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鸡肋 上----小马疯跑
  发于:2009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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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都没法反抗。
张宽每回出去玩,首先下了楼进苏桦家,不由分说一把把他拽出去,勾肩搭背的,十足的兄弟样,一等到和那帮野小子汇和,苏桦就沦落成了小跟班,看东西、抱衣服、买水,只要是出力不涉及玩的,都是苏桦的事,等那几个人玩上了,还不许他乱跑。
厂子後里有一个烂泥滩,好几个厂里的工业废水污水,都排放在这里,一到夏天芦苇长得的足有一人多高,因为几年前曾经发现过一具死尸,弄得大家人心惶惶,是家长明令禁止去的地方。可越是这样,越激起了张宽的好奇,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旷世的大侠,怎麽可以有自己不能涉足的地方,除了那些芦苇档被他们扫荡了一遍,捡到了几件类似凶器的东西,匕首和绳子,让他们得意之外,还真发现了几处好玩的地方。往上游走个两三里地,那里有一大片水洼,水还算干净,弄个破网子,偶尔的能网住鱼虾,顺便还能游个泳什麽的。
苏桦由其怕来这个地方,一路上的垃圾不说,那黄颜色的水和上面飘浮的白沫,看著就让人心里泛著恶寒。可他没有发言权,没有决定权,还必须一步不拉地跟著,所以一到这个地方,苏桦总是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借口帮他们看东西或放放风尽量离那几个人远一点,因为他发现张宽的恶趣味越来越大,甚至故意捉弄他,也许真的是自己成了他们甩不掉的一块烂泥。每个人都等著拔他的刺。
上一周一次玩的时候,张宽更是过分地硬是把他拉进了水里,苏桦不会游泳,没等苏桦站稳,就有人从後面把他按到水里。
苏桦慌得两只手乱抓乱扑腾,还没等他伸出头来,就听到张宽说:“笨蛋,连閟水都不会,来爷教你。”说著,就抓著苏桦的头发提起来又按进去,“闭嘴啊,笨蛋。”苏桦听到张宽边笑边骂,根本听不清张宽嘴里咕咕哝哝什麽,只知道水灌进了喉咙,还没等吐出来,张宽又把他压到水下去了。苏桦的小脸很快憋红了,嘴里满是一股咸咸的臭臭的味道,恶心的想吐吐不出来,那种粘腻的东西卡在嗓子里,堵得他一阵干呕,只好两只手拼命地抠著掐著张宽的胳膊。
估计是苏桦无力的模样太没挑战性,张宽倒也没玩下去,松了苏桦,放苏桦直起身来咳嗽。
苏桦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脏水吐了出来,转身瞪著一脸得意的张宽,嘴里骂了一句,“流氓。”转身向岸上走过去。
张宽脸一横,气一涌,冲上去两步追到了苏桦的身後,两手往下一扒就把苏桦贴在身上的短裤给扒下来了。“我就流氓了怎麽样,就你妈小崽子知道什麽是流氓?”
“啊,”苏桦下身一凉,吓得尖叫起来,两手慌里慌张地去扯挂在腿弯上短裤,却被张宽从後面把两只胳膊抓住架到了身後。“张宽,放开,放开。”苏桦的脸涨得通红,想把手从张宽手里挣出来,可手怎麽都使不上劲。
看著苏桦在怀里扭来扭去,张宽得意了起来。“哎,石头,小伍,你们快来看苏桦的白屁股,快来看苏桦的白屁股,妈的,转过来,让我看看你长毛了没有,是不是还小鸡仔一只。”
说著张宽歪过头来看苏桦的下身,苏桦扭著身子不让看,两条腿夹著,想把身子蹲下去,可张宽抱著他的腰往上挺,什麽也挡不住了,这时那两个祸害也跑了过来,围著苏桦,哈哈的笑了起来。
“苏桦,你不是长个子了,这东西怎麽倒著长,越长越小了。”
张宽一听也挣著个脖子,往下一扫这下倒是看了个全乎,看著那个粉粉的小小的像截小蜡肠一样的东西,张宽的坏水又泛上来了,“小伍,拿个棍给他挑一挑,看他会不会硬。”
小伍随手捡起一截小树枝,就去戳苏桦的下身,小伍不知轻重,又看到那东西一受刺激一跳一跳觉得好玩,一下轻一下重的,有的扎在尿道口上,苏桦挣又挣不开,骂又骂不出,痛得他浑身乱扭直叫唤。
“哭呀,哭呀,你不是最爱哭了,哭了,我就放了你。”张宽笑得一脸张狂,苏桦的眼泪本来都到门口了,一听张宽这麽说,反倒真是哭不出来。

谁是谁的鸡肋10

那天,苏桦被他们弄得很惨,回去後,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碰了污水,浑身起满了小疹子,又痛又痒,後来还到厂卫生所挂了两天吊瓶才把身上的疹子去掉,这还不算什麽,他的生殖器肿起了老高,足有两天尿不出来尿,又不敢给家里人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吊瓶里的药水有消炎作用,自己慢慢好了。所以一知道张宽又要来这里,苏桦早早的就落到了最後,忐忑不安地跟著,能离水多远就多远,最好他们能发现点别的什麽好玩的东西,就不会注意到他头上。
苏桦找了个石块坐下来,给身上擦了点花露水,听到那边张宽和那个心眼最坏的小伍大喊大叫,似乎抓了什麽,苏桦放了心,把药瓶子放好,掏出随身带过来的书看了起来。他知道那边只要能抓到吃的东西,就没苏桦什麽事了,他们会想方设法把东西弄熟了,填到肚子里。
书是苏桦从厂图书馆里借来的《红与黑》,苏桦看了两遍了,并不能完全看懂,相对於他这个年龄来定义人,人至多有两种,好人,坏人。像张宽,毫无疑问,是苏桦心目中彻头彻尾的坏人,而这本小说中的於连•索雷尔,苏桦完全不能定义。但总隐隐的觉得,自己心中有和於连完全契合的一部分,具体是什麽,苏桦说不清楚,只是一有机会就拿著这本早被人翻烂的,到自己手中却视若珍宝的书。
苏桦正读到玛特儿为了考验於连的胆量,她要於连在明亮的月光下用梯子爬到她的房间去这一段,气氛有点暧昧的紧张,就是看过好几遍了,苏桦还是看得心扑通扑通的跳,他的手紧紧地扣著书页,整个人被带进了故事中去。突然身後有些什麽热热的气息,接著一个凉凉的东西滑进了他的衣服里。
苏桦整个背都僵直了,手下意识地从脖领後面伸进去,却感觉到那个东西并不是个死物,而是依旧在衣服里滑动,腻腻的,滑猾的,在他背上缓慢蠕动。心里一个东西一下子闪了出来。苏桦猛地跳了起来。“蛇,蛇。”,手里的书一下子飞出去了,几个翻滚落进了草丛里。而苏桦就像疯了一样在地上跳了起来,手还不敢扯衣服,只能拼命地喊叫。“妈,妈, 有蛇、蛇。”两条腿在地上乱蹦乱跳跟本停不下来。
那几个作崇的家夥一看苏桦的反应都乐开了。
“还叫妈呢,我就说他肯定怕蛇,就他那个胆小鬼的样子,不过就是一条小水蛇,又不咬人。”小伍一边说,还一边对旁边的石头使眼色,石头手里抓的东西更恶心,一只癞蛤蟆,已经被他们折磨的半死不活了。
石头笑了一声,“苏桦,再给你一个好东西,接著。”说著一把把手里的那个东西对著还在跳著的苏桦扔过去。
苏桦跟本看不清扔过来的是什麽东西,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打在身上,知道是活的东西,一蹦一跳的,胆早吓飞了。
“妈!”苏桦惨叫了一声,声音尖厉凄绝。几乎要把那几个人的耳膜穿破了。
“妈!妈!”苏桦紧闭著眼睛,两手紧紧地捂著耳朵,双腿疯狂地蹦著跳著,嘴里的声音像一声声的惨叫。
张宽突然冲了过去,把苏桦的掖在T恤上的运动裤的松紧一扯,那条半天找不到出路的小蛇从苏桦腿上滑了下来。
苏桦像是神质都不清了,看到脚跟前蠕动的蛇和那只奔跳著跑掉的癞蛤蟆。只顾著尖著嗓子叫,然後扭了头跌跌撞撞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嚎叫,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回,摔了再拼命地爬起来,腿软得撑不起身子。
“妈的,以後别捉弄他了,看著可怜兮兮的。”张宽看著那个远远跑掉了身影,对著那几个还一脸高兴的家夥说了一句,然後跑到草里把苏桦扔掉的书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土,跟在苏桦身後追上去了,今天他老子在家,要是看到苏桦那个样子,不得锤死他。
苏桦是真的有点神质不清了,跑进厂区的时候,嘴里虽然不喊了,可心里一直再叫,妈呀,蛇,蛇,所以他跑进了那个旧楼三楼,拼命地敲著门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跑错了地方。
门到是开了。一个女人,有一些面熟,一脸的惊讶。但苏桦很快醒来了,这早就不是他的家了,他的家早被一辆卡车拉空了,他的床,他的书柜,那个爸爸骑著三轮车买回来的沙发,那些妈妈最爱惜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这里早住上了别的人,他再也不应该回来了。苏桦只楞了一分锺不到,扭了头又冲下了楼,听到後面女人的喊声“苏桦,你怎麽了。”
苏桦知道在这个厂里,自己也许和张保林一样的出名,没有谁不认识他,只是每个人出名的方式都不同,他的这个,最残酷。
天快黑了,除了几桌在路灯下打牌的滩子,剩下笑得玩得高兴的都是些孩子,那些奔跑在黑夜里的孩子,有爸爸妈妈在叫著他们回家。苏桦悄悄地躲在原来老楼後面的风道背後,听著东一家,西一家或从窗户里,或在楼道口喊著各自孩子回家的声音,苏桦捂著脸哭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麽。为什麽他们要这麽对他,他什麽也没干,谁也没惹,他只是老实的小心的活著,他们为什麽要这麽做。
哭了足足半个小时,周围安静了下来,天黑透了,一些牌摊子陆陆续续的撤摊子了,苏桦头还埋在腿弯里,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苏桦赶紧抹掉了眼泪,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把眼睛用力睁开再闭上,好让哭肿的脸不那麽明显。苏桦不愿意让人看到哭,尤其是背著人哭,那样妈妈知道了,脸上也不太好看。
脚步停在了苏桦1米左右的地方。苏桦慢慢抬起头,那个黑黑的影子,是张宽。
张宽的阴影就像一做大山一样压著苏桦,连最後一点光亮都掠夺了。
“苏桦,走,回去,你不回去,我也不敢回去,我爸他们摊子还没撤呢?刚还问你去哪了?”
苏桦就在黑暗里放肆地撕扯著张宽,他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冲过去,割著张宽的皮,切著他的骨, 他不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什麽非要有这麽一个人加进来,让自己原本就不幸运的生活再加上不幸。
看著那张在黑暗看不太清的脸,看著那个看不清轮廓依然嚣张的肌肉,看那只犹犹豫豫伸过来的手,苏桦狠狠地一巴掌打开了。
“哭了?”张宽倒是没生气,今天苏桦的样子也吓著他了,尤其刚刚找了一大圈,看到这边角落里团在一起的小小的身影,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可怜。
“想我哭,门都没有。”苏桦站起来,看也没看张宽又撇起来的嘴,径直走了。
这一天对苏桦来说太重要了,重要的不是他错误又叫了妈妈,那绝不是那个正在家里看著电视的妈妈,重要的不是他和张宽一前一後回去时,张保林笑呵呵地看著自己身上一身泥土,‘这才对吗,男孩子就得有男孩子的样子。就得脏点,就得疯点。”重要的是苏桦终於懂得了一个东西,叫做妥协,不是以前表面上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从表面到内容一致的妥协。
对生活的妥协,对自己无力做的事情,认命的妥协,对欺上门来的东西,无奈的妥协。

谁是谁的鸡肋11

无法追肃是从哪一天起,也许就是那一个晚上开始,也许是张宽自己的分类选择,也许是张保林习惯的强势撮合,也许就是李东告戒的忍让,也许就是苏桦自认为的妥协。张宽身边去的来了很多人,最後剩下的是苏桦。
“以後除了苏桦,你再跟那些狐朋狗友玩,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张宽在外面的那个小团夥,聚众打架,把人打进医院,张保林按著张宽的头去赔礼到歉後,最後一顿棒子把张宽打到了苏桦身边,从此他们身边除了彼此,不再有第三个人。
苏桦慢慢的开始和张宽成为真正的好朋友。
当然,这种关系是张宽定位的,在初中生苏桦看来,自己就是张宽身边的狗腿子,就是日本人身边的胖翻译官。苏桦帮张宽追女朋友,帮他写情书,帮他抄作业,还哥哥长哥哥短地叫张宽。
张宽很为苏桦的转性得意,张宽甚至学了电视上少爷叫书童、叫下人的叫法,开始叫他“小叶子。”
撇开那麽多的讲究,从心里来说,苏桦挺喜欢小叶子,就像树叶,发芽、怒放、调零,一个简单又是一个完整的生命的过程。
“小叶子。”张宽对著苏桦挤挤眼,再对前面的女生呶呶嘴,小叶子就冲上去,对著女生的屁股就是一下,然後退到张宽身後,跟著张宽一起看著红了脸的女生笑。
女生跑去告老师,苏桦拿出握在手心的一块口香糖:老师,她刚刚坐楼下的木椅上时沾的,我想还是拿下来的比较好。
“小叶子。”张宽手指著前面那个嚣张的男生,小叶子就没了命地冲上去,拳头如雨点落下,自己也挨著雨点般的拳头。
男生叫来帮手,苏桦掏出藏在身上的一把钢尺,转过头对张宽说:如果我花了他的眼睛,记得把咱们院里的那条黑狗牵来,看看那只独眼跟他的配不配。男生怯了。人群散了。
“小叶子。”张宽指了指手里的烟:敢不敢。苏桦从鼻子里出了个气,接过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再长长地吐出来。哥,还不错啊,中华的就是比我爸那金丝猴强多了。
苏桦的成长是突飞猛进型的,就像打了激素,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苏桦依旧学习好,但除了张宽,没有人跟他做朋友。更多的人是不知道该怎麽和他做朋友,同学们佩服苏桦的聪明,却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苏桦的行事。
初二的时候,因为同桌的一个WALKMAN丢了,只是怀疑地问了苏桦一句,是不是你拿的。苏桦几乎没怎麽喘气,就用他瘦瘦的甚至有点骨节嶙峋的拳头打得那个比他高许多的男生,鼻子冒血,满脸青紫。事後又诚肯万分地去道谦,每天态度良好的去家里帮他辅导学习,甚至连运动会上最难捱的3000米也替他跑完。这之後连老师包括那个男生都认为当时苏桦的暴怒只是一时之过,是绝对的可以原谅的。
而初三时,数字课代表有一次公然在教室对其它同学说苏桦虚伪,被苏桦听到了,苏桦轻轻一笑,当没事人一样,还一样的和课代表一起踢足球,搞班级活动。数学课代表自己私底下惴惴了好几个月,倒是什麽事也没发生。
这样的人在同学眼里是有距离的,那种距离不是一句话一个笑容可以拉近的,那是一种人为的疏离,气场强的无法忽视却绝对的不能靠近.
这样的苏桦,张宽有种调教点拨後的快感,张宽觉得特过瘾,尤其是苏桦又拿了全年级第一还俯首贴耳的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哥,那个小崽子放了你自行车的气,今晚咱们堵他去;
哥,你的滑冰鞋我给你拿来了,用不上,噢,没关系,我拿回去就是了;
哥,给你的夜宵,那家老字号的,我排了快一个小时的队。
哥,给你的书包;给你的作业;给你的衣服;给你的鞋子。拿来了,做好的,洗净了,擦好了。
这样的苏桦,漂亮著一张脸,低眉顺目的,绕著自己转,张宽就觉得特舒畅,比他老子升了局长还舒畅。
张保林升了,从厂长升成了工业局的副局长,座驾从桑塔那变成了还是桑塔那,但现在的是後面带著2000,里面舒服的多,可脾气还是一点没变,见到人一开口,还是离不了‘他妈的’,还是喜欢挥大手,後来,苏桦在电视上又看过张保林几次挥手,每一次都看得心惊肉跳。
张宽依旧比苏桦高一年级,马上要中考了。可他的性子还是老性子,拉著苏桦东逛西逛,看电影,打游戏,他听苏桦说的没事,考试吗,有什麽可怕的,到了跟前磨磨刀就行了。张宽相信了,因为在他眼里苏桦就是这样对待学习的,苏桦行,他为什麽不行。他信苏桦,苏桦说他聪明,他就觉得自己真还就是聪明,没有不会的,苏桦说他有气魄,他就觉得自己像英雄,没有不敢的。
可英雄被踢下马了,还踢得异常的惨,全年级倒数的楷模。
张宽没考上高中。张保林拿了根最粗的木棒满院子追著张宽打,张宽上窜下跳,哀求告饶都没有用,最後终於以打断了那根棒子才结束了对张宽的惩罚。
张宽三天没下床,胳膊腿屁股没剩几块好地方,每天只能趴著还不能保持一个姿式平卧著。所有的人见识了张保林的狠却一致认为张宽就得这麽收拾,尤其是那些吃过张宽亏的人。妖精心痛得好汤好药的补著,还不忘随口骂几句:“狗东西,你怎麽那麽没出息,你看人家苏桦,不但考了第一名,还拿了数学竞赛的一等奖,你们两成天在一起,人家就能样样争第一,你就得次次当垃圾,你脑子是不是全让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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