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线 下----黑蛋白
  发于:2009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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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朱雀的母亲会是修女?」
「她原本就应该是修女。」腾蛇只是笑著这麽回答,木门上这时开启了一个窥视孔,冷漠沉肃的年轻女子面旁恰好露出了半张,死气沉沉地看著两人。
「请问玛莉修女方便见客人吗?」腾蛇懒洋洋地笑问,菸就在唇上轻微晃动,用最公正的角度来看,却是时充满了该死的男性魅力。年轻女子的表情却仍没有半分动摇。
「您是?」并没有一开口就拒绝,但那个态度却也间接的表示了不欢迎。
「我是布列尼家族的人。」腾蛇看了帅昭民一眼,才这麽回答,对於「布列尼」三个字,带过的很迅速,念法也不是英文。
年轻女子这时总算有了表情,惊讶中带著淡淡的不以为然,但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淡漠。
接下来,女子与腾蛇之间的对话不再使用英文,虽然对义大利文鸭子听雷,帅昭民还是从两人的表情摸出了一点线索。
大概不离玛莉修女不方便跟腾蛇硬要见人这之间的拉扯吧!
乐於当局外人,他也就专心於扶稳腾蛇的身体。男人的体温依然偏高,隐隐约约的似乎在冒冷汗,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圈著腾蛇的腰,将人再撑起一些。
昏睡了几天,靠营养针,让腾蛇锻练过的结实体魄消瘦了一些,等稍为能喘息的时候,应该要想办法帮腾蛇补一补才对,不知道义大利买不买得到中药材?还是请妹妹从台湾寄过来?
麻烦妹妹寄好了,顺便请她寄些药帖,冬令进补正是时候。
「请务必转告玛莉修女,这与朱雀·布列尼有关。」这句话是用英文,就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体贴说给他听的。
「玛莉修女正在静修中。」年轻女子不变得冷漠,并没有丝毫不耐烦,却也半点不妥协。
「你真是个坚持的小女人。」腾蛇呵呵低笑,倏地往窥视孔扑过去,女子大吃一惊,直觉往後闪躲,腾蛇的手扳住窥视孔的边侧,用像唱歌般的声调以义大利文对女子喃喃低语了两句。
从帅昭民的方向看步见女子的反应,只听见似乎有些踉跄的脚步声退了两步,接著跑远。
「你威胁她?」将像是要晕厥在门上的男人抓回自己身上靠著,帅昭民不以为然地哼哼两声。
「不,我怎麽敢对修女不敬呢?只是给她一点忠告。」腾蛇用力喘著气,乾涩地咳了几声,唇边的菸已经掉落在地上,帅昭民踩熄於烬。
「我想,玛莉修女会愿意见你了?」鬼才相信腾蛇说的话,不过这种小事他也不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以为你会问,为什麽庆忌会为了玛莉修女抛弃朱雀。」腾蛇额头上覆盖著一层薄汗,态度却还是不经意的调笑。
「为什麽?」既然提起了,帅昭民也就顺势问。
「从前从前,有一个小国家,有一个国王却没有皇后,国王有很多儿子跟孙子,但大家感情都不好,偶尔拿刀互相砍杀对方,也不过就是一种公认的娱乐罢了。」
「真他妈的可悲。」这种「很遥远很遥远王国」的故事,非得在这种时候拿来当比喻吗?好吧!愿意说总比不说好。
「的确是,因为国王还很年轻,王子们要继承王位是不可能的,只能把希望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所以有野心的王子就特别经挑细选自己的妻子,希望生出能继承王位的孩子。」腾蛇悦耳的声音也在厚重石墙里回盪,让人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倒是看不出来你跟那条毛毛虫有特别配种过。」耳朵因为腾蛇的声音微微搔痒,帅昭民晃晃头,因为莫名的尴尬,讲话也苛薄了些。
「我跟饕餮是没有,他的父母是因为相爱而在一起,我的父母是因为错觉而在一起,至於迷谷他的父母是规格外的产物,我们可以略过不提。」
那干嘛还特别拿出来说?莫名其妙。
「随便你,『很遥远很遥远王国』接著又怎麽了?」
「有一个王子,他是国王最信任的杀手,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更能让他去做藏污纳垢的工作,绝对不会被揭穿,谁都不希望国家崩坏松动,想要权位当然也得有权位才要得到。」
「多谢你饶舌的说明,可不可以直接说重点?灰姑娘可是一开始就死了妈,老爸很快就娶了新老婆,开始的第二页就被虐待了。」
「简单来说,王子看上了一个即将进入修道院的女孩,所以强暴了那个女孩,并将女孩的家人杀光。」
真他妈的狗血淋漓,帅昭民不屑地冷笑了声,将腾蛇稍为滑落的身体扶起了些。「这种三流的小说剧情,真是让人连惊讶都讶异不起来。你接著不会要告诉我,实际上庆忌的父亲也曾经喜欢这个女孩,但是为了尊重女孩的意愿放弃,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人生原本就是三流小说。」腾蛇哈哈一笑。「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麽庆忌要照顾朱雀,让朱雀为了他什麽事都愿意做。」
「恭喜你得到答案。」撇撇唇角,帅昭民抹去腾蛇额头上的汗水,对他还说更重要更有趣的事,为什麽腾蛇非得要离开查尔斯的住所,把自己搞成这样。
腾蛇只是顽皮地对他眨眨眼。
来不及多说什麽,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嘎的空洞乾涩声响,打开了一人宽的隙缝,黑衣修女沉静地站在门内,淡漠的面孔很清秀但掩饰不住岁月的痕迹,眼尾稍为有些飞挑,左侧带著小小的痣。
「腾蛇先生,很久不见了。」
「玛莉修女,很荣幸能见到您。」腾蛇挺直了身体,尽管不太稳但也不肯依靠在帅昭民身上。
修女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後我是个三流的小说写手呀OTZ

平行线--99

他只看过朱雀一次,还是从照片上看到的。黑发黑眼感觉上有点东方血统,眼睛是带点勾人气息的凤眼,微微的往上挑,左眼角有颗小小的爱哭痣,肤色白的有点不健康。
扣除掉个人喜好问题,布列尼家的人的确都有好相貌,包括那只毛毛虫。
帅昭民看著站在门内,温柔和煦地微笑著的修女,大概只有眼角的那颗痣跟肤色有点朱雀母亲的影子,并不是义大利人的相貌,比较接近北欧人。
「玛利修女,很抱歉在您静修的时後来打扰。」只要腾蛇愿意,他可以把一种语言说得像吟诗唱歌,完全表达出该种语言美好的部分。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腾蛇这麽真诚而且高贵的使用英语,没有恶意、不带坏心,非常悦耳完美得让帅昭民几乎快起鸡皮疙瘩。
「请问腾蛇先生怎麽会突然来找我这样离世的人?」玛莉修女缓慢轻柔的低语,就像整做修道院给人的感觉,沉静得几乎死气沉沉。
「关於朱雀,我想修女大概还不知道,前几天爷爷过世了。」腾蛇并没有拐弯抹角,只是在提到「爷爷」的时候,不自觉扭了下嘴唇。
「是吗?想来他已经到了天父的身边。」修女静静地垂下头在额心画了个十字架,在抬头时表情依然没有改变。
「修女,爷爷怎麽会进天堂呢?撒旦身边早就已经准备好他的位置了,您心里也很清楚才对。」腾蛇闷声低笑,语气听起来很轻描淡写,其中却隐隐包含著一点嘲弄。
修女依然只是微微笑著,既不反驳也不赞同,黑蓝色的眼眸平淡地直视著腾蛇,那个恶劣的男人摸摸鼻子,停下了闷笑。
靠!太神了!这招一定要学起来!帅昭民在一旁差点吹出口哨,这世界果然是一物刻一物呀!
「好吧!也许修女不希望我说死者的坏话,这部分是我失礼了。」
听到腾蛇异於往常,老实而且迅速的道歉,原本完全当自己局外人,懒洋洋靠坐在引擎盖上的帅昭民,差点滑倒在地上,有点神经质地推了推眼镜。
妈呀!他眼前是谁?腾蛇·布列尼是这种老实的乖小孩吗?靠,玛利修女是舞蛇人吧!这条蛇都不像蛇了。
「天父总是愿意接纳悔过的迷途羔羊,腾蛇先生也还不晚。」
「我会好好考虑,不过我今天来打扰修女不是为了进天国的事情,而是关於朱雀,您的儿子。」腾蛇搔搔脸颊,嘴唇有点寂寞似地抿了下。
看起来很可怜,帅昭民摸出从腾蛇那里没收的菸盒摇了摇,敲出一根来。「很抱歉打扰了,请问修女,我可以抽菸吗?」
好吧!他是有点故意,特别是腾蛇的肩明显地耸了下,看起来非常难耐的模样,帅昭民就没办法不抽一根。他从来就不是个菸瘾大的人哪!
靠!这麽可爱是犯规的!
「这位先生是?」玛利修女的表情稍为有些好奇,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
「我的爱人。」腾蛇又搔搔脸颊,答案不是用英文而是用中文,玛莉修女的表情并没有改变,一时也看不出来事不是听得懂。
倒是帅昭民的耳根有点红了。
「你这条巧言令色的蛇。」妈的,在这种时候突然承认来这一句,威力也真他妈的太大了。「为了菸,你还真连人格也不要。」
嘴巴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带著赧然收起了菸。
「玛利修女,我需要您的帮助。」腾蛇得意地低笑,虽然两人视线没有对上,但可以想像那张脸上的表情有多恶劣。
「十年前的那个约定吗?」玛利修女依然沉静地轻语,以致於帅昭民不确定是不是听到了一声叹息。
「是,朱雀答应过您,绝对不会对您说谎。而您说过,当我有需要的时候,可以从您这里得到帮忙。」腾蛇隐隐吐了一口长气,搔搔黑卷的短发。「我也不对修女您隐瞒什麽,我已经达成我要的目地,现在我只想平静的过日子,布列尼家谁要谁就拿去,我很爱惜自己的生命。」
「那麽您又为什麽要回义大利呢?」
「这就是问题了,一开始我是想见爷爷一面,他老人家用尽了手段要逼我回来,偶尔也该当个听话的孙子。」腾蛇高大的身子摇晃了下,帅昭民连忙凑过去撑住,他实在不懂一个伤患到底在坚持个鬼。
「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慈祥的微笑在修女平静的脸上缓缓绽开,很美很温暖,像是每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时那种亲腻的笑容。
腾蛇的耳根微微红了,似乎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又很刻意地将体重用力压在帅昭民肩上。「会这麽赞美我的只有修女您了。」
「你要我帮什麽样的忙?我两天後会到镇上发放一些冬季物资给老人,也许可以跟你走一趟。」
「我只需要修女替我问朱雀一个问题就可以了,在家族会议上。」
「是吗?」修女点点头,看来答应了。「那请两天後在镇里的小教堂前面见吧!」说完话,修女略点点头,就要将木门关上。
「修女,你会认为我们为了这些爱恨情仇、野心欲念而争执很愚蠢吗?」
修女透过最後的一点缝隙,平静得近乎冷漠地看著腾蛇,很缓慢很缓慢地摇了摇头。「这都是天父的奥秘,愿天主保佑您,腾蛇先生。」
木门合上时,发出了低沉的回盪,在石墙上敲击著,远远的似乎传到了天边。
天空很蓝,虽然是冬天,但今天天气很不错,云是细丝状的,一缕一缕散在净蓝的天际。
「干嘛突然问这种严肃的问题?」撑著一个超过190公分的男人非常耗体力,帅昭民额头冒汗,气息也有些不稳,腾蛇仍然很大方地摊著。
算了,伤者最大,看在他刚刚这麽乖的份上,就让他撒娇好了。
「没什麽,这也不能算是什麽严肃的问题,我只是想知道修女怎麽想。」
「满意了吗?」
腾蛇没有回答,只是耸耸肩,没骨头似地压在他肩上,几乎当场把他压扁在地上。
「进车子里,这个小镇没有旅馆吧?」靠!就这样被放倒他就不叫帅昭民!
硬将腾蛇拖回车边,总算这个男人有点良心,把重心从他身上移到车门边,仰望著天空,看起来很优閒的模样,挡著让他开不了门。
「你又想跟我讲什麽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认是腾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帅昭民尽管感到无奈,最後只能选择跟腾蛇一样靠著车子仰望天空。
「我母亲到底在看什麽?远方到底有什麽?」腾蛇的唇微微噘起,像是吐出烟的时候的嘴形,让人很想亲下去。
「那很重要吗?」从侧面看,之前刮乾净的胡子已经又冒出了一些长度,那张很漂亮的脸庞又开始像刚认识的时候,有著动物般的野性。
「你的父母从不看你吗?」
「好吧!就算你很介意,我也没办法回答。也许她在看的是自己的家乡,想回去却又不愿意离开,看自己身边太痛苦了,所以只能看远处。」大概不是很负责任,不过想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回答腾蛇问的问题。
靠!他们两个人为什麽能搞到交往?一个不说真话,一个不认真看待问题……搔搔头,帅昭民莫名有点尴尬。
「昭民……」
「干嘛?再深入剖析我办不到,你母亲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想这种无解的问题。」摸出烟,帅昭民有点太过用力地咬起一根菸点上火,狠狠吸了两口。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母亲。」
「哪一切?」略显粗鲁地将菸塞给腾蛇,丰厚的唇含住滤嘴时,帅昭民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在唇角吻了一下。
「费奇、朱雀、爷爷跟布列尼家。」心满意足地吸了两口菸,回答跟著灰白色的烟淡淡地吐向天空。「虽然有点出乎意外,不过大致上没有偏离轨道太远。」
「你这扭曲的小鬼。」
「平心来说,这种扭曲的家族难道不该整顿一下吗?」红棕色地眸顽皮地对帅昭民眨了眨。「我的手段只是稍为激烈了一点罢了。」
「腾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否则也不会干律师这一行。」用力看口气,帅昭民一把抽掉腾蛇唇上的菸,用力吻上那张唇,一下一下发出响亮的声音。
「嗯?」并不完全被动,腾蛇很快也回吻过去,很快就变成了深吻。
直到舌头相互交缠吸吮得微微发麻,两个人才喘著气氛开,额头轻抵著,鼻尖亲腻地磨蹭,气息相互缠绕。
「我只要你活著,剩下的都无所谓,你要干嘛就干嘛,你开心就好。」
「就算那位巧克力王子也被拖下水?」腾蛇坏心地眯著眼问。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让他下水了。」尽管收获不如预期,但他的确是做了。
腾蛇似乎感到呀然,愣愣地看著他好一会儿,什麽也没说。----喔喔喔喔喔喔这一对终於身心相属了!★,*:*·\( ̄▽ ̄)/·:**°★

平行线--100(上)

就算没说出口,腾蛇认为帅昭民并不会毫无所觉。在两人交往这件事情上,他抱持的态度其实是可有可无。
就算是因为喜欢在一起,他却不觉得自己的喜欢有多深刻。在他的世界里,这种太过柔软温馨的感情,几乎不存在。
说得简单明了一点,他不懂也不会。
当然,他很注重家人,但也痛恨那些家人。在什麽事情也不知道之前,他对饕餮还有一些孺慕情绪,但这种感情基本上经不起考验,现实世界残忍冷酷,一直都露著獠牙嘲讽他。
他讨厌跟人肌肤接触,当然也讨厌做爱,可是成年人原本就会有该有的生理冲动,更别说对费奇来说,肌肤上的亲近比什麽控制都要来的有用。
那其实很累,用帅昭民的语气来说就是:操他妈的累爆了!干!
假装自己乐在其中,强迫自己达到高潮……那种高潮比被刀砍还痛苦。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尽管母亲对他毫不疼爱,眼里只有父亲跟遥远的天际,他还是希望得到母亲的关爱,一直到最後都没有放弃过。
爱著母亲的孩子是很敏感的,他知道母亲对「性爱」这件事情的痛恨,知道母亲对於父亲与爷爷间的「性」感觉到污秽,他很自然也这麽觉得。
也许帅昭民是第一个不让他讨厌,甚至让他很喜欢有性行为的对像,这当然是因为喜欢,可是也就这麽多而已……他了解的部分就到这哩,更深刻的感情他不懂,也不认为自己会懂。
毕竟他生长在一个就算有关爱,也扭曲得不是一般正长关怀的家庭。
他能确实说出口「喜欢、爱」的对像一直只有母亲,所以他想把布列尼家族铲除,这个让母亲痛苦,到死都不肯看他的家族,藉著他的手替母亲报仇,这是他能表达的最深的爱情。
不能不说,他被吓到了。
下意识伸手进怀里摸菸,才想到那包菸已经被帅昭民给没收,刚刚那根还是对方心软才给他的。他知道,帅昭民总是会对他心软,这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他观察了这个男人很久很久,却从来不知道他会在自己面前兵败如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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