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枫叶白色
  发于:2009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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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其飞摇头道:“没收到什么特别消息,宋缺死后,宋家一直在休整,没有调动军队的意向,不知他们下一步准备怎样做。”
寇仲问道:“可知宋家的继承人是谁?”
洛其飞答道:“从种种迹象来看,可能是宋智。但有消息说宋师道已经回家奔丧,他是长子,不知……”
寇仲想起他们和宋师道一向友好的关系,心里发苦,口中叹道:“宋二哥是淡泊的人,若阀主的意思是让宋智继承,他绝不会有任何反对。唉,不说他了。”
洛其飞道:“少帅,还有一条消息,听说徐爷在长安附近显身,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有意进长安和李世民和谈……”
寇仲呆了一呆道:“怎会是这样的,陵少不是秘密潜入长安么?”
洛其飞刚要答话,忽然有人跑来报告道:“禀少帅,敌军守将开城迎战!”
寇仲扬眉笑道:“来得好!”一边转头对洛其飞道:“陵少大约是遇到麻烦了,告诉在长安的兄弟们小心打探。”
洛其飞应了声是,寇仲已策马向前,直向两军阵前驰去。
徐子陵大摇大摆地缴税进入长安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这也是在他预料之中的。自从接到婠婠的示警,他便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行踪,故意将意图暴露给所有人知道。李世民收到风声,自然会想办法接应他,而隐蔽的敌人将有所顾忌。在这种情况下进入长安,他的安全便多了几分保障。
这一路他总有一种颇为不妙的感觉,不纯是因为婠婠留下的字条,而是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预感。
一直以来,他的灵觉都较寇仲强些,寇仲总喜欢以此打趣,甚至叫他“徐半仙”。
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好像隐隐能感应到会有危险临近,但细细想起,又说不清楚。
徐子陵想起娘对于弈剑术的描述,心想这是否会是另一种的弈剑术呢?如果他能够把握所有敌人的动向和阴谋,便可以准确地预料未来,就如对弈时,对对方的所有棋步都了然于心,自然可以主导结局。
但他现在并不知道敌人的棋步,甚至不知道暗中有哪些敌人,因此也无法预测将会发生什么。
徐子陵故意缓缓在长安街头前行,等待着迎接他的李阀中人。果然不一刻便见到李靖出现在前方街道上,向他这个方向快步走来。
徐子陵迎上去叫了一声:“李大哥。”
李靖面上殊无喜色,反而透着几分焦虑,上前握住他双手晃了一晃,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自然是寇仲为何和宋阀决裂,又为何忽然要和李家和谈。
徐子陵道:“一言难尽,李大哥能否安排我见秦王?”
李靖叹道:“你可知现在长安的形势对秦王非常不利,皇上对他越来越防范。你这时进长安,首先要见的该是皇上。”
徐子陵一愣,心道自己倒忘了这一节。他既是明告天下来自己来和李阀和谈,李家做主的是李渊而非李世民,自然要先见这一阀之主。和李世民的会面恐怕要暗地里进行了。
李靖道:“一会皇上便会派人来迎你,小心在意。”
徐子陵再待说什么,李靖忙忙道声“保重”,匆匆离去。
寇仲和杜伏威挥军攻打辅公佑,辅公佑派人带兵屯住博望山,另派军队进驻与博望山隔江的青林山,连铁链锁断江路,抵御寇仲,在战略上攻守兼备,恃险以抗。
寇仲采取疑兵之计,派兵诱敌,更施展种种惑敌之策,引得守将离开要塞出击。正落入他早就埋伏在外的军队包围圈中。
障碍既去,两军乘胜进攻丹阳。辅公佑仓皇逃窜,被杜伏威斩杀。
将恢复丹阳秩序的任务交给任媚媚等人负责,寇仲便准备和时间赛跑,抢攻李子通。
洛其飞手下的兄弟在来来往往,却仍旧得不到宋阀的丝毫情况部署。寇仲摸不清宋阀的动向,只有抢在宋阀做出新的部署之前,赶快将江都纳入治下。
却在这时,接到了李子通要向联军投降的消息。
寇仲手轻轻抚着地图,沉吟不语。
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大大小小的地名和驻守的势力名,不仅包括大的地方势力,还包括很多江湖帮会。
李子通所在的江都正在联军驻守丹阳的东北方向,双方势力各踞一段长江,遥遥相对。
寇仲轻吁一口气,转向围坐的手下将领问道:“各位怎么看?”
大家脸上都显出严峻的神色,不少人都在皱眉思索。
麻常率先道:“少帅,李子通一定要少帅亲自送他出江都,有些不妥。”
寇仲注视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麻常道:“我们联军虽然势力强大,但李子通也是一方豪强,几度交战互有胜负,他突然决定投降,如果不是有什么苦衷,就该是故意使诈。”他顿了一顿,见大家都专注地望着他,继续道:“再者,少帅信义天下皆知,如果答应李子通投降后放他生路,绝不会反悔,李子通也该相信这点,若要保证安全,只求少帅一个书面承诺就够了,实在没必要让少帅护送他离开江都。”
虚行之道:“麻将军所言极是,李子通此举令人费解。”
寇仲目光在地图上逡巡几遍,突然道:“宋阀还没有动静吗?”
洛其飞摇头答道:“没有……此事也很奇怪。这边打得天翻地覆,他们早该知道了。难道宋阀会坐视我们灭了辅公佑,再收降李子通?”
众人都有和他一般的疑惑,不知宋阀到底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在等待什么。
寇仲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细想又思索不出。便转回先前的话题道:“如果李子通投降是出于真心,我们便能兵不血刃收降江都,甚至还能趁着沈法兴父子毫无警觉,迅速包围昆陵,我们就能控制整个长江下游……”他手指在地图上自己提到的城市上滑过,最终回到江都,重重点了两下,总结道:“所以,这个险值得冒。”
收回手指,转身迎上所有将领注视的目光,寇仲扬眉笑道:“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我倒要看看李子通耍什么花样!”
徐子陵不是第一次踏入大唐的皇宫,他们到长安夺杨公宝库时,曾经多次以各种各样的身份进出皇宫,早已对皇城的布局烂熟于心。
他头脑高速旋转,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李渊,这一路来对与李世民的和谈想了许多,对李渊则没有那么好的准备,亦没有把握。
一边想着,徐子陵策马缓缓步入皇城安上门。
城门门洞颇深,充满威严,此时只有这一队接引他入皇城的队伍经过,细碎的蹄声清晰可闻。
走出十数步,快要到达门洞中断,徐子陵忽然心中警铃大作。
高手环饲!
他刚产生感应,两股极强的劲气已经从门洞上方直刺下来!
兵器未到,已能看到灼灼光华,亮如星辰,迅如电闪,劲气刚强霸道又带有丝丝诡异。只凭这熟悉的气场便清晰地知道,来的正是婠婠的一对短刃,天魔双斩。
徐子陵使出人马如一之术,真气贯于马儿身上,提气前跃,以毫厘之差躲过那一先一后,蕴藏着无数变化的短刃。
马蹄尚未着地,接引他入城的两队官兵已无声退开,左右各三道绳索从手中飞出,两索取马的前蹄,另外四道飞去马背上,取徐子陵的上中两路。
婠婠的天魔双斩追在身后袭至,仍有余力说话,口中娇声轻叹道:“子陵啊,人家警告过你不要进长安哩!”
徐子陵正要纵马而起,回手去接她招数,无奈六道绳索劲力非常,他自忖自己虽能躲开,马儿却躲不过,无奈只好甩蹬仰身,弃了坐骑,两手虚向地下一撑,双腿借力弹起,去踢开婠婠如跗骨之龃的双斩。
那马一声长嘶,已被下方的两道绳索绊倒,劲力所至处腿骨折断,歪倒在地上悲鸣不已。
另外四道绳索扫空。
徐子陵双脚用巧劲将天魔双斩的劲力卸向一旁,正欲翻身跃起向婠婠反击,忽然又有一道劲气无声无息地袭来。
徐子陵心中暗凛,这个袭击者是从未交过手的人,但只从这一身诡异又高绝的功夫便可知道,定是哪一位魔门的前辈高手。
身后咔咔之声轻响,眼风微扫,可以看到城门慢慢关闭。
婠婠是有备而来,显然还有李家人的支持。今日若不能冲出重围,别说少帅军和李阀的和谈了,只怕他自己也要丧命于此。
寇仲派人给李子通传话,接受了他的条件,也即李子通投降,寇仲不仅答应保证他的人身安全,还会亲自护送他们出城。
寇仲遥望着城池,再度询问道:“宋阀还是没有动静吗?”
洛其飞有些诧异道:“少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已是寇仲不知第几次问他宋阀的消息了,这么频繁,问得洛其飞自己也忐忑起来,但他派出的手下确实没有带回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再着急也没办法。
寇仲摇头道:“我看不出什么,只觉这件事绝不简单。也罢,一切等送走李子通再说。”
忽然少帅军中传来一阵欢呼,寇仲抬头望去,只见江都吊桥放下,城门缓缓开启。
寇仲一提缰绳,率军缓缓向江都城门行去。
李子通带领一队人马出现在城门口。他看起来神色有些狼狈和颓丧,向寇仲一拱手,苦笑道:“少帅大驾光临,请进城。”
寇仲逆着阳光打量着李子通,他们也曾有过多次明争暗斗,心中对这个人并无好感,但此时看他豪强末路的样子,不由得升起一股感慨。
同时心中疑惑,李子通的神色自然,不似作伪……是演技高超,还是果真没有陷阱?
一片静寂中,大家听到寇仲朗声答话:“李将军既肯献城,寇仲必保将军和家小安全。手下将士,愿降则降,不愿者听便。”
少帅军又是一阵欢呼助威,李子通手下众人虽没欢呼,却也有不少兵士喜上眉梢,庆幸寇仲的宽宏大量。
寇仲翻身下马,走到李子通面前,他一直直视着李子通的双眼,忽然发现李子通神色微微一变。
紧接着,李子通忽然向后飘退。
与此同时,城楼上传来信炮的巨响声。
徐子陵双掌手指如莲花般开合变换,各种手印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别人看不清楚,但身在局中的婠婠和另一位魔门高手却能深切感受到他带来的压力,他竟似能看透对手的意图,总能在对手招数未到的时候先一步迎上,迫使他们不得不变招以对。两人自然不知道这便是弈剑术的妙用,只觉和他动手步步凶险,稍一不慎就会被他掌风所伤。
徐子陵却越打越是心惊,对方人数不算太多,和自己有一拼之力的只有婠婠和那个蒙面的魔门高手,但偏偏那些武功不算顶尖的军士们似组成了一种严谨的阵法,六条长索挟着强大劲力在身前身后穿梭不停,时间的拿捏更是奇准,总能在徐子陵刚应付过婠婠那两人的攻势,正要乘势抢攻或者脱逃的时候随身追上,取的更是他一口真气将竭,新力未生的瞬间,没几个回合,徐子陵已有招架不来之感。
他心中暗暗惊讶,长生诀的真气运转和一般内家真气迥然有别,竟能看破他的真气消长,乘虚而入,这些军士一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不过他此时已顾不上思考这些,婠婠本身武功和他不相上下,再加了另一个魔门高手和这不知有什么玄虚的厉害阵法,更要命的是他们现在在城门洞里,头顶是封闭的空间,无法跃走,向后退,城门已封死,向前去则是大内皇宫,焉知这些人袭击自己不是得到了李渊的授意?
就算他有心从皇城中逃出,却被婠婠的天魔双斩缠得死死的,脱身不得。婠婠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中平静无波,手下更是不留余地,好像要杀的只是和她毫不相干的人。
门洞里光线昏暗,婠婠的天魔场更是能扭曲空间,压迫双眼,使人看不清任何东西,徐子陵完全凭借过人的灵觉,一双手掌便如长了眼睛一样在昏暗的空间里拆破对手招式。
耳边不闻呼喝之声,只有气劲交击的闷响。
刚刚逼退蒙面高手的一对肉掌,天魔双斩又是劈空而来,耳听破空之声,绳索又到。徐子陵一手划出手印拨开一只短刃,另一手迎上另一只短刃,脚下踢飞两条长索,却躲不开另一索,无奈使出卸劲之法,在长索打到腿上的同时卸去了对方七八成劲道。
长索一拐顺势带出,溅起一道血花。虽未伤及筋骨,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徐子陵心中叹息,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想到死,心中仍是十分平静。他和寇仲曾经历过太多次生死边缘,别人都说最险的一次是洛阳突围战,但他却总记得在塞外和伏难陀对敌的那一场,两人都险些丧命,幸亏被人及时救了。那时他已受重伤昏了过去,是寇仲仍意识清醒。
不知道寇仲那时面对死亡的时候,脑袋里想了些什么?
大约仍是宋玉致吧。
那自己……呃,自己竟然在想寇仲?
徐子陵奇怪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眼见天魔斩又是当胸劈来,身形一侧,却因脚下绳索劲风,避得不够利索,前胸立刻划开一道长长的血痕。
天魔双斩是阴癸派三宝之一,专破内家真气,疼痛顿时蔓延开来,身形一滞,肩上又被掌风扫到。
徐子陵咬牙避开又一道长索,目光投向头顶黑暗的砖石。
也许……他们的好运气到头了呢。

第六章的恶搞~囧囧有神~

【古龙版】
雪。
白雪。
白雪之下,有两个人。
两个举世无双的男人。
但这两个人现在却一动不动。
两个明明活着的人,却一动不动。是不能动?还是不敢动?
寇仲相信没什么可以难倒自己。
就像现在,他当然可以动。
虽然,外面有很多敌人,他一动,那些人就会发现他们。
寇仲并不害怕。
人生中,很多事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可怕。
相反,看来不可怕的东西,实质却会很可怕,很危险。
比如甜蜜的毒药,美人的红唇。
寇仲现在就沉溺在美人的红唇中。
他曾经有过很多女人,也曾尝过很多女人的唇。
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充满甘美,诱惑,和禁忌的风险。
徐子陵。
这是怎样一个人?
他们朝夕相对,但直到今天,寇仲才发现,自己不了解他。
或者说,不了解他的全部。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很久之后的一个夜晚,寇仲这样问身边站着的人。
“我知道。”那人嘴角上勾,露出一个极美的笑容来。
“你知道?”
“你不知道?”
“我也知道。”寇仲转过脸来,看到那人深邃的眼睛。
很亮,很清澈。
早在那个雪天,他就知道了。
“是啊,我早知道。”寇仲笑起来,伸手去握住徐子陵的手,不再松开。
【红楼版】
话说寇仲忍不住在徐子陵唇上一吻,脸上早羞得通红,连忙将唇偏开,只觉得心头如小鹿儿般突突乱撞,不由得又喜又惊,又悲又叹。所喜者,素日早隐隐有这念想,终究得了实现的机会;所惊者,竟在吻过之后才知我早有这念想,亦想不到竟对好兄弟起了这般心思;所悲者,纵使我有这念想,却不知你心意究竟如何,纵使你心中和我所想一样,又恐世人不容;所叹者,天下纷扰,仇家遍地,只恐我闯不过这难关,你我虽为知己,但恐不能持久,你纵为我知己,奈我薄命何!
寇仲心内翻来覆去,思来想去,无人可诉,只觉伤处愈加疼痛,唯恐撑不过这一关去,却在心中暗暗地道:子陵,子陵,若我死了,你可不要去做和尚。
(某叶乱入:实在受不了了,红楼版就这样吧……)
【鲁迅版】
寇仲抱住那人,手便隔着衣衫,触及那瘦削的身体。感到陵少终是憔悴了些,想是不惯和自己逃亡的生活了罢。
江湖的生活,原就是如此,阴谋与计算,教人快活不得。即便是做了高手,睥睨了天下,也终究挣扎在旁人的诡计中。他们的生活便如在演一场戏剧,自己既做了演员,便不能如看戏的观众一般轻松。戏剧的结局是怎样,亦不是他们能够主导。
寇仲委实不欢喜这样的感觉,却又无可奈何。
不是不曾想过爆发,但恐怕爆发之后,便是灭亡了。
寇仲看着怀中的人儿,慢慢地回忆起了往事。他想着他们曾经共同的过往,那花朵一样的年华,那年华中的欢乐与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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