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夏秋小姐
  发于:2009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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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珏想找人求救,却看见品兰抱著则雅站在床边,从头到尾看著他们两个男人,交沟,流血,只是看著。
醒来的时候一身冷汗,他先看到旁边的平台上铺著小孩子的寝具,睡著的儿子的脸好可爱。
唐珏跟著望向病床上的品兰,品兰最近常常发烧,脸红的不像话,身体也流著冷汗,与其说是睡著,不如说是昏迷。
然後唐珏在行军床上抱住自己,轻轻的摇晃著,用著夜莺的节奏。
半夜里,值班护士却跑来了,身材矮胖,亲切对待病人的陈护士负责品兰的病房,因为进出医院快三年了,所以唐珏和陈护士非常的熟悉。
「唐先生,有你的国际电话。」陈护士悄声对著唐珏说:「从英国打来的。」
唐珏心里一震,脸色瞬间刷白,愣在那儿没有动作。
「唐先生?唐先生?」陈护士皱著眉头,疑惑的再呼唤了唐珏几声。
「你还好吗?唐先生?」
唐珏几乎没办法说话,只有点点头,表示他没事。
两个人蹑手蹑脚的走到护理站的电话那里,陈护士就去忙了。
唐珏接起电话,一声「喂」是费尽力气才挤出。
「唐珏。」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女声,是略显低沉,非常性感的女声。
是翡翠的声音。
「公主?」唐珏太过惊讶了,以至於忘了刚才的悲伤。
「唐珏,我想听你弹琴。」翡翠公主单刀直入,她这句话很明显不是问句,也没什麽拒绝的馀地。
「……?」唐珏无法回答。
「我要你现在飞来英国,为我弹琴。」
「对不起,公主,但是我不弹琴了。」唐珏回答,虽然话语微抖,却显得坚定。
唐珏费尽力气封印了那个男人的回忆,只要弹琴,只要手指碰触到琴键,他就知道一切将会前功尽弃,所以他不能弹琴。
更何况,在这世界上,唐珏只为一个人弹琴。
即使那个男人从来没爱过他,即使那个男人早已忘记他,唐珏也只为那个男人弹琴。
「哼,你是不想弹琴吗?你不要忘了,你是我的琴师,三年前你收了我一大笔钱,已经成为我的专属琴师了,你不能拒绝。」
「我没有收你的钱啊。」唐珏非常的疑惑。
「有,我特地叫人汇到你台湾的户头,哼,你想赖帐吗?」
户头里那笔从英国汇来的钜款……是翡翠给的?
「那笔钱,是你给的?」
「哼。」翡翠懒得回答下贱的平民。
唐珏一时之间觉得昏眩,那个人他没有汇钱,没有用钱买自己的身体。
「马上来英国,弹琴给我听,我会安排人处理你的交通问题。」
然後电话就挂断了,只留下唐珏一个人拿著话筒,像个可怜的白痴。
跟著护理站的监控器大响,值班护士一阵慌乱,有人马上打内线电话呼叫值班的医生,有人跑起来,唐珏正在迷惘和震惊当中,就听见陈护士对著他叫:「唐先生,唐太太的肿瘤压迫到肺部,呼吸困难,引起休克,现在正连络医生过来进行紧急手术。」
「啊,品兰!?」唐珏整个人都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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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37

唐珏一脸鼻青脸肿的来到了英国。
他接到翡翠电话之後的几天,品兰手术完之後进了加护病房,他却拿著行李要去英国,把所有赶来医院的亲朋好友都气的半死,妈妈在他的面前哭了,对著自己的儿子骂:「冷血的同性恋,丧尽天良,连老婆都不顾。」就在年幼的孙子面前。
唐珏没有辩驳。
一个斯文的男人冲过来狠狠的打了他好几拳,是他的大舅子,叶君儒,叶品兰的哥哥,那个人在两人婚礼上致词连话都说不好,因为最疼爱的妹妹要结婚了,所以喝了个烂醉,连准备好的台词都说不好的人;那个平常冷静一丝不苟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但是却为了最亲爱的妹妹气红了眼,一拳又一拳的揍著唐珏,把唐珏打倒在医院的地上。
唐珏没有反抗。
唐珏默默的跟著翡翠派来的人走了,没有挣扎,因为那个人带来翡翠的口信,如果他乖乖配合,就愿意给他治疗癌症的新药物。
而品兰几乎是在生死关头徘徊了,医生说,品兰可能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但请家属做好心里准备。
唐珏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救品兰。
所以他回到英国了。
唐珏在飞机上猛流鼻血,机舱里乾燥的空气让他被打的伤口无法顺利愈合,血流不止,连空姐都吓著了,但唐珏却不以为意。
下了飞机,他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载到伦敦市郊一座庄园改建的私人招待所,里头正举办著音乐沙龙,是贵族们之间的小聚会,也有一些与贵族们私交良好的政商名流。
「我想听你弹琴。」翡翠推开唐珏休息的房间的门,走了进来。
这时候的翡翠已经是一个美艳的少妇,她的光彩更加灿烂,一双祖母绿的双眸如盈盈秋水,看一眼就足以让人醉倒,臣服在惊世的美貌之下,无需抵抗,看见翡翠就如同饮一杯酒神酿的醇酒,只能醉,只能醉。
唐珏正在想办法打领带,笨拙的把领带系好之後,才转头看著这个美丽的公主。
「喔,你好惨。」翡翠惊呼:「是我派去的人打你的吗?」
唐珏虽然穿著笔挺的白色的燕尾服,但是两眼乌青,颧骨处高肿,额头上有伤,嘴唇有裂痕,看起来非常的可笑,也非常的狼狈,他平常就是一副委靡不振的模样,这三年来往返医院奔波,更是瘦得厉害,头发也非常的凌乱,杂草般的浏海遮住双眼,更显得这个瘦弱的男人既老气又没精神。
而那套名牌白色燕尾服更让他显得可笑。
「不是。」唐珏摇摇头,他说话会牵动伤口,很痛,所以忍不住眦牙裂嘴,很是丑陋。
翡翠看了他这个模样,心里就有气,冷著声音说:「你是故意的吗?你是故意弄成这副模样来让我丢脸吗?」
「我跟你说,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不要出乱子,我正在想办法帮金渡过难关,你是重要的棋子。」
唐珏听到金的名字,心脏漏跳了一拍,呼吸暂时停滞。
「今天来的人当中,有一位大人物听过你在我婚礼上的演奏,是我丈夫很重要的合作夥伴……」翡翠不愿说的太明白,毕竟菲利浦伯爵的工作是像兄弟会一样隐密,连翡翠都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得到一点点情报,她继续说:「能不能金援朵尔曼集团,就要靠你今晚的表现了。」
唐珏吞了一口口水。
翡翠不是笨蛋,她擦著鲜红口红的薄唇美的像玫瑰花瓣,但红唇所勾起的微笑却冷的像寒冬的新月,她用著嫌恶的口气说:「你放心,金今晚不会出现。」
「你还爱著金吧?看你样子是忘也忘不了他。」
唐珏打了一个寒颤。
「你既然爱著他,就好好表演。」说完,翡翠准备要转身离去,在房门口被唐珏叫住。
「那个药,治品兰的药……?」唐珏问出口,他很害怕翡翠食言。
翡翠转过头来,冷哼了一声,才说:「朵尔曼集团已经研发出新药,可以让抑制癌细胞的扩散,但是……如果你今晚不能取悦那名大人物,导致金援及入股朵尔曼集团的计画失败……你的妻子就没命了。」
然後翡翠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没有回应唐珏之後一连串的疑问。
唐珏简直不敢相信,新药还握在金的手里,翡翠此举无疑是将他从台湾骗过来英国,他坐在床沿,痛苦地揪著自己一头乱发,无力的感觉席卷全身。
但他还是勉力起身,缓慢的迈步走去表演的小会场,一入了会场,他就像被千百只蚂蚁啃噬一样全身不自在。
这个以罗斯亚图子爵夫人的名义举办的小型音乐沙龙,充斥著衣香影缤的绅士淑女,每个人手上拿著高脚杯谈笑生风,唐珏处在这群华贵的人们之中,简直就像一群名种的贵宾狗里突然闯进了一只可怜兮兮的杂种流浪狗,非常的格格不入。
唐珏连呼吸都紧促了起来,他见不惯这种场面,流了一身冷汗,所幸没有任何一个人理会他,鄙视到了极致就是无视,这群名流贵族做得很透彻。
唐珏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更像只流浪狗,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格外的讨人厌。
直到他弹琴的那刹那。
所有的人都惊讶,所有的人都屏息,所有的人都陶醉,所有的人都痴狂。
唐珏这几年来过著生不如死的日子,却在这一瞬间整个人活了起来,改变了全场的氛围。
他弹奏的是李斯特的锺。
选这种高难度的曲子原因非常简单。
他要让他的手指活过来,就需要暖身操,而这首困难到「可怕」的曲子,就是唐珏十指的暖身操。
一直到唐珏弹完了最後一个音之後很久很久,全场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回过神来,全都困在唐珏的音符里出不来,像被唐珏的琴声变成了雕像,只能矗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只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擒著温柔又恐怖的微笑,一双玻璃珠一样的灰色瞳眸泛著潋滟的光泽,在静止的众人当中,只有他有气息,只有他有光彩,只有他有绝对压迫性的存在。
只有他。
金。
唐珏从钢琴前抬起头来,刚好与金视线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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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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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38

突然,台下爆开掌声,像静止的魔法突然失效,所有的人都活过来了。
而唐珏永远都习惯不了掌声,不可能习惯,掌声是像浪潮一样炫目的光,一波又一波的推挤著他薄弱的身板,在掌声之中他就像要粉碎一样,被掌声的巨浪打成碎片,所以他弹奏完之後,总是快步离去。
他是一个不习惯表演的表演者。
然而,今夜,唐珏却站在众人的中心点,接受如雷的掌声,因为他不知道要怎麽面对这个男人。
金如狼的目光追踪著他,锁定,就像整场只有他们两个一样,所以唐珏也没有办法注意到周遭发生了什麽事情。
唐珏只是缓步离开了钢琴,用一种梦游的步伐。
翡翠很像在叫他,但唐珏没有停下,因为翡翠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模糊的就像不起眼的背景。
他走著,走著,一到了观众之中,那个男人就带走他了,像时间带走记忆一样轻巧的带走他。
今晚的相遇,是偶然,还是必然?
直到被压在无人的阳台的栏杆上拥吻,唐珏都不明白。
象牙白的月光制造一种重逢的静谧,光影隔绝内堂里的喧哗,晚风吹抚著两个交叠的男人,带起那个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甜香,像烟雾包围著两个人的香氛,让拥抱更显得亲腻。
金的唇舌又冰凉又滚烫,像地狱又像天堂,让人耽溺又让人恐慌。
他的舌像灵蛇一样舞动,在唐珏的口腔内翻搅,确认这个柔软的地方是否仍然如他熟悉的一样,或者这个柔软的地方是否还如以前一样熟悉他的侵犯。
愈吻愈深,那个男人的唇让唐珏昏眩,他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头,却仍然躲不开相黏的唇瓣,只好一边接吻,一边看见满天的星辰,数不尽的星斗像旋涡般旋转,就像光阴正在倒带一样。
但让他回过神来的,却是两个人腿间不自在的感觉。
唐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勃起了,而且长年累月禁欲的结果,就是让他一动情,下体就肿胀的很难受,在西装裤的摩擦之下隐隐生痛,他呻吟著,渴望能够被释放。
同时,唐珏也清楚的认知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抵著自己腿间的滚烫硬挺,隔著西装裤和内裤还是能让唐珏吞著口水,一闭上眼睛,就能在脑海描绘出那巨大的形状,还有那事物是怎麽贯穿自己,直到自己再也承受不了。
唐珏试图推拒对方,而对方也非常配合,稍稍退开寸许,让唐珏有讲话的馀地。
唐珏要说的话只能有一句。
求求你,不要。
「给我能治好品兰的药,你想怎麽样,我都愿意。」唐珏全身僵硬,挤出这几句话。
唉,不能拒绝的拒绝,不管怎麽样,说出这样的话,唐珏已经堕落了,他拿自己的身体去交换,不管交换的是什麽东西,从此之後,抹煞他们两个人之间所有的可能的人,将会是他自己。
「呵呵。」金的眼眸也像星光,他回答,而唐珏因为等待他的回答而紧张。
「才一下子不见,你已经不是loser了。」
金将指节曲起,划过唐珏的眼眉。
唐珏下意识的闪躲著。
「我的小鸟,你已经不会像当初一样在我身下颤抖了吗?」
「你……到底答不答应……?」唐珏转过眼,不敢直视金的眼睛。
「呵呵,你怎麽会认为我会答应?」金更逼近唐珏,让两个人的身体紧密接合,唐珏几乎是恐惧了,金再继续说:「如果我对你……的身体……已经丧失了兴趣,怎麽办?」
「你要眼睁睁的看著你的妻子死去吗?」
唐珏终於愿意看著金了,却是满眼的惊慌失措,他的确没有料到,金也有可能不要他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初不跟著凯斯背叛我,如果你当初不离开我身边,也许今天我还会施舍药给你的妻子。」
听见这话,唐珏咬著牙,实在忍不住了,恨恨的说:「你……你……你那个药,害死了很多条人命……你……你……」
「喔?」金微笑著:「那把药偷出去的你,是不是也要为那几条人命负因果责任?毕竟没有你帮著凯斯偷药,药又怎麽会流出去?实验室又怎麽会爆炸?临床实验者又怎麽会死於副作用?」
唐珏哑口无言。
「照你这麽说,你和凯斯,都是我的共犯……」金在唐珏的耳边说:
「在这个世界上,有生就有死,有药就有毒,能治病的药都有副作用,这只不过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承担的风险而已,想要没有副作用的药,就像要开车却不要车祸,这是不可能的。」
唐珏想说话,但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要说什麽,这段话似是而非,他却偏偏反驳不了。
金还没说完呢:「那个药品从来没有上市过,这就是为什麽价格高昂的缘故,大家想用钱买一个市场上没有的商品,呵呵,在我的手底下,一剂药都没有卖出去。」
从翡翠的婚礼上,接到那通电话,知道自愿接受临床实验的患者全数死亡之後,金就下令停止上市的计画,这个命令让朵尔曼集团蒙受难以估计的损失,成为後来财务结构不稳的原因之一,也让朵尔曼集团背负恶名,连新闻爆发之後,朵尔曼集团还承受著社会大众的指责,甚至一声不吭的成为联合国的代罪羔羊。
「啊!」唐珏惊呼。
其实金大可以决定照样上市,用足以致死的药来获取暴利,但他没有这样做。
金笑著,用唇碰了碰唐珏的唇。
「我背叛了天下所有的人,我为什麽不背叛恶魔呢?」
他拉开唐珏的裤子拉鍊,微笑著说:「那就如你所愿,用药来买你的身体。」
唐珏浑身发冷。
他好後悔,无论是帮助凯斯偷药,还是……用自己的身体换取治品兰的病的药。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从来就没能懂得金,他就跟这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都轻易的背叛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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