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am to dream 第三部 寻梦----佑翔
  发于:2009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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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佑翔

Dream to dream 第三部 (1) 上

Dream to dream 第三部 寻梦
(3-1)上
在一个下雨天醒来,总觉得睡了有些久,但并不讨厌。左小腿有些抽痛。
这是我说的第一句话,却让床沿的那个男人跌下了椅。
「我疼。」
醒来之後的几个月,疼痛在我的生命里好像占了很大一部份,早也疼晚也疼,简直是以疼痛来连接著我的生命。头上被剃的光光的,一切都非常陌生,包括床前的那些人。
我失忆了。
床前的两个人和医师面面相觑,有一个还满脸愁容,但老实说,我才应该是要烦恼的那一个。
不过,却倒像是不关我事一般,莫名的轻松著,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自从情况稳定後,天天有人轮著来问我认不认得对方,想不想的起来叫什麽名字,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日日尽是新鲜。知道了我自己有记忆上的障碍,我每日都会记下自己当日的生活,吃了什麽,好不好吃,见了什麽人,看到什麽觉得熟悉,喜欢或不喜欢。
星期一是弟弟,星期二是叫刘德凯的同班同学,还号称是我的室友,可是目前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我很认真的记著。星期三通常固定是那两个人,弟弟和另一个叫吴志凌的男人,他和弟弟似乎感情很好。星期四则是一大群见习、实习医科生,个个摇头晃脑的,只有主治医师大发神威,长长的白挂到哪床都是大家的最高总指导,今天我才听说原来把我救活是简直意料外的事,有一个长年旅居国外的神经外科圣手竟然突然在这间医院出现,顺手就救了我的命,所以就算盘根错节的疤痕像是条蜿蜒的蛇一样在我渐渐冒发的头上缠绕,甚至还留了尾巴到颈後,现在能在这里展示,还该合算是我的好运气,想著想著,也就还挺乐意让人参观著,莫名觉得也许还是挺值得炫耀的勋章。
我发现我不怕痛,应该说是很能忍。也不怎麽怕热,肌肉不多,不是什麽运动的热衷者,只怕冷,怕下雨。天一冷,我的右脚就疼,弟弟说那是因为我以前的腿断过,到底怎麽断的,他吱吱唔唔的,说不清楚。我要想的事太多,反正不差这一件。还有,见到雨天,我就心闷,连绝望的感觉都有了,但是也我不知道该向谁问,该怎麽问。
成天躺在床上,最常做的是就是睡觉,再来就是作梦。有时刚醒恍恍惚惚,我就赶紧执笔把它记下来,和在实际生活里应该熟识的人兜兜看,有些时候我问弟弟,还真的行的通。
只要我又归档了一个梦境,那个梦通常就不再出现。日子一天天过去,在刘德凯的建议下,不知怎麽顺利毕业,离开大学生活的我开始重拾原文书,里头的笔记一点都不陌生,百分之一百没有变过,旁边的注记显示我之前应该是个用功的学生,只是笔记连篇,显然是上课抄下的,一点也没有整理过的样子。
我笔上能够追寻从前的线索并不多,应该说是稀少的可怜,根据吴哥的说法是都让之前打坏我脑子的那场大火给烧了,真不明白我打工的地方怎麽会有人寻仇还恶意纵火?难道我的老板很坏吗?
再问下去,吴哥开始一问三不知,也对,我打工他怎麽可能知道细节?
回家的日子终於让我等到,到自己租的房间里,还是非常陌生。翻找之後,一本存摺和印鉴,每个月定时存两千元的习惯,我推测自己从前,之後应该也很需要,是个守财奴。
但是之後去整理存摺以确定实际还有多少钱时,冒出的一百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是中乐透吗?翻著学生行事历,上面尽画些没意义的插图,字也没几个,证实我自己的确是以一种近几潦草的方式在生活著。
刘德凯拿来我的毕业证书,「生物科技学系 学士」,我有些茫然。去申请了之前成绩单,还到图书馆翻了半天,才找出我大学毕业之前的专题实验报告……我渐渐有回复一些记忆,不过还差的远。
一边准备研究所考试,一边回想自己从前毕业後的打算是什麽,却什麽都想不出来。刚开始我不常运动,常被弟弟骂对健康不好,但我散步,从我租的学生雅房走到弟弟的家不算太远,每个周末我都会去看他,和被叫「伯伯」一下。
他的儿子越大越像他,虽然说我和弟弟长的很像,旁人一看就知道是兄弟的那种,但两个小毛头眉宇之间还是像他多些,这样很好,我总觉得现在脑袋不灵光,但本来好像也不怎麽聪明。
没想到我近几无知的复习加上刘德凯研究生的大力相助,让我候补上了研究所,花了一年,总算是没有浪费。醒来之後老是怕浪费,可能是因为突然觉得岁月逼人老,堂堂要迈向二十五,对我这样年岁的人来说,浪费实在奢侈。
前日我去医院进行追踪治疗,所有的术後愈合都很完美,如果疤痕和某部分记忆仍然五里迷雾不算的话。照理来说恢复的很好,而且能做的都做了,整年读书的过程中似乎很有帮助,但是一年之後我跟人应对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儿缓慢。
最近我以为很有进步,有时候我也可以想起一些近几年特定的事,大多还是跟弟弟有关,好像越常接触就能越快唤醒某个层面的连结,例如有次他还喝醉了吐在我身上的事,但是地点在哪,在什麽情况下,最後怎麽解决,细节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好像还有什麽事没有想起来……总觉得很重要,而且非得想起来不可……但是似乎又不重要了,因为如果是真的那麽重要,怎麽可能会不在身旁又毫无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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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增小剧场(上方介绍)恶搞了一下~
希望能够中和一下整篇的灰暗
(众人:有用吗?有用吗?)

Dream to dream 第三部 (1) 下

(3-1)下
坐在候诊的椅子上,胡乱想了一阵,终於放弃。基於自己考上基础医学相关研究所的牵引,我翻了附近架上,杂在一些莫名其妙宣传品中,某本非常突兀的期刊。随手乱翻,全是黑鸦鸦的原文,仔细看也没几句真的看懂,一时不耐烦,直接翻彩图来看,翻到了最後几页……
有个男人的侧面照很是吸引我,隐约觉得好像认识,不知在哪见过,但很奇怪的,又不怎麽也什麽欣喜的感觉……通常看到重要的人心情都会有些雀跃吧,就算是下意识,例如见到弟弟的时候。上次我拼命的找个看过的人,苦思三天,终於忍不住拿出杂志问弟弟,结果弟弟一看说是我们国小的校长,竟花那麽多时间想一个糟老头,害我被他笑了好久。
閤起书放回去,回到座位上,心却开始揣揣不安,眉头抽了几回,一阵烦躁。
这很少见,我一向很有耐心的。
不知怎麽的就觉得坐不住,很想过去把那页撕下来,真的。一阵挣扎後我还是决定去问问,莫要脑子坏了人也垃圾了。
「请问……请问那个架上的期刊有多的吗?就是这本。」
「少年仔,你尬意你就拿去……」,服务台的妈妈似乎觉得我这样做有点儿奇怪,眼神老带狐疑,「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放著让人拿的。」
明明就是放错的,我心里嘀咕,医学期刊又不是宣传单,不过既然这麽说,我就收下了。看著候诊号码还有剩下两号时,突然发现好像不该拿著那本期刊进去,简直是自打嘴巴,心一横,充满罪恶的将它撕下,然後堂而皇之把整本都丢掉。
回到座位後,手里握著那张报导,没事做就读了起来……大意是来自台湾,神经内科……什麽?看不太懂。今年发了一小篇摘要,很有研究空间,诸如此类。
不知不觉已经轮到了自己的候诊号码,赶紧收拾收拾,乖乖进去。
一阵惯例的问诊後,得知今天应该是最後一次,心里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不用再来医院报到,虽然说之前的医疗费用都是由我一直无法探出的东家支付,说是赔偿,但开玩笑,之後追踪的挂号费,尤其是这种教学医院可不便宜……
「医师,」我说的慢,想把意思表达的清楚完全,
「……可是,我现在,还是有些记忆是想不起来的,我这种情形,有可能全好吗?」
面前头发花白的医师倒是说的保留,
「这个每个人的状况不同,也很难讲……以你的情形来说,只有视力有点受损,戴眼镜可以矫正到正常范围,这样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你现在恢复到可以想起片段记忆,语言思考能力可以正常反应,四肢没有发现不灵活的情形,可以说是奇迹。」
「年轻人,反正要想,有的是时间啊。」
有的是时间,我想想也对,想想又不对。日子一天天会过去,不怕没机会,只怕来不及……
来不及……什麽?脑子一片糊涂,索性不想了。
说也奇怪,在那日去医院之後,我就常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坐在白色的钢琴前,弹著一首曲子,但弹些什麽我都听不见,我不知为何著急著,张口要叫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他的名字。
每次我在这里醒来,都惊觉满眼的泪。病好了之後我几乎没有哭过,天冷那次还踢到脚上痛处那次除外。
隐约知道自己不是个开朗的人,做完这梦只觉得异常阴郁。为了早日想起那人,我将本来就不大,三公分大概的相片裁了下来,放在皮夹里,故技重施,常常见到,应该就会想起来。
研究所的生活展开,既然没本事和刘德凯考上一样的公立大学研究所,就要接受乖乖搬进宿舍的生活。反正租约也正好到期,只是刘德凯恐怕要费神找个新同居人,但我也没办法。宿舍包水又包电,只是全填在私立大学的学费上了。
我常常早出晚归,要学的东西多不胜数,全泡在研究室里,但是还是差的远,研究所的环境对我这种脑子慢半拍的人来说,真是要命的致命伤,要是老师说的话没有用笔记下来,我马上就要忘记,可是谁还一句一句讲来等你抄?学长姐连重复都要显的不耐烦,大家都赶进度,谁花心思理你啊?
所谓metting,就是每个研究生的精神压力最大来源,从阅读英文期刊後整理出投影片,到自己的实验进度的报告,在在都要受到多方检验,不只指导老师,同侪之间的较劲,亦是不在话下。
果不其然,我的反应力加上候补才进来的英文程度,期刊有看没有懂,每周metting上台简报时,总是被骂到臭头,整个研究室都知道我程度差。
私立的研究所都让我弄成这样,我常想以後我真能养活自己吗?更何况是娶老婆。
每个metting的晚上,黑色星期五,我就会找个地方偷偷躲著,赶紧将情绪调回来,毕竟日子一天一天向前进,我总是得走下去。基於没有酒量的自知之明,和对现代PUB的无法适应,我总是会选择某间咖啡店作为我世界的尽头,坐下来发呆,一语不发,一待就到打烊,十二点钟响是他们的上限。
有次又在这儿喝果汁时,竟然迎面走来一个人,大大方方的坐在我的对面,是吴哥。
自从我搬进宿舍,已经一阵子没见到他和弟弟了,前前後後,半年多有了。
吴哥一口灌掉不知什麽名头的调酒,之後就把玩著手上的烟,却一直没点。
我有些感激。
「怎麽一个人在这?」
我只好苦哈哈笑,说有时会来这坐坐。
其实我一个人惯了,本来就是这麽生活,自己吃火锅,自己去买东西,自己逛夜市。
久了就习惯了。
不过这套在吴哥身上就不适用了。
「那吴哥怎麽又一个人来这?」
「这个嘛……没办法,给英雄赶出来了……」
我有些惊讶,牙齿差点咬到舌头。
「……那……吴哥今天?」
「喔,你是说我要去哪露宿啊?」,他洒脱一笑,却难得的有些寂寞,
「还不至於那麽惨啦,我……倒是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店里远处的灯有几盏熄了,显然是送客的时候。
打烊之时我们俩争著付帐,还是抢输了他,没办法,没有他帅气挺拔的熟男魅力,店员小妹妹没几下就成为他的死忠支持者,退回我付的钱。
「嗯?你的身份证换成新的啦?我还舍不得去换呢……」
我正要收起刚刚掏出的五百元大钞,见吴哥似乎是很有兴趣,眼睛盯著看,依言我也就大方的打开皮夹递过去,给他看看我的身份证照,我一边抱怨著,拍一组要三百五,又不是很好看……
「哪有?你怎麽拍都很好看的。吴哥给你挂保证。」
吴哥很会说话,我学不来。
有时场面话说的辛苦,心里一著急就嘴巴发乾,舌头打结,就算说完了,人家往往还觉得虚伪。
倒回来一想,我和弟弟长的那麽像,倒是爱屋及乌了。
「……你……」,吴哥的神色难得犹豫,反而让我有点正色起来,
「……想不想续摊啊?……陪我喝一下?」
冲著他最後附的那一下眨眼,我笑了出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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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唯啊~
加油点啊~~
先苦後甘啊~~
贵妃:……你要让我等多久?
某佑:人家刚复原你舍得下手?
唉……作者最近常常爆肝……
还有爆废话连篇= =……

Dream to dream 第三部 (2)

(3-2)
傻楞楞的跟著吴哥到便利商店买了半打啤酒,其实刚刚我还以为他要去PUB那类的场所,没想到反而相反,买了东西好像是要去住家的地方,现在经过的地方其实离弟弟家不太远,只是离我住的那儿就远了,才想著,车停了下来,已经到了。
那是一栋大楼,门口有两只石狮子,门庭明亮大方,用整片石材做成的搭配,但不是金碧辉煌的那种。有气派,但不张扬。整体评估来说,有这样的门面,这里应该算是不便宜的吧。
不过这也应该,看著跟管理员微笑的吴哥,虽然我并不知道详细情形,但吴哥的书听说很畅销,有个几栋房子,在他这个年纪,应该不是什麽难事。
我定睛看了看门牌,6楼,165号之一,吴哥熟练的打开灯,我才跟著进去。
在沙发上坐下,很普通的客厅,只是都是金属搭衬,寒色系搭配石材矮几,和弟弟的家比较起来,完完全全的两极。
後面是一整排的书柜,柜里的书整齐的排著,一本一本全是原文,整套整套的这样买,一定不便宜。只是……书名?我擦了擦眼镜,又戴回去。
恩……没看错。
生理学,大体解剖图解,妇产科精义,寄生虫免疫,神经内科学,临床神经外科解剖学……有些光是同一种就买了好几版。
全是和医学有关的书。
我正在为自己的知识贫乏感叹,同时惊讶於吴哥的广博全览时,吴哥开了口。
「喔,那些啊,不是我在看的啦。这也不是我的房子。」吴哥一边打开刚买的啤酒,一边说著,
「我有个朋友出国,叫我偶尔来开个灯防小偷,或是交交管理费那些有的没的,代价就是万一有天给赶出来时,有个可以睡沙发的地方……啤酒?」
我伸手接过,毕竟他已经打开了,不好退回去。
「这房子的主人不只有洁癖,规定别人只能睡沙发,不准动他的床,品味也真差,气氛搞的跟他自己一样冷冰冰……算了,反正又不是我家,凑合著用。」
我知道他为什麽叨念,家里从来就是最好的。
我的家……又在哪里呢?
吴哥才刚说完,转瞬已经放下了空罐。
我只是喝个几口,聊表意思。一闻到酒味,我就头晕。
「……你怎麽会每个星期五去那家咖啡店坐?」
都怪那个店员大舌头,吴哥的魅力,我今天又见识了一回。
私人的事当然不好讲,但是吴哥想听什麽问不出来,我说的片段,他一点一点拼凑,十分里也套了八成话。正说到有些沈重的地方,他突然笑了开:
「只要喝一点酒,脸就红成柿子一样,你们兄弟俩这点倒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我没办法,天生的。
「……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不知怎的,吴哥就问了这一句。
摇摇头,有的话也用不著一个人找不到地方去,老坐咖啡厅了。
「可是我在你皮夹里有瞄到照片喔……小唯你这样不行喔,这样不诚实,想在外面偷吃吗?他会伤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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