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之彼端----布拉
  发于:2009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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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老实点!"枪手对自己的同伙说,随即转过头去,挺腰准备继续。
端着枪的同伙逼近了大个子:"坐回去!不然开枪打死你!"
大个子岿然不动,原本痴呆木讷的眸子里开始聚集怒意,直盯住正在侵 犯少女的枪手, 怒喝:"放开她!"
他猛的甩开肩膀,象一头愤怒中的壮硕棕熊,向着餐桌边的枪手猛扑了过去。端着枪的强盗同伙慌忙举枪发射。然而就在他的手指按下触发器的一刹那,象是早已做好自我牺牲准备的老人,突然跃起,挡住了大个子的前面,堵在了枪口的位置。两者的距离如此之近,几乎看不见死光的耀眼闪烁,老人的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
而几乎就在老人跃起的同时,象是得到了某种信号,男孩汤姆也如离弦之箭般从原地射出,目标直指餐桌的一端。餐桌边压根还来不及提起裤子的枪手早已重新端起玛钠枪,一路追着男孩汤姆如耗子般飞速窜过的身影连续开枪发射,然而在慌乱之中,他的枪法极差,一轮轮弧形的白色"死光"贴着男孩的脚跟飞出去,把地板和墙壁击穿出一个个的大洞。眨眼间,男孩汤姆就已经窜入餐桌后面,把自己掩护起来。
枪手紧接着向餐桌射击,但他立刻觉查到了正勇猛扑来的大个子,旋即掉转枪口,穷凶极恶的向着对方胡乱射击。没有射中,弧形死光偏飞了出去,因为他的掌心已经冒出冷汗,手指开始战栗。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开始感觉到困惑,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群本应怯弱如鼠的农夫突然间变得不再怕死?就在他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之前,一轮炫目的白光出乎意料的在眼角闪过,结结实实的穿透了他的后脑勺。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死了之前,他就一头栽倒下去断了气。
汤姆端着沉重的"玛钠"死光枪--毒牙老大兄弟的那把--从餐桌后站了出来。他的神色平静,帽檐下的双眼明亮镇定,在"玛钠"死光枪反应器炫舞的流光映照下,有一种冷酷的意味悄悄流露。
剩下的枪手目睹同伙的丧命,立刻没了胆气。狗急跳墙般向着汤姆所处的方位疯狂发射,同时身形向着门口退去,寻找掩护。汤姆被压制的几乎抬不起头来,只听见耳边"滋!滋!"的发射声连续不断,弧形闪电一发接一发,击穿了白色的桌布和木质桌面,上面的食物顿时烧为了灰烬。没一会儿,餐桌差不多就全毁了,只剩一个摇摇欲坠的支架。汤姆没处躲避的身形立时暴露在枪手的眼前,后者狞笑,举枪欲射。
汤姆下意识的抱住了头,以为下一秒就该轮到自己见上帝。然而,死光的发射声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静待了几秒,四周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男孩汤姆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看见立在餐室门口的强盗,维持着举枪射击的姿势,全身僵直,一脸惊恐。
汤姆钻了出来,他看见强盗的喉头处露出短短一截的刀尖。一秒钟后,死人轰然仆倒在地板上,砸出"嗵"的一声。一柄厨房里的剔肉刀直没入柄,稳稳的插在他的后颈处,暗红的血液立时在地板上漫延开来。
汤姆万分讶异。不知道是谁使用剔肉刀杀死了强盗。厨房通往屋外的那道小偏门此时应该是开着的,因为汤姆听见门扇随着狂风"吱呀--砰!"摇摆碰撞的响动,伴着屋外狂风的咆哮轰呜,凛冽的气流裹挟着尘土和沙砾涌了进来,穿过厨房,灌进了餐室。
应该是有人打开了偏门,从室外暴虐的狂风中走进了厨房,正赶上千钧一发的时刻,便随手抽出架子上的剔肉刀,抛置了出去,径直插入到了正站在餐室与厨房交界处疯狂开枪的强盗后颈处。
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在这种恶劣的天气,突然出现,走进屋子帮助自己呢?
汤姆拎起枪,好奇的探头向厨房张望。那里没有灯,靠着餐室投射进去的亮光,男孩汤姆能够看到厨房中间矗立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可以判断出是个身形高大健壮的男人。男孩汤姆眯起眼睛。当小女孩举着一盏玻璃油灯走近对方想看个究竟时,男孩顿时寒毛直竖,深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十四)
当匪首带人冲下楼到达餐室时,那里已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两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匪首面色阴冷的站在尸体中间。鼻翼微微翕动着,一头如狮子鬃毛般浓密的黑发被盘旋在室内的气流吹舞得象美杜莎头上扭动着毒蛇,一根根简直都要活了过来。他仿佛也正象是化身成男人的复仇女神,阴险狠毒的默默沉思算计着什么。身边的手下无措的站立一侧。
厨房通往屋外的那道小偏门一直敞着,被人遗弃般的随风摇摆。外面尖锐躁动着的狂风喧嚣鼓过,象是阵阵鬼哭狼嚎,清晰的传入耳际。匪首的耳根禁不住抽动起来,他仿佛在狂厉的风声中听出隐约混夹着的一声惨叫。
一个踉跄的人影突然从小偏门闯了进来,手扶着门框跪倒在地板上。室内顿时弥散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风沙的裹挟下扑面而来。匪首冲过去,看见是刚才被派出去查找执法官尸体的一个手下。不过此刻一把锋利的干草叉正驻留在他的腹部,肠穿肚烂。这让他看起来好象一块带着一把巨大的叉子从餐桌上逃跑的三成熟牛排。
"执......执法......官!"报信的强盗只来得及迸出最后一个单词,便身子一歪,倒在地板上死了。
匪首猛得转过身来,仅剩的两名手下紧跟在后面。他的眼中仿佛正燃烧着仇恨、狂怒的熊熊火焰。
"找到所有的灯油!" 匪首疯狂而尖利的咆哮,"我要烧掉整幢房子!把耗子全都逼出来!我要一个个亲手扭断他们的脖子!"
他端起枪,失去理智般不顾一切的向四周发射!"玛钠"反应器的荧绿光芒急速的跳动起来!恐怖的白色弧光接连不断的从匪首愤怒的枪口中炫舞而出,在凌厉的狂风中,摧毁室内的一切摆设和物品,包括墙壁和天花板,倾刻间千疮百孔、沫屑横飞。
"啊--!啊--!啊--!"
匪首发出疯狂的怒吼,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他不再理会自己的手下倒底一个个死在谁的手里!被烤成了焦碳的执法官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总之,这幢房子里绝对有鬼!不管是真的魔鬼,还是房子里一群卑微可恨的沙老鼠的装神弄鬼,他都要把它们一把火全都烧死!就算是躲在密道里,他也要把它们一个个全都抓出来,开膛破肚!
两名手下找到了满满一桶灯油,急冲冲的拎到匪首身边。他们的"玛钠"枪都经过改装,组合了喷焰器。强盗们单腿跪地,支住"玛钠"枪的枪身,熟练的为喷焰器加注燃料,个个面无表情、杀气腾腾。
没有片刻耽搁,喷焰器一处在待发状态,他们便站起来,挺动枪身,疯狂的向屋子里喷射气势汹涌的火舌。一道道烈焰沿着笔直的轨迹飞扑了出去,倾刻间熊熊大火就在家俱、地板、天花板间"噼哩啪啦"的燃烧起来。强盗们转身上楼,从三楼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穿过,一边举枪喷射火焰,一边倾倒灯油,打翻所有的灯具,收集易燃物。他们扫荡完一个楼层,立刻转战下一个,冷血高效。空气很快就变得灼热扑面,充满了呛人的烟雾。
强盗们用手帕蒙住了口鼻,只露出眼镜。匪首在大火猛烈燃烧的鼓躁声中,向两个手下大声吩咐:"你们接着烧光所有的房间,然后到屋子外面等着,只要看到有东西从里面跑出来,就开枪!"
"老大,你去哪?!"
"我要到秘道里把藏在里面的杂种们都抓出来!"他恶狠狠的说,转身拎着枪,快步消失在还没烧着的走廊另一端。
两个枪手依言而行。他们退到一楼,点燃所有的房间,来到门厅。此时楼梯全部已经被火焰包围,一个枪手拉开沉重的青铜和玻璃制大门,屋外的旋风立刻猛烈的钻了进来,风助火势,楼梯上的火势瞬间放大,火舌爆长了数倍,"呼--"的一下顺着风势席卷了门厅内整个墙壁和天花板。除了靠近呼啸着的风口,整个门厅倾刻陷入火海。
"哈哈哈哈哈!"
另一个枪手端着枪,发出一阵狂妄的大笑,面对灼浪逼人,他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象是在观赏一场盛大的焰火表演。他扬起枪口,为狂欢般的地狱之火增加此时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一道火舌。
"快点!"门口的枪手不耐烦的大声催促,"火要烧过来了!"
狂笑着的枪手恋恋不舍的垂下枪,向门口退去。突然,门厅天花板正中吊着的一盏铁艺吊灯在喷吐席卷的火舌中大幅摇晃起来,正好悬在枪手的头顶上。
"头上!--",门口的枪手看见了危险,慌忙提醒自己的同伴。对方条件反射的抬头,就看见沉重硕大的铁艺吊灯从天而降,扑面砸来,尖锐的钩形支架映着熊熊烈焰的通红光亮,仿佛从地狱中飞出的镰刀刀尖,闪着锋利的寒光,正对着自己的脸颊疾速扑来。强盗本能的向下一缩,一声惨叫,钩形支架"噗"的戳入他的眉心,然而诡异的是,象是被人操纵的,铁艺吊灯被吊着它的铁链牵引着猛的一滞,又迅速上升,尖锐的钩形支架象只挂肉的钩子,把强盗的尸体整个儿吊了起来,高高的挂在了烈焰席卷的天花板下,变成了一条正在被烘烤的肉干。
门口的枪手吓白了脸。他转身冲出了门外,顾不得屋外一片漆黑,慌不择路的冲向狂嚣尖吼的暴风。仅仅是在狂风中艰难的挪动了几步,"噗"的一声,他的身形猛得一滞,只觉得后背似乎挨了重重的一击。伴随着鲜血飙射出体外的不详音,他低下头,发现左胸被一面劈柴的斧子劈穿。带着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徒劳的张了张嘴,便一头栽倒在沙地里,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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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首毒牙摸索在迷宫般的秘道里,手里警惕的端着"玛钠"枪,随时处于待发状态,旋转着荧绿幽光的反应器被黑布严密蒙住。他并不感到害怕,只有杀人的渴望。秘道里漆黑一团,但这并不影响毒牙的视线--虽然不如白天时看得清楚,但他急速放大的瞳孔足以在黑暗中收集到刚好能辨清物体形状的微弱光线。他象一只狡猾的灰狼,在寂静无声的秘道里悄无声息的移动,。
隐约有股飘渺烟气在秘道内缓慢飘浮弥散。毒牙知道是整幢屋子内燃起的大火所致。虽然不清楚手下把活干得怎么样了,但他现在已把他们抛之脑后。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抓住这座房子里游荡的"幽灵",杀死他们!听到他们痛苦的惨叫!用他们的鲜血涂满双手!一泄心头之恨!
匪首走到了地下室,看见有道不起眼的小门。他推了推,里面是被固定住的。毒牙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他毫不客气的举枪发射"死光",摧毁了那道没什么作用的木门。随即,一个可以堪称微型武器库的储藏室,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墙壁边沿和架子上摆满了枪械,但看起来并没有几支可以用。吸引毒牙并让他倒吸一口冷气的是左边架子上摆着七八支"玛钠"枪,"玛钠"反应器的真空管里缓慢流动着庄严而诡异的惨绿荧光--看起来还处于反应阶段。然而一但它们的反应时间结束,便可以完成正常聚束从而达到击发状态。凭借这几支"玛钠"枪,庄园里的农夫就足以对付沙漠里任何流窜的盗贼和匪徒。
毒牙意图举枪向它们射击,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在储藏室黑暗的角落里爆出红光,匪首本能的俯地躲闪,子弹贴着耳际呼啸而过。他立刻意识到黑暗中有人埋伏,只不过用得是最古老的单发式火药猎枪。
匪首抬起头,看见角落里有一个白乎乎的人影正快速的从原先的隐藏处蹑手蹑脚的移开,在另一个角落重新蹲下,摸索着重新填换子弹。匪首知道在黑暗中,对方压根看不见自己,方才那一枪只是因为他刚巧站在了反应器工作着的"玛钠"枪旁边,跳动的荧光提供了微弱的光线,映照出了他模糊的身影,使对方定位了自己的位置。
角落中似乎穿着条浅色睡裙的人影,操作单管猎枪的动作干脆有力,并不象是个女人。毒牙盯住对方,知道自己此刻占着优势,只要动动手指,按动触发器,对方保准一命呜呼。然而他却阴险的微笑了,因为并不打算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便宜对方。
毒牙解下蒙脸的头巾,猛得扔了出去,覆住了闪动着荧光的"玛钠"枪的反应器。顿时,储藏室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显然,手持猎枪的人愣了一下,果断的举枪向荧光消失的方向开出一枪,然后迅速在黑暗中改变位置。毒牙站起身来,屏住呼吸,象头步伐轻巧的狼,悄悄的摸了过去,逼近了那人的身后。
对方还在浑然不觉,睁大眼睛茫然四顾,不知道敌人还在不在储藏室里。就在他猜测敌人可能已经中枪或走了,而稍稍松了一口气时,突然有人从后面一把狠狠勒住他的脖子,未及反抗,就被卸下了武器。
两只手臂被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死死的反扭在身后,丝毫动弹不得。本来掐住脖子的手指上移,粗暴的捉住了下巴。偷袭者粗重的呼吸声就在耳际,呼出的气息肆无忌惮的拂过裸 露着的颈项和肩头。
"宝贝!"偷袭者在他耳边低低的开口,声音低沉、急促、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简直就象恋人之间激 情荡漾的亲昵耳语,"总算是抓住你了!你干嘛老躲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可真想你!真想好好进入你的身体,让你鲜美的热血来温暖滋润一下我这个可怜人的冰冷心田--"
"噗!"
被抓住的人全身一僵,抽搐着喉头,想要叫喊,却被牢牢扣住了下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一只钢制兽抓,不知何时从偷袭者左手腕处的固定装置中弹出,深深的插入了俘虏的腹部。
"喜欢吗?宝贝!" 偷袭者声调甜蜜的发问,"再享受一次好吗?"他猛的拔出兽抓,正准备再次发难,突然在眼角的余光中,瞥到储藏室的门口有一个黑影快速闪过。他立刻松开怀里受伤的俘虏,迅速抬枪向外射出一道死光。
耀眼的白光消失后,除了将门口击穿了一个大洞外,一切又归于沉寂。匪首端着枪小心翼翼的跳出去查看,秘道前后也是空无一人。他拧紧眉头,左右张望,完全没有留意到头顶的黑暗中有一个如同蝙蝠般紧贴着天花板的黑影。
当匪首毒牙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动静,转过身去准备回到储藏室时,黑影忽然一跃而下,重重的扑在匪首身后,用有力的臂弯死死的扼住了他的咽喉。强盗顿时青筋暴涨,奋力扭动身体,试图挣扎摆脱。扼住咽喉的力量却象是正在绞紧螺丝的铁钳,越来越紧,毒牙终于被迫扔掉了手中的枪,反举手臂,两只手腕上装备的钢制兽抓"唰"的同时弹出,挥向身后的敌人的头颅。
敌人霍然撒手,急速向后弹开。毒牙一个翻滚,就势退到秘道的另一侧,拉开可供喘息的距离。他的后背紧贴着秘道的墙壁,一手抚向疼痛的喉口,惊魂未定,面色阴桀,象一只狼毛倒竖、全身戒备、伤痕累累却又准备着拼死一博的孤狼。
而就在同时,他终于能够看清与自己交战的敌人的真面目--原本微微眯起的双眼陡然间睁大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
一个来自地狱的死人!焦黑的躯体、骷髅般的头颅,没有任何遮掩的浑浊眼球,裸 露着森森白牙的牙床,碳化的皮肤和肌体随着举手投足仍旧在"蔌蔌"下落,象焦炭的碎渣,四散飘飞。无论怎样看都是一具被烤焦了的僵尸,没有灵魂的正在腐烂中的行尸走肉,被魔鬼操纵所以又从坟墓里爬出。然而在布满创伤的身体的表面,却又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在悄悄的修复、滋长、蔓延。被烧焦的创口处生长出鲜红的血管和肌肉,没有皮肤的覆盖,它们便触目惊心的裸 露在空气中。干裂剥落的碳化组织下,暴 露出正在一点点快速自我修复的斑驳肌肤。被激光击穿的胸腔处的胁骨在生机勃勃的愈合,纠结复杂的血管和神经飞快的生长,缠绕,布满了正铿锵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富含氧份的粗壮肌肉纤维裹附住了裂纹自动消失的骨骼--这个被无数道超高温的"死光"击穿烤焦、早就应该被宣布彻底死亡的怪物,此刻正在以匪夷所思、不可抑制的疯狂生命力快速的自我修复、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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