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鸡肋 下----小马疯跑
  发于:2009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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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桦知道事情不能拖下去了,不管是对著JOHN的大度,还是对著张宽的失落,事情总得有一个解决,心里再怎麽样不想见张宽,苏桦还是决定和张宽谈谈。
电话打过去,听到那边惊喜异常的声音,苏桦觉得呼吸一滞,好像那个笑容就灿烂在自己面前一样。
时间约在了晚上7点。苏桦放下电话心还怦怦跳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苏桦上午上了两节大课,头已经被吵晕了,教室里平白无故多了那麽多学生听他的课,他可不敢天真地认为是自己教得好。
自己并不是教书出身,能不怯场不打绊全凭著的是肚子里的真材实料,可原本枯燥学术性太强的东西再有真材实料也不可能把课讲的妙语生花。看著黑压压的学生,由其一部分还是女学生,想维持著一个安静的教学,真是想也别想,扯著嗓子吼了几次毫无效果後,苏桦索性放任不管了,他的嗓门再高也高不过群众的力量。把《集成电路设计原理》扔在讲桌上,霹雳啪啦把线路图画了一黑板,然後一句五分锺後所有的人人手一份交上来,才让那群人安静了下来。他真的糊涂当年一个班只四个女生,到了现在怎麽会有那麽多人对微电子感兴趣。
直到下了课,听了那些在他身後的窃窃私语,和课後几乎雷同的最基本的提问,苏桦才哑然失笑,原来她们不是对微电子感兴趣,也许听了两个小时,压根就不清楚那此东西是什麽玩意,他们感兴趣的是他这个人。
本著良好的修养,绅士的风度,硬著头皮答应了其中一个女生的合影要求,接下来的情况直接把他的汗也逼下来了,那麽多拿著手机的女同学尖著嗓子,扯著他袖子都挤了过来,要不是旁边还有那麽多气定神闲看热闹的男学生,苏桦真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好不容易从那些学生中间挤出来,苏桦带著挤来了一身的臭汗和无法形容的杂交香味,夹著教案仓皇逃窜。看来下次上课一定要点了名再说。
回到教研室,苏桦好半天才从刚刚惊魂未定的情况下缓过来,他从没觉得自己好看到需要专门跑来参观的地步,刚刚那个场景,苏桦真的非常讨厌,自己就像一只动物,还是一只手足无措的动物,不能生气,不能发脾气,还要尽可能的保持一种淡定的微笑。
简直太荒唐了!
借了巩青的自行车,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再回到实验室,看看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又拿出了张宽的那个东西弄了起来。
巩青说新的样品差不多半个月才能寄到,这消息好歹让苏桦踏实了点。他已经列好了单子,该买什麽配什麽这两天就要弄齐了,他不能再拖了,一切都得赶紧解决掉,再拖下去,会是个什麽结果,他真的想不出来,以现在张宽这种厚颜无耻的状态,不把自己拆得七零八落他绝不会完。现在最重要的是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个东西给张宽做出来,那麽他和张宽就不会再有交集的地方。
中间李衡闲得无聊的时候跑到他边上站了半天,也不知道想干什麽,也不说话,就那麽一脸诡异地盯著他看,苏桦被盯的发了毛,抬起头问他,那人又一溜烟跑掉了。什麽毛病嘛,这是。
李衡的不正常,太让人习惯了,苏桦可没那个闲功夫搭理他,只是看到时间到了六点半,才把桌子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又给李衡打了声招呼才出门赴约。
张宽定的地方是离学校不远的一家中式酒店。
其实照苏桦的意思,有个说话的地方就行了,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事再放到饭桌上,怎麽就觉出怪来了。
想一想当年他和张宽在学校门口一起吃的那顿饭,那麽荒唐的岁月也一晃就过去了。
苏桦不是当年那个苏桦,张宽也早不是当年那个张宽
站在那扇漂亮的玻璃门前,苏桦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才走了进去,当年他没有和张宽说再见,也许就为了今天说出来。
张宽坐在包间里看到苏桦进来,早就笑得没了形象,乐颠颠地站起来,替苏桦拉开了凳子,看著苏桦坐下去,脸上的笑容还一直坚挺著灿烂著。
“我帮你叫了吃的。”说著对身後的服务员点了点头。
没一回儿,苏桦的面前就摆了一盘饺子,一盘春卷。
“叶子,这是我仅仅知道的你爱吃的两样东西,这饺子是两种馅的,春卷到和我妈的配方一样,剩下的我就随便点了,都是家乡菜。”张宽说著给苏桦盘子里夹了一个饺子。“也许没我妈包的好吃,不过,在这里,只能将就些。”
苏桦看著那个饺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桦妈妈是上海人,不会包饺子,苏桦第一次吃饺子就是张宽端过来的那一盘子。一盘子饺子二十一个,自己只吃了六个,那还是忍了再忍才放下的筷子,那个孩子不贪吃呢,尤其是长著身体的男孩子?其实饺子什麽味早忘了,记在心里的就剩下当时自己那份小心,那份忍耐,那种他必需要做到的懂事。那是他自己生硬的给自己加上去的原则、标杆、杠杠,是不能逾越的。那种小心翼翼的日子真的没办法再回头去看了。
等到服务员把菜上完出去,苏桦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坚定而绝决。
“张宽,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给你说,我和JOHN,我们在一起差不多两年了,JOHN是个医生,人非常优秀,你也见了,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性格爱好都很搭,我绝对不允许我和JOHN之间的感情有任何一点点的破坏,当然,这本来就是谁也破坏不了的。”
听了苏桦的话,张宽收起了笑容,定定地看著面前的苏桦。
苏桦今天穿了件蓝色冲锋衣,领子竖起来,显得人格外的小,脸格外的白,根本不像是个已经27岁的男人,要不是那两只不停翻过来翻过去的手还有点神经质,张宽真的很难说他认识眼前这个苏桦。他就像是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一面故作镇定,一面惶恐不安。
“那我呢?那我算什麽?”张宽伸过去抓住了那两只想跑没跑掉的手,这样的苏桦他不得不逼他。
“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几年?这几年我又是怎麽过来的?”
苏桦看著张宽的大手,骨节突出,手掌宽大,热得让人有点发慌。挣拔了一下没挣开,苏桦慌张的四处乱飘了一圈,看到门关得好好的,玻璃门外服务员规规矩矩的站著。知道那个门绝隔不掉太多的东西,苏桦低了头,声音也软了许多。
“对不起,张宽,真的,你和我不一样,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你不是,你可以结婚,你不是给你爸说了要找对象结婚的吗?”
“什麽叫彻头彻尾,什麽叫我不是,我喜欢你,你是男的,我是男的,你和我不是同性?我这不叫同性恋?甭跟我说什麽我是不是,你是不是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明白不。也甭说什麽结婚,能结婚我早结了,孩子这会儿都能跑你跟前叫叔叔讨糖吃了,我给我爸说要找对象结婚 ,我爸信,你也信?”张宽跟本不给苏桦喘气的机会,步步紧逼。看著苏桦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随手抓过一杯旁边放著的柠檬水递过去给苏桦压压惊。
苏桦好不容易抽出手来,看著那杯水,想喝又不想服软,瞪著张宽,“我为什麽不信,你不是交了那麽多女朋友,又不是和女人没做过,又不是不能做,你不是一个劲儿地吹嘘女人那里多好多好的,还敢说你不喜欢女人。”苏桦冷笑了一声,一脸鄙视地斜著眼睛。
“那不是还没喜欢你吗?真的,叶子,我要说我变不回来了呢?从那次之後我就变不回来了,我现在男的女的都不喜欢,只喜欢你,你对不对我负责。”张宽靠回了座位上,一口喝干了面前的红酒,拿出一根烟点了吸上,又扔了一根过去给苏桦,然後一脸玩味地等著苏桦的回答。

谁是谁的鸡肋 30

苏桦看了看桌子上的烟,还是一支中华,没拿,只是把手拿到桌子下面,生怕放在上面,张宽又一把抓住了。
“屁,还男的女的都不喜欢,当我白痴啊,矫情也没你这种张嘴就能胡说的,再说了,我为什麽要对你负责,怎麽负责,咱们谁也不欠谁的,该还的,当年早还了。就是没还的,那天晚上也还完了。”
“还了,用什麽还的,你以为那个晚上我对你做了那些就抵消了这麽多年我等的这份委屈了,那我这里面的怎麽办?”张宽拍了拍胸口。
这疯子。他真的没法和张宽说下去了,说了也只能是白说。苏桦脸都气白了,一下子站起来,张宽想怎麽做是他的事,他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就行了。
“张宽,你不能这麽无赖,委屈不委屈是你的一厢情愿,干嘛非要把我扯进来,你现在把我的生活弄的一团糟,我没向你喊委屈就不错了。”说著,转头往外走,没想到步子刚迈开,後面的人一把抓住了他,紧跟著自己就被压到了桌子上。
“无赖,你说的太对了,张宽从小到大就是个无赖,在你眼里永远也只配是个无赖,就是真想做好人也做不了,苏桦,你给我听仔细了,我就他妈的跟你无赖到底了,我赖定你了,赖死你了,想跑,没那麽容易,拴著你,绑著你,这辈子你也只能让我操。”
说著手就伸进了苏桦的衣服里。
“混蛋,你妈的放开我。”苏桦吓得两只手胡乱挥舞著,嘴里喊叫著,眼看著脸旁边那个被撞得翘起来的盘子,里面松子鱼的烫汁都快流到他头发里了,而张宽的手已经无耻地伸进了自己裤子里, 苏桦一下变了脸。
“孙子,快放开,你要敢乱来,我就喊人了。”
“你到是喊一个给我试试。”
苏桦拼命的想把张宽推起来,可两只手被张宽一合压在了桌子上,别的肩膀都抽著痛。脸刚转过去想从那只胳膊上撕块肉下来,张宽根本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嘴就下来了。
“混蛋--------”
一股重重的烟味吸进了口腔,苏桦嗓子一滞,喉咙里痒得难受,可张宽这混蛋一点没有收手的意思,舌头像蛇一样死缠著他。
苏桦挣扎著半躺在桌子上看到服务员听到里面的动静,悄悄把门推开,一看到里面的情况又面红耳赤的赶紧关上了门。苏桦又羞又气,想推推不开,想打打不到,心里一发狠,底下的腿一使劲,膝盖抬起来,想都没多想一膝盖狠狠地撞到了张宽已然绷起的命根子上。
“操。”张宽惨叫了一声放开了苏桦,身子一晃蹲了下来,两手捂著下面,脸都青了,看来撞得还著实不轻。
“操个屁,你个臭流氓,我打不死你-----”苏桦满脸涨得通红撑起身子,两眼冒火,二话不说狠狠地冲上去对著张宽皱成一团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那声音真的是响亮异常,把张宽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苏桦打的一瞬间呆在了一旁。
“你----你----”苏桦看看自已的手,再看看张宽瞬间肿起的红印子,他没想到自己真能下得了手,而张宽真的没力气躲。举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嘴张了合,合了张,想说什麽似乎说什麽都不合适。
张宽似乎被打愣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捂著下面,脸上又多了个巴掌印,两眼直直的盯著苏桦,看上去无比的怪异。
“快,你先起来”。苏桦反应过来,扯了一把张宽没扯动,看著张宽受伤的目光心慌得在胸口乱撞,他有些胡涂了,不知道是该留下来还是转身走了这事就算完了,“张宽,你没事吧?”苏桦小心地推了推张宽,“真的对---对不------”话还没说完,手突然被张宽一把抓住了。
张宽还是保持著坐著的姿式,只是眼睛不停地眨著好让里面湿润的东西不掉下来,他不能让那些东西掉下来,他没法去擦那些东西,他得用全部的力气拉著苏桦,只有那边的力量才能把身体撑住 ,要不然他真的要栽倒了。
“叶子,你告诉我,我真的就不行吗?”
这样的张宽,苏桦没法看下去,他把头转了到了一边。
“为什麽 ,为什麽我就不行?比不上那家夥帅,比不上那家夥绅士,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什麽都比不上他-------,可我真的有一样比他强,真的有一样-------”
张宽没有说下去,把脸埋在了苏桦的手里,两只手死死地扣著苏桦的手腕。
嘻皮笑脸的张宽,一脸痛苦的张宽,流泪的张宽;大度的JOHN,落寞的JOHN。
这两个人就像蒙太奇电影一样在他眼前转圈圈。JOHN说以後我来陪著你吧;张宽说,叶子,我喜欢你。JOHN说他说他是你男人。张宽说,这麽多年,我一直喜欢你,你把我忘了吧?
苏桦觉得头快炸掉了,他不知道该信谁,不知道该怎麽办,张宽是推他进深渊的人,JOHN是把他拉出来的人,他不知道哪样才是好,他早就不信自己了,以前那个永远相信自己是对的人早就不存在了,那麽多是是非非,那麽多恩恩怨怨,那些没有界限的东西,那些昨天还是恨的今天又成了爱的东西把他搞糊涂了,他早就不自以为是了,他以为当初走了,跳出了那个圈圈就是对的,可那种生活早把他身上的每一个经络都打上了标记,甩都甩不脱 ,从那个张保林挥手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被指定了。
扭曲的性格,带来的扭曲的人生。
苏桦回过头来看这个越长越像张保林的男人,嘴角一直在颤抖著。
“张宽出去找媳妇去了,那小子,不结婚永远成不了正形。”
“苏桦,你张叔这辈子就算完了,明年一退休,就什麽也不指望了,就指望能看著你和张宽好好的,我也能给苏师傅有个交待。”
“苏桦,咱院子里的孩子都把你当偶像呢。”
“苏桦,当初要是没有你帮他,张宽这死东西真成了渣子了。”
苏桦晕了,分不清自己眼前人究竟是张宽还是张保林,一模一样的身高,一样的络腮胡子,一样的张狂不可一世的性子。
是张保林还是张宽?
苏桦愣愣地看著,猛地用力地抽出了手。
“张宽,你回去,找个好女人,结婚,生孩子。”
说完也不管张宽摔没摔在地上,闷头跑了出去。
张宽也没含糊,挣扎起来从桌了上拿了包餐巾纸,半躬著身子追了出去。门外,苏桦早跑没影了。
看著手里的纸巾,没管旁边站著的服务员惊得目瞪口呆,张宽慢慢地挪了回来,看著那盘饺子和春卷,抓起了一个塞进嘴里,吃不出什麽馅的,一边嚼著一边念叨:叶子,我就只是想给你擦擦脸,你以为我真会在这对你做什麽,我怎麽舍得,我就是想给擦擦脸,你的脸上有汤汁儿。

谁是谁的鸡肋 31

张宽真的醉了,抱著那个刚刚从睡梦中吵醒赶过来的陈健,哭得是一脸的狼籍。
“老大,你说,我为什麽就不行,为什麽就不行。”
街道上没什麽人了,张宽从那个酒店里出来时喝得已经差不多了,被服务员扶出来搁到了路边,就再也没人理他了,张宽趁著最後那点理智发了疯地拔著苏桦的电话,听著手机铃声从头唱到了尾也没有那个心里念著的声音,然後他只能找到了老大。
陈健看著一脸狼藉的张宽,半靠在路边,一股子怪味不说,身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沾的一大片红油。陈健什麽话也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架著张宽上了他的那辆破面包。
他前天见过苏桦和他那个外国男朋友,虽然苏桦没有直说,三个人完全是心照不宣,看到JOHN对苏桦呵护备至,他的那点想帮张宽说话的念头也打消了。JOHN对苏桦的好绝不是因为有人看著才那麽做的,那完全下意识的习惯,让陈健看出来JOHN是多麽的把苏桦当回事,那是一个无可指责的人。看到JOHN,就能看到苏桦以後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日子,那日子透著平和幸福和安定。把这样的人换掉,换成张宽,连陈健都觉得说不过去,他不清楚张宽的优势在哪里,是感情?但那次听了张宽把他和苏桦的过往都说了一遍,感情早被套上了很多其它的东西,不堪重负,以苏桦的心性,只要觉得这种生活是他无法驾驭的,是会毫不犹豫一脚踢掉的。
“宽子,放手吧,这麽多年,放了吧。”陈健看著身边随著车动东摇西晃眼泪糊了一脸的男人,他真的无法形容这种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当年,他最早看出来,可却一点没看透。一个见风就逃,一个死缠不放,这样的两个人,怎麽可以有交汇的点。
张宽吸了把鼻子,把自己绻成了团儿,缩在座位上,他的头早不是自己的了,但陈健的话还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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