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会呢，哥哥欺负人。」笑睨回去，两人一搭一唱默契极好。
气氛正佳时，林谦却突然起身，抑郁的神情让众人沉默下来。
「谦，你身体不舒服对不对，要不我陪你回房。」眼见林谦似乎会说出什麽让人不安的话，钟丽苍白著脸，强笑道。
「我……」眼角瞧见钟原一旁冷然的眼神，林谦有些痛苦的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已经平静。
「我自己去就行了，你陪你爸妈说话。」说完，也不等钟丽反应，转身大步离去。
等到林谦身影消失在一楼楼梯，钟伟成有些不悦地靠回了沙发椅背，说道：「这个女婿还真是没有教养。」
而钟原母亲则是打圆场，不忍女儿一脸受伤，「也许人家是身体真的不适，你也别这样说，小丽会伤心。」
收到了妻子眼神暗示，钟伟成见女儿脸色不好，只得弥补似地说：「应该是吧，小丽你也是，怎麽不去陪你丈夫呢？也许他会有什麽需要，你是他妻子就要好好照顾他。」
「……是的，爸爸。」强撑起微笑，钟丽也起身，追随著林谦离去的步伐。
临走前她还状似不经意地见了钟原一眼，确定他没有任何动摇後才叹了口气，离开大厅。
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
＊＊＊
疲累地回到了住所，钟原拉开了系好的马尾，任一头长发披散，脱下簿西装外套後，深色ｖ领棉杉贴合身材，显现出完美流线，同色系棉质长裤则是包里著修长下身，正好盖在脚背。钟原的衣服都是专人订做的，设计大方、剪裁得宜，也一向是钟原所锺爱的类型。
而此时他半靠在舒适柔软的新颖皮沙发上，放任自己有一时半刻的松懈，紧闭长睫隐隐颤动，似是正在回忆。
睁开眼时，那对蓝眼珠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又掩饰不见了。
寂静的空间里突来一声冷哼，彷佛是嘲笑别人，或是自己一样。
钟原垂下眼，瞪著眼前擦得光亮无痕的茶几，并没有发觉自己嘴角紧抿。
也许，他也是太过自信，所以才会措手不及。
完全没想过短短一年内，被自己轻易丢弃的对象居然使自己妹妹怀孕了。这结果让他觉得自己被重重打了一巴掌，太过羞辱人。
而对方居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还爱著自己，果然是个肮脏的让他感到厌恶不以的人。
太过厌恶，钟原推开了困扰著自己的那张颜面，重新思考起别的事。
他私下托人调查过，却发现林实居然没有回去找林谦求得帮助，对方甚至完全不知晓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大约只知道林实住所意外失火，但毫发无伤，目前人已经安全了。
钟原手撑著下巴，手指无意识的抚著唇，又想到资料上所指，林实的三弟林宇穗失踪的消息。眼神随著思考而逐渐凌利起来。
他可以猜想林实三弟失踪的事肯定不单纯，林实带著的三个男人也是，无论是那个时寅或者凛然，就算是那聒噪的左焉，他们的背景竟然连号称情报局的「扬叶侦查」也搜不到半点资料，这让他忍不住往某个黑暗世界猜想。他只有陪自己父亲去过几次，不过因为内部操作实在太过肮脏，钟原只去过几次就不屑再去了。
陷入沉思，钟原也没察觉天色渐渐暗了，等到回神时，屋子里热源感应已经把灯全部开启，使得室内灯火通明。
钟原还是没有动弹，缓缓整理脑中资讯，才整理到一半，却被某些声响拉离了注意。
客房那头，接近门口传来了脚步磨擦地板的声响，对方似乎还没睡醒，拖著被子走了出来。
「阿实……肚子好饿……」揉著眼，福气白白的小脸出现在灯光底下，睡眼惺忪的表情隔外可爱。
钟原沉默看著，突然什麽也不想了，好整以暇的等著对方看清楚时瞪大眼逃走的举动。
但福气睡了太久，眼前都是白白的世界，什麽也看不清楚，见沙发那里好像有个人影就直觉当成林实，又举步走了过去。
「阿实……人家饿……」嘟著红通通的小嘴，福气想阿实睡著了，不和自己说话。又拖著被子走近，一起爬上沙发，也没发现沙发和从前不同，对方的气味也不一样了，摸索著人体体温，抱住了他的腰身，撒娇似地用脸蹭了蹭，小小打了哈欠，困倦大眼微微闭上，又要睡著。
一直安静不出声的钟原看他一连串举动，不能说不震憾。低头看他安然窝在自己怀中，完全没有发现认错人。
钟原想笑，嘲笑小白痴果然很白痴，但他又笑不出来。太久没有发泄，最近又找不到合适又看上眼的对象，被他摩蹭诱惑个几下，下腹就隐隐有些火在烧。
怀里没有防备的福气是最好下手的对象，他那麽笨，吃下去也不会去报警抓人，躲著哭泣的样子又让人手痒心也痒，想看他哭得更厉害，红红小嘴哭喊不要又挣不开的模样，最容易让人产生嗜虐心。
白呼呼软绵绵的身子就这样依赖的抱著自己，钟原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等到他自己发觉时，那双越矩的手已经要碰上福气。
「啊！」惊呼一声，福气坐在地上睁开眼眨了眨，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什麽会跌在地上，抬头看看，还想说阿实睡觉推人，却见上方铁青脸色，坏人没有动，手掌向著自己，推下来一样。
扁起嘴，福气抚抚疼痛的小屁股，偷偷说了句：「坏人……」又是指责又是确认。
眯起眼，钟原当然没有遗漏小白痴含糊指控，伸向外的手掌握成拳，趁著他没防备，用力一敲。
「啊！」又是一声惨叫，福气摸著好痛的头顶，扁著嘴红著眼，眼泪要掉不掉。
明明是含泪指控，但钟原怎麽看也像是含泪诱惑。
「再这麽看我，小心我吃了你！」龇牙列嘴说道，果然见对方瞪大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坏……好坏的人要吃我……」似懂非懂的吓著，福气才终於想到蠕动身子，慢慢往後爬。
「对，你再敢说我坏，我也会吃你。」吃定小白痴笨，说什麽他都信，钟原乾脆欺负他到底。
「……呜……」心底惊恐，福气只想著爬回房间，但里著身子的被子被踩住，福气往回看，看见坏人咧开笑，好好看也好恐怖，一脚踩著被子，没有放开。
「坏……先生，可不可以放开？」怯怯的说著，福气想拉但又不敢用力拉。
钟原听他称呼，扬扬眉，脚步还是没放。
坏先生？
蹲下身子，钟原刻意和他平视，看他胆小的别开视线，又怕怕地回视，劣根性完全滋长。
「我可以放开。」一说，果然见福气高兴的绽开笑，但不等他笑完，钟原又说：「我姓钟名原，不姓坏，以後叫我原主人，我就放开。」
福气也不懂他的意思，不知道什麽是主人还乖乖的叫他：「原主人。」被扯著的被子也跟著放开。
心底一高兴，福气还朝他笑了下，但笑容维持不到两秒两颊又被扯住。
「跑、跑动……尼朴要拉偶……」皱著眉，福气被扯的变形的脸看起来隔外好笑。
「嗯？什麽？你说什麽，我听不懂。」刻意歪著头，一副不解的模样，钟原突然可以理解为什麽有人喜欢欺负人，真的很好玩。
想要伸手拍开，但是福气又怕他打，软软小手指著钟原的手，眼睛又红了。
「偶、偶抖年……」
「你记性真不好，我刚刚才说你就忘了，你要叫我什麽？」
「研、研指能……」
看福气一脸无辜又可爱的表情，钟原手一松，忍不住抱住肚子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平息了，看著福气偷偷爬往客房的背影，故意用力咳了咳，见那背影僵直住，又是一阵闷笑。
见福气一动也不敢动，钟原才良心发现，说：「回房放被子，然後出来吃饭。」
他还记得福气出来时说的话。
「……好……」慢慢回头，福气也不敢违逆他。
「然後要说什麽？」扬眉，又是一副捉弄人的表情。
「原主人。」这一次反应很快，福气双颊还隐隐发热，不想再被掐。
「乖。」满意地点点头，见福气迟缓的走进房里，又是一阵愉悦的笑。
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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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份。

夜深，是谁在唱歌 第十章 二

吃饭时福气小心翼翼，深怕钟原又要欺负他，一顿饭吃得异常辛苦。
钟原却是正经神色慢慢吃著，期间也不说一句话。钟原本来就习惯这样，但福气却比较喜欢和林实一边说话一边吃饭，那样才热闹。
但是福气哪敢和坏人说话，一边偷偷摸著红肿的脸，一边在碗里嘟嘴，以前阿实不会掐，可是段笨蛋掐，坏人也掐，他怕脸会越来越长。
吃完饭，福气乖巧的收了碗要洗，又被钟原阻止，说是打扫的大婶会洗。
默默点头，福气想躲回房，看坏人坐到沙发，想了想，竟然走到另一座沙发去坐。
钟原看他居然不怕自己，又扬了眉，一副惊奇的表情，却又没说什麽。
开著新闻的电视在做，福气愣愣看了一下，见坏人坐著看，没有理他，扭捏了一下才开口。
「原、原主人……阿实什麽时候回来？」小心翼翼地问，福气忍著不要抖，想阿实。
「……」看了他一眼，钟原也早猜到小白痴那麽大胆，一定和林实有关，想到两人曾抱在一起甜甜蜜蜜，心里也分不清是嫉妒林实还是福气，没好气地说：「不回来了。」
一听，福气眼眶立刻红了，小小抽噎几声，头也垂下来。
钟原看他这样，心里更不爽，关了电视就要回房。
「……原主人……」福气又突然叫他，停了钟原步伐。
「是、是不是我不乖……阿实不要我……」咬著唇，红红的小嘴被咬的不成形，眼泪也滴滴掉落。
明明和他无关，钟原却觉得胸闷，走回沙发坐下。
「你的阿实有事出去，好了以後会来带你。」
福气听了点头，说：「我会好乖好乖，等阿实忙好了回来。」
「嗯。」心里也不知道怎麽突生了厌烦，钟原再次起身，头也不回的回了房。
＊＊＊
那天之後，钟原又回复了之前的冷淡态度，也不怎麽理会福气，每天早早出门，晚上才回来。
福气也没什麽事好做，以前帮忙林实工厂，要不就是帮悠姨。现在没有工厂，他又不敢一个人出门，怕回不来，整天待在家里看窗外，看门口，等阿实回来。
但是开门的人一直没有林实身影，不是打扫的大婶，不然就是钟原回来。他等了又等，笑容也变得少了。
一天，钟原晚上回来，看福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很可怜的样子。
抿紧唇，钟原还想直接转回房，经过福气身边时，才让他震了震，察觉了钟原回来。
「原主人，你回来了。」福气高兴的下了沙发，尾随著钟原後头。
见状，钟原皱了皱眉，觉得奇怪也没说话。
其实福气只是寂寞怕了，没有人陪说话，阿实不在，高舜不在，就连悠姨也看不见；福气整天闷得慌，就连见了钟原也觉得亲切许多。又想坏人没有踹自己，有乖乖的叫原主人不会被打。
跟进了房门口，福气等著他换衣服出来。钟原脱了衣物拿换洗的东西，又见福气眼巴巴看自己，像只期待的小狗一样，一直紧绷的情绪也稍微放松了。
「我要去洗澡了，你自己去玩。」真把他当小狗一样，钟原只差没有丢球出去让他咬著玩。
「噢……」慢慢点了头，福气回到了客厅，又坐回了位子。
好不容易等到了钟原穿著睡袍出来，福气又立刻跪在沙发上、手扶著椅背，发亮的眼紧盯著他走往厨房，拿了矿泉水喝。这是钟原的习惯，福气看他这麽做，就知道他接下来会过来开电视看一下，最後才会回房睡觉。
拿著水走来坐好，钟原把电视打开，漫不经心的看著新闻，一边又偷偷观察一直注视自己的福气。
他不认为短短时间就能让福气不怕自己，但是又想不出什麽事让他兴奋成这样，只好静观其变。
福气也没让他失望，才忍了一会就忍不住偷偷凑近，手法拙劣的装作不知道接近钟原，看看他半点动静也没有，小小失望了一下，但又很快打起精神。
「原主人。」叫了他又见对方懒懒回应，福气不解的皱著眉，又突然恍然大悟。然後福气便趁著钟原没注意迅速的亲了他脸颊一口。
「喂！」吓得坐直身子，就算是早就一直打量著小白痴，钟原也没想到会被他偷袭，吓了一跳之後就是从脸到颈那股消散不下去的羞恼念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被偷袭感到不快，还是被他偷袭感到害羞……
被亲到的地方热得像要烧起来一样，这让钟原觉得坐立难安。
「原主人理我了。」笑眯眯的，福气转身要回原来沙发，谁知才起身就又被拉了回去还被压在身下。
「你在耍我吗？」眯眼，钟原颇为不爽。
「我、我……」无辜回视，福气想，以前看阿实和段笨蛋生气不理他，段笨蛋就这样用，阿实就理他了，也没看过阿实会把段笨蛋压回去，这样好像不对。
福气却忘了林实之後会红著脸揍段未眠，力道还不轻。
「你什麽？小白痴，我是不是被你骗了。」自言自语般，钟原皱著眉，审视著福气，又说：「你只是装傻吧？这麽会诱惑人，哪可能是个傻瓜呢？」
「福气不傻，阿实说福气很乖的，你是不是要打我？」看那副神色，福气又慌了起来，头不安地转了转，又说：「我很乖，没有做错事，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说得好像钟原是坏人一样。
钟原眼闭了闭，忍耐似的，终於起身放开他。
背对著福气，钟原刻意粗声说著：「不想被我打，你就别来接近我。」
钟原一点也不想违背理智，吃了不会反抗的小白痴，也不会让他比较有成就感，更何况小白痴一心想著林实，欺负了他也只会听他喊著要林实救他。
太无趣了。
想著，钟原也发觉後头一点声息也无，想著小白痴大概已经害怕的躲进了房里，嘴上又是一阵冷笑。心里还自嘲居然要这样才能吓退人，自己的魅力竟然让人害怕，真是没有道理。
关掉电视要回房，却听见後头怯懦的声音传来。
「你要睡觉了吗？」
钟原倏地转身，果然看见福气还坐在沙发上，又困惑又胆小的脸。
看了他一眼，福气垂下头，含糊的说：「我昨天做恶梦，阿实都会来，他没有来。」
钟原无声翻了白眼，忍著环肩的冲动，等他继续说。
「阿实都会帮我看门外面有没有鬼，可是他昨天没有来，我不敢睡。」有些害怕的抬眼，又迅速垂下。
「所以呢？」捺著性子，钟原问。
「……陪我睡。」
小小声的，一下子让钟原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麽？」挖挖耳朵，钟原弯下腰凑近，要听清楚。
「可不可以……原主人……陪我睡。」
这一听，钟原彻底无言了。陪睡？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要沦为陪睡的。
偏偏心底就是有些高兴，明明小白痴怕自己，却还要自己陪著睡。
「不可以。」违背心思拒绝的确有些痛苦，不过钟原却笑了，嘴角咧开恶劣弧度。
一点也没发现自己脸上露出的破绽，那麽高兴。
「……噢。」没给人看见的眼眶立刻红了，福气抽著鼻子，撑著身子要下沙发。
「你要去哪？」看福气那麽快就放弃了，钟原又马上不爽起来。
「回房间……睡觉……」耸著背，福气慢慢转头，看钟原漂亮的脸，扁著嘴，又说：「原主人……晚安。」习惯性地说了，才要迈步，又被後方声音停止。
「我睡觉不喜欢人吵。」
福气回头看他，又迟顿的想了下，「……噢。」然後又要走。
「……也不喜欢人家动来动去。」
福气满头雾水，整个身子面对他，「噢。」等他说完才要回去睡。
「天气很热。」
「噢。」
「虽然有冷气不过最近天气变化大。」
「……噢。」也听不懂他想说什麽，福气只得愣愣回话。
「进我房间要洗很乾净才能踏进去。」
「噢。」越听越迷糊了。
「不可以和我抢被子。」
「噢……我有被子，在房间，没有抢你的被子。」忍不住还要顶嘴，福气想原主人笨，自己有被子才没有抢他的。
「那就好。」满意点头，钟原施恩似地抬抬下巴，又说：「去你房间拿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