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喜欢直言不讳的人，看重的人必须有被看重的价值。怎样，要不要加入我们？”哈迪斯把茶杯放下来，说。
“呃……？”撒加有点惊愕地吸了口气。
“这是什么情况？”艾俄罗斯悄悄地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一旦谈判不成，立刻动手。
“听说您被圣域称作是叛徒，我们也该有所回报，与圣域的叛徒和弑神者的名号相称的，目前我们这边比较有实质性的东西----复活。”哈迪斯开出了条件。
“这是令我无比光荣的事，但请容许我拒绝。”撒加回答。
"为什么？”哈迪斯有些诧异。
“我恐怕帮不了陛下什么忙。”撒加装出一副歉疚的样子。
“或者你想说——你缺乏领导者的自信？”哈迪斯毫不客气地说。
“没有这种事，如果我生在冥界，就算陛下不邀请，我也一定会加入陛下麾下……但是……”撒加看了看杯中的茶水，“陛下您应该知道‘橘生淮南为橘，生淮北则为枳’的典故，如果在不是自己成长地的地方工作，恐怕会无法适应，或者搞得一团糟。"
“我认为‘淮南’的气候未必能适合你。和你的能力相比之下，你不觉得你失去太多，而得到的太少了吗？”哈迪斯放下手中的中国式白瓷茶杯。
撒加转过头，看了艾俄罗斯一眼，笑道：“我不认为我得到的太少，何况我也喜欢‘淮南’的气候。”
“你的意思是……你的忠诚仅仅限于圣域，对吗？”哈迪斯绵里藏针地问，并举起手来请茶。
“啊……可以这么说。”撒加端起茶杯，用手捂住碗盖。
哈迪斯不怒反笑：“果然，你是他的后代，也只有你敢如此跟我说话，只是他比你更加冷傲和疯狂。他说过，有活人的地方，从来就没有过和平。只有真正的，彻底的死亡才能构建一个和谐的世界，和谐就是死亡的起点。”
“不，我和他的观点不同，因为任何人都有活下去的意志和权利，只要能够意识到自己是活着的话，到哪里都是天堂，因为还活着，总会有和平和幸福的机会的。在圣域的时候，我知道只有讨厌的事，所以一定要逃避。但是，就算是逃来这里也不好，不过，幸好……”撒加微笑着拉住了艾俄罗斯的手。
哈迪斯了然地笑了一下，问道：“你的观点真是大胆创新，如果你真能复活，你最想做什么？”
“退休。”撒加不假思索地回答。
哈迪斯又笑了笑，然后举起茶杯，往唇角轻轻一碰，说：“请喝茶。”（端茶送客都被俺写出来了……囧）
两人走出了大殿，艾俄罗斯这才松了一口气：“若不是看在他们对你还算客气，我非跟他动手不可。”
“我们还算是客人，一时不要动手。”撒加劝他。
“我看见他就来气！”艾俄罗斯咬着牙说，“纪律废弛，不得人心，治下的冥斗士欺上压下收受贿赂，贪腐之风横行冥界！这样下去，冥界的统治绝对不会长久。”
“可这是圣斗士们所希望的不是吗？”蓝发青年不温不火地说，“还有，你小心点，打着和谐的幌子打击异己言论维护自己统治地位的正统性正是冥界这群疯狗的特长。”
“我不管什么，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艾俄罗斯抱住了他。
这时候，史昂一路小跑过来，身上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冥衣。
还没等两个小辈说什么，他就直接说了这次的任务：“……我们要回到圣域协助女神赢得战斗的胜利，今晚就出发，在冰地狱前集合。”
“抱歉，神的游戏我不想参加。”撒加低下了头，懒洋洋地说：“当年要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会当圣斗士……如今我只想好好休息。我身不由己地活了二十八年，已经够了。”
“不，撒加！你别忘了我们是雅典娜的圣斗士，自然要为女神奉献出一切。”艾俄罗斯扶住他的肩膀劝道。
“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这个该当政治委员的天才管吧……风神大人！”撒加憋着气奚落他。
史昂只好扔出了杀手锏：“听说加隆为你们报仇掀起了海战，现在回到了圣域，要是熬过了神殿里的私刑拷打还好些，要是熬不过……撒加……你……你干什么？别冲动别冲动！”
“我要一刀捅了那个叫成户纱织的日本女人！要让她知道到底什么叫疼！该死的日本人……你们给我等着！”撒加推开两人，一阵风般向冰地狱的方向跑去了。
史昂憋住笑，对满脸错愕的艾俄罗斯说：“看吧，一提他弟弟，他准着急！”
“坏了，里奥！”艾俄罗斯也想起来。
赶到冰地狱前，撒加早已结束齐整，一身银紫色的冥衣，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成熟的魅力。不过这冥衣的颜色也让他那苍白肌肤上的阴气更为严重。
“我的装备呢？”他问撒加。
“在那个箱子里，自己去找。”撒加指着一个箱子回答。
他心不设防地弯下腰去，颈后却挨了重重的一击，他闷声不响地失去了意识。
“还真是一下就晕的祭祀体质啊。你还是别去了，万一里奥把你往死里打可不好。”撒加将他抱起来，走回冰地狱，将他放到原来他们呆的那个冰窟里。在洞门口设了一道结界，将他隐藏好。然后拍拍手走出来。
史昂一脸凝重地望着他：“要是没有会治疗和恢复的医师，我们会死得很难看。”
“放心，女神还没长大，她眼里只有那几个小鬼，至于黄金战士，她是不管他们的。就像我十四岁的时候，眼里也只有艾尔而已，当时以为……为了他，把整个地上界毁掉都无所谓。”撒加胸有成竹地回答。
“你别以偏概全。”史昂笑了。

十八

现在我们要回头说说加隆和艾欧里亚的事了。那天一场大雨哗啦啦地下起来之后就没有停过。海界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艾欧里亚向管事的穆提出要去扫平海界，其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如果真的败局已定，他完全可以放加隆逃走。
穆只是淡淡死说了一句：“难道你忘了传达下来的法令了吗？”
“我可不管什么法令！”艾欧里亚拔腿就走，穆飞快地张开水晶墙封住了白羊宫的门。
“艾欧里亚！这是上天给女神的试炼----我只好对你明说了，如果女神能仅仅靠几个青铜战士打赢这场仗，她就是真的女神，要是她死掉的话……那就是假的了，所以不要去。”穆在他身后严肃地说。
“所以我们什么都不要做！光依靠那几个日本小子就好了，是吗？”艾欧里亚忍着怒气问，拳头紧握着，都能听见关节摩擦发出的响声了。
穆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莫名的冷笑，将修理圣衣用的小锤子放在手中，敲了自己手心一下。
“你知道的，我是中国人，老师也是，所以他们几个死了……那不关我们的事,有利用价值又令人讨厌的东西总会被当做卒子的----要怪就只能怪他们的国籍吧……我的确是讲大义的，但是对日本人，用不着讲什么大义。”
“呀？”艾欧里亚错愕地看着他。
“我恨日本……”穆这样缓缓说着，走进内殿去了。
“神接近人类只能变得和人类没有两样。”沙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说阴阳话。
“沙加你在说什么？”艾欧里亚问。
“人性，人性本恶，就是因为人性中私欲和贪欲的扩张，才有了战争，才有维持平衡的圣斗士出现，如果这个世界灭亡了，也就没有战争出现了吧？”沙加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想了解你所说的人性，但是我相信世界上一定有爱这种东西。”艾欧里亚转身向狮子宫的方向走去。
“你去干什么？”沙加问。
“等待----既然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等待吧？”年轻的狮子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海界有你的情人？或者是床伴？”
这句问话使他立即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天你看似很虚弱地从海边回来，一进狮子宫，就立刻昏迷过去了，而且……我把你送到医务室时，在你的床单上发现了本来不该有的一小片血迹……这说明……”沙加欲言又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正当他准备出手和这个多管闲事知道太多的假和尚打一架时。假和尚悠闲地走开了：“你尽管放心……我已经封住那医官的口了，床单是我给你洗的，没人知道。”
“你！”他恨恨地跺了一下脚。
不久，雨停了，阳光灿烂地照耀着大地。
穆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喃喃地说：“他们……赢了？不……怎么可能？”
水晶墙由于他意志崩坏的作用而消失了。
“那我要去海边！”狮子座立刻跑没了踪影。
“加隆……我可不信你这么快就死！”艾欧里亚一口气跑到海边，已经风平浪静了，血红色的海水令人触目惊心，那是由于七大洋神殿的崩溃，海族战士的血液染红的海水。
“加隆！”他沿着海岸线，一边喊，一边开动全部小宇宙来搜索，不管怎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神啊，请不要把那个给了我真实的感觉的人从我手中夺走！“他这样想着，朝着水牢的方向冲了过去，他感知到加隆就在那里，但是情况非常糟糕。
在岩洞里他看到了比预料中的好一点但也不算很好的场景。
一个人躺在潮湿的岩石上，棕黄的鳞衣支离破碎，鲜红的血液从胸前令人心惊胆战的伤口中流出，染红了岩面，流到血红的海水里面。脸色苍白得吓人，海蓝色的长发一片紊乱，浸染着斑驳的血迹。这个强大的存在，此时就像一个破碎的中国瓷器般狼狈地倒在地上。
“加隆！”艾欧里亚也不顾冰凉刺骨并带着浓烈血腥味的海水，立刻游到他身边。
加隆缓缓睁开湛蓝的双眼，殷红的唇间还有一抹笑容，他声音微弱地说：
“嗨……里奥……我输了……输的真难看……”
“不……你等一下，还来得及！”艾欧里亚立即帮他止血，试着运用起他并不太拿手的治愈术。
“我……可能……要……”加隆在说话的同时，鲜血如同溃堤般从嘴里流出，蔓延至颈部，发，以及胸前。
“你不准死！听见没有？你不准死！”艾欧里亚眼含热泪地大声命令他,今天他的运气出奇地好，治愈术施展得很顺利，不一会儿，加隆的伤口就愈合得差不多了。
他把自己的披风扯成布条，将加隆的鳞衣脱下来，替他包扎伤口，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才问：“你怎么受的伤？”
加隆不说话，只是摇摇头：“我不想说了，好吗？”
“好。”艾欧里亚将他抱起来，“你伤得很重，必须回圣域疗养。”
“他们会……杀了我。”加隆苦笑道。
“他们敢！”艾欧里亚咬着牙，狠狠地说。
由于失血过多和极度疲惫的缘故，加隆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安心地睡熟了。
艾欧里亚看了看半昏半迷的他，背对着火红的夕阳和血色的大海，一步步远离着这个埋葬许多记忆的地方……
他把加隆带回圣域后，自然，一场轩然大波也被他掀起了。
“掀起海界之战，令生灵涂炭的罪人怎么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呢？还是你想通敌叛变。”米罗看了看加隆，又看看他，说。
“少他妈给老子戴帽子！”艾欧里亚晃晃拳头，威胁道，“不然把你打成蝎子酱！”
“无论如何，爱与正义的敌人没有资格活在地上界！”米罗亮出了指甲。他身旁的几个青铜圣斗士也露出了杀意。
“那是你的正义，和我无关！你以为你能代表什么人？”艾欧里亚护紧了昏睡的加隆，拳头开始隐隐发亮。
"不管怎样……要是你们不收留他，那么我所信仰的爱与正义与宽恕都是假的！我只好舍弃圣斗士的身份！"他大声向众人宣布。
这时穆平静地开口了：“里奥说得有理，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么……我们怎么能不容忍一个犯过错误的人呢？”
“任何一个黄金圣斗士都可以把加隆赶出去……但必须是没有杀过人的，别人也没有因为他而死。诸位，觉得自己问心无愧的，随时可以站出来赶人。”沙加也平静地开口了。
沙加因为是佛祖转世的缘故，在圣域里说话的份量相当重，连女神也得对他礼让三分。所以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就统统不吱声了。
“可以留下啊，没问题。”纱织听见了，也说。
“女神！”米罗不甘心地喊。
"我说他可以留下，有什么意见？”纱织拍了一下桌子。
米罗自知理亏，愤愤地瞪了艾欧里亚和加隆一眼，撂下一句狠话威胁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知道我是掌管刑罚的……等他好了，叫他上我这里来受刑！”
说完，他一甩披风，走了。
沙加走来拍拍艾欧里亚的肩膀，小声说：“自从卡妙死了后，米罗一直有些不正常，所以容忍他吧，放心，有女神在，他不会整死加隆的。不然他会天天闹得你永无宁日。”
艾欧里亚无奈地摇着头。

十九

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又无法阻止地发生着。艾欧里亚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想把大树摇断的可怜虫，什么都做不到。尤其是他被打进寒冰地狱的时候，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自从穿上黄金圣衣起，他就是经常在别人的帮助下完成任务。连加隆都无法保护，倒是加隆经常帮助自己，看到他被米罗扎了十几针后，他真想找这个脾气变得乖戾十足的米罗拼命，要不是穆和沙加在一旁拦着他，他早就冲上去把那个该死的蝎子揍成蝎子酱了。
现在，穆、米罗还有他都没有什么区别地躺在冰里。一阵阵寒气侵袭上来，他却感到身上暖融融地只想睡过去，其实他知道----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就是离死不远啦。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他本能地低声呢喃着鼓励自己。
可是……不能死……我们都要活着……对，我现在还活着……
他一用力，从冰中站了起来，纯白的冰花四处飞溅。
深绿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冰面。
“我想……我明白了，阿赖耶识的意义，就是有活下去的坚持和极度强烈的自我存在意识，并且用‘心’找回遗失的自己，对吧？”
他立即把穆从冰里也拽了出来，轮到米罗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米罗一直在叫着卡妙的全名，他现在能理解他了。
两人陆续醒来，他们互相扶持着逃出了阴冷的冰地狱，走上了一条分岔路，以便躲开随时杀过来的冥斗士。
这条路崎岖不平，血红的天空沉重地压迫下来，让人喘不过气，连走路都有些困难。
"这里也有结界……”穆有气无力地说，“……是能封锁精神力和灵活性的结界……一定有比巴比隆更强的念力高手在这里。”
果然，前方传来四个具有强烈压迫性的小宇宙，穆和米罗都不禁腿一软，跪在地上，艾欧里亚却毫不畏惧地站立着。
前方的天空下，四个影子一字排开地飞了过来。
这四个影子乍一看像人，实际上是四个鸟头人身的鸟妖，它们披着大红色的斗篷，左手镰刀，右手提着战锤，和血红的天色几乎融为一体。
它们在三人的头顶上结队盘旋，像血色的秃鹫，似乎在择人而噬。
“白痴……”艾欧里亚嘟囔了一句，“就凭着四个杂碎想干掉黄金圣斗士？就算小宇宙很弱，我还能跟你们拼肉搏战!”
这时领头的鸟妖尖啸一声，朝艾欧里亚俯冲下去，狮子座不慌不忙地闪身躲开，一个顺手牵羊抓住了那个怪物粗壮的手腕，空手夺刀，另一只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回转来，利落地地扭断了它的脖子，紫红色的血液和黄白色的骨髓溅了他一手。
“让我教教你们怎么用它！”艾欧里亚见第二只鸟妖落地，立即把手中的镰刀丢了出去，闪着死亡的光辉的镰刀在空中飞旋，不偏不倚砍中了那家伙的肚子，它的青色的肠子都流了出来。
“Great！”艾欧里亚嘴边露出了兴奋的冷笑，金黄色的小宇宙熊熊燃烧起来，一拳打散了咄咄逼人的第三个鸟妖的身体，肮脏的紫红色碎肉和铁灰色的羽丝四处飞溅，就像下了一场肉雨。趁他还没有转过身，第四个鸟妖向他扑过来。
“穆，米罗！没有你们的份了！”狮子座狡黠地笑着，侧身疾闪，抓住那个高出他十几公分的鸟妖的颈部还有与普通雀鸟相差无几的腿部，来了个"二郎搬山"，轻而易举地将它扛了起来。双手发力一拧一撕，将它硬生生断成两截，紫红色的血液在小宇宙的作用下一下子飞溅了十几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