
他们三个还留在那个林实一手创立的组织里,即使林实背弃使他们大为受伤,却还是活跃在黑暗世界,自得其乐。
现在林实回来了,就算不是心甘情愿,但仍叫他们极为高兴。

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九章 三

林实独自出去几次,每次把福气丢在家中,就忍不住有些罪恶感,幸好钟原没有说什麽,只是莫测高深的看著自己。
几天後,林实终於向钟原告别,临走前,他却不敢对福气说,选在深夜的时候离去。
隔天清醒时福气才觉得天地都变了。
他害怕,害怕怎麽阿实一直不见了,害怕为什麽坏人会出来,更害怕家不能回去。
躲在棉被里不出来,坏人敲门说要吃饭也不敢。被子里闷得满头大汗,又哭得满头大汗。
咬著手指不敢发出声。福气想,想自己是不是做坏事,阿实生气了,还是晚上一直哭不睡觉,阿实生气不要自己了。
越想,福气哭晕了几次,又醒来几次,忍得受不了才偷偷走出门,看没有人,又偷偷拿了水喝,肚子也饿。
可是桌上什麽也没有,福气咬咬唇,只得去开冰箱,吃里面的水果,喝冰牛奶止饿。
不久後又是一阵死去活来的痛,肚子像有人伸手进去在里面胡乱抓,好不容易爬去厕所又吐又拉,浑身比没有吃东西还难受。
几次之後,福气软著身子爬回了房间,一下子抖著身子觉得冷,一下子又痛得满头大汗,强忍著不适,最後才睡著了。
梦里阿实骂自己,说不要爱哭的福气,就算他一直和阿实说对不起说不哭了,阿实还是瞪、还是骂,骂得福气都醒过来。
然後看自己的手腕上插了细细的管子,接著一包水袋,又摸额头有毛巾,凉凉的很舒服。
但是又委屈地哭了,福气呜咽地流著泪,想阿实,哭著哭著连门外进来了人也不知道。
对方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压著脾气,捺著性子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
福气抬头一看是坏人,立刻吓的不敢哭,努力往後爬,扯著针头也不管。
嘴里还嚷:「我、我没有做错事,你不要打我。」
站在床边的人没形象地翻翻白眼,睡眠被打扰不是很开心,但又见福气是真的害怕,只得重重从鼻间一哼。
那哼声又让福气缩了下身子,害怕的眼睛一下看坏人一下又要躲开,怕没看到又要被踹。
眯眼,夜灯照亮的蓝眼睛又瞪过来,警告地说道:「你不睡我就打你。」
背上一麻,福气赶紧倒下,拿了棉被盖住头,假装坏人看不见。
又听外头哼了一声,然後是脚步离去的声音,久久之後,福气才敢松开被子探了头。看看门外似乎没动静,福气也不敢哭了,但同时也怕得睡不著,躲在棉被里,神经紧绷瞪著门外看,怕看到坏人,更怕看到鬼。
结果到了天亮才忍不住觉得想睡觉,好像没有几分钟,福气又被摇醒,困得连坏人也怕不了,只想要睡觉。
偏偏坏人不放过他,摇了几下还生气大骂,骂他晚上不睡才来睡白天。而福气实在太想睡了,听著他骂听到又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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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接下来会出现几篇(?),这果然不是纯爱耽美,这是大爱剧场……

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九章 四

钟原实在是後悔极了。
自己悠哉的生活不要,居然得来顾这个小白痴,偏偏这又是他应下来的承诺,就算再不愿,他还是得行使。然而小白痴却把他当成哪个牛鬼蛇神一样怕,只要一接近就见他抖得像要把身子给抖散一样,几次下来就算钟原耐心比大海还深,现在也被他抖乾了。
却也大概知道为什麽他会这麽怕。但钟原又不屑的想,那件事早过去那麽久,小白痴还当梦魇一样怕成那样,完全不知道人家施暴的人大概八百年前早忘记了,说不定在路上遇见还认不出来。也只有他会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为此畏惧不已。
也无法去理解福气的恐惧,钟原只觉得他大惊小怪,又见他劝也劝不听,很快就放弃了。
谁知道小白痴夜里却突然哭著呻吟起来,等他来到客房看他抱著肚子滚,又看到厨房里水果和牛奶罐残骸,整个心无力起来。通知家庭医师做了治疗,他就回房去睡了,弄了大半夜只得了一点安稳,立刻又被哭声吵醒,钟原气得想要失手掐死他算了。
他还宁愿帮林实忙去对付段善,也不想充当褓母照顾小白痴。
可是也没办法,答应了林实,他不能反悔。钟原也只有这种时候才特别後悔自己为什麽要那麽重视承诺。
隔天一早要带小白痴去医院复诊,谁知他却睡得香甜,看得钟原又是一肚子火,气得他没忍住形象破口大骂,小白痴更是绝,听著他的骂声还能边听边入睡,简直是气死他了。
连钟原也没发现,自己冷淡高傲的形象在福气面前,几乎全没了,反而像个泼妇一样,如果让熟识他的人看见,肯定会惊讶的以为自己认错人,钟原哪里是个这麽「热情」的人呢?
正因为钟原没发现,所以他只能无奈的叹气,通知家庭医生再来一趟给他打点滴,医院是去不成了,要医生问一个睡得正香的病患哪里不舒服,这种蠢事他做不出来。
交代来打扫兼煮饭的大婶给家庭医生开门,钟原就打扮好自己出门了。
今天钟原的父亲钟伟成交代他得回去一趟,而结了婚住在隔壁城镇的钟丽和她的丈夫也会回来。钟原对林谦没有好感,但他疼爱妹妹,不想给她失了面子,只好出席。
回到了家,钟原先和父亲还有母亲打了招呼,就去自己书房里看一些文件,忙公事去了。弄到一半房门打开,钟原还以为是母亲拿来点心给自己,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不想见的人。
倚在门口一脸阴郁的男人见了钟原不悦的脸色,又是沉下了几分,大步走来时还把门关上落锁,一副誓要抓到钟原不可的神色。
「你还想干什麽?」不耐问著,钟原连动也没动,靠在椅背上看他走来。
「你还敢问,钟原,为什麽不接我电话?」男人大力的拍上桌面,把桌上那台笔记型电脑给微微一震,气氛紧绷。
「我有义务接你电话吗?林谦。」最近他的火气正旺,对方找来只是刚好给他一个发泄的出口。
「钟、原!」咬著牙,林谦见他僵著脸,过了一会才主动柔下语气说道:「别再和我赌气了好不好?原,你忘记我们以前那段甜蜜的日子了吗?」
听了,钟原只想笑,而他也真得笑出声了。
也不去理面色铁青的林谦,钟原捂著肚子,虽然柔和笑意使他更漂亮几分,不过轻蔑的眼光还是让林谦气得额上青筋多了几条。
「林谦啊林谦,你还真是爱惨我了。」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出了心得,钟原慢慢回复了正经,眼神怜悯。
「对,我就是爱惨你了,原,回来我身边吧。」强势命令中夹带了一丝丝乞求,林谦也不讳言自己真的爱眼前男人,那张漂亮脸皮上每一个神情总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生怜爱,只想拥著对方一辈子不放。
「可是我一点也不爱你,林谦,过去那段日子只是我打发时间用的,你也别一直记著,很无趣。」淡淡道出拒绝,钟原嘴角微微上扬,那抹残酷的弧度可以逼疯任何人。
「……为什麽?」林谦阳刚英俊的表情扭曲了下,但很神奇的没有抓狂,平静问道。
「为什麽?还有什麽为什麽呢?」垂下视线,钟原彷佛自问。
「你告诉我,是不是钟丽要你放弃我,你是不是和她约定了?」不死心挣扎的男人握著拳,似是忍耐一般。
「小丽?你怎麽会这麽想,林谦,你果然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状似讶异的回视他,钟原不解的说道。
「我对於输家没有任何兴趣,我只喜欢强者。」难得耐心解释,钟原又说:「小丽是真的爱你,她从来不曾和我约定过什麽,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也知道就算她不用和我约定,我也不会和她抢。」微微一笑,钟原真诚的笑意是针对妹妹聪慧的心思,就算她对外如何骄纵任性,却也不是个会算计自家人的孩子。
「你就不怕我伤害钟丽吗?」林谦脸色灰败地威胁道。
「你敢的话小丽也不是好惹的,别忘了林谦,她还有我们钟家这个靠山。」对於他的威吓钟原平静但危险的直视回去。
「……钟原,你不要逼我。」眼神越见狂乱的男人咬著牙,如同困兽一般。
但钟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皱眉盯著,而後移开视线。
「是你在逼你自己,林谦,如果你做出让自己後悔的事,我也会让你後悔一百倍。」宣战一般,钟原不再看他,迳自起身越过林谦,走了出去。
到了楼下,钟丽已经到了,她抱著钟伟成撒娇,眼角馀光瞄见了钟原,又立刻推开了父亲,冲入哥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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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十章 一

第十章
「哥,我好想你哦。」微嘟红唇,钟丽有一张娇憨的丽颜,和钟原俊美且带一丝阳刚之气不同,她柔和漂亮的五官,遗传自母亲的灼亮黑瞳,总是让人第一次见面时对她产生好感,并且误以为女孩无害。
钟原和钟伟成都有同样蓝眼,钟原的祖父是个蓝眼红发的外国男人,和钟原祖母一见钟情,还入赘到钟家,那也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我也是,小丽,新婚生活好吗?」疼惜的抚著钟丽的脸颊,确定她没有半分消瘦,才安心地回笑道。
「嗯,哥哥──偷偷告诉你哦,我怀孕了,爸爸还不知道。」俏皮的对钟原小声说道,钟丽眼角闪过一抹不安。
「是呀,小丽有小宝宝了,哥哥真高兴。」没有遗漏妹妹的眼神,也对她刻意朝自己透露的讯息莞尔,钟原用力的抱了她一会,才带著她坐下。
这期间,林谦默默地从楼上下来,阴郁眼光直视钟原身影,见他亲密拥著钟丽坐下,好似毫无半点嫌隙般,这让林谦眯起眼,掩饰眼底狂怒。
「啊!谦,快过来呀,我正要和爸爸宣布好消息呢。」钟丽赶忙推开了哥哥,娇柔的伸出双臂,像个小女孩一样唤了丈夫。
「唉呀,有了老公就不要哥哥了,哥哥好伤心哦。」作势哭两声,钟原坐到了另一座沙发,对於一旁惊讶目光不以为意。
「林谦,你吓一跳了吧?别看我儿子对外一副冷淡的样子,在家里他可是逗我们一家人开心的开心果哟。」钟原母亲笑著为林谦解惑,才见他恍然大悟的微微点头。
「别管哥哥假哭了,谦,快告诉爸爸妈妈,你要当爸爸了!」钟丽不满的拉回了丈夫注意,娇笑著说道,果然吸引了众人惊诧目光。
「那我不就要当外公了?真好啊!」笑了笑,钟伟成拍著大腿,满意之情溢於颜表。
「恭喜小丽,当妈妈会很辛苦哟,你可别一被孩子累到就丢掉他。」钟原也笑著说道,眼神全无半点复杂激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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