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无天(穿越)----不系归舟
  发于:2009年0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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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眼

回到房内,莫澈见若锦正在绣东西,想起刚才被抢的荷包,慢慢凑过去低着头说:“苏姐姐,刚才出门遇到个抢钱的,你那荷包给他抢去了。”若锦听了,惊得上下打量莫澈,见没有受伤便安下心来,伸出纤指点了下莫澈的额头,叹着气说:“哎,你怎么到哪儿都被抢?以后出门小心些,叫几个护卫跟着吧。”莫澈听了一个劲地摇头,心想没护卫跟着我那些偷鸡摸狗的事都被皇上知道了,要是跟了护卫,岂不是连几天没洗澡他也一清二楚?
戌时三刻,莫澈眼皮已经开始打架,若锦叫他先去床上躺躺,等热水备好后起来沐浴。莫澈昏昏沉沉地歪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正梦到之前破庙里那把明晃晃的大刀时,身边什么声音嗡嗡响起,半梦半醒间,莫澈不耐烦地想挥走蚊虫,谁知伸出去的手被固定住,再也缩不回来。
莫澈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人,又闭上,嘴里叽咕着:“才梦到大刀那儿,今天提前啦?”床边的人听了,身子一僵,握住莫澈的手紧了紧。
莫澈感到手间微痛,终于醒过来,发现面前赫然站着一个大活人,不禁吓了一跳,往床里面躲了躲,睁大眼睛瞪着他。那人起身坐在床边,俯下身来抱住莫澈,口中轻轻说着:“小澈……”
莫澈使劲挣开那人,爬起来指着他说:“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景廷渊笑了笑,站起身来:“宋绍兴十一年,婉约之清照悄然谢世,而豪放之稼轩则呱呱坠地,这是冥冥中的安排。”
“你到这儿来跟清照稼轩什么关系?”莫澈撇撇嘴,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我来扬州只是凑巧。”景廷渊微微笑着,话中有话。
莫澈下床,跪地,恭敬地行礼:“下官不知王爷前来,还请王爷恕罪。”
景廷渊听了他疏远的语气,走过去将他扶起来,笑着说:“小澈,你之前叫我自行了断,我现在已经断了。”
莫澈听了,抬起头来看着景廷渊的眼睛,心中松下一口气,昔日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是吗?王爷终于勘破红尘?”
景廷渊看见莫澈的笑,心中既喜且悲,他踱到窗前,望着窗外说:“我近日学了苏东坡。”
“喔?”
“天涯何处无芳草。”景廷渊回身看见银色月光下莫澈脸上的微笑,心中想到:果然要和苏子瞻一样了——一生勘破红尘,不离红尘。

飞花

很早就被若锦叫起,洗漱好后莫澈眯着眼睛,朦朦胧胧跟着一众官员去了安王府。直到昨天,莫澈才知道原来景廷柯还有个大哥,景廷钰,当年新皇登基时赐为陵府封王,安王府落址扬州城。
景廷钰是个严肃的人,整个拜见过程中始终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莫澈由此断定他和景廷柯同父异母。安王爷惜字如金,其他大人拜见时,只是坐在那儿象征性地回话,并不多言,也不看众人的脸,只是在莫澈行礼时,他才稍稍将那双金贵的眼睛拿去打量了一下他,懒懒地问了句:“你姓莫?”
莫澈受到他强烈的气场影响,一路战战兢兢,直到回了餐风馆才稍稍缓过气来。斜眼看着躺在床上的景廷渊,莫澈嘴一撇,丢出一句:“王爷真会享受生活,不远万里从京城赶来,就为了在扬州城睡懒觉。” 景廷渊听了但笑不语,起身准备洗漱。
昨晚景廷渊来了后便赖着不走,说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莫澈必须收留他。起初莫澈还抵死反抗,一副打死你我也不干的样子,但后来又乖乖地让进了床里,主要是因为当时天上开始响起阵阵闷雷。至于若锦为什么出去后就没回来,这个问题莫澈还没来得及细想。
“王爷,你是不是还有两个弟弟?”
“怎么这样问?”
“你看啊,景廷钰,景廷柯,景廷渊,后面肯定还有两个人的名字分别带火和土,凑成金木水火土,五行就齐啦。”
景廷渊听了,无奈地摇头:“也只有你会想到这些。”
洗漱完后,景廷渊不等吃早饭就要走,莫澈问他既然是偷偷摸摸跑来的,那昨晚怎么绕过前院来了他的屋子?景廷渊拍拍莫澈的头,笑着说:“你写了那么多书,难道忘了这世上还有一样东西叫轻功?”说完提脚轻松跨上窗栏,回头说了句:“我有事先走了,晚上见。”瞬间消失在莫澈眼前。
莫澈足足愣了三分钟,回过神来后,冲到窗前“砰”的一声把窗子关紧,恨恨地说:“我这儿不欢迎梁上君子!”
就在甘大人,邱大人和郑大人去知府衙门审理案件时,莫澈也出门开始了他的事业。街上边走边问,总算来到一家书市门前,莫澈抬头,只见上面赫赫写着“江湖书院”四个大字,顿时喜笑颜开。
进门后对伙计们说他是刘老板介绍来的,要见他们老板,立马就有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里面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满脸奸商样,一看就是刘老板的同道中人,莫澈上前作揖:“江老板,在下莫澈。”
江老板一听这话,就像莫澈见了“江湖书院”一样,也是顿时喜笑颜开。只见他抖着一脸激动的赘肉,紧紧握着莫澈的手,满口叫着:“莫大人,幸会幸会,您能来这里,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莫澈被他抓着,也是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模样,站在那里喜极而泣。旁边的伙计看了这情形,不知怎地脑子里浮现出一句话:天雷勾地火。
接下来,莫澈进了内屋和江大人商讨印书的具体事宜。“莫大人您写的书销量极好,全扬州城上至扬州知州,下至平民百姓,老至耄耋之人,少至幼学小儿,只要会识几个字的,几乎人手一两本。”
莫澈嘴里说着过奖,心里一阵狂喜,立马打起如意算盘。
“而且近来在下又发现一个新的商机。”
“喔?愿闻其详。”
“很多达官贵人大户人家不喜欢那种石印的版本,多次派人来问是否有手抄本,只是可惜我拿的原版也是刘兄寄来的石印版本。”
“这简单,找人来抄就是。”
“但照着石印的版本抄,抄出来排版效果也是一样。”
“嘿嘿,这个不用担心,我带了原本。”
于是,就在三司使在衙门里为那个死刑案件左右为难抠破头皮的同时,莫澈在江湖书院和江老板共同合作,商量出一个“抄手选拔赛”的赚钱计划。
所谓抄手,就是抄遍天下无敌手。是日下午,“抄手选拔赛”在江老板的江湖书院隆重举行,参加海选的人冲着“苟全”的名气,纷纷前来报名,一时间书院门外排起长队,歪歪扭扭拐过好几个路口,差点就拐到了府衙门口。
参加海选的人报名费每人次五钱银子,交了钱后十人一组,接着进内院等着莫澈出题。莫澈听到外面清脆的铜钱响声,心里喜不自禁。
“那位大爷,请听题。”莫澈指了指这组中年纪最大的一位,清清喉咙开始出题:“请问,‘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是谁写给谁的诗句?”
那位大爷听了,吧嗒吧嗒叼着的烟嘴,愣在那儿。莫澈知他答不上来,当场做出一个极为人性化的决定:“您可以求助现场观众。”那位大爷听了,偏过头去问一旁的小孩。小孩扯着稚嫩的嗓子说:“前两天我听大哥念过,‘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桃花潭水深千尺,唯见长江天际流。’好像是李白的《赠汪伦》。”
那位大爷听了,笑着对莫澈说:“李白写给汪伦的。”
莫澈面无表情,挥手对一旁的伙计说:“淘汰——包括那小孩!”
“不是说选抄手吗?问这些干什么?”人群中有人打抱不平了。
“当抄手首先要自己肚子里有点墨水,不然那些书拿给你们,你们不都得全部抄变样了?继续——”
“这位大妈,您把手中的菜先放下,请听题——桃园三结义是在谁家后院举行的?”
那位刚从集市买完菜,回家时路过书院的大妈,偏着头回忆了下以前听人说书时的一些情节,笑着回答:“曹操。”
“噗——”莫澈刚喝进嘴里的茶立刻喷了出来,他一手抹着嘴边的茶水,一手抚着心口说:“如果曹操知道当年刘备那仨兄弟是在他家后院结义的,估计他会吐血身亡。”
莫澈缓了缓,“继续——这位大哥,四大美女的缺点你知道吗?”莫澈指了指这组当中看起来貌似有点学问的人。
“这个谁不知道。京城的苏若锦貌美如仙,可惜身子能被风吹倒;扬州的文静染善解人意,可惜性子有些傲;蜀州的木易君才貌双全,可惜脾气有些躁;苏州的韩璧娇小可人,可惜身价有些高。”
莫澈听出每句话居然还能押韵,估计是民间流传的什么顺口溜了。他颤抖着挥手淘汰掉,那人还不服气,说自己背得那么熟怎么还淘汰,莫澈语重心长而又十分无奈地告诉他:“大哥你偏题了。”
“这位弟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请听题,屈原的‘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表现出了诗人什么心情?”
“失恋的悲痛之情。”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起初和我约好了时间,后来又毁约去见其他男人’,不是埋怨那位姑娘始乱终弃吗?”
“小弟,虽然你说了一个成语,但我还是要淘汰你。”
“继续,下一位请听题,这是一道选择题:诸子百家中,名家的著名观点是什么?一,白马非马;二,指鹿为马。”
“我求助一下。”那人在人群中问了个遍,最终选了二,因为他妻子当场悍然说了一句:“白马不是马,难道是蚂蚱?”
于是,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组还剩三个人了,莫澈拍了拍爆掉的脑袋,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白花花的银子不是随手就可以捡到的。
“这位大哥,看你身强体壮满面红光,问你这个问题吧——十八般武艺指的是什么?”
那位屠户大哥挠了挠脑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降龙十八掌。”
“很好,我知道您是苟全先生的忠实读者,但是——您还是回家继续杀猪去吧。”
最后还有两父子,莫澈让他们共同回答一个问题:赤兔是谁的?
父子两人商量一会儿,回答道:“嫦娥。”
“你们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嗯!”
“好的,请二位出去吧,下一组——”
那孩子被父亲牵着,临走时还在疑惑,扬着那张天真烂漫的小脸问:“赤兔不是嫦娥姐姐月宫里的那只兔子吗?”
莫澈听了,顿时理解了为何杨一每次见了他都是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当天下午盛况异常,但莫澈也累了个心力交瘁。带着沉甸甸的银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再顶着已经裂开的脑子,莫澈回到餐风馆后便进屋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听见屋内有人走动,立刻“蹭”地一声又蹦了起来,正想看清那人是景廷渊还是苏若锦时,陈卓那张笑脸凑了过来。
“小澈儿,你今天出去了怎么都不叫我,太不够意思了。”
“陈兄,你自己没出去?来我这儿干什么?”
“嘿嘿,好事情当然是要好兄弟一起去喽。走,咱们去倚翠楼!”陈卓说着就把莫澈拉了起来。
莫澈刚才睡了一会儿,稍微恢复了点精神,便跟着陈卓出门了,临走前在桌上给若锦留了张字条,说如果晚归不必等他。
大摇大摆地来到倚翠楼,只觉眼前烛火辉煌,歌吹杂坐,猜拳叫好之声不绝如缕,其间香雾云鬓的如云美女,个个穿红戴绿,面带笑颜周旋于各位男客之间。莫澈和陈卓站在那儿,嘴里流着哈喇子,嘿嘿笑着说:“温柔乡啊——”
老鸨见门口进来两位公子,虽然认不得人,但身上那些华贵的布料还是认得的,于是赶紧上前招呼:“两位公子是头一次来吧,进来坐,进来坐。”
二人由着老鸨导引,坐在了二楼一间小厢房中。陈卓在那儿点菜,莫澈对老鸨说:“我要见文静染姑娘。”
“哎哟这位公子,咱们静染姑娘可不是随便就能叫出来的,您想见的话还请提前几天。”
“又不是什么大牌明星,还要排档期啊。我现在就要见,劳烦妈妈去请一请。”说着莫澈从腰间掏出一颗莹亮的珍珠来。
老鸨见了一把拿过去,堆出一脸谄媚的笑:“我去问问,兴许今晚有空呢。”
过了一会儿,菜上完了,二人快等得不耐烦时,老鸨推门进来说:“二位公子爷今儿个运气真好,马公子刚才有事走了,静染姑娘稍等片刻便来。”二人点了点头,老鸨转身出去,到了楼下又掏出那颗珍珠,拿到眼前仔细地看,边看边流着口水啧啧称赞:“溪山的珍珠随手就赏,真是遇到大财主了。”
那边莫澈吃着菜,陈卓喝着酒,没过一会儿门外一个姑娘走了进来。莫澈抬眼见她一身浅紫色绫罗绮绣,青丝半挽斜髻,半搭肩后,头上一支碧玉梅簪,面容绝美,一双杏眼望穿秋水,两弯黛眉蹙损春山。
陈卓看着直发愣,半晌后喃喃说道:“果然是那倾国倾城的貌。”
莫澈听了,撇撇嘴:“不及苏姐姐。”
“嗯,不及小羊儿。”
文静染款步走近,作揖淡淡道:“静染见过二位公子。”
“久闻文姑娘芳名,在下陈卓。”陈卓起身拱手,文静染只是淡淡回礼,果然如那顺口溜里说的,性子有些傲。
“在下莫澈。”莫澈也起身,文静染听了,身子一僵,脸色微变,但又立刻回复神情,淡淡说道:“见过莫公子。”
席间陈卓开怀痛饮,喝醉后开始抓着莫澈一个劲儿地骂:“都是你!害我被老头子发配来扬州,这么多天见不着面,小羊儿估计是要被那谢贼抢走了……你,你赔我小羊儿……”
莫澈本来不想喝酒,无奈文静染一直灌他,到了后来,身边陈卓的头一个变成两个,说话也产生了回声时,莫澈便一头栽在桌上不省人事。
醒过来时,天已大亮。莫澈偏头看了看,陈卓不见了,周围地方陌生,人物陌生,但身上的感觉并不陌生,此刻的莫澈和那天在破庙里一样,只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床边的人见莫澈醒了,起身走到内间说:“主公,人醒了。”

云锦月钩

莫澈全身瘫软在床上,听出那人的声音,顿觉自己还应该再昏一会儿。闭上眼睛千思万想,须臾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莫澈睁开眼,定了定神,看清了面前站着的这个俊美男子,长身玉立,气宇轩昂,头上青锦束发,身着一身素青长衫,除腰间一块青白玉佩外,再无其他佩饰。就是这样简雅素朴的装扮,却能让人想起那句:“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这位兄台,不是我不想起来,实在是全身无力。”
“你叫我什么?”那人听见莫澈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呃,大侠?”
那人听了,眉头皱得更紧,叹出一口气后,用那磁石般低沉动听的声音说了句:“澈儿,你是怎么了?”
莫澈听他说话的语气,心里咯噔一下,没了底,难道这人认识他?哦不,应该是认识他这个身体。
“那个,大哥,您听我慢慢说。”莫澈挣扎着想要起来,那人见了,上前来将他扶住,让他歪歪地倚在墙上,莫澈缓了缓,笑着说道:“其实,我不是这个什么澈儿,以前的那个澈儿已经不是现在的澈儿了,现在我叫莫澈,你那个澈儿呢,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我发誓不是我杀了他的!”
“你以前便叫莫澈。”
“啊?”莫澈愣住,天底下还有这么凑巧的事?
“你以前便叫我大哥。”
“啊?”
“澈儿,你以前不是这样性子的,别装神弄鬼了。”
“我不是莫澈啊,我是莫彻!”
那人听了,脸上露出隐忍的表情,莫澈知道他已经动怒了。
“你身上那块玉佩呢?”他边说边解下自己腰间那块,递到莫澈眼前,莫澈一看,玉质和自己身上那块一样,上面写了一个“潋”字,难道他叫莫潋?和自己这身子的主人是兄弟?
莫澈讪笑着:“呵呵,我那块啊,送人了。”
“送人?送给谁了!”那人听了,脸色顿时大变,右手紧紧拽住莫澈的衣领。
“你想要回来?这个,这个好像有点难度。”
“说!送给谁了?”
“当,当今天子……”
那人听了这话,面上立刻血色全无,苍白得吓人。过了会儿,他站起身子,直直盯着莫澈,神色凝重,半晌说出一句:“居然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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